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阁老：“……噢”
所幸徐阁老说完正事就走了，等到黄昏时候，怀思礼安排了一辆出宫的马车，同叶青梧换上普通的衣裳，出宫离去。
叶青梧将马车的车帘轻轻掀开一角，透出半个眼睛往外看着。
这还是她第一次出宫。
马车的轱辘在皇宫的石板路上滚动着，发出一些声响。本应该是过年，可皇宫却冷清的像是死了一般，没有丝毫声响，一股压抑的氛围笼罩在皇宫上空。
“掌印，你说，这皇宫过年，一直都是这般景象吗？”
富丽堂皇的皇宫，过年时，不应该是这般景象。
“不是，先帝在时，过年时可热闹着呢。”
叶青梧看着合上的宫门，有些想象不出，先帝在时，过年时的热闹到底是多热闹？是欢声笑语，还是阖家欢乐？会有小孩子玩灯笼吗？会打雪仗吗？
说起雪，算上今年，已经是三年没有下雪了。
叶青梧都快要忘了，上一次玩雪，是什么时候，那个时候，她的父母应该都还健在吧。
马车周围逐渐变得喧闹起来，叶青梧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发怔，“掌印，我们这是……出来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轻易地出宫了？
“乖乖，这出了宫，可就不能叫掌印了。”
“……？”
叶青梧那双不染世俗的美眸朝着他看过去，几番犹豫，还是开了口，“那叫什么？”
叫大人显得过于张扬，她竟一时之间，想不到一个合适的称谓。
“自然是要叫夫君。”
怀思礼嘴角勾起浅笑，带着几分的自喜。
“……”
叶青梧低下头去，他惯会占便宜，她才不叫呢！万一要是被人认出来，她可如何自处。
怀思礼手掌轻轻抚上小姑娘羞红的脸，“那便叫声哥哥。”
“……”做梦！
叶青梧才不要叫。
“大人，到了！”外面换上便装的秋年，停下了马车。
怀思礼掀开马车车帘，正欲出去，却在马车门口停了下来，脸上带着不满，目光往地上瞥去。
“还要你爹教你做事？”
秋年大惊失色，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忘了将木梯放到马车下，懊恼的在脸上轻拍一巴掌，立刻将木楼梯放到马车下，笑的一脸狗腿样，“属下知错了，大人莫计较。”
“爹今日心情好，下次注意。”
叶青梧的目光朝着马车内窥探到了外面的风光。
这京城就是热闹啊，她家在凉城，不在京城，离得不远，但凉城定然不比京城，她这是第二次见如此盛大的场面。
天上是五彩斑斓的烟火，发出“砰砰”的响声，到处都渲染上了热闹的气息。
小孩们在街上追逐打闹，手里拿着的糖葫芦一不小心就掉了。多大都是一家人在街上逛着，看上去和和美美，好不热闹。
怀思礼伸出来了一只手，放到叶青梧面前。
叶青梧脸上带着绯红，将自己的手轻轻落上去，感受到自己的手被灼热的大掌紧紧握着，带着她下了马车。
下马车时，她没有站稳，怀思礼揽着她的腰身，扶了她一把。
“……”
感受到怀思礼目光在她身上，叶青梧装作故意没有看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站在原地。
“大人，您要不要尝尝那糖葫芦？”秋年也是极少出宫，就算是出宫，也没见过这种热闹场面，此刻也是心情大好，跟怀思礼推荐着路边的糖葫芦。
这糖葫芦看上去亮晶晶红灿灿的，一看就很好吃。
“爹不想。”怀思礼冷淡道。
秋年：“……”好吧。
叶青梧抬眼朝他看去，只能看到他的下巴，看了一眼后，又立刻将目光垂下。
这人还真是好生无礼，在宫里是自称“咱家”也就罢了，这出了宫本以为这人会正常些，想不到开口就是“爹”，还真是没礼貌，和他的名字一点都不符合。
叶青梧只敢心里抱怨，可不敢说出来。
“乖乖想吃吗？”叶青梧感受到怀思礼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她疼的蹙了一下眉，本欲开口责怪，可这痛已然消失，便只好作罢。
她美眸微扬，朝着那灯光下亮晶晶的糖葫芦看过去，以前，她最喜欢吃的就是糖葫芦了，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后，她才道：“吃点吧。”
“乖乖这样无名无姓，是在指挥谁呢？”
叶青梧：“……”她有吗？
“大人……”她只能妥协，小声开口。
“他叫大人，你也跟着叫大人？”
“……”叶青梧欲哭无泪。
还要她怎么样……
她只能是再次妥协，声音小的如同蚊子一般，一发出来就被烟花爆竹声给掩盖，“哥哥……”
怀思礼嘴角微微一勾，分明听到了，却假装没听到，“什么？”
