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她一只腿要怎么洗,还有……怎么才能不让伤口沾水?
谢款冬一脸心事重重的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严听寒见她这幅样子随口问了句,
谢款冬猛的回神,实话实说,“啊?奥……我在想,一会怎么洗澡。”
严听寒夹菜的筷子停住,想来也是才注意到这个问题,然后,他突然站起身走向厨房,
谢款冬不解的望着他的背影,这人怎么聊着聊着一言不合就走了?
直到严听寒拿着一卷厨用保鲜膜出来,谢款冬瞬间get到了它的用处,她踌躇了几秒,“这个……能行吗?”
只见严听寒眉梢微挑,拿着保鲜膜撂了撂,语气很是随意,“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谢款冬一想,行吧,那就试试。
她直接拉起了白色裤腿,露出被纱布缠住的纤细白净的小腿,抬眼示意严听寒。
严听寒蹲下身,找到保鲜膜的头然后撕开,一圈圈把她的伤口轻轻缠了起来,
缠完之后,谢款冬抬起小腿,左看一眼,右看一眼,面无表情吐出一句三个字的评价,“有点丑。”
严听寒正把多余的保鲜膜缠回去,闻言,气笑了,他站起身,“现在知道丑了,替别人挡石头的时候没想起来?”
他留下这句话就回了房间。
谢款冬在客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好像还在生气。
谢款冬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去洗个澡再去找他。
她翘起受伤的脚干脆一跳一跳的进了浴室,事实证明,保鲜膜还是有点用的,一直到谢款冬快洗完,纱布都没怎么湿。
谢款冬好不容易艰难的洗好了,却发现自己忘拿浴巾了。
谢款冬:……她真的是不小心忘记了。
她扶着洗手台,默默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转头一看门外,好像有个人影?
她呆了两秒,“严听寒?你在吗?”
门外守着的严听寒掀了掀眼皮,“怎么?”
谢款冬舔了舔嘴唇,很真诚的语气,“咳咳,那个,你能帮我拿一下浴巾吗,就在我衣柜里挂着。”
“我不小心忘记了。”
“嗯。”严听寒收起手机,应了一声,向衣柜走去。
不过一会,敲门声传来,“开门,浴巾。”
谢款冬转头,一路扶着东西跳到门口,找了个支撑点,然后打开一条门缝,她伸出一截白嫩的小臂,慢吞吞地露出半张脸,有些不好意思,“谢了。”
严听寒抬眼,看见她的发丝滴落着水滴到锁,往上看还有一双带着水汽的明亮眼眸,面若桃花。
他收回手,喉结滚了滚,“嗯。”
嗓音莫名有点哑。
谢款冬接过浴巾就赶紧关上门。
她换好衣服没再跳着出来,而是一瘸一瘸的走出来,严听寒在她房间的小沙发上坐着玩手机,谢款冬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
“咳咳。”她看了严听寒一眼。
严听寒按灭手机,扫了她的头发一眼,“吹风机在哪?”
谢款冬条件反射的指了下旁边的柜子,然后反应过来,“怎么了?”
严听寒已经把吹风机拿了出来,插在沙发后面墙上的插座,打开开关,他先用自己的手试了试温度,嗡嗡的声音响在房间里,他的声音被掩盖了大半,“不是给你吹头发?”
谢款冬没听清,但根据口型分辨出了他说的什么。
直到温度适中的风打在自己的头皮上,一只手正轻柔的拨弄着她的发丝,谢款冬才有了严听寒正给她吹头发的实感。
她低头,不自觉的的捏了捏手指,突然意识到刚刚严听寒应该是误会自己了,他以为自己是让他给她吹头发。
大概五六分钟后,嗡嗡声终于停下,谢款冬终于等到机会,抬头,迫不及待的跟他解释,“我刚刚没有让你给我吹头发!”
此话一出,房间内陷入寂静。
谢款冬张了张嘴,她轻蹙着眉头,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男人扬着手中的黑色吹风机,嗓音漫不经心,用着有些懒散的语气,“怎么,想用完了就扔?”
谢款冬:……啊,她忘了严听寒已经给自己吹完了。
若放在以前,她可能会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到现在,谢款冬面不改色,声音清淡,“不是,我弄错了,收回那句话。”
严听寒看了她一会,哼笑一声,没说信不信,把吹风机放回了原处。
谢款冬看着他的背影,心下一横,“我刚刚是想跟你说,我推开老师是因为我有把握,我伤的会比他轻,所以……”
“你别生气了。”
说完,谢款冬缓缓抬眼,严听寒站在柜子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呵。”然后开门离去。
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淡淡的冷笑,谢款冬直接愣住。
他这是什么意思?
