“你的意思是!”邹沢反应过来。
孟鹤之道:“有因惧二皇子权势者,难道就没有惧将军威慑的?再者,若是没有,朝中定有观望者,若是能劝服,也能帮衬到将军,虽说不能解眼下困境,但总归是能拖延些时日的。”
邹沢闻声眼眸一亮,看下孟鹤之的眼里赏识,摆了摆手道:“去办!”
卸一了然,忙起身去办了。
回去路上,孟鹤之有些心不在焉,唐霜亦然,她一眼便瞧出来他人不大对劲,拉了拉他的手问:“怎么了?”
孟鹤之闻声回神,见她一副岁月静好模样,眼眸不禁闪了闪,强装镇定无事,莞尔笑了笑道:“无事,只是有些许累了。”
孟鹤之嘴角微微颤动,也没再言语。
孟鹤之虽有心要瞒,却忘了一人,隔日一早,孟文轩孟廊之敲响了南苑的门,孟鹤之彼时正在书房,听夏添说时,猛然一惊。
“你就放他们进来了?”
夏添为难道:“他们说是给老先生请安,不想理过主屋便见他推门进去,小的拦都拦不住!”
孟鹤之愣了下,回过神来,便是不妙。
手上书册被扔在了地上,急匆匆的奔回了主屋,便见唐霜失魂落魄坐在椅子上,孟文轩则是无奈坐在一旁。
孟文轩则在一旁一脸惋惜之色:“你心里早做准备,你父亲的事,怕是不日便要出结果,这回,估摸着逃不过了。”
唐霜如受雷劈,摇摇欲坠。
孟廊之则在一旁冷眼瞧着,嘴角微微勾起,瞧着心情不错。
“闭嘴!”孟鹤之咬着牙奔回,恶狠狠地看向两人。
唐霜闻声看向孟鹤之,犹如见到了主心骨,啜泣喊了一声:“我父亲他……”
孟鹤之心如刀绞,忙上前将她揽在了怀里,拍她后背安抚:“无事的,你信不信我?”
一旁孟廊之冷笑一声道:“你有多大本事,能叫唐大人死里逃生?莫要太高看自己,父亲都束手无策,你竟还瞒着她,是在害她,早有些准备,也是好事。”
一旁孟文轩眼神有些复杂,没吱声,只是看了眼孟廊之。
“滚!”孟鹤之唳声呵斥,见孟文轩等人还想说话,孟鹤之拿起一旁茶碗便摔落在地。
“夸嚓”一声,瓷片似碎。
“再多说一句试试!”转身又对着夏添道:“夏添!”
夏添了然,忙挡在两人跟前,一副警惕模样:“老爷,劳烦出去。”
孟文轩还从未见孟鹤之如此,以往虽脾气硬,但打骂惯来随他,这回如此震怒,孟文轩忽觉,这次当真是触碰到他逆鳞。
孟文轩悻悻离去,转身便见孟廊之还在原地,他喊了一句:“廊之。”
孟廊之似这才回神,又看了眼孟鹤之两人。抬脚跟了上去。
出了南院,孟文轩蹲下脚步,负手看着孟廊之,笃定道:“你是故意的。”
孟廊之嘴角勾了勾,一副不明所以模样:“父亲说什么?儿子不知道。”
不知道?
孟文轩眼神有些复杂道:“你不是说,早叫唐霜知道,叫她早有心理准备,这事瞒着她不好吗?眼下看,到底是瞒着好,还是不瞒好!”
孟廊之怂了怂肩膀,一副无甚所谓的样子道:“儿子也不知道,只怪她太脆弱,这事难不成能瞒她一辈子,唐温伯的死她总要知道的。”
这话说的实在轻飘飘。
“不一样,她现在知道,必要受多倍折磨,要日日魂不守舍,心惊胆颤直到唐温伯之事出了结果,一日不出,担心一日,一月不出担心一月,若是唐温伯死讯已出也就罢了,不过难受一时,也就好了!眼下,是在折磨她!”
孟廊之嘴角压了压,眼里皆是不耐烦道:“是吗?”
他顿了顿道:“那是儿子想错了,怪我。”
可他这副与他何尤的态度,哪里有半分知错负疚的样子。
孟廊之躬身离去,孟文轩眼神看向他离去的背影,抐了下嘴角,孟廊之怎变得叫他不认识了。
主屋这边,孟鹤之擦去唐霜眼泪道:“你信我,我觉不会叫他有事。”
第67章
唐霜确实被惊吓住了,夜里便要去寻邹沢,可人到门口又顿住了。
孟鹤之在一旁抚着她,察觉掌中小手用力的握着自己,心如刀割,将她抱在怀中。
“不去了。”“唐霜忽然道。
孟鹤之了然,温声问:“怕添乱?”
