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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她为何那样(女尊)——道玄【完结】

时间:2023-10-20 17:15:38  作者:道玄【完结】
  她跟薛母相对而坐,裴饮雪在小案一侧为两人添茶。
  薛泽姝先是欣赏地看了看自己的宝贝闺女,提议今年再为她画一幅像,被薛玉霄再三拒绝后,遗憾地叹了口气,提起正事:“你哥哥想见你,但我估摸着,八成不是他想见,是皇帝想见见你。”
  薛玉霄微微一怔。
  皇帝。这两个字对她来说还是挺有吸引力和威胁性的。薛玉霄身形逐渐端正,指尖转了转茶盏:“陛下是以兄长的名义召我入宫的吗?”
  “不错。”薛泽姝回答,“按照常理,你应该跟正君一同前往,如今虽未迎娶,但家里也不是没有人,你既然喜欢他,把裴郎带去也一样,算是抬举他的身份。”
  裴饮雪知道自己在岳母审视的目光之下,并不言语。
  “女儿知道了。”薛玉霄琢磨着问,“兄长如今在宫中的处境怎么样?”
  薛明怀可是皇帝谢馥明媒正娶的凤君,虽然在剧情后期,由于薛家的势力太大导致双方离心,闹到要废除凤君的地步,但这个时候,两人的感情应该还可以吧?
  薛母沉吟半晌,道:“有母亲在,明怀在宫中的地位还算稳固。可惜你长兄这几年没能生个女儿,要是有了小殿下,我们家……”
  “我们家要被陛下忌惮至极。”薛玉霄叹道。
  薛母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说:“对。但那又如何呢?只要有了小殿下,储君的拥趸和陛下的忠臣,本来就是要针锋相对的。有了太女,皇权就会被一分为二……不说这个了,你去应旨相见,好好安慰安慰明怀,深宫寂寥,他一定也很想你。”
  薛玉霄点头。
  薛母又叮嘱道:“你在外面的事母亲能摆平,但在宫里,别给你哥哥添麻烦。说来,秋天的相看宴席……”
  薛玉霄连忙拒绝:“母亲,我还不想成家。这件事就算了,有裴郎研墨添香,已经足够。”
  薛泽姝愣了愣,“难道真是祖宗显灵,回头得去家祠里拜一拜……”她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裴饮雪,向门外唤道,“林卓。”
  这是林叔的大名。
  林叔果然在外候着,隔着门缝跪下回话:“主人。”
  “一会儿随我回太平园,将这些时日霄儿园里的度支账目报给我,还没建完的院落加紧一些,明年……不,今年冬天,把园子的匾额挂上。”
  “是。”
  ……
  有薛司空在,光是园子里的营建资金和她的零花钱,就已经大笔大笔地进账。
  三日后,薛家的马车在宫禁外停下,转换小轿,最后由一个小侍引路,带着两人进入曲折的回廊当中。
  廊腰缦回,雕梁画栋。两侧的池水上浮着圆圆的荷叶。越接近凤君所在的椒房殿,薛玉霄就越有些忐忑……跟她已知的剧情不同,原著里对凤君薛明怀的描写,可以说是寥寥几笔带过,她对此人全无所知。
  到了殿前,薛玉霄忍不住捏了捏裴饮雪的袖子,发觉没抓到之后,伸过去握了握他的手:“别害怕。”
  裴饮雪沉默了一瞬,冰凉的手指反扣回去,指节一点点吻合进她的指缝里,低声:“是你别怕。”
  殿前的小侍和青娥都进去通报了。薛玉霄道:“我有什么好怕的。那是我哥。”
  “真是你哥哥么。”裴饮雪轻声言语,悄悄问她,“附身别人的小妖怪怕见正主的家人,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
  “奇怪,你连薛司空都不怕见到。”裴饮雪慢慢地道,“你看上去对薛大人了如指掌……”
  薛玉霄松开他的手,扭头看向别处:“……听不懂。”
  裴饮雪不仅没被甩开,还猛地抓住了她,冰凉的掌心与她相贴,比刚才指节相扣的力道还紧密。薛玉霄回过神,看到通报的小侍折返回来,她顿了顿,保持着执手的亲密进入椒房殿。