坐了好几分钟,谢款冬揉了揉头发,还是没想明白。
算了,事已至此,还是先睡觉。
翌日,谢款冬被一种毛茸茸的东西的毛刺挠醒了,两眼还没睁开,这东西已经在她身上动了起来,从她肚子上蹭到了她的臂弯。
谢款冬一开始还以为是在做梦,反应了一会,她猛地睁开眼,然后和一双漆黑湿润的狗狗眼对上。
是奶茶。
谢款冬眨了眨眼,伸出手摸了摸奶茶的头,撸了一把毛,她莞尔,“奶茶,你怎么会在这?”
奶茶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向前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心,哼唧一声,谢款冬轻扬起嘴角。
“是不是这小兔崽子把你吵醒了。”
第35章 轮椅
程香君话里带着笑的声音传来, 谢款冬闻声望去,她穿着一条蓝白裙子,肤如凝脂, 漂亮的不可方物, 体态优雅, 脸上看不出丝毫岁月的痕迹。
谢款冬懵了几秒,“妈,你怎么来了?”
程女士走过来把在床上扑腾的奶茶拎了起来, 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她的额头, 佯装恼怒,
“傻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也跟我们说, 要不是听寒打电话过来, 我都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大的罪。”
谢款冬不想让她太担心,抬头, 讨好似的笑了笑,“我没事的,其实就是脚崴了, 扭到筋了。”
“古话说,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这还是小事啊, ”程女士坐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手,
她看了眼谢款冬的床,表情忽然有些意味不明,笑道, “听寒他白天上班照顾不了你,就把我叫过来了。”
她站起身, “起来吃早饭吧,给你炖了骨头汤,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还冒着热气呢,要趁热喝。”
程女士走后,谢款冬看了眼自己的床,咬了咬唇,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程女士是看出来他们在分床睡了吧,一定是看出来了所以才那种表情。
谢款冬洗漱好后,磨磨蹭蹭的终于出了房间,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好几样东西,有骨汤,包子,煎蛋,鳕鱼肠,小米粥。
谢款冬头疼似的看了正在盛粥的程香君一眼,犹豫了几秒,“妈,这太多了,我吃不完,挺浪费的。”
“你跟我一起吃吧。”
她颇为惊奇的看她一眼,把碗递给她,“这才几样,今天的早餐准备的比较草率,你先凑活着吃,明天我照着病人食谱好好准备。”
谢款冬心不在焉的舀了舀粥,她其实能理解程香君,因为如果换了钟女士,肯定也是把她当成国宝一样照顾。
一想到这她就忍不住叹气,她受伤的事还没跟钟女士说呢,肯定也瞒不住。
“款冬啊,你和听寒……吵架了?”
谢款冬骤然听到这个问题,顿了一下,“您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不是有意要干涉你们的生活,不过来到这看了几眼,你们现在是在分房睡吧?”
谢款冬咬着筷子,心底暗叹一声果然。
她慢吞吞说了句,“唔,不是吵架,是我做错事了,他在生我的气。”
谢款冬干脆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一抬头就看到程女士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她疑惑,“妈,你笑什么?”
“哎呀,我笑你们俩呀,都结婚这么久了,怎么还跟不熟似的。”
“你也是个傻的,听寒这明显是因为你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没有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才生气。”
“你呢,你却跟他说你是衡量过自己受的伤会更轻,他不生气才怪。”
“可是,我说的是实话。”
“老师一把年纪,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我眼前被石头砸中却无作为。”
“嗯,妈理解。这事你做的没错,我很为你骄傲。”
“只是……面对这种事,你太理性了,从感性上来说,他是你的丈夫,你出了事了他当然会很担心,甚至可以说是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谢款冬咬了咬唇,低垂着眼眸,“嗯,是我想的不够全面。”
“没关系,你们都还年轻,妈也只能以过来人的经验给你分析,以后的生活还是要你们自己过出来的,两个人的生活就是要靠不断磨合的。”
谢款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
“所以……误会也解开了,你们今晚是不是也该搬回去一起睡了。”
“咳咳咳……”谢款冬猛地咳嗽了两声,
程香君赶紧站起身给她抽了张纸,拍了拍她的背,哭笑不得,“怎么了?这么大反应,”
谢款冬摆了摆手,还沉浸在那句话带来的冲击中,心潮有些不平静,喃喃,“没事,没事。”
程香君倒是看出了点猫腻,意有所指的笑道,“嗯……虽然我还不想这么早就当奶奶,但是你们要是不小心有了孩子,我也乐意抱孩子。”
谢款冬头都大了,赶紧把严听寒搬出来,“妈,这事,我还没和严……听寒商量过呢,不过我们俩工作都挺忙的,暂时没时间……”
程香君点头附和,一脸善解人意,“我懂,年轻人嘛,都不想这么早要孩子,我那个时候也这样,我生听寒的时候都28了,
“我理解的,顺其自然吧。”
“嗯,顺其自然。”
――――
吃完午饭,谢款冬就一直在房间里看书,中间接了个谭叶子的电话,她知道谢款冬受伤的事,吵着嚷着要过来找她,急的恨不得干脆翘班。
结果一听严听寒的妈妈在这,直接歇了菜,立马改口说改天再来。
谢款冬无奈笑笑,本来她想说程女士在这谭叶子也可以过来,但转念一想,她和严听寒的关系也许维持不了多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只好答应。
正在此时,程女士穿着围裙一手拿着锅铲推开了门,“款冬,你给听寒发个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饭快做好了。”
谢款冬直接点进严听寒的对话框,他们的对话还停留在昨天,她动了动手指,发出,“晚上回来吃饭吗?”
