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看到广场上的弟子比原先的竟少了一半多,有人喜有人忧, 她还看到那高高的云梯般那原本眼睛长在头顶的长老们,纷纷喜笑颜开。
笑着对立在大鼎前的少年抛出邀请。
“来我这里,北峰殿地势险峻,灵气茂盛,修行可日近千里。”
“北峰殿蚊子如拳头一般大,不好不好,来我栖霞峰,师姐师妹最多。”
“去去去,人家是正经来修炼的,当然是来我们被广丰峰,实力最强,战力最高。”
广丰峰一出马,其他的长老纷纷闭上了嘴,只因实力在那,于是只得将目光落在被围在中间的少年身上。
“可是在找什么人?”
有人发问,少年却摇了摇头,目光在那几个长老身上巡视一圈,眼见没有看到恒绰仙君的身影后,他便低下了头。
而身侧几个长老便对视了几眼,纷纷感觉到迷茫,怎么感觉像是被嫌弃了呢。
正当沉默慢慢蔓延之际,有一人却站了出来,是晋元宗的掌门,他及时地拍了板:“我看你们也别争了,这少年本就是内门弟子,有了师承,如今又怎好再拜一次师呢。”
“况且,这位……嗯小友接下来是要在接海图里继续修行的,未来三年自然不会出现在晋元宗。”
掌门还要在说,耳边却多了一道声响,他随着众人低头看去。
就见那原本容色淡淡的少年抬起眼,眼中有光亮一闪:“何时才能入内?”
掌门一愣,与身侧长老对视一眼后,眼见对方也看不透少年的想法,是想快点还是慢点呢。
于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私自拍了板:“自然是越快越好了。”
“……好。”
眼见少年又低下头,众位长老眼见得不到好苗子后,即刻便感到无趣,纷纷调开了眼神,开始挑选起了其他优秀的弟子。
一旁的掌门则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目光在触到阶梯下的少年时却微微的顿了顿。
对方也似乎在出神,心思不在这里呢。
于是他便也没了住持的心思,于是落下叮嘱,表扬了几句后便放其离开了。
“谢掌门。”
掌门点了点头,正准备叮嘱其云图的注意事项时,却见那原先还安然站着的少年竟忽地转身,三步并做两步地踏过了石阶,衣袍被风鼓动,只一会便到了广场上。
他便只好将话收回,反正有具体介绍的小册子,也用不得他费口舌了。
这边厢,翁玉宸走下了那九百九十阶,胸口还微微起伏着,他像是感受不到落在身上各式各样地目光,只是在来来往往地身影里,搜索着熟悉的影子。
可他在这里站了许久,广场上的人都相继离开,就只剩了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她不在。
这个发现让翁玉宸的血液一凉,他闭了闭眼,准备转身离开时,身前却多了道身影。
心高高悬起,他正准备抬起眼时,少女怯怯地声音响起:“……师兄,我是外院弟子彭惠,听从了您的事迹很是心潮彭拜,不知师兄是否有空来为我指点一二呢。”
视线还是落在了来人的脸上,眼见对方那张全然陌生的脸有慢慢变红的倾向,他竟生出了些别的思绪。
未曾说话,径直转身离开。
只剩下那清丽的少女在他走后,颤巍巍地触上了自己的面颊,一边怀疑到:她有那么难看么,为何原本还兴致冲冲的师兄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神色骤然失望不已……
另一边,广场南面。
“确定要走么?”
“为什么不走,你方才未曾看见翁玉宸他如今分身乏术,那还顾得上我,怪不得早在秘境便将我全然丢开,原来是要勇夺第一。”
“好好好,别说啦,走就走嘛,”
“走就走,你嘴角拢拉个什么劲,还走的这么慢,是想踩死蚂蚁么。”
话音刚落,少女的脸颊便高高的鼓了起来,脚下如架了风火轮,不一会便出了广场。
雪茧:……女人好可怕。
他极目远眺着,似乎想要在广场上找到那少年的影子,却没等发现,而此刻翁玉宸却在广场的最西面,他望着站在那白玉柱子下的人。
来人身高才不过那柱子的三分之一,穿着一身杂役的衣裳,衣角不是破洞便是被火燎的黢黑,脚边却放置了一个笼子。
而那笼子里竟是只赤狐,颜色要比先前油亮不少,毛色也丝光水滑,一看便知是得到了极好的看护。
翁玉宸便顿住了脚,目光聚集在十一的脸上,可对方那炉火镣铐地黢黑的脸颊却冒出了欢喜的神色。
他弯腰将那笼子提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翁玉宸的身前,还是招牌性的动作,抬手挠了挠头,神色却满是崇拜:“公子好厉害!”