  殿内熏着香,密密的珠帘垂落下来,朦朦胧胧地遮着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两人向凤君行礼,帘内人立即免礼。两个小侍将珠帘撩起,分别拢到两侧,薛玉霄抬起头,这才看到凤君的真容。
  薛明怀今年二十七岁,在这个大多数男子已经为人父的年纪,他还没有生育过。他生得翩翩如玉,眉眼间跟薛玉霄有点相似,但他看起来太淡了――这种寡淡疏离感几乎与裴饮雪不相上下。
  裴饮雪是清冷不近人情,那他简直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薛明怀的下颔线条瘦削而锋利,墨眉冷眸,从他的五官里看不出有一点点顺从和依赖的痕迹,气度寒凛逼人,宛若一只离群索居的孤鹤。
  薛玉霄怔了一下,听到他说:“三妹,你过来,让我看看你。”
  她以言上前。
  兄妹面对着面。薛明怀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侧脸,从喉间溢出一道叹息:“你都长这么大了……我入宫时,你还很小。”
  薛玉霄非常小声地叫了一声“哥”,停顿后又改道,“殿下。”
  薛明怀还想要继续说什么,殿外传来一声“陛下到――”。他的手收了回去,略微露出来一点点的笑意也顷刻间收敛得干干净净,他上前几步,把薛玉霄和裴饮雪挡在自己的身后。
  薛玉霄垂下眼,看到他负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握着,指节泛白。
  长兄跟陛下的关系……好像……
  危在旦夕啊。
  惊鱼掷浪声(1)
第20章
  皇帝踏入殿内。
  她没有穿龙袍,只是一身便装。众人行礼过后,谢馥走到薛明怀身侧,不容拒绝地拉过他的手,将他半揽在怀里,到凤榻上坐下。
  薛明怀的脸上全程没有笑意,只有在看到三妹的时候,他才会稍微驯顺一些,任由皇帝的手臂箍着他的腰,如同负着一道沉重的锁链。
  “你三妹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谢馥对着薛玉霄端详片刻,“京中清谈的风雅之事,朕也有所耳闻。她这样文采英博,凤君怎么都没有向朕提起过。”
  薛明怀道:“臣离家多年,对妹妹的事,还不如陛下耳聪目明。”
  谢馥的手揽在他的腰身上:“依三妹的才华和品行,不必让中正官去考核,朕御笔特批……许她去兰台做校书使。兰台书院里尽是些上了年纪的酸儒,正缺一股年轻激流。”
  她按照凤君的关系叫她三妹,这是皇帝赐予薛氏的荣宠。
  薛明怀却没有被这种宠爱之意打动,转过头来,跟谢馥道:“中正官考核是选拔人才的惯例,怎么能够破例,陛下隆恩,只是――”
  话音未落,谢馥打断他的话,“难道这种小事也要把丞相和九卿都请来,让士大夫评议谏言,朕要非听她们的不可?”
  薛明怀握紧手指,缓缓放低声音:“兰台清贵,陛下抬爱了。”
  兰台校书使确实是一个非常清贵闲散之职,很多胸无大志的士族女,终身目标也不过是进入兰台,在里面结交各大贵族。兰台是贵族进入官场的一个重要途径,是一条既清闲、又显贵的上升渠道。
  但这条上升渠道,不适合家中的独女。
  如果中正官品评,由吏部聘请入朝,大多数有能力的才学之士,都会逐步进入军府。在军府里面,有对时局的判断和历练、有受命领兵的机会。如今的天下并不安稳,这样的大争之世,心高气傲的女郎都会选择进入军府建立功业,而不是与一众隐士饮酒作乐、服散清谈,更不是在兰台与一群贵族纨绔沉溺娱乐、庸碌度日,全然忘却了山河飘零。
  这也是薛明怀想要拒绝的原因。
  “圣恩难却。”谢馥低下头,在他耳畔道,手掌紧紧地握住他的腰,“薛司空正值盛年,再过个二十载,等凤阁和鸾台的重臣告老还乡,地方空出来,还怕没有三妹妹的位置吗?”
