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挂断的电话,怎么也想不通,那么爱孟夏的周时予,愿意为了孟夏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宁可与父母决裂也要取孟夏的人,为什么不肯离婚!
答案是:脑袋有病。
“叶扶苏?”
异地他乡的,居然有人叫我全名。
我愕然的看向声音来源。
男性,身高一八八以上,铁灰色商务套装,黑发带点自来卷,额头稍宽,五官端正大气,双眸含笑的注视着我。
这人好像大号泰迪。
谁呢?有点眼熟,哦,想起来了,这不是...“暮江寒?”
他微笑着点点头,眸中浮起点点星辉,绅士的伸出右手,“多年不见,当年的惹祸精长大了。”
我抬起手和他五指相触。
如果说我的童年是一幅画,暮江寒无疑是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惹的祸有多少是你撺掇的,又有多少锅是给你背的,心里没点数吗,还好意思提。”我笑骂他。
南风大眼睛一转,浮起浓重的兴味,按铃让服务员加餐具。
于是,简单的双人餐,变成三人行。
暮江寒一改小时候的皮猴子本色,变得成熟稳重,很健谈,也很风趣,知识渊博,又极绅士,和他聊天特别轻松。
我和他多年没见面,突然重逢,开始还有些生疏。
不过聊了几句,便找回小时候的感觉,熟稔起来。
许是不想打扰我们把酒话当年,小南风不住的缩小存在感,窝在角落里埋头干饭。偶尔抬头与我对视,目光竟好像含着许多鼓励和期待似的。
“你七岁那年,给叶爷爷养的小乌龟喂橡皮泥,被叶爷爷拎着鸡毛掸子追得绕着房子跑十几圈,还记得不?”
说起这件事,我气得想要拔光他的头发,“你还有脸说,不是你说的乌龟是杂食动物,只要没有毒的东西都能吃吗?”
“你怎么知道橡皮泥没有毒?”他挑起眉峰问我。
“嘿嘿,我先尝了点儿。”
他听了我的话先是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即忍俊不禁的朗声笑了,“不愧是叶家大小姐,有你的。”
一顿饭吃了快一个小时,我和暮江寒正争执着由谁来买单,外边突然的开始人声鼎沸,阵阵带有民族特色的音乐声声入耳。
趁着我分神去看外边的时候,他几大步走到前台,把晚饭钱结了。
结就结吧,一顿晚饭的事,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比这顿饭贵重多了,大不了以后找机会请回来。
“游街开始了,苏苏,这边我比较熟,我带你们去。”
大概是担心我会拒绝,他又补了一句,“参观的人特别多,有我在会安全些。”
倒是这个理儿。
我和南风跟在暮江寒身后走出酒店。
外边早已人山人海,调皮的小孩子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大人们踮起脚翘首以盼的看向花车游来的方向。
最先游过来的花车上坐了四位穿着鲜艳布衣的年轻男女,头缠赭色花帕,脚穿船形鞋,全身佩戴各种各样的银质饰品,件件精致无比。
“这是湘西苗族古代的服饰,入选国家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
不断的有花车游过来,暮江寒一一的给我们做介绍,是名非常合格的导游。
我正看得有滋有味儿,不知谁家的狗突然从人群中窜出来,猛地扑在我腿上。
事发突然,我完全没有精神准备,吓得一声尖叫,本能的躲向一边,恰好旁边有半根废弃不用的路边石,绊得我一个踉跄就要摔倒。
冷汗瞬间从毛孔中挤出,我吓得紧闭双眼,大脑中一片空白,两只手下意识的护住腹部。
九月不怕,妈妈保护你。
南风离得稍远,根本来不及救我。
我以为我肯定会摔的,只能拼力的祈祷这一摔并不重,宝宝一定会没事。
第11章 对的人
随着身体不断坠落,心里的害怕越加的深。
我不由有些后悔,就不该来凑这热闹,安分的在房间待着多好。
万一发生什么伤了我的小九月,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心脏在不断下沉,有泪水不知不觉的从眼角滑落。
第一次体会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后悔、恐惧,还有灭顶的绝望。
我的小九月啊!
就在我快要放弃希望时,旁边伸出一只大手,稳稳的把我捞回去。
淡淡的烟草味道扑鼻而来,还混合着木质冷香。
我惊魂未定的攥着身前人的衬衫,身体微微的颤抖,眼泪簌簌的往下流个不停。
刚才那一刻,我真的害怕了。
默默流泪变成呜咽出声。
劫后余生并没有喜悦,只有浓浓的后怕。
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
“不怕,没事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这才发觉,自己居然被暮江寒的双臂拢在怀里,那久违的声音令我心中突的一跳。
成年男女抱在一起,不论原因是什么,都有违礼仪。
连忙退后两步离开他的胸前,只觉热气上涌,刚刚的一身冷汗变得热烘烘的。
“谢谢。”我窘迫的说道。
他轻声笑了,伸出右手虚扶着我,“客气什么,举手之劳。”
这哪里是举手之劳,这是救了我们母女的命!
