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是铁石心肠的雪茧也不免恍惚了一瞬,他冷哼了一声道:“不尽然, 是因为这怪塔一出,不框到人是不肯罢休的,且塔原是镇妖塔, 后被炼化成了法器, 塔内也不同于一般的器具,只起到限制人身自由, 相反其塔内里面有特殊的原因和阵法,身体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融化,最后会变作一滩血水。”
“在修仙界是排得上号的法器,至今也未曾有破解之法。”
白灼灼的身子重重的一晃,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跌落在地上,身子仿佛空中盘旋的落叶。
雪茧见状后却突然道:“被塔压进去也不会立马就死,修士以灵力护体,可保短时间内不受塔的影响,但久了可不好说,更何况他先前因…而受伤,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话音还未落,却眼见那少女竟扭头奔向了那巨塔,泪不知何时早已淌了满脸,她却无知无觉,只双手紧紧地贴着那冰冷的塔身,似乎是想要得到回应。
但是注定无功而返。
白灼灼的身子逐渐滑落在了地上,内心却满是后悔,如果不是因为她,翁玉宸也就不会被那她框进去。
似乎一直以来,付出的也都是他,而她自己却从未想过,心脏仿佛被一双手看不见的巨手狠狠揉过一样,白灼灼痛的都无法呼吸。
压抑地哭声从她唇角溢出,她紧紧捂着嘴,将头埋在了臂弯里,身体却团成了一团,紧紧地依靠着那塔身。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少女一肩一头,她却始终用手紧贴那塔身。
“翁玉宸,你能听到的话就说说话好不好。”
可回应她的就只有萧瑟的风声。
白灼灼绝望地低下头,她跪坐在地上,两只手同时抵在塔身上,双肩无力地颤抖着。
但这个动作没等持续太久,原本低着头抽泣的白灼灼猛然抬起了头,她定定地看着自己双手扶着的位置。
感受着手心下传来一波一波的震撼,是有人在里边有规律的敲击着。
而这段微弱的片段,却被白灼灼捕捉了过去,她双眼猛然爆发出巨大的光亮,从地上站起身,将额头贴在那塔身上,似乎能感受到里面那人的气息。
这个发现让她欣喜若狂,她语无伦次地道:“你等我,我会救你出去的!”
随后白灼灼眼里的无助逐渐被坚定所取代。
如果一直在哪里哭哭啼啼,而不采取任何行动,她便不是白灼灼了。
抬头望着那巨塔,但残存的理智让她冷静下来。
待反应过来后,她吸了吸鼻子,好让视野清晰些,接着便擎着剑站在空地上环视着周围,片刻后,冷笑一声随即高声道:“不知是哪位英雄豪杰不肯现身,反而做出这等阴险手段。”
声音灌注着灵气,将一旁的枝头抚动,发出骞骞地声响。
心跳的很快很快,但白灼灼却努力地伸长了耳朵,不禁将希望放在了那神秘人的身上。
如若那人能够现身,她才有法子进行解救,却不知其为何躲在暗处久久的不现身。
但耳边传来的就只有树叶的沙沙声,白灼灼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她咬破了舌尖,企图变得更清醒一点,淡淡的铁锈味在嘴里蔓延。
白灼灼用灵识细细搜寻着,可是没有,那人仿佛没有来过一样,但那巨塔该如何解释。
一想到那塔中的情景,白灼灼的呼吸渐渐沉重,她不敢保证里面的人还活着,只是一个念头便足以让她发狂。
在极致的纷乱情绪中,白灼灼却逐渐冷静了起来,耳边却回想起了在洞中时,闫雪飞侃侃而谈的画面。
“修士主张引气入体,但也并不是毫无破绽,只要沉下心,好好分辨那道微小如针尖的气息,”
白灼灼将眼睛闭了起来,她想闫雪飞说的那样放出了身体里的全部神识,渐渐地她能看到这片小世界的一切变化,小到雪花落地的声音,达到呼呼的风声。
视线也越升越高,仿佛一个已经被隔离在外的旁观者。
白灼灼的目光很快便集中到了西南方向的那颗巨树上,巨树的树干里竟藏着一个人。
他竟将他的身体藏匿了进去,怪道她为何找不到他。
原先立在雪地里的少女骤然睁开眼,眼里精光一闪,她抖了抖手里的长剑,双手结印,下一秒便衣袍如风鼓动,她便出现在了那树干的背面。
手中剑带着万钧之力刺了过去,但还未触碰到那树干,剑尖却好似遇到了巨大的阻力,被重重弹开。
白灼灼落在另一颗巨树上,她抬头不甘地望向了对面那截明显区别于其他的树干。
只见那黑乌色的树干逐渐凝成了个人形,那人形一点点地显露出来。
白灼灼不由得失声道:“竟然是你。”
观玄清看着白灼灼笑道:“你很吃惊?”