唐霜抿唇,眼眸颤了颤:“我都急成这副样子,长姐姐夫应当更着急,我去,是施压,是添乱,除却哭哭啼啼,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者,姐夫未必叫长姐知道了,长姐若是不知,我去了,这事便戳破了,姐夫又要应付姐姐,应付我,还要想着帮衬父亲,该焦头烂额了。”
孟鹤之一贯知晓她顾全大局,但见她如此,难免心疼。
攥了攥拳头,不禁暗恨自己,此刻不能顶起这片天,叫她如此惶惶不可终日。
今夜外头犹如唐霜心境,雨疏风骤,狂风呼呼大作,吹的窗扉吱吱作响,烛火微微闪闪,帷幔半散。
孟鹤之和衣侧躺在外,手轻轻拍打安抚着睡在里侧的唐霜,见她迷迷糊糊的睡去,轻舒了口气,伸手擦了擦她眼角余泪,眼里闪过狠戾。
孟廊之,今日这笔账他记下了。
他轻轻唤了一声“阿唔”见人没应,与她掖了掖软被,才轻手轻脚的下了榻。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守在门外的夏添见是孟鹤之,吓了一跳,忙站起身来问:“公子,你这是?”
孟鹤之看了眼屋内,叮嘱春织道:“我出去一趟,你守着她,若是问我去哪,只说我去了书房,我去去就回。”
春织点头应是。
孟鹤之抬脚便出去,夏添忙执伞跟上,出了院子才问:“公子,这样大的雨,去哪?”
“套马,去趟邹家。”
夏添不敢耽搁忙道:“是,小的这便去安排。”
孟鹤之有问:“姚七呢?”
夏添还来不及作答,身后忽传来一声应答:”公子寻我?”
两人回身看去,便见姚七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到他们身后了。
他虽撑着伞,身子却湿了大半,怀中抱着个箱子,约莫是为了护着这箱子的缘故。
孟鹤之颔首,对着夏添道:“去办。”
夏添看了眼姚七,才缓缓退下。
“巧了,姚七也是来寻公子的。”姚七将伞扔在地上,擦了擦微湿的脸,眼眸晶亮问道。
孟鹤之没答,开口道:“我名下的铺子,私宅,良田都列个单子出来,能变卖变卖,能租赁租赁,有多少算多少,三日之内,全部转成现银与我。”
姚七闻声一惊,愣了下,见孟鹤之神色认真,便知是什么打算:“公子想救唐大人?”
孟鹤之看了眼姚七,这府上的消息倒是灵通,这不过两个时辰竟都知道了。
他抿了下唇,没答,只是道:”速去办。”
姚七见他要走,忙喊了一声:“公子,都这个时候,你求一求老爷子,老爷子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姚七只当孟鹤之脾气硬,直到此刻都不愿意低头。
却不想孟鹤之事旁的打算。
孟鹤之回身看了眼姚七,脊背挺直道:“瞒着,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跟着着急上火做甚!”
姚七面上闪过一些尴尬,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箱子,递了上去道:“迟了,公子,老爷子都知道了。”
孟鹤之神色一凛,姚七打哈哈道:“老爷子好的很,好的很,公子不必担心。”又看了眼手中箱子道:“这是老爷子答应公子的事,已经提前备好了。”
孟鹤之手指微颤,目光一滞盯着那木箱子看,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爷子自知晓后,便叫小的将东西送来,也真是巧了。”说着便将箱子递交给了孟鹤之。
里头应当都是地契,单票,倒是不重,轻飘飘的,可这重量却似千斤,沉甸甸的落在了孟鹤之心头。
“多少?”孟鹤之忽然开口问道。
姚七只当孟鹤之怕不够,忙道:“公子放心,定够了的,这些东西都是姚七亲自负责。”怕孟鹤之不信服,琢磨了下道:“这是贺家一半家产,公子觉得够不够?”
话甫一落下,便见孟鹤之瞳孔骤缩,紧紧的攥着手中木箱,他想过老爷子或许会相帮,却没想见,竟舍这大半家业,贺家一半家产,已可敌国,想来比这国库还要富足。
“怎么来的。”孟鹤之问。
贺家便有家产,大多都套在生意里,就算是想拿,也不至短时间拿出这样多来,这实在不对。
姚七这才惊觉自己话说多了,想起老爷子交代,有些紧张囫囵道:“就,就是抵了些宅子,再加上钱庄的现银,便,便这么多了。”
怕孟鹤之再问,忙要告辞离去:“东西既送到了,那小的便回了。”
孟鹤之眯了眯眼睛,肃道:“站住!”
姚七立时便定住了身子,动都不敢动,一副苦大仇深模样道:“姚七都说明白了,公子不信?”
“我问你,怎么来的!非要我亲自去问外祖?”
姚七忙摆了摆手,认栽了,看了眼那小箱子一五一十道:“确实变卖了些许产业,里头也有钱庄的银子,若是时日够长,那倒也不急了,只是唐大人的事急,短时间内想要凑足,实在不大够,老爷子没法,卖了南广的大半基业,还,还拿出自己过身准备的棺材本,凑了凑,才算将将够。”
“你说什么!”孟鹤之大为震撼,转身便要去寻贺耽:“你就由着他!”
姚七忙拦住他道:“公子!别去了,这东西都已变卖出去,便是你如今去找老爷子,也是毫无办法的,老爷子的脾气,您知道的,一旦定下的事,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老爷子说了,这贺家到头来都是你的,钱多钱少都是你的,若是你觉得对不住他,那少多少,你往后都要给他挣回来。”他顿了顿又道:“可知道老爷子为何非要变卖南广的基业?”