  说罢,皇帝抬手吩咐:“拟旨。”
  薛明怀的手被她捉着,他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低语道:“你别太过分。”
  “过分的是谁啊?”谢馥笑了一声,反问他,“难道天底下的要职都得让你家的人去当,那这天下是姓谢还是姓薛。”
  “她还没有成家,是个年轻女孩,连这样的小孩子你都忌惮……”薛明怀道。
  谢馥对这样的指责不以为意。诚然,她能登上皇位,少不了薛氏的鼎力相助。当初先皇驾崩,八凰夺嫡,是她求娶薛明怀,将京兆薛氏这样的大贵族拉到自己的旗帜之下,最终才稳稳坐上这个位置的。
  但那又如何呢?
  昔日对她效忠,为她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忠臣,已经变成了让她日夜担忧的肉中刺。王丞相没有亲生女儿,王秀再厉害也绝了后,可薛泽姝的亲女儿就在眼前啊!
  女史很快拟好了旨。
  皇帝盯着薛玉霄上前来接。这个三妹妹既没有表现出不满,也没有欣喜若狂,她看起来倒是乐于接受……对了,她还带了个侧君入宫。
  谢馥想要看一眼那位裴家庶公子什么样的时候,薛玉霄的身影恰好将他挡住了,一点不露。
  ……
  有皇帝在,兄妹之间没能说得上太多话。
  两人行礼谢恩后,要按照规矩在宫门落锁前离开皇宫。薛玉霄带着裴郎出了椒房殿不久,一个侍奴从后面小跑过来传话:“凤君请裴郎君回去,有几句话要当面叮嘱。”
  薛玉霄蹙眉:“只叫他?”
  侍奴道:“是。三娘子您虽是亲眷,后宫多是儿郎出入,到底不方便。”
  “好。”薛玉霄看向裴饮雪,两人眼神交汇,并不多言。
  裴饮雪轻声道:“我明白,你不用担忧。”
  薛玉霄略一点头,两人就在红檐回廊下分别。前面带路的女使脚步没停,殷勤道:“薛三娘子请,小郎君到凤君跟前受训,估摸着要等一阵子,您到前面歇一歇。”
  女使将她带到一个四周静寂的茶室中,为她备了茶水吃食。薛玉霄在这儿等了片刻,有点儿坐不住,手指似有若无地敲着桌案。
  随行女使便主动提出:“我去椒房殿帮您探问探问。”
  薛玉霄道:“有劳内贵人了。”
  宫中任职的女侍都是有品级的,外臣尊重她们,便称之为“内贵人”。宫中个别的男奴因为地位高、特别受到主人的宠爱,也会获得被称为内贵人的殊荣。
  女使离去不久,薛玉霄看了一眼室内的香炉。炉子里面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儿,味道有点呛,她站起身,把茶室的窗户都打开,让外面的空气能涌入进来,四周敞亮通明。
  这么一通风,熏香的味道就变得非常淡。薛玉霄的脑海定了定,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她推开门,按照记忆向来时路折返,急步走过两个回廊,在转弯处猛地跟一个人迎面撞到了。来人穿着一身朱红衣衫,还没等薛玉霄看清面容,一只手猛地攥住她的臂膀,整个人的身体都倾压过来――
  薛玉霄向后踉跄两步,来人便抓着她倒进旁边一个宫室里。这间房似乎是奴仆烧茶用的,装饰简朴。薛玉霄被门槛绊了一下,跌在地上,看见朱红衣衫的年轻男子关上门,他骑坐在薛玉霄的腰间,双手用力地摁着她的肩膀,身上响起叮当的金锁碰撞声。
  “放开。”薛玉霄异常冷静,“你是什么人?”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一点过于红润的醉态,道:“你猜猜。”
  薛
  玉霄的手是拉过弓降过马的,就算一时不备,此刻也全然恢复。她毫不迟疑地将男人推开,正要离去,门外响起侍奴的寻觅声。
  “奇怪,三娘子刚刚就在这边,她人去哪里了?”