“怀哥哥……”
这一声哥哥，就令她想起那些夜晚的羞耻，她此刻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怀思礼此人没个分寸，最喜欢让她叫“哥哥”，她现在想起来，都臊得慌。
“去把那些糖葫芦都买下来。”怀思礼脸上扬起一个笑，小姑娘主动这样叫，他很满意。
秋年得令，立刻去办，递给那小摊的主人一大把银子，直接把他手上那扎糖葫芦的稻草袋子扛在身上，现在这些糖葫芦，都是他的了。
“不用，吃不了那么多的！”叶青梧着急，他此人怎么如此按心情行事？那么多的糖葫芦，吃死都吃不完。
“吃的晚，早膳一串，午膳一串，晚膳一串，剩下的给那阿猫阿狗一串，再给那路边的小乞丐几串，这不就吃的玩了？”
“……”对对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青梧手里握着一串糖葫芦，被怀思礼握住手，随着人群走动着。
第46章 乞丐就是怀思礼
京城的夜晚太过于喧嚣，这种热闹初见时乍欢，呆的久了却有点脑子嗡嗡，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怀思礼恐怕也是这样想的，带着她来到了一无人之地，是首辅府上的侧门。
这里毕竟是首辅的宅院，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摆摊摆到这里来，所以这里自然要清净许多。
二人过去时，侧门那边，蜷缩着一个黑黑的影子。
离近了些，才看出原来是一个人影，是个小孩童，大约十岁的模样。
穿的破破烂烂，是个小乞丐，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蹲在这门口，而不去乞讨。
叶青梧眼中闪过一抹熟悉，此情此景，又让她想起，当年自己的饼被那乞丐抢走的时候，就是在这堵墙后面，今日还真是机缘巧合，居然又让她遇上了一个小乞丐。
记忆仿佛重合了一般，叶青梧心中再一次触动。
她目光落向手中的糖葫芦，只是吃了一颗而已，还有四颗在上面。
她松开与怀思礼十指交错的手，提着裙边朝蜷缩在墙角的小孩走过去，把糖葫芦递在他面前，“你要吃吗？”
晚风轻轻吹拂过，空气又冷了几分，怀思礼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唯有那白色的衣摆，还在随风吹拂。
他忽然间又想起，当时天寒地冻，在他快要饿死的时候，那个穿着红衣的小女孩，把自己手里热乎乎的饼，递给了她，上面还有一块是咬了一口的。
当时那些热乎乎的饼，又让他苟活了好几日，他才算是没有被饿死。
此时，小姑娘恰好传了一件红色的棉披风，刚好与她记忆中的身影重合。
“贵妃在宫中一切可好？”怀思礼问道。
怀思礼本不想管贵妃，可思及当日的恩情，他总是会被触动。
“一切都好。”秋年在一旁答道。
“宫里面的暖炉都是新做的，给她送几个过去暖暖手，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的，问问她，也让人一并送去。”
“是。”秋年心生疑惑，掌印分明这两个月来再没有怎么理会过贵妃了，怎么今日忽然又念起贵妃的好，对她好了起来？
“还不去？”怀思礼再次开口。
秋年：“……奴才这就去。”
他还以为，掌印没有这么着急的，没想到，竟然这样着急。
他立刻小跑着离开去办事。
叶青梧已经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那小乞丐，小乞丐拿了糖葫芦，就跑了。
他跑得急，叶青梧也没来得及跟他说说话。
叶青梧只能是又回到怀思礼身前，看着正在出神的怀思礼，眨巴眨巴眼，问道：“掌……想什么呢？”
怀思礼的目光依旧失魂，落在那堵墙上。
“当年，贵妃就是在这里给了我几块饼，让我苟且偷生。”
他的语气中，带着平时没有的怅然若失，还有一丝无奈。
叶青梧刚刚将手露了出来，此刻手指冻得通红，眨巴着眼看着怀思礼，微微蹙了蹙眉头，“贵妃也尝尝给人施舍饼？”
“不尝尝。”
怀思礼伸手，用自己的大掌包裹住小姑娘冻得通红的手。
感受到灼热的温度传来，叶青梧身体舒服了不少，也没有那般冷了。
她回过头，与他一起看那堵墙。
只听头顶上方的怀思礼开口，“那可能是贵妃唯一一次施舍别人，当时，他穿着一身红色的袄裙，带着红珊瑚耳坠，把手里好几块饼全都塞给了我，还真是慷慨，若不是她的慷慨，恐怕……”
“……”
至于后面怀思礼说了什么，叶青梧什么也没听到。
她只听到怀思礼说“红色袄裙”、“红珊瑚耳坠”，她记得，她当时站在这里等父母接她的时候，穿的就是这样一身。