“为何?”
观玄清听到自己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静:“不为何。”
看来他的目标一开始便是翁玉宸,想明白后,白灼灼也不在执着于观玄清的动机了。
毕竟他这个人从一开始便作恶多端,可他动谁也不能动……那人。
白灼灼抓紧了手中剑,眉宇间满是凌冽,她知道与其让观玄清主动放人,还不如自己动手。
于是抓紧了手中剑,神情戒备地看着那观玄清,随后期间掠身朝观玄清而来,两人便在巨树上短暂地叫了几回手。
这边厢白灼灼已经气喘吁吁,可对方却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依然不落下风。
白灼灼心一沉,另一边观玄清却诡秘一笑,对于这小小练气期的弟子,甚至不用他动用灵力,只管用小小的蛊虫便可让其生不如死。
只是该动作哪只呢,是小黄小红还是小绿,他真的皱眉思索了一瞬,眉间一松。
就用小红吧,小红最喜欢啃噬人的脸皮,被啃后脸皮边缘渐渐会发黑会浓臭,倒是很适合那貌美伶俐的女修呢。
于是正准备借擦身之际,将那蛊虫放出,却不想下一秒,手中的蛊虫却一蹬腿。
去了?
观玄清脸一黑,他接着便祭出了小绿,却不想对方竟死活都不肯出来,心猛地一沉,一个了不得的想法便席卷了全身。
难道说雪茧在她的身上,所以他的这些蛊虫才纷纷地不敢靠近?
观玄清的脸又黑转青,来不及惋惜他用塔压错了人,慢慢地将手抬起,将一束短笛送到了嘴边。
杀一个与杀两个并无什么不同。
“这是魔音笛。”
有人先一步说出。
是雪茧,他好奇面前少女的神情,是惊恐的如临大敌还是……于是抬眼去看,却见少女的一直低着头,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她与黑暗中勾起了一边唇角:“一会……”
雪茧听后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却还是点了点头。
白灼灼抬起头,望着头顶依然慢慢变亮的天幕……
快亮了啊,她喃喃道。
与此同时,观玄清却冷笑了一声,他鼓动双颊,一缕音声溢出,一旁的白灼灼则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眼见其终于不堪其扰,想要向他发出攻击,观玄清便将灵气灌注了进去,比先前强烈无数的笛声像是要将人的灵脉震碎。
朝他急速略来的少女身形却在半空中一窒,随即如风筝般坠落。
观玄清一愣,他低头一看,却见那少女正正好好地落在了血雾的范围内,竟是不用他动手了呢。
他冷笑一声,正准备抬步离开时,却不其然地想起了白灼灼身上的雪茧。
双眼漫出犹豫,若是能将那雪茧夺来,只是那血雾,观玄清忌惮地看了一眼后,但内心的贪欲还是大过了一切,他小心地屏住气,从乾坤袋里将宝物掏出,随后将身子牢牢盖住,不露出一丁点的缝隙后,这才从巨树上落下,落在了白灼灼的脚边。
然而还未等他站稳,脚却猛然被什么东西缚住,连带着全身,观玄清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已然变成了一个蚕蛹,他尝试调动起全身的灵力,却被身上的丝线给吸走了。
他惊恐地朝地上看去,却发现那本该四肢抽搐的少女却安然无恙地从地上爬了上来。
但怎么会,那血雾有毒,吸入者四肢抽搐,七窍流血,形同中毒之态,可对方却为何好好的。
白灼灼却无一丝胜利的喜悦,她眉眼中俱都是厌恶,她扯了扯嘴角,示意对方往头顶看去。
观玄清愣愣地抬头,就见头顶云层洒下炽热的光辉,那光辉眨眼就将血雾驱散了。
双唇猛地抖了抖。
他登时明白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诱敌之计而已,就为了将他引到这地上。
“放了他。”
观玄清不可置信地抬头,但望着少女血红的双眸,他瞬间就回转了过来,只是回转过来后漫上他心头的竟是点点的妒忌,还未曾有人为他如此拼命过呢。
但即便是将他杀了,他也不会将其放出来,如今不如好拖先些时间,倒时那少年也该尸骨无存了。
于是始终沉默以对,气的白灼灼双目一阵血红,她悄悄地摸上了剑柄,然而耳边却响起了一阵巨响。
她顺着巨响处望去,却见其正好来自冰雪小世界哪里,难道说……
