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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惹上偏执兄长逃不掉——鸾镜【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24 13:31:21  作者:鸾镜【完结+番外】
  也绝不允许她在自己身边,心里却心心念念着别人。
  沈清棠低着眸,半点不吭声。
  来接他们回府的马车已经到了渡口。
  裴琮之带着沈清棠上了马车。
  承平侯府里的丫鬟下人早得了吩咐,在府里等着,眼看着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
  先下来的是裴琮之,拂袖而下,他薄唇紧抿,脸色不豫,神色冷淡到了骨子里。
  再下来的是沈清棠。
  马车得了裴琮之的吩咐一路疾行,她被颠簸得脸色苍白,神情也黯淡,提裙跟着他缓缓而下。
  一进府,就看见两张熟悉的脸。
  是蒹葭和白露,她们一直在府里,此番也过来伺候她。
  “少夫人可算回来了。”蒹葭和白露忙过来扶她。
  出去一趟,姑娘变成了少夫人。
  沈清棠黯淡着眉眼,没有反驳。
  她疲惫极了,颠簸一路,又和裴琮之大吵了一架,心力交瘁,现在只想回衔雪院歇息。
  刚往游廊上走两步,就听身后一个极冷的声音,淡淡吩咐,“去归崖院。”
  是了,她如今是他的夫人,该去归崖院宿着的。
  蒹葭看见他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风起云涌,小心翼翼地去窥沈清棠的神色,见她面色淡淡,没什么情绪,提着心小声劝,“夫人,我们走罢。”
  转身去归崖院。
  出去半载,这里依稀和从前一样。
  她曾经时常来他的卧房,里面一应事物都很熟悉,是和他性子一样沉稳内敛的陈设。
  屋子里最显眼的就是外间一张楠木黑漆的翘头案,案上置着个天青釉暗刻纹双耳瓶,再一个均釉四方熏炉,香气袅袅。
  写字焚香,这是文人墨客的雅兴。
  除此之外,案上皆是厚厚摞着的公文案牍。
  他如今在内阁任职,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多少人眼巴巴看着,自该比旁人走得更谨慎小心些。一着不慎,就是跌的粉身碎骨的下场。
  便是这么些日子,他去青楼寻她,也时常回来。
  那端石抄手砚里还有余墨干涸。
  沈清棠看着,恍惚想起幼时裴琮之在这里教她写字的场景。
  不可否认,他是暴戾阴鸷的。
  但大多数时候,他其实都是极为温和儒雅的。衣裳上总是熏着苏合香,还有淡淡墨香。
  他会温柔握着她的手,轻言细语地教她行笔走向和力度。
  她并不是有天赋的好学生,写了满满一张的字也是不尽如人意。
  换作教她们读书的老先生,那一顿手板子是一定免不了落下的。
  她也有些怕,偷偷将手藏在身后,温温怯怯来看他。
  没有意料之中的责备,他将那张不堪入目的字收起来,重新又取了一张,铺在案桌上,不厌其烦的继续提笔教她,清俊的眉眼里也瞧不出半点不耐。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彼时的沈清棠看着他,心里满是疑惑。
  他的体内就好像藏着两个性子,一个温文尔雅,翩翩如玉。一个暴戾阴鸷,叫人害怕。
  她见过了那个暴戾阴鸷的他,可还是会无比依赖这个温文尔雅的他。
  不可否认,这十数年来,他当真是极护着她的。
  像一个真真正正的大哥哥,护着自己乖巧懂事的小妹妹。
  她也曾妄想过,若是裴琮之只是那个温和儒雅的大哥哥,该有多好。
  可惜,这世上的事总是不尽如人意的。
  两人如今闹成了这般模样,那个温润如玉的大哥哥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往后的日子,还不知是怎样天翻地覆的折腾。
  蒹葭将她面上的黯淡都看在眼里,扶她去矮榻边坐下,又端来泡好的清茶,话里隐有庆幸,“少夫人回来就好了,这么些日子,我们也都盼着少夫人归家,日盼夜盼,总归是盼到了。”
  她哪里是归家,分明是叫他抓回来的。
  沈清棠眉眼寂寂,抿一口手里的清茶,轻声问她,“我走之后,他难为你们了吧?”
  蒹葭摇头,“没有,大人不曾亏待过我们。”
  如今他身居高位,府里人皆改口称他为“大人”。
  裴琮之没过来归崖院,他自有公务忙着要处理,交代两声就出门去。
  “你们好生照看她,寸步都不许离。府里四处随她去,只不能出门。若是有事,便让人过来找我。”
  他吩咐的是白露。
  她有先例在前,自然是尽心尽力看着,不敢有失,连忙应下。
  她来归崖院伺候,沈清棠正与蒹葭说着话。
  问的是去岁裴老夫人故去的事。
  “老夫人是年节里走的。”
  蒹葭道:“前一日听说还好好的,瞧着身体似乎还好了些,还让厨房做了些桂花汤圆送进去。谁知第二日,丫鬟再进去伺候,老夫人就不在了。”
  是在睡梦中故去的,也算有福报。
  蒹葭看她瞧不出情绪的脸色,试探着问,“少夫人要不要去给老夫人上柱香?”