难不成，抢走她饼子的乞丐，就是怀思礼？
叶青梧心中错愕，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当时……可是大年初一黄昏？”
“嗯。”头顶传来一声答应，“大年初一，门庭冷落，可不似今日这般热闹，乞讨不到什么好东西的。”
叶青梧的眼中闪过一丝光。
她当时记得很清楚，那一日，就是大年初一，父母入宫面圣，她还在抱怨此事，就是因为入宫面圣，才不让他们一家大年初一团聚在一起过年！
那个坏乞丐抢走了她的饼，那饼可是她好不容易买到的，当时还哭了鼻子，后来她爹无可奈何，只能是又托关系给她买了一张，她才不哭的。
没想到，她和怀思礼居然有这么一段渊源，还真是缘分。
这时再看怀思礼，顿时觉得亲近了许多。若是怀思礼知道当年给她饼的人不是贵妃，而是她的话，他会不会也像对待贵妃一样，对她好呢？
叶青梧是羡慕的，羡慕怀思礼如此宠着贵妃，可以让她尽情地目中无人，谁都要让着她几分。
“怀思礼，你有没有想过，当年……”给你饼的人，或许不是贵妃？
“乖乖，咱们去吃馄饨，那家很好吃，要是去晚了，可就关门了。”
叶青梧话还么说完，就被怀思礼打断，他牵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朝着人群拥挤处走去。
叶青梧：“……”
她欲言又止，罢了，晚说一些也无妨，明日就是新年了，这个消息，不如就当做是他的新年礼物好了，他要是知道，以后再也不用被贵妃拿捏，不用对贵妃心怀愧疚，一定能够好好开怀笑一笑。
她还从没见过怀思礼开怀笑过的模样呢。
无论何时，他看过去都像是藏着心事一样，从未真正开怀过……除了夜里……这个禽兽……
“两位公子夫人要点什么？”店小二笑嘻嘻看着两人，脸上是过年的喜庆。
“来两碗馄饨。”怀思礼淡淡道。
“好嘞！二位还真是才子佳人，极好的一对，就祝二位早生贵子，永结同心，点一个小店最新推出的鸳鸯馄饨如何？”
叶青梧想解释二人的关系，却被怀思礼先一步抢了话，应道：“好。”
下一刻，怀思礼转过头看着叶青梧，“夫人意下如何？”
叶青梧：“……！”
他怎么能这般荒唐！
第47章 被义父撞到
叶青梧羞红了脸，不语，偏过头去不理会怀思礼。
“夫人，为夫知道错了。”
“……”没完了是吗？
怀思礼看着小姑娘耳根子红红的，不由得泛起一丝坏心思，火上浇油似的在小姑娘耳边吹了一口暖气过去。
“怀思礼！”
叶青梧再也忍不住，用拳头去锤他的胸口，却被他的大掌禁锢住，且压在他的胸膛。
“乖乖这就忍不住了？别急，今晚为夫会好好配合的。”
叶青梧：“……”真是一点脸都不要。
很快，馄饨就端了上来，缓解叶青梧的尴尬。
她埋头，小口咬着还在发烫的馄饨，艰难下咽。
其实本次出宫，她心中还是很担忧的，唯恐遇到熟人，要是撞见她和怀思礼在一起可怎么办，两人出来这么久，遇到这么多人，却并没有人认出他们，叶青梧也是松了一口气。
也对，她虽然贵为皇后，是国母，但实际上见过她面的人并不多，朝中只有个别几位大臣见过，怀思礼恶名名扬天下，但实际上也是深居简出，提到他的名字谁都能骂一句，可大家也并不知道，他长这般模样。
混沌下肚之后，身上暖和了不少。
叶青梧脸颊带着淡淡的绯色，已经忘了先前的尴尬事，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怀思礼，“我们等会儿去哪里呀？”
怀思礼瞧着小姑娘，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宠溺一笑，“去看烟火。”
今晚还有一场盛大的烟火大会没有开始。
“两位客官，可是吃好了？”店小二笑眯眯朝着两人走过来。
叶青梧笑着点点头。
怀思礼直接起身，揽着叶青梧的腰就要离开。
面前的店小二忽然间大跨一步，挡在两人面前，脸上的笑容收住，“客官，还没付银子呢。”
两人看着郎才女貌，想不到是个吃霸王餐的，他这馄饨店，可不允许有人吃霸王餐。
叶青梧小脸涨红，怎么会忘了付钱，真是丢死人了。
她身上摸索一番，然而并没有翻出什么银子来。
只能是将求救的目光看向怀思礼，“你有银子吗？”
怀思礼也在衣袖摸索一番，紧接着两手空空立在原地，“没有。”
之前把秋年打发走的时候，他忘了留下银子。
叶青梧：“……”
好丢人，怎么办……
店小二刚才只是面无表情，现在几乎是凶神恶煞，直接骂了出来，“没有钱吃什么馄饨！瞧瞧这穿的贼眉鼠眼的，在这里装什么阔，摆什么谱？！”
21/57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