九月不能出事,上辈子我欠她那么多,要用这辈子还呢,她一定要在我肚子里平平安安的长大和出生。
我定定神,去寻找那条惹事的小坏狗,可惜它早就跑没影了。
“还看吗?我瞧你脸色有点差,要不要先回房间休息?电视会有直播的。”
“那我先回去了,再见。”我煞白着脸点头。
南风终于出现了,小跑着过来扶住我,转身走回酒店。
死丫头小跑着,殷勤的像大内总管。本来想劈头盖脸的骂她一通,关键时刻老是不见人影,这样的助理要来有什么用!
可身体虚软无力,一个字也不想说。
先攒着吧,以后一定会有骂出口的机会。
我前脚迈进电梯,暮江寒后脚也跟了进来,见我疑惑的看着他,耐心的解释着,“原本也是陪你去的,那种东西不适合我这样的大男人。”
好吧,人家是回酒店睡觉,没毛病。
我的房间在十九楼,我走出电梯,暮江寒也迈出电梯。
等他站在1908房间门口掏房卡时,我看着对面的1918房间,深觉无巧不成书这句话非常有道理。
来自锦城的我和七八年没见的暮江寒,居然在星南的同一家酒店的同一层楼,住对门。
迷之奇缘!
进入房间,南风绕着我打听暮江寒。
我以为小姑娘怀春了,便好心的把我知道的所有关于暮江寒的性格爱好给她介绍一遍。
“哎呀,我想要知道的是你和他怎么认识的。我觉得吧,他看你的眼神儿不太正常。”
我不由翻了个白眼儿,“我看你才不正常。”
“说说,叶总你和我说说,您和这种有钱有颜有才的大帅哥是怎么认识的,我好奇死了。”
这是个久远的话题。
暮家和叶家打从我记事时起就是邻居。
那时候的别墅不允许建独幢,都是那种两幢相连的。
我们家和暮江寒家住同一幢的左右两间,两家中间只隔着道墙。
暮江寒比我大四岁,和我哥同年。
他从小就长得好看,聪明调皮胆子也大。
打从我会走路,他就带着我各处招猫逗狗、四处撩闲,都挨了不少揍。
我十八岁那年,暮家举家搬迁,当时我还哭了一场。
离开这几年,他每年春节都会给我发条祝福的消息,偶尔也会聊两句,算是没有断联系,面却是再也没有见过。
说完故事,南风仰靠在椅子上一脸唏嘘,“妥妥的青梅竹马,怎么就没成就好事、反而选了周总那花心大萝卜呢?人生啊,选择太重要了,一步错,步步错。”
二十出头的小东西,摇头晃脑的,老气横秋。
关于这一点,其实我也曾琢磨过,只不过当年岁数太小,不理解爱情究竟是什么,没找到答案。
“别在这悲春伤秋的,无事可做就赶紧回去看资料。明天弄错一点,小心我剥你的皮。”我在她屁股上踹了一脚,让她停止发臆症,赶紧滚回房间。
“好叭,我走了,有事呼我。”南风捂着屁股遗憾的离开我的房间。
洗漱完毕又看了会儿明天要用到的资料,躺在床上时,我才发现手机疯了。
二十一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周时予;微信对话框连语音带文字二十九条。
这是捅了周时予的窝了?
打开朋友圈,我终于知道原因。
二十多分钟前,也就是我进入浴室以后,南风--我的亲亲小助理,发了一个九宫格,全都是我和暮江寒的照片,最中间的那张,是他双臂环着我,而我抬头看向他的那一幕。
拍摄角度找得很玄妙,就是我这个当事人看着都有点像深情凝望。
配文是:对的人。
死丫头什么时候拍了这么多照片,还大咧咧的公布于众!
什么叫对的人,这也太暧昧不清了吧。
好想捏死她。
我叶扶苏活了二十五年,干干净净、光明磊落,除了周时予,没有任何绯闻和传闻。
死丫头这一弄,硬生生把我二十五年的洁身自好的光辉形象给摧毁了。
这败家孩子啊,真是愁人。
当然,像素非常不错,把我照得温婉不少,挺好看的。
拿着手机给南风发信息,写了删删了写的,最后发一句,“姑娘,你就不怕周总开了你?”