白灼灼立刻顾不上神色同样惊恐的观玄清,她正要向那处靠近时,有一道长虹划了过来,那长虹落地竟成了个少年的影子。
那影子却是朝着一旁呆若木鸡的观玄清的,下一秒,被困成蚕蛹的观玄清便被一股巨力掀翻,狼狈的倒在地上,还不来及抬眼时,脸却被来人重重地踩在了地上。
视线被挤压下,他看到不远处的少女神情一变,朝那人踏出一步,愣愣地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第45章 第四十五把剑
那从斜刺里冲拖出来的身影仿佛邪魔一般, 衣衫褴褛,衣服上却满是妖血,仿佛从地狱里一路斩杀过来。
洁白的侧脸还沾着点点妖血, 整个人较之以往多了些许邪意气。
嘴角的那道血痕, 让他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无妄的气质来。
视线凌厉, 让人不可逼视。
翁玉宸恍若未闻, 他垂着眼,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陌生情绪, 眼见那被他踩在脚底的观玄清眼珠差点暴突出来,他还是未曾停脚, 竟还稍稍使了力。
“一直都是你吧。”
少年的语气轻的像是叹息, 这落在观玄清的耳朵里竟让他生出了点点的欣慰。
原来对方一直知道是他。
心中竟生出些满足感,然而下一秒,却被来人轻轻提起, 被狠狠地掼在了树上。
脸上的剧痛让观玄清笑出了声,只是那笑声在触碰到身前人时,便戛然而止。
只见眼下的少年却全然不同往日的冷清,他的眼里是不加掩饰地厌恶,面庞被一层薄薄的肃杀覆盖,他慢慢收紧了手指,观玄清地脸被憋得通红, 额角一跳一跳的。
可尽管已经成了这样,观玄青还是未曾忘记出言挑衅,从牙关里挤出断断了两个字, 而这“师弟”两个字竟让原本面色惨白的少年, 眼下蔓延出一阵薄红。
翁玉宸歪了歪头,观玄清的一边臂膀就断裂开来, 这种仿佛被就好像被巨物生生撕扯开来,痛感让他额上迅速地敷上了一层薄汗,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只有那双眼,还是那般诡秘,好似阴沟里见不得光的怪物。
心中却开始弥漫出淡淡的恐惧,观玄清绝望地抬起头,却不其然地看见那不远处,仿佛早已被遗忘的少女,竟朝着少年踏出了步子。
步态很是坚定,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因兴奋微微颤抖着,她像是看不出少年的不对劲,缓步靠近后,竟突然伸出手,环抱住了少年垂在一侧的臂膀。
嘴里还不住地重复着“幸好你没事。”
观玄清就发现,那原本冷冷地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脖颈生生折断的少年,很清晰地迟疑了一下,好像突然间被按了暂停键,他眼底重新焕发出光亮,真的是一点一点。
少年垂下眼,如扇的睫羽盖住了眼底的锋芒。
同一时间,观玄清却觉那紧紧扼在他脖子上的手微微松了松,来不及庆幸劫后余生,翁玉宸却在此刻突然松手,他整个人便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翁玉宸能感受到从臂膀出,从被白灼灼牢牢抱着的臂膀处,开始源源不断地汇聚出热量,那热量一点点汇聚了全身,很快让他的四肢百骸都充满了温暖地意味,瞬间就驱散了在塔内的那股彻骨的阴寒。
想起塔里的情景,饶是翁玉宸在冷静面色也不禁微微发白,那里面汇聚地是这世上最凶险的妖物,那些妖物妖力本就强盛,加之又在塔内械斗,留下的都是些妖力强大,数一数二的妖。
甚至曾经出现在禁地里的巨偃,也只不过是个最底层的喽啰罢了。
而他如今面对的,要比起凶狠一千倍一万倍,刚开始在第一层时,他还能轻松应对。
直到第二层,他的出招已经有了些凝涩,一直到第五层的勉力支撑。
九死一生后,他才终于到达了那第第六层与第七层的交界处,此刻他的乾坤袋里已经聚满了无数妖物的内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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