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如此。
南焉别开了脸,“想听软话?去找沈小姐,她应该会很乐意,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刚欲转身,她手腕再次被抓住。
下瞬,架在鼻梁上的墨镜被取了下来。
一双红肿的狐狸眼展露在男人深邃暗沉的眼眸里。
光看眼睛,就不难看出她哭得有多厉害。
“沈夫人说什么了?”他皱眉问。
“你想当审判官?判定她说的那番话值不值得我去推她,值不值得我哭?”
回想起他刚刚呵斥自己的态度,南焉又觉得可笑,眼底都划过抹很明显的凄凉。
他现在对她的种种,包括占有,好似依旧将她当成沈织星的影子。
她说,“宴景禹!我是南焉,不是沈织星,我不是她的替代品,也不想成为她的替代品,你爱她,是你的事,但别把我混为一谈,下午那件事情,我自觉问心无愧,随你怎么说,随你怎么想。”
她不在乎。
小时候她被陶静云各种嫌弃想抛弃时,奶奶就曾安慰过她。
她是南焉,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南焉。
可长大后,却不再是独一无二了,成了一个替代品。
她好像只有名字是南焉了,浑身上下,许多人都将她当做是沈织星的替代品。
连她以为是港湾,是依靠,是全部,是余生的男人,也这样认为。
多可悲啊!
宴景禹皱眉,反问,“替代品?爱她?”
南焉并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下去,甩开他的手,夺过他手中的墨镜,“我们重新拟定一个关于十一的抚养协议吧,到时候我会让律师拟定好给你。”
说罢,转身下楼。
宴景禹上前拉住她的手,“南焉,你能不能听我说一句话?”
“你想说什么?总不能是,你从来没把我当成沈织星的替代品,你也不爱她,爱的人是我吧?”
她话里带着讽意,“你和沈家的关系如何,我并不关心,但你别说这些话来恶心我,侮辱我的耳朵!”
楼道里的高跟鞋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宴景禹讳莫如深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空洞。
恶心?侮辱?
他冷笑。
这对于她来说,居然是一种恶心和侮辱?
他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南焉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且是已经到了不能轻易撼动的地步了。
可这一席之地,到底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或是更早的时间。
他无迹可寻。
――――
半个小时后。
宴景禹出现在了沈夫人的病房中。
沈织月看到他,动了动唇,终是没有说话。
刚刚宴景禹摆明了就是偏心南焉,帮着她说话。
她妈说得没错。
星星去世也那么长时间了,这么久足以淡化宴景禹心里的愧疚,对沈家自然也就没有以前那么上心了。
可能再过个几年,晏家就不会再想和沈家有任何来往了。
“景禹来了。”
沈夫人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到他也不似之前那么热情了,面上虽然依旧带着笑,但还是显得有些淡。
宴景禹走到床沿边,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腿,也淡淡问,“医生怎么说?”
沈夫人看了眼沈织月。
沈织月才抱怨道,“已经拍过片子了,说是二次伤害,有点严重,这回可能是要动手术加钢板进去才行了,本来过几天都能出院了,都怪南焉!”
第105章 划清界限
沈夫人端倪着他的神色。
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景禹啊,伯母知道,星星当年的离开对你打击很大,但南焉是南焉,星星是星星,她们再像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的。”
“况且,我家星星天真善良,纯粹又烂漫,可不像南焉这么心狠。”
“正所谓人心隔肚皮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是给你生了孩子不错,但你也不能……”
“伯母,我还没成家,十一在我的名下,不是私生子。”
宴景禹不耐打断她的话,冰冷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怪异的诚恳之意,还特意咬重了‘私生子’三个字。
在沈夫人和沈织月都愣神时,他接着道,“您说得对,南焉是南焉,星星是星星,我没将他们混为一谈过,至于,成家,我不会给十一找个不相干的后妈回来。”
言下之意,如果要娶,也只会是娶南焉。
他唇角勾起抹冷淡的弧度,“伯母应该知道,我这些年对你们沈家为何一再宽容的原因是什么。”
音落的那一秒,沈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
当年沈织星命丧火场时,她没有怪过宴景禹任何一句,也知道不是他的错。
这只不过是一场意外而已。
可宴景禹依旧愧疚,毕竟那场火,是在他私人别墅中起的。
这些年,因为宴景禹的愧疚,对沈家一直都很包容,不论是生意还是私下,都从来没说过一句重话。
即便是他们搞出了想要姐姐顶替妹妹婚约这种荒唐事出来。
“景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维护那个南焉就算了,现在还不分青红皂白地反过来责怪我吗?是南焉推的我……”
“南焉的为人我清楚,伯母,您的为人,我也清楚。”
简单的一句话,看似模糊不清,可听着却清晰又明了。
南焉不会随便动手,而且哭成那样,绝对是沈夫人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刺激到她了。
尤其是她还搬出了替身之事。
沈夫人的性子强势而又跋扈,她本来就不喜欢南焉,觉得她鸠占鹊巢了,所以能说出什么话,都不足为奇。
“所以呢?你这是要替她来我这里讨公道了?”
