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灼回过头,就见少年将尖哨抓在手中就要朝嘴边递去,一声“不”字便冲拖了出去,她正要劈手将那尖哨夺过时,却见少年的动作颓然一变。
衣袖里便卷起气流,气流涌进了那哨子里,哨子便响了。
迎着少年疑惑的目光,白灼灼讪讪地收回手,心想果然翁玉宸还是那个翁玉宸。
而哨子响起后,原本安静的林间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桀桀的怪叫,白灼灼顷刻间就想起了那夜枭,于是循着声音走过去,果不其然就在一处大宅子外的大槐树看到了那夜枭。
不过模样却不是如同她想的一般,此刻那方才那可怖的夜枭被佟佰用手掌狠狠地摁在地上,正可怜的叫着。
而佟佰则朝她递来一眼,怒吼道:“怎么才来,我摆这个姿势很累的好吗。”
就是为了让她看到他的“英姿”吗,白灼灼默了片刻,她侧了侧身,身后的人便走上前来。
佟佰的眼睛一瞬间瞪大老大,情不自禁地松开了爪子,朝着翁玉宸踏出了一步。
而他手下的夜枭便立刻瞅准时机飞走了。
佟佰却是顾不得,他的目光落在翁玉宸身上打量着,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于是朝白灼灼递去了问询的一眼,白灼灼就将方才雪茧猜测的话说出,佟佰立刻便酸的不得了了,这少年明显是在得到了大机缘,神识都可以化形了。
但紧接着,他便避无可避的想到如今趁着对方“失智”之际,也能报先前的仇怨了,正要窜到那一无所知的少年身上时,却看到他竟抬头望向了大宅子,面庞被那大宅子上悬挂的大红灯笼映出了丝丝的鬼气。
眉毛下压,浑身上下仿佛多了一丝凌冽等到煞气,这样佟佰的动作却是一顿,讪讪地收回了爪子,又握在了那石块上。
另一边,白灼灼眼前却是一暗,原本站在她身后的少年竟移步到了她的身前,仿佛母鸡护犊子般的场景,却让白灼灼心一暖,她伸出手将少年伸出的臂膀微微带回来,正准备放手时,手却被对方牢牢抓在了手心里。
白灼灼回看过去,对方却甚是理直气壮,于是默了片刻只得落在了佟佰的身上:“说说,这宅子是怎么回事?”
佟佰的目光在两人交叠着的双手上转了一圈,扯出个打趣的笑,在得到白灼灼警告的一眼后,他正了色道:“方才被那夜枭抓在了半空里,等飞过一段距离后,就被放在了这树下,而那夜枭伸出鸳在那树干上轻轻地啄上一啄,这宅子便凭空出现了。”
想起方才的场景,佟佰的狐狸毛都险些倒竖起来,于是趁着对方回身的功夫,他便骤然出击,而白灼灼则在随后便赶到了,身边还多了一人……
“走,去看看?”
佟佰点了点头,他自巨石上跳下,走在了白灼灼的脚边,于是两人一狐便朝着那鬼气森森地朱红色大门走去。
踏过那石阶,白灼灼伸出手将那门轻轻地叩了叩,而那门竟自动地开了,白灼灼瞪大眼,就看到中庭诡异的一幕。
只见那长长的石子路甬道上,竟相对站着一溜溜小童子,他们容颜绝佳,个个脸色惨白,嘴唇却很是殷红,动作整齐划一地面向了白灼灼一行人,随即竟不约而同地弯折下身子。
“里面请。”
立白灼灼最近的一个小童子站出来,站在了路中央,手势打开,动作一板一眼地,而那些弯下身子的童子们身形也是未动,好像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
白灼灼分明看到那童子的眼睛似乎这么长时间都未曾眨过,这真的是人么。
或许是白灼灼停留的时间太长,那路中央小童子脸上便浮起了一层笑,笑意渐渐扩大,弧度却很是诡异,仿佛被人用刀深深地刻出来一样。
白灼灼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踏过小石子路上后,脚边的佟佰却径直跳上了那弯腰的童子身上,目光往脖颈处一看,竟流露出恍然大悟,但他没有跳下来,而是径直跳到了下一个童子的背上,一一查看过之后,才跳了下去,跟上了白灼灼。
“别乱跑,不要命啦。”
白灼灼望了一眼那引路的小童子后,这才压低声音道。
佟佰的狐狸脸却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他的声音比白灼灼的还小:“我刚看了,确认是傀儡没错,他们统一的脖颈处都有着缝合的印记。”
真是太缺德了……
最后一句话佟佰没有说,但白灼灼此刻也有同感,这些人,哦不应该是孩子们,都是些鲜活的生命,却人弄成了这幅模样……
白灼灼瞬间便想到了十一,如果他没能逃出来,是不是也会是他们的一员呢。
不过幸好幸好,他逃出来了,心底生出的浓浓庆幸之意却在看到那领路的小童子身后的缝合印记后,碎成了一片。
那他们呢,谁会帮助他们?
毫无意外,这些剩下的傀儡小童们都是不幸的。
白灼灼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心底生出了浓浓的一股悲哀,然而下一秒,交叠着的手心却传来痒意,她低下头,少年骤然将手指头收回去,一点被抓包的窘迫都没有,甚至还朝她挤了挤眼睛。
原来如此俏皮可爱的动作在一向冷清的翁玉宸身上竟如此适配……
分神自之际,原本心底丝丝俱意都已被冲刷了个差不多,白灼灼回过神,望着檐下高挂着的灯笼,勾唇一笑。
笑容却尤为冰冷。
不管是谁,干下着勾当,她都要将人揪出来,在放把火一把将这邪地烧了,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第53章 第五十三把剑
“客官来之前是要选“任平生”还是“逍遥度”?”
都是什么什么啊, 白灼灼一愣。
方才引路的小童子转过身,头顶的灯笼映照下来,衬得那眉目森冷。
白灼灼不由得捏紧了一旁翁玉宸的手, 成功获得了对方的侧目, 然而白灼灼此时却没空分辨什么, 她面色凝重地抬起头:“选任平生吧。”
不知是否是错觉, 白灼灼就见那小童子脸上的笑容阔大了些,显得无比诡异。
她登时便忧心自己是选择是错误的, 然而不等她反悔,童子便引得穿过了前院, 到了后院, 只见后院却是另一幅景象了,靡靡之音传来,空气中则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脂粉香。
但那童子依旧是目不斜视, 领着她从中穿过,最后便到达了一处厢房内,将房门彭地一下打开后,回首便望向了白灼灼,白灼灼暗叹一声,同身侧人一齐步入了其中。
抬起眼,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到了当场, 只见融融地灯火下,竟并排站着无数个“人”,他们仿佛没有生命地货物, 静静地站在屏风前等待挑选, 里面有男有女,但容貌俱都是上佳, 连嘴角的弧度都是一致的。
白灼灼的后心忽然冒气了一层白毛汗,原来这便是“