  “不了。”沈清棠摇头。
  她害了承平侯府这么多人,裴老夫人一定不会再想见到她。
  蒹葭又跟她说起江婉的病。
  “夫人病了有些时候了,府里来了几个大夫,都说不大好。”
  大夫说不大好,就真的是不好,指不定哪日人就没了。
  蒹葭再次试探着问她,“少夫人既回来了,是不是也要去瞧瞧夫人?”
  按理说是该去的,可沈清棠却又摇摇头。
  “以后再说罢。”
  她搁下茶盏起身,自顾自去了里间歇息。
  卧房里只有一张榻,她从前也曾睡过的。写字写晚了,或是玩闹的累了,裴琮之便让她在这榻上歇息。
  她对他向来是又怕又敬,哪敢忤逆他的意思。
  爬上榻来,绵软被褥间都是他身上轻浅的苏合香,倒是当真好眠,本以为会怕得睡不着的,却是闭眼便睡过去。
第125章 算计
  等到夜里,衔雪院的老嬷嬷来寻,她才起来,揉着眼睡眼惺忪的回去。
  如今倒是恍惚又回到了从前。
  不知为何,她眼前现下全是从前的影子。
  可能是在外颠簸半载,再回到自幼长大的地方,思绪也变得怅然若失了起来。
  那些好的坏的,深藏在心里的,如今通通都浮现了出来。
  再细细追溯,往回看。
  原来他说的竟也是对的。
  除了那只绣眼鸟,他待她从来是温和妥当的,无有不是。
  若不是后来起了旁心,说不准以后是怎样的兄妹和顺。
  只是现在说什么也已迟了。
  裴琮之夜里归家来,沈清棠仍在榻上睡着。
  她是当真累极了,身心俱疲,一沾上锦被就沉沉闭眼睡了过去。
  蒹葭两人进去过两次,有心唤她起来用膳,见她睡得实在熟,又不敢惊扰,只得退出来。
  及至到了现下,裴琮之回府,那卧房里都是黑漆漆的,连银G也未点上。
  白露小心翼翼看他脸色,垂眉顺眼说话,“少夫人睡了一整日,现下还未醒,可要奴婢去唤少夫人起来?”
  “不用。”
  裴琮之挽袖往书房去,“让她睡吧,我去书房歇息。”
  裴琮之宿在了书房里。
  翌日沈清棠晨起,蒹葭白露进去伺候,支支吾吾跟她解释,“大人昨日归家的晚,见少夫人睡得熟,怕惊扰了少夫人,这才去书房歇着。少夫人千万不要多心。”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两人现在真是打心眼里盼着他们好。
  没想沈清棠却神情淡淡,半点不为所动,自顾自坐去镜台前拿着耳坠子往脸上比划,“这归崖院里都是他的,他爱歇哪儿歇哪儿,与我何干。”
  蒹葭和白露听了,面面相觑,哪里还敢多言。
  用完早膳,沈清棠闲来无事,也四处逛逛。
  裴琮之不许她出府,里头也是乌泱泱的丫鬟婆子跟着,不敢懈怠。
  她先去了衔雪院。
  衔雪院里也还是从前的样子。
  弦丝雕花架子床上悬着花卉鲛绡的帏帐,窗边桃木的多宝阁上摆放着青釉白瓷的双耳瓶,再往外,是几扇玉刻湖光山色的屏风。
  是寻常闺阁姑娘的卧房。
  她临走前搬去了听禅院住,很多东西都收拾起来了,合在屋子里的紫檀木箱子里。
  空空荡荡的。
  只榻上的被枕齐全。
  蒹葭在旁边解释,“大人偶尔会过来宿在一夜。”
  沈清棠听着,淡漠的面上没有神情。
  她从卧房出来,在廊檐下静静看院子。
  沈清棠自出去后,没想过能再回来这个地方。这里一切熟悉如昨,却又好似一切都变了。
  院子里少了落月小小的身影,冷清了不少。
  曾经树下主仆几个吃瓜喝茶,看月赏花,如今也只剩下她和蒹葭白露。
  她如今身份不同以往,蒹葭白露自是惧她唯恐不及,再不敢任性说话。
  衔雪院里一片静悄悄。
  何止衔雪院,整个承平侯府里都是鸦雀无声。
  听禅院没了主,无沁斋缠绵病榻,也就西院稍热闹些。
  还是因着曹辛玉痴傻不知事。
  裴景明昨日便知道沈清棠回来了,归崖院里的动静闹得那样大,阖府里的下人丫鬟都叫了过去。
  他也有心要过去看,寒暄两句也是好的,不妨还没出西院,就叫守门的小厮堵了回来。
  “少夫人路途辛苦,需要歇息。大人有交代,府里的人都不许去打扰。”
  裴景明兴致勃勃出去,悻悻回来。
  他虽生得纨绔,不着边际的样子,但胜得一样好,极是会看人脸色。
  从前靠得一张甜言蜜语的嘴哄得裴老夫人疼他,如今裴老夫人过世,他即时便看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是再不敢瞎折腾了。
  裴琮之交代什么,他也都老实听着,就连此番沈清棠逃婚一事都遮掩得严严实实,半点不曾泄露出去。
  就连裴绫来问,也只说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副守口如瓶的模样,叫裴绫气得够呛,又当真是拿自己这个亲弟弟无可奈何,只好生交代他善待曹辛玉。
