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雪飞挑了挑眉,却是一副大感兴趣地模样。
“而这一切的信息都来自与观玄清,与他落下的妖塔,妖塔内第九层有名妖物口中所知,当年的厉恒是因为独占那山洞,如今又派观玄清前去,恐有大动作。”
“什么动作?”
翁玉宸一顿,神色有了几分颓唐:“我会查清楚的。”
他眉间化为一阵疾色。
闫雪飞自然是不意外的,他神色却显出了几分复杂:“你出云生接海图中出来,厉恒能再不生时端到那时的光景,你能预料的到。”
自然是不能的,他怎么能预料的到呢,翁玉宸苦笑了一声,他垂眸望向了双手,只是他若是手中一直空空,该如何保护想要的保护的人呢。
他只是厌恶命运被别人掌握在手中,厌恶那种无力,也不想重蹈那人的覆辙。
仅此而已。
“……那她?”
即便未曾严明,可两人便都知那人是谁,翁玉宸的神色却是一顿,好似陷入了某种真空地带,过了许久,他才道:“她不是剑灵,她是白灼灼。”
没他,她也能过的更好。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一走便是三年,她等等你么,别等你在出来了,人家也早就与其他宗门新秀结成道侣,倒时你又该如何。”
封霆。
这个名字他未曾遗忘,始终是卡在他喉头的刺,悬在头顶的针,往事历历在目,纵然无法得知少女为何,但如若,她想通了呢。
翁玉宸忽然觉得齿冷,他有一瞬间的挣扎,但那挣扎眨眼便被封进了心湖里,心湖重新凝结成冰。
“不,她不会。”
声音轻的仿佛听不到,翁玉宸自己也不相信,可他无法改变。
那个始终等待垂怜的人——是他。
他又怎好左右她的想法呢,顺其自然便好,一想到那个有可能的结局,翁玉宸一瞬间的呼吸骤停,可见过温暖,尝过,真的能心甘情愿地放弃么。
他不敢从未想过,于是努力不去想结局。
只要坐好他现在的时便好了。
如今想要告知的告知完了,只剩了最后一句必须要说的话:“我会救你出去的,那云图中未必没有仙缚之法。”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撞。
闫雪飞的眸中涌上了一层结结实实地惊讶,他表情愈发难言,一时间竟一语不发,只垂下眼,神色带着一丝复杂。
直到少年转身而去,身影即将看不见时,他才微微坐起身,只是问出的问题,却是不相关的。
“观玄清,他,真的死了?”
翁玉宸的身形顿住,轻轻地应了一声后,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离开。
只是在下到云梯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微微扬起头,只听石壁里传来闫雪飞的声音,似乎在怒骂有似乎在惋惜,声音在石壁来回撞着,很是空洞。
“废物。”
声音却不复往日不正经地音调,轻飘飘像是一口叹息。
……
余下的几日也过的飞快,今日天晴好风光,却是翁玉宸的进接海图的好日子。
掌门说这天是特意算卦算出来的,翁玉宸不置可否,他站在天梯严格的门口,却不着急朝里踏去,而是拧过了身,朝着天衍阁门口的阶梯看去。
阶梯尽头立了道青铜鼎,翁玉宸的目光蜿蜒下去像是没有尽头,听着一旁天衍阁阁主的催促,他终于下定决心,抬步便跨过门槛。
而自他身后的青铜鼎后,一道身影却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少女眼圈周围有些红,肩膀上还挂了这银白色的包袱,眉眼间俱都是挣扎。
直把雪茧看的快要崩溃。
“我说大姐,你要是不赶紧过去,他人都没影了,倒是又一个人偷偷哭?”
白灼灼飞速地眨了几下双眼,在雪茧的催促中,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提起裙角,便榻上了天衍阁前长长的阶梯,眼看着却来越近了,心却跳的愈发快。
她很怕,怕没能赶上,可心神一个错乱,脚下却突然被那阶梯扳倒,眼见要身体一晃,要重重地磕上那青色的石阶上时,从斜刺里便伸出了一双手,阻止了白灼灼的跌落。
半是惊恐半是惊讶,白灼灼抬起眼,待看清面前人地模样时,眼圈就迅速地红了。
她期期艾艾地张开嘴,却吐不出只字片语,该说什么,说她舍不得,亦或是别的?