孟鹤之垂下的头闪过困惑,看向姚七。
姚七道:“老爷子知道你不愿回南广,没你的地方,便是守着也是空的,索性便变卖了,在京城陪你,他年岁老了,只求儿孙膝下在畔,你也当如他的愿吧。”
风雨飘摇,孟鹤之失魂落魄坐在去往邹家的马车上,他靠在车壁上,闭了闭眼睛,长吁一口气,一手搭在那小箱子上,轻轻摩挲,而后竟是嗤笑出声来。
他恍然忽觉,自己这么些年是个笑话,跟毫不相干的人置了十几年的气,搭进去了时间,更险些搭进去将来,已年过二十一,却是一事无成,到底是在折磨旁人,还是再折磨自己?而那相干的,却叫他孤苦伶仃的一个人盼着,守着等着。
他果然是个混账。
那折磨了他十几年的事,在这一夜间,便想通了。
到邹家时,邹沢尚在书房。
听闻孟鹤之来了,忙命卸一将人迎进来:“你来的正好,我刚巧要叫人去传信。”
孟鹤之抿唇道:“阿唔知道了。”
邹沢一怔,神色微忡,须臾后便想明白了:“知道了便知道了吧,这事闹的这样大,总归是要知道的。”
他将孟鹤之引到案牍前,孟鹤之见上头潦草几行大字便道:“这事,请愿书?”
“是,你的法子确实有些效,虽愿意写名的不多,但其中不乏些实权的,就连蒲阁老也签了,有他在,至少能顶一顶。”
孟鹤之摇头道:“不够。”
再者他们这边同写请愿书,二皇子那边必然也收到了风声,应当也会有后招。
邹沢长吁了口气道:“知道。眼下拖的一时是一时。”
顿了顿道:“找到唐缇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孟鹤之没言语,只是将抱来的木箱子递上:“我是来送这个的。”
“这是?”邹沢不解问。
孟鹤之道:“近来战事频发,为应战事,国库想来告急,听讲近来赋税征收长不少,百姓也怨声载道,想来圣上急了。”
说起这事,邹沢神色更是凝重,这事他何止知道,皇帝日日在他耳畔叨念,要他速去征战,可他若去了,唐家要如何办。
内忧外患,叫他确实精力憔悴。
孟鹤之下巴点了点那木箱子道:“你先打开看看。
邹沢愣神,打开一瞧,待瞧清理由是什么,他愣住了:“你这是?”
“凭这些,可去各大钱庄兑换现银,黄金,有多少都兑得,这是我贺家为战事的捐赠,唯有一个请求请皇帝应允。”
他顿了顿道:“唐大人当初救过我外祖性命,若是无他,也无我贺家今日,我外祖无以为报,想贫此向圣少讨个人情,能宽恕他些时日。”
瞧瞧,连理由都已编好,
“将军,你说这些,圣上可能应允。”
邹沢心中震撼,他怎就没往这处想?
他上前拍了拍孟鹤之的肩膀道:“自然可以,圣上分的清轻重。”
孟鹤之这才轻松了口气,点头道:“好。”
邹沢道:“是我轻慢了你,你远比我想的还要有智谋些,更没想到,你为了唐家如此豁得出去。”
孟鹤之垂眸不语,他不是为了唐家,他这人惯来自私,他只是为了唐霜。
两人又谈了会,直到夜深,孟鹤之才带一身潮气回了府。
他看向守在门口的春织,春织忙回:“姑娘亥时醒来过一回,奴婢说了姑爷在书房,她便没问了,方才又睡下了。”
孟鹤之闻声点头,正要推门而入,手顿了下像是想起什么来,看向夏添:“你去办件事。”
夏添凑上前去:“公子吩咐。”
孟鹤之眼神闪过狠戾道:“给孟廊之送个礼。”
二皇子府
“殿下,邹沢既能想到此举,咱也当有所防备才是。”李丹蹙眉道。
高朝闻声神色如常,只是看向一旁戚禅和问:“禅和觉得如何?”
戚禅和闻声抬眸道:“一个法子能以绝后患。”
高朝来了兴趣,往前坐了坐:“说来听听。”
戚禅和摩挲着手中茶杯道:“若是明日唐缇携自白书自杀在街头,殿下以为,这事可能了?”
高朝神色微变,一旁李丹眸光却是一亮,怕了拍大赞叹道:“确是个好主意!”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惋惜:“可唐缇不是失踪了?去哪寻到踪迹?法子是个好法子,就是可惜了,用不上。”
戚禅和对这高朝笑了笑,才道:“李大人不知道?唐缇正在二皇子手中,在这二皇子府上。”
李丹闻声一怔,忙看向高朝问:“殿下,可真?微臣怎毫不知情?”
高朝深深看了眼戚禅和否道:“他人还不能动。”
李丹闻声便急了,猛然站起身来:“殿下!什么叫不能动,此刻不动何时动!他唯有死了,在咱才有助益!”他一脸真切劝慰道:“殿下!切不可妇人之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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