  “你看没看清?殿下方才也在这里来着。我们分头找找。”
  薛玉霄原本推门的动作,在听到“殿下”两个字时忽然一顿。
  “你这样就想出去?”男人眯起丹凤眼,脸上露出一点微醺的笑意,“你这么出去,我们谁说得清?”
  他长发散落,墨黑如云的发丝柔软懒散地披在肩侧和脊背上,穿着一件被扯松了、衣襟上绣着金纹的红衣。男人长得俊美艳,眉心点着一颗朱砂记,赤红如血。
  薛玉霄的视线扫过去一眼,看到他胸前的金色长命锁,以及手腕、脚踝佩戴的铃铛,思绪微滞:“谢不疑?”
  这次换谢不疑惊讶了。他道:“三娘子知道我?”
  薛玉霄转身行礼:“四殿下。”
  这是皇帝谢馥的庶出弟弟,排行第四,居住在珊瑚宫。
  他上前半步,用手勾住薛玉霄的衣襟,低语道:“三娘子的胆子也太小了,不管我是不是‘殿下’,既然投怀送抱,怎么有推拒的道理?只要我一喊外面的侍奴进来,依现下的情景,你也不用惦记王郎了,娶皇室子,难道不好……”
  他话音未落,薛玉霄当机立断,忽然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谢不疑睁大眼眸,发出含糊的“呜呜”声。薛玉霄怕他依旧能叫喊出来,另一手卡住他的脖颈,用膝盖撞了一下对方的小腹,将谢不疑压迫得半跪在地。
  他的额头上痛得溢出细汗,醉意都被打醒了。薛玉霄却在凝神倾听外面的声音。
  ……那个茶室的熏香有些问题,她提前发觉走了出来,让这些侍奴找不到“捉奸现场”,不然还真的跟谢不疑说的一样,她不仅要背上侮辱四殿下的罪名,还不得不迫于皇室的压力要迎娶他。
  迎娶他的结果很坏吗?不,也不是很坏,也就是不能参政而已!别说是二十年了,要是她娶了谢不疑,这辈子都别想在官场上有所寸进,皇子妻不得参政,这是齐朝的祖宗规矩。
  “……好生奇怪,那么大的人怎么就没了?”
  “这是掉脑袋的事,赶紧仔细找找,再晚一些三娘子的侧君就要回来了――那头拖不住的。”
  “你别急,我不比你急得多了。”
  外面经过的侍奴一拨接着一拨。
  薛玉霄收拢掌心,指骨在他的咽喉上勒出鲜红的指痕。谢不疑连“呜呜”的声音也发不出来了,他死死地盯着薛玉霄,被撞痛的身躯蜷缩起来,最后猛地张口咬住薛玉霄的掌心。
  他根本没留情。
  薛玉霄的掌心立刻被咬出血了,猩红的血迹顺着她的掌根蜿蜒下来,淌出鲜艳的血痕。
  血珠滴落进他的衣衫里。
  薛玉霄疼得拧紧了眉,但她硬是一声不吭,依旧捂着谢不疑的嘴,直到门外再没有一点儿声音,所有侍奴都到别处去寻找。
  在浓郁的铁锈味中,薛玉霄沉沉地、缓慢地呼出一口气,低声道:“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
  谢不疑盯着她的眼睛,这双含着醉意的凤眼此刻全然清醒,视线恨不得像一把刀子,能硬生生地切进薛玉霄的肉里。
  “是别人派你来的么。”薛玉霄问。
  谢不疑没有表示,他的嘴巴被捂住,连舔掉被蹭上的血迹都做不到。
  薛玉霄扣着他咽喉的手再次收紧,空气被一点点榨取干净,连呼吸都受制于人。谢不疑不得不仰起头,艰难地从她的掌心间汲取空气,喉结艰涩得滚动,白皙受伤的颈项似乎下一刻就会被她活活掐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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