白灼灼将身体站稳,后将被少年紧紧抓住的手臂扯了回来,只低头看着脚面,偏偏不发一语。
翁玉宸目光下移,自然而然地落在少女的身上,待看清她鼻头的那一点红后,心仿佛被重重拧了一把。
他登时便想起了方才惊鸿一瞥时,少女眼下的青黑,偏偏眼睛还是那般亮。
少年轻蹙双眉,唇齿间溢出了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仿佛敲在了白灼灼的心上,让她意识到若是不好好把握,该又要错过了。
于是抬手将肩膀上银白色的包裹揭开,从里面掏出了个乾坤小镜,小镜折射出的光线晃到了翁玉宸的脸上,可他却不闪不避,直直地看着白灼灼,似乎要将她的面容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白灼灼有一瞬间地不敢直视,她低头绞着手指,声音几不可闻:“这是乾坤镜,你一把我一把,日常可用来通讯。”
说完后白灼灼的脸烧了烧,略微有些不自然将小镜抵了过去,随即又拧身在包袱里掏了掏,这次掏出来的又是个不同的东西,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银白色的丝线映照着日光仿若云霞。
翁玉宸的眉目便流露出一抹愕然,顿时便联想到少女这般憔悴是为何。
心咚咚地跳了起来,眼前仿佛如云遮雾,翁玉宸放轻了呼吸,将那天蚕甲从白灼灼的手上接过,动作轻柔,感受着手下丝滑的触感。
翁玉宸心一动,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底下人却先他一步开了口:“有天蚕甲替我保护你,但……”
“翁玉宸,你也要好好保护自己好么?”
说着,站在下一层台阶的白灼灼猛然站上了和翁玉宸统一的台阶,不顾对面愕然地面目,随后伸出手,将人轻轻地拥了一下,不过断断的一瞬便放开了。
白灼灼不习惯示弱,也不想让少年看出她眼中的泪,于是努力装作洒脱地模样,正要收回手转身离开时,垂在身侧的手却被身侧人紧紧地拉了回去,身子也重新调转回去,紧接着却落入了一道炙热的怀抱。
对方拥的很是用力,伸出的一只手捧在了她的后脑,仿佛在对待世间珍宝一样。
如此矛盾,让白灼灼有些怔楞,她正犹豫要不要回抱过去时,耳边却传来了少年的偶偶低语。
“等我,好么。”
第49章 第四十九把剑
白灼灼撤回身子, 却撞进了一双通红的眼眸,少年却没了往日的半分冷静,眸子里仿佛如云遮雾般, 唯有那抹痛苦分外明显。
他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似的, 垂在身侧的手还微微地颤着,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迟疑与停顿, 少年却在此时自嘲一笑,笑容凄婉, 侬丽如秋日里的红枫叶。
可她,又怎么舍得让他失望呢?
眼见少年的肩膀榻下, 就像隐入薄暮里的巨大屋脊, 就在那眼里的光骤然熄灭之际,白灼灼便在此时突然开口。
“好,我等你。”
说完, 眼见对面少年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空白,白灼灼忽生了些笑意,心底登时有了些蠢蠢欲动。
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她飞速倾身,在少年的唇上落下一吻,那吻很轻,仿佛蜻蜓点水, 却让少年人的尘封已久的心湖荡漾起了无边的春意。
翁玉宸想要挽留,可身前的少女却跳下了台阶,青白色的衣裙在身后跳跃, 像是簌簌的蝶翅, 吹起了花雨,落在少年的眼里心间。
背对着翁玉宸, 白灼灼伸出右手,在半空里挥了挥,姿态潇洒不已,她微微的扬起头,天际的第一抹晨光铺在她的眼角眉梢,她神色舒展不少,渐渐的涌出一股坚定。
她不怪翁玉宸要去追寻自己心中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一定要做的事,她无权干涉,虽然力量狭小,成不了他的依靠,但她可以陪着他。
而在此期间,她也要去找自己的道啦。
长久以来,谢谢你了翁玉宸,祝愿我们往后皆得偿所愿。
白灼灼终于步下了台阶,她闭起眼,将双臂打开,感受着流淌在周身的暖意,深呼一口气,正准备睁开眼时,身边却传来一句。
“劳烦小师姐动动脚,踩着我扫把了。”
白灼灼一愣,睁开眼,就见面前站着个手拿大扫帚地小童子,此刻面色涨得通红,紧紧地盯住了白灼灼脚下位置。
白灼灼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脚正好踩在那扫帚的中心,怪不得这小童子面这么红,原来是方才生拉硬拽却依然拽不出来啊。
心中残余的怅然被及时打断,白灼灼脸上浮起尴尬的笑,赶忙将脚抬了起来,对着那小童子点头哈腰:“对不住对不住,你继续。”
随即慌忙逃离了案发现场,可经过这个小插曲,之前的悲伤便难以为继了。
白灼灼也不是那伤春悲秋地性子,难过了一会后,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常态。
出了天衍阁范围后,正纠结去哪时,脚步却拐了个弯,径直上了另一座山头。
只是御剑而上,等落在那山顶的院落外,就听里面传来了吵嚷之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被砸的四分五裂。
紧接着响起来的,便是压抑的惊叫:“你……你快松嘴!!”