  “好歹夫妻一场,她如今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了。”
  裴景明却不是这样觉得,他的一生,便是叫她同行露一起毁的。
  他不害她已是好的,如何还会善待她,平日里见着了,也是非打即骂,总归是没有好脸色。
  时日一长,曹辛玉见着他都心生害怕,只顾躲得远远的。
  今日却是裴景明主动来寻她。
  沈清棠都回来一日了,也没听见动静。
  按从前她的性子,该是回来每个院里都走一遭,以示妥帖周全才是。
  纵是他曾经对沈清棠心生觊觎,做出那样的蠢事来,可是面上还是不曾撕破脸的。
  他也想着,借沈清棠的枕边风吹吹,让她哄得裴琮之分一份厚实的家产给自己,放自己离开另置家宅,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去。
  这承平侯府里,如今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如今没了裴老夫人护着他,他能生生憋屈死。
  他不能出去找沈清棠,便将算计打在了曹辛玉头上。
  曹辛玉现在看到他的脸都怕,下意识就想跑,被他一把抓住,“跑什么?又不吃了你。”
  他现在的脸色,和想吃了她也没什么两样。
  曹辛玉抖抖索索,听他教唆自己偷跑出去,将归崖院里住的人引到这里来同他相见,脑袋立即摇成了拨浪鼓,“不行,我要是出去那人会把我手脚打断的。”
  她记得裴琮之沉冷骇人的脸,伺候她的丫鬟也时时叮嘱她,莫要去惹得归崖院的大人生气,不然就没有好果子吃。
第126章 冷战
  她人虽傻了,这样威胁的话却是记得牢牢的。
  裴景明顿时落下脸来,威言恐吓她,“你若是不去,我现在就将你手脚打断,你信不信?”
  曹辛玉叫他吓住,哪里还敢不依。
  沈清棠在衔雪院略待了会儿,收拾了些自己日常用的东西,领着蒹葭她们又回归崖院去。
  在路上就有人等着她。
  不是西院的曹辛玉,是无沁斋的赵嬷嬷。
  “听闻少夫人回来了。”赵嬷嬷垂首行礼,“我们夫人想见少夫人一面。”
  江婉想见沈清棠最后一面。
  沈清棠跟着赵嬷嬷过来无沁斋。
  院里的那棵女贞子树已经快死了,枯败凋零的模样――江婉每日将自己要喝的汤药倒在树角下,一碗接着一碗,生生催它的命。
  两人隔着遮挡的屏风说话,沈清棠一抬眸,便能瞧见窗子外那棵快枯死的女贞子树。
  若有所思,喃喃开口,“这女贞子树,他的书房前也种了一棵。”
  她曾在那棵女贞子树下喝裴琮之亲自泡的雪芽尖,清雅淡香,苦涩绵长。
  “是吗?”
  江婉毫不知情,她从未去过归崖院,更遑论见过那棵女贞子树。
  沈清棠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开门见山问她,“伯母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她态度很平静,哪怕知晓自己被抓回来是江婉的手笔,她也没有生怒。
  江婉的语气也很平淡,“我出卖了你,你不恨我吗?”
  “有什么可恨的。”
  沈清谈看着屏风上的山水,声音轻如缥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古如是。怪只怪我太过轻信他人。”
  她曾经出逃,江婉是出过一份力的,她这才掉以轻心了去。
  “多谢你不恨我。”屏风后的江婉道。
  这世上怨她恨她的人实在太多,能少一个也很好。
  她又对沈清棠道:“我要走了。”
  “我知道。”
  哪有什么缠绵病榻,命不久矣,只有一个被困在深宅大院里多年,想要出逃的女子的心。
  “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
  江婉起身,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是即将挣脱束缚后,默然平静的脸。
  她看着沈清棠,“若是没有你,我是永远离不开这里的。”
  两人彼时心知肚明,沈清棠是下一个江婉,她用另一个女子的一生换了自己后半生的自由。
  沈清棠回归崖院后,独身一人在屋子里坐了许久。
  直到外头隐约传来一阵喧闹声。
  归崖院是裴琮之的院子,丫鬟都噤若寒蝉,不敢放肆,何曾这样吵嚷过。
  沈清棠出门来看,原来是曹辛玉偷偷从西院跑了出来,闹着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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