“伯母,你好好保重身体,手术费,我出了。”
宴景禹起身,轻描淡写地留下这句话,就转身出了病房。
沈织月在旁边也插不上话,只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恍惚了好久,才问,“妈,景禹刚刚那意思是……想和我们沈家划清楚界限了吗?”
――――
翌日早晨,冬日暖阳明媚灿然。
南焉来得很早。
眼睛上的红肿已经消散了不少,但还是有些许的痕迹。
“妈咪。”
十一刚吃过药,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嗓音还带着几分浓重的哭腔。
南焉和肖阿姨点头颔首了下,直接略过了宴景禹,走到十一面前,“哎哟,这是谁家小宝贝在哭鼻子呀?我记得,我家小勇士可厉害了,喝药都不哭的,闭上眼睛就能把药喝得干干净净。”
十一小嘴一撅,很不高兴,“妈咪,你这是在批评我吗?”
南焉失笑,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怎么会,我夸我家小宝贝还来不及呢。就算哭鼻子,也是很厉害的小勇士呢!”
“南小姐,你还没吃早餐吧?今天医院厨房还有虾饺,我买了好些,你一起吃点吧。”肖阿姨笑着问。
南焉点头,道了声‘谢’。
被无视了那么久的宴景禹心底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抬手掩唇轻咳了声。
想引起南焉的注意。
可奈何,南焉就是一眼都不看他,抱着十一这个‘小秤砣’就去了茶几前,和他一块吃起了早餐。
宴景禹拧眉,走过去也坐下。
喝了几口粥,就看了南焉好几眼,可南焉依旧视若无睹。
是要将无视他的政策贯彻到底了。
“南焉,我们……”最终,他忍不住了,将碗和勺子放下,喊道。
“慢点吃,宝贝儿,又没人和你抢,这虾饺虽然好吃,但也不能吃多了,知道吗?”
南焉轻声细语的打断了他的话,抽了张纸巾给十一擦拭了下嘴角。
宴景禹:“……”
等吃完早餐,他都没有和南焉说上一句话,也就十一和他说上两句话。
还对他投来了可怜和同情的眼神。
嗯,没错,他又一次被自己儿子同情了。
一种难得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忽然觉得,想和她聊,也不知道从和聊起才好。
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说沈织星不是他的白月光,他爱的人不是她,同时,她南焉也不是替代品吗?
蓦地,他想起她昨天说的两个刺耳至极的词。
恶心,侮辱!
思绪飘远之时,房门口处传来阵阵脚步声,肖阿姨跑过去开了门。
是晏老爷子和何管家,还有闵慧。
过来接十一出院的。
南焉站起身,微微颔首示意了下,也没出声喊。
“太爷爷,太爷爷。”
十一兴奋地叫着。
老爷子听着欢喜,立马过去抱起小家伙转了圈,笑问,“哎哟,这嘴上还有油,是刚吃完早餐吗?”
十一点头应着。
等寒暄过后,老爷子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爷爷?”宴景禹皱眉,眼神示意不解。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既然示意出院了,那就回老宅那边,你也回去,过几天景珩也要回来了,难得有个大团圆的时刻,你也住回来。”
说着,便又命令道,“老何,让人帮忙拿东西,回老宅,你去跑一趟,办下出院手续。”
何管家应下后,就去和肖阿姨对接东西去了。
晏老爷子看向南焉,“我把十一接到我那里去过年,你有问题吗?”
南焉抿唇,这哪里是征求意见啊!
她心里冷笑,想来,今年是十一第一次回星城过年,理应和晏家人一起过。
“没有。”
她淡淡应了声,伸出手,“走,十一,妈咪给你穿衣服去,我们要出院咯!”