在搭配着那过分圆亮的眼睛,让翁玉宸也不免神情一顿,他微微颌了颌首:“怎么来了此处?”
他记得那灵药谷中等级甚是森严,像他这样的小童子本不应该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在这。
这一次翁玉宸的目光却落在了十一的衣摆上,他立刻便看到了有几个洞分外明显,在搭配着他身上那股硝烟味,翁玉宸便得到了答案。
他蹙了蹙眉,有人却比他还快地道:“我怕公子太挂念这小狐狸,于是自作主张地等在了这里,好在十一运气不错。”
说完后,他重重地将那笼子拥了拥后,才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交了出来。
翁玉宸的视线却没落在那在笼子里疯狂扭身,意态躁动的狐狸身上,而是落在了来人的一双手上,那腕间层层叠叠地伤疤不用说,手背上却满是镣铐的印记,红红黑黑,其上还遍布着油乎乎的药膏,看着倒有几分触目惊心。
十一却见身前人久久未动,他正待抬起眼时,手上却是一轻,笼子被公子接过去了,他便大松了一口气,颊边笑涡一闪。
看着笑容在翁玉宸看来却尤为刺眼,他几乎是有些好奇,他一直便是这般好脾气,为了替他照顾这惹人厌增的狐狸,竟被打发去烧丹炉。
即使这样,他还是笑着的。
翁玉宸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上的笼子,那笼内的红狐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潮翻涌,也不敢乱扭了,只安然地窝在笼中,黑鼻子便进了蓬松的狐尾中,黑豆似的眼珠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这两人。
“如果公子没什么事,那十一便先走了哦。”
果真未曾向他严明,翁玉宸心中一沉,望着来人扬起的笑脸,还是未曾忍住便道:“你若有什么难处……”
“没有的……”
像是看到了翁玉宸的表情,他嘴一张,显现出几分呆傻,旋即明白过来,于是忙慌张摆手解释道:“公子别误会,十一可不是因为照顾狐狸受罚而不当药童的,是因为药童每日活计琐碎,学不到什么东西,而且……”
小童子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委屈:“灵药谷的师兄背不出药方总爱伸出手拧我的大腿肉。”
“去烧药炉也很好啊,药炉可高火光可红,可温暖了呢。”
十一认真地说道,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又弯成了月牙,这笑容却让翁玉宸想到了另一个人,那人也是笑得这般无忧无虑,于是那话便脱口而出了:“你若不介意,今后可跟着我。”
眼见小童子神情犹豫,他便又开口续道:“不会让你烧丹炉,也不会……”
“拧你。”
说完后,他望着一脸呆愣的十一,肢体语言是放松的,然而视线却有千钧的重量。
十一却知道少年口中的“跟着他”是代表着什么,如今公子的身份水涨船高,是名副其实地宗门天骄,跟着他就有数不过来的好处,他也不用每日蜷缩在药炉旁边草草睡去了,其实他也不喜欢药炉的温度,太过灼热,只要稍稍靠近一边便会被烧化,至今他背上还带着半夜不小心靠上去的燎伤。
可他习惯了报喜不报忧,可有人偏偏能从中看出他的不易,为他而着想……
十一突地涨红了脸,好半晌说不出话,直到那如谪仙一般的人等累了,对他说走吧。
十一才终于憋出了一句话,话说的磕磕绊绊的:“谢……谢公子!”
翁玉宸眉头一松,可手却跟着一轻,他别过眼去看,才发现那身侧的小童子将灵笼抱得紧紧的,好像松开就要丢了性命似的,他便没了争抢的心,放心让其拿着了。
于是一高一低两个身影伴着余晖,渐渐走远了。
只有被十一抱在怀里的佟佰,身上却猛然传来一阵湿意。
嗯?是下雨了吗?
他懵懂地抬起眼神,可天际分明灿烂着,嘴微微长大,偏偏到了这时,一滴刻意地东西却正好落在了他的嘴里,微咸苦涩。
他一怔,随即仿佛明白了过来,狐狸脸上泛着动容,他微微挺起了身,将舌头伸了出去,正正好好地舔在十一的脸上,将对方脸上的泪舔了个干干净净。
第48章 第四十八把剑
一路行来, 十一已做好了平复,可绕是他已有了心里准备,看看这看前的山头还是瞪大了眼睛。
“这都是公子的地盘?”