想了会,她又发了句,“等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等了几分钟,对面没回。
而程女士已经端好菜上桌了,她擦干了手进来,围裙已经拿掉了,谢款冬从电脑椅上站起身,单脚支着地,“他还没回信息。”
程女士当机立断,“那就不等他了。”
“来,我扶着你出去,我们先吃。”她双手搀着谢款冬,慢慢走出去。
大理石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四菜一汤,都是些大补的食材,且口味清淡。
谢款冬被扶着坐下,程女士开始给她盛骨头汤,谢款冬看着这一桌子菜,想说没必要这么迁就她的口味,因为她记得严听寒和程女士都是吃辣的。
程女士老家是山城的,口味比较重,爱吃辣,严听寒也是随了她的口味。
还没开口,门口玄关处就传来开门的声音,程女士盛好汤放在谢款冬面前,往玄关处走了几步,“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吃了……你弄这个干嘛?”
谢款冬听到程女士疑惑的声音,回头望去,严听寒和程女士中间放了一个黑色的……轮椅?
谢款冬盯着它沉默了两秒,一抬眼发现两人都以一种难以描述的目光看着她,谢款冬摸了摸脸,
“你们看我干什么?”
一分钟后。
谢款冬双手紧紧抓着椅子把手,连连摇头,轻蹙着眉头,嗓音恳切中带着一丝惊恐和颤抖,
“我真的不需要坐轮椅,我还没到残疾的地步。”
足以看出她的满心抗拒。
然而她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被迫坐到了轮椅上。
不得不说他带回来的这把轮椅,做工精良,坐上去很舒服,尺寸也正好适合她,只是她还不太能接受自己坐在上面的样子。
严听寒就跟没事人似的站在旁边看着她,眼神似笑非笑,气的谢款冬咬牙默默盯了他好几秒,她不会翻白眼,只能以此表达她的幽怨。
谁让他把这轮椅带回来的!
虽然表面淡定的一批,但是心里气呼呼的谢款冬吃完饭就默默推着自己的轮椅回了房间。
刚进房间,背对着的谢款冬单手关门,却怎么也推不动,回头一看,严听寒就现在她身后。
谢款冬就当没看见,转回头推着自己往前走,推了两下却没动,谢款冬手捏成拳,有些无言,“你干什么?”
男人推着她往前走,停在小沙发前,弯腰给她固定住,眉梢微扬,“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谢款冬今天跟程女士谈过之后,觉得自己确实想的狭隘了,所以她本来想着严听寒回来跟他道个歉来着。
但是现在,谢款冬心里哼了一声,眼眸一闪,故意道,“没什么,就是……妈说今晚让我们一起睡。”
她本以为听到这话严听寒怎么也得质问两句怎么回事,结果,严听寒连眼都没眨,答应的轻松,“知道了。”
反倒是谢款冬睁大了眼睛,手攥紧了轮椅,“你认真的?”
“难不成你以为开玩笑的?”严听寒忽然俯下身子,手撑着轮椅两边,语气玩味。
谢款冬捏了捏指尖,心乱如麻,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他又忽然出声,“轮椅你在家用,我不在的时候也不会摔倒。”
“……奥。”谢款冬突然心就平静下来了。
她抿了抿唇,“那个,对不起,”
“嗯?什么?”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全,是我当时没有考虑周全,我向你道歉。”
谢款冬说完这句话,房间里陷入寂静,她能感受到严听寒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良久,
严听寒站直了身子,从鼻腔中哼出一声笑,“知道错了就要改。”
谢款冬垂着睫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嗯……”
“所以我们今晚怎么办?”她提出灵魂一问。
“……”严听寒也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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