十一很乖,扑到了她身上。
在穿衣服间,南焉就和十一嘱咐了起来。
宴景禹拧眉,“爷爷,我不是说了吗,等要过年的时候,我会带着十一回去的。”
“我这不是迫不及待想见我小曾孙了吗?你有意见?”老爷子哼了声,理直气壮地反问。
第106章 我分得清
十一还是有些舍不得南焉的,但奈何老爷子雷厉风行的,丝毫不给半点犹豫的机会,抱着他就往外走。
南焉朝他笑着挥了挥手。
等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她和宴景禹时。
她才收回视线,把被子叠好,拿起自己包包和手机也准备走。
宴景禹说,“过两天,我会带十一去找你。”
南焉看了他一眼,“等抚养协议出来,你要是没时间,我会直接发你邮箱。”
“昨天的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看她要走,他本能地拉住了她的手,脱口而出地解释了一句,“我和星星……”
剩下的话却堵在了嗓子眼,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比较好了。
南焉抽回手,“我没兴趣听你的风流往事,宴景禹,我只希望,我们俩的关系,只保持在十一的父亲和母亲上,但中间是隔开的。”
宴景禹拧眉,“你觉得你能和我分得那么清?”
她没有作答,只因心里清楚。
即便再分不清,也必须分。
她也不想继续陷在这潭沼泽中,连气都喘不过来。
可这只是她的所想而已,只要有十一这层关系在,他们之间,依旧会继续纠缠下去。
“所以呢?”宴景禹就当她是在闹脾气,“南焉,你就不能信任我一回吗?”
“信任?”南焉笑得轻蔑,“信任你怎么将我推入深渊吗?”
宴景禹,“你就当真认为,我当初是因为沈织星的缘故,才将你留在身边吗?”
“难道不是?”
不予否认,当初看见南焉的第一眼时,他确实有些慌神,才会做出荒唐事,将她带回家。
可他并不是因为她长得像沈织星才决定让她留下来的。
而是因为那一夜。
让他起了缱绻旖旎的心思,让他贪恋不舍。
也正是因为她,他从小到大的厌女症才有了缓解。
他对沈织星也没多少特殊的感情,只是沈织星性情开朗活泼,总是那么无忧无虑的,明明自己患了病,可总是在做安慰别人的事情。
他将她当做妹妹,可从未有过肢体接触,也依旧抗拒。
可面对南焉的主动时,他没有生出半点抗拒之意。
见他抿唇不说话,南焉又笑了一声。
“我还是错了,宴景禹,你其实是个深情且长情的人。”
宴景禹的眉头拧得很深,一道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老爷子打来的催促电话。
看他挂了电话,南焉也不想再多说下去,淡淡道,“十一刚出院,你跟过去吧,不然他会闹。”
宴景禹压了压眉心,哑声道,“我分得清,不论是以前,还是如今,我很清楚。”
南焉一愣,他这番不轻不重的话到底是在她心底掀起了一片小小的涟漪。
清楚?
清楚什么?
清楚她是南焉,不是沈织星的替代品?
所以呢?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先过去,后面我们再聊。”
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人了。
南焉恍若都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
快又强烈。
好半晌,她才敛下所有的情绪,慢慢走出病房。
正好撞上提着水果要从门前路过的沈织月。
“哟,这不是南老师吗?怎么失魂落魄的?”
她笑了一声,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我刚刚在楼下看到了宴家的车,宴爷爷就在里头呢,还有……你儿子,想来是接你儿子回老宅那边的吧?”
“啧,真可怜呢,你怎么没跟着一块回去呢?哦,差点忘了,爷爷他不喜欢你呢!”
对于她的冷嘲热讽和幸灾乐祸,南焉不甚在意。
反倒轻笑了声,“嗯,晏老爷子倒是喜欢你,又有什么用呢?”
沈织月脸色攸地沉下,垂在两边的手握紧了拳头,冷戾道,“你得意什么?这不,孩子都有了,景禹不也没说要娶你吗?”
见她动唇,沈织月抢先道,“哦,南老师不会是想说,你压根就没想过要嫁给景禹吧?嗤,哎,挺好笑的。”
南焉扬着眉梢,也不恼,“好笑就多笑会,不过要小心长皱纹,瞧沈小姐气色不是很好,黑眼圈粉都没遮住,想来是近来没休息好吧,要多注意身体。”
说罢,她也不再看沈织月的眼神有多想把她生吞活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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