“嗯。”
翁玉宸懒散应下后, 便先一步地走了上去, 这便是宗门的传统, 谁有能力便可住进去, 诺大一个山头,从今以后便属于他了。
可翁玉宸却没半分归属感, 面前的一切对他而言与没什么分别。
但眼见身后人却未曾跟上,他稍稍侧身, 就看到站在山脚下的小童子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这条件也太太太……好了吧!
“在等下去, 太阳就该落山了。”
十一脸便涨得通红,他埋首便跟了上去,一边哼哧哼地走着山路, 中间他侧头看一眼身边人却见对方始终闲庭信步,如玉的侧脸却被夕照镶上了金光。
他心一暖,脚下却被凸起的硬石扳倒,他狼狈地扑上前,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狼狈地撑起身准备做起来时,就看到身侧人站在他的身前, 一点要扶的意思也没有。
于是他便快速地从地上爬起,心中却在盘算着,这土地石块真多, 改天可以将其全部移走, 种植些灵草。
一想到这片山头都将种满了灵药,药草随着风而滚滚的场景, 十一就觉心头一热,脚步就愈加振奋了。
很快就顺着盘旋的山路,到了山顶,只见山顶又是一副景象。
两排房屋坐落在其上,说是神仙洞府也不为过。
他停住了步子,有一人却先他一步走了进去,十一便将长大的嘴收起,努力装出一副司空见惯地模样,可知道进去后,看见那桌椅,那摆件,还有窗沿下摆着的灵值,没看错的话都是些一级灵药草,可入药的吧!
十一站在门栏下,迟迟不肯进去,可看到那室内的少年视线略过他时,还带着一两分的疑惑,于是他便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塌了进来。
进去后却还是那副畏手畏脚地模样,拘束地抱着灵笼站在屏风前,目光小心翼翼地在室内打量着,眼下却多了一双骨节分明地手,手指上还挂着一串密匙。
十一愣愣地接过,可身前人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劈头盖脸地道:“这是库房的钥匙,里面都是些宗门赐下的奖励,其中有些丹药什么的你做好分类,可随意取用,但……”
“要看好这狐狸,我可不想这丹药一息之间就全进了他的肚子。”
十一慌忙地点头,来不及解读少年语气里浓浓的嫌弃,就被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震到了当场:“这些房屋你挑一个顺眼的住进去便好,今后三年我都不在,你……”
翁玉宸本来就没什么要嘱咐着,他一人来便来走便走,可看着面前童子拘束地模样,他还是觉得留下一言半句,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于是就道:“我不在的日子,你便将这洞府打理好了。”
十一忙不迭地点头,好似找到了信念一般,双眼闪闪发亮,大声应道:“是,公子!”
翁玉宸的耳膜被震的生疼,可面上却看不出来,他朝着十一颌了颌首,随即便道:“你休息吧,我要出去一趟。”
十一有个好习惯便是从不问东问西,他只是点了点头,将翁玉宸送出去后,这才返回了院子,在院中望了半晌后,他打开了库房的钥匙。
初初一眼,就险些被闪瞎。
十一握紧了手里的钥匙,想着得找一把绳子将其拴在脖颈间,这样就不会弄丢啦。
这样的宝地要是失窃……他打了个寒颤,随即忙翻箱倒柜地去找红绳了。
翁玉宸自然是不知身后的插曲的,等到了山崖边,他便祭出了飞行法宝,是个船坞模样的器具,将灵力灌注其中,小舟便遥遥地向山脚下飞去,越过了险峰,最终停留在了一处洞府前。
他将飞行法器收好后,伸出手将洞前的落叶抚开,此次出发前,他还有要见的人,只因他这里已有了对方想要知道的答案。
闫雪飞等在洞中,似乎是不意外地模样,他还是那般吊儿郎当地坐在玉床上,用稻草剃着牙,像是感受到了翁玉宸的目光他坐起身,目光幽怨。
“呦,这不是晋元宗的大红人,怎么舍得来我这地方。”
翁玉宸神色却无丝毫变化。
闫雪飞便讪讪地闭上了嘴,什么叫自讨苦吃,他这就叫。
“厉恒的勾当我已大致查清。”
“什么?!”
闫雪飞哐当一下自玉床上率先,没等他重新爬起来,一旁的少年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当年确实是厉恒将我……父亲杀死,不过却不是用的一般的秘法,而是用那手上的那串黑晶石,那黑晶石别名黑耀,不知来历,却只知其那恐怖的效果,若是被人沾上,所接触的一切活物便会灰飞烟灭,余烬则被那冰晶石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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