白灼灼一愣,三步并作两步就被屋内的场景震到了当场,只见屋内的屏风前,站在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小的那个蹲在桌上,嘴里正擒着一把子灵草,那灵草的尾端被握在一个小童子手上。
一人一狐仿佛在拔着河,偏偏谁也不让谁。
白灼灼脸色黑如锅底,将眼刀飞起,狠狠朝那狐狸插去。
而另一边的十一察觉到有人来之后,慌乱一松手,那灵草就被狐狸刺溜一下吞了下去。
十一:!!
白灼灼:……我才不是和它一伙的。
十一却不相信,只是如今已酿成大错,他又不可能将那仙草从狐狸的嗓子眼给扒拉出来,想来也是怪他,未能将仙草看好,这才一不下心地进了那臭狐狸的肚子里。
心下沮丧,十一索性坐在了桌旁,背对着那桌上餍足此时正优哉游哉舔着毛的狐狸。
白灼灼微感歉然,望着小童子那塌下的双肩,狠狠瞪了眼狐狸后,这才也跟着坐在了桌旁。
“十一,对不住呐,我不是……”
故意的还未说完,就见小童子转过脸来,目光在落到她脸上时微微一顿,随即便激动道:“你就是白姐姐?”
白灼灼一愣,望着小童子晶亮的双眼,缓缓点了点头,心想她对这十一可是熟悉的很,却不想对方怎么认得她的。
不过接下来就得到了答案。
“公子向我提起过你……”
白灼灼伸长了耳朵,十一却依旧一板一眼:“让我转告姐姐,平日若是无事,便不要再去找闫雪飞了。”
小童子语调奶声奶气,一字一顿地说完后,就见身侧那个好看的姐姐微微出神,好像十分不认同地咕哝了几句,紧接着竟乖乖地点了点头。
但那神色却是多了些若有所思,沉默了下来。
十一不由得有些后悔,疑心是否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来自桌面的方向却传来了一声响亮的饱嗝。
紧接着,一把响亮的男声响彻在了屋内。
“真难吃!”
!
原本神色萎靡的白灼灼忙抬起了眼,碰巧就与一旁的十一对上了,而十一仿佛遭到了当头棒喝,待反应过来后,当即大叫了一声妖怪,随即顺手抄起了一旁坎门的木棍,正要朝着那桌上的狐狸而去时。
却因一句“棒下留狐”给震到了当场。
棍棒带起的劲风便糊了那赤狐一头一脸,但对方却一丁点躲避的意思都没有,好像被吓傻了。
抬起的爪子紧紧捂上了嘴,黑豆似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恐,好像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能口吐人言了。
白灼灼将视线放倒了正哼哧哼哧喘着粗气的十一身上,神情严肃地问道:“你方才给他吃了什么?”
“我不知道呀。”
十一一松手,手上的棍棒咣当一下砸到了地上,他神色萎靡不已,好似被深深地打击到了:“方才我正清点库房的东西,便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株会发光的花,于是便将花抱到了正屋,正准备招出书架上的典籍来查时,下一秒那花就被狐狸叼在了嘴里……”
接下来的一切想必就是白灼灼方才看到过的那一幕了。
她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自己也是一丁点头绪都没有,只得将桌上步步后退像是要跑的狐狸抱在了怀中。
将手抄在了腋下,将狐狸拎起来,可看对方那两股战战地模样,想来也便是一无所知的。
白灼灼便伸出手点了点那狐狸的鼻子,一边道:“什么都吃只会害了你!”
不过幸好那仙草没有什么奇怪的功效,想来应该是些好东西,包含了灵力,这才让狐狸能口吐人言。
白灼灼便将狐狸放在了膝盖上,双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替其顺着毛,但手下的触感却不如往日的那般凝涩,反而滑腻腻滴溜溜。
心一动,便知这仙草或许给佟佰带来了什么大机缘,不过对方若是勤加修炼,在能修成人形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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