对方秒回,“嘻嘻,我可是叶总的人!”
倒也是,我的人,周时予无权擅自处理。
我又看了看那九张照片,犯愁那条动态是留着好,还是删了好。
以点赞数量来看,锦城的圈子里很快人尽皆知。
还有人追问男的是谁,帅得天怒人怨,着人眼馋。也有人说那男人瞧着眼熟,是不是哪家大罗仙谪降临凡世了。
事到如今,恐怕不管怎么做,都是欲盖弥彰。
算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心里又没有鬼。
第12章 甲方的人
周时予的电话又打过来,我划开接听键。
“苏苏,你在干嘛,那个男人是谁?你们为什么抱在一起。苏苏你是不是因为他,才要和我离婚。”周时予难得也为我失态一回,连珠炮似的发问。
我烦得脑仁儿疼。
不过呢,既然你一定要问,那我就给你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好了。
“时予你不要乱说,那是我哥哥最好的朋友,我一直把他当亲哥哥的。只是一起长大感情比较好而已,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你不要多想。”
“什么哥哥会抱在一起,他又不是你亲哥。”周时予有点气急败坏。
我嘲讽的扯起唇角,难得你也知道成年男女抱在一起不应该。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严重双标。
“周时予你怎么这样啊,就不能体谅我点吗?我真的一直把他当成哥哥,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抱一下怎么了,你和你妹妹不也常抱吗,裹着浴巾抱在一起我都相信你了,怎么我和哥哥穿着外套抱一下你倒要这样的斤斤计较?难道说,你和你妹妹之间发生过什么肮脏龌龊的事,才会用这种想法来揣测我?”
话筒里传过来他粗重的呼吸声,他沉默着没有接我的话。
刀不砍在谁身上,谁不知道疼。
当我用你对我的方式回怼你,你是什么感受呢?好好体验一下吧。
未来还有很多。
“苏苏,”他的声音软了下来,甚至带着点告饶的意味,“对不起,我知道我和夏夏的事让你难过了。可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一定要相信,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以我的性命和人格起誓。所以,你不要用同样的方式报复我好不好,我求你。苏苏,我吃醋了,心里特别难受。”
呵,当年,我多么卑微的求你,求你看在九月的份上,看在我父母和哥哥给过他极大帮助的份上,看在我们夫妻十年的份上,不要抛下我们。
你呢?又是怎么做的?
现在你来求我不要用你的方式报复你,那你在做那些事的时候,可曾想过,我又会有多痛?
“时予,你快别闹了好吗?我坐了四个小时的飞机,很累,想要休息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无理取闹。我和他根本没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呢。你这样,我真的很烦。”
“我想要相信你,可是你看他的目光那么......我都记不起你有多久没有用那种眼神看我了。苏苏,如果你想用这种方法惩罚我,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我感受到了......”
“好了时予,我要睡了。你趁着我睡觉的时间好好的自省一下,若是你总这样的无理取闹,我真的受不了。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回去我们商量一下离婚的事,别再彼此折磨了。”
说完,我挂断电话,调成静音后,扔在一边。
应该是换床的缘故,这一夜睡得不太安稳,总是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早上睁开眼睛,只觉身体虚浮、头痛欲裂。
果然扯上周时予就没有好事情,还是快些远离他的好。
洗了个温水澡,身上总算舒服一些。
今天要和项目负责人见面,我换上套稳重的职业套装,把一头长发在脑后挽成髻,以一根改良版的簪子固定,淡淡的涂了层粉色唇彩,便去餐厅和南风会合。
南风跟了我四年,对于我的日常生活习惯和喜好掌握得特别精准。
她点了我喜欢的南瓜粥、蒸虾饺、煎蛋和全麦切片。
本来没有什么胃口,可为了肚子里的小九月,我还是逼着自己硬吃,没想到吃了几口居然还不错,竟吃了一整屉虾饺,粥也喝了大半碗。
吃过早餐是八点半,我和南风站在酒店门口叫车。
一辆黑色迈巴赫在地下车库那边驶出来,在我面前停住,车窗缓缓降下,暮江寒坐在里边朝着我笑,“上来,我载你过去。”
“可能不太顺路。”
“特地送你一趟又如何,从小一起挨揍长大的战友,这点情谊还是有的。”
看着软件里长长的队伍,我果断登上迈巴赫。
早上高峰期,路上的车特别多,几乎是一个红灯停一次。
他开车极为专注,偶尔说一两句话,也是双眼不离前边的路。
一直到车子在万科馆的院子里稳稳的停下,我才想起来并没有告诉他我要去哪里,他居然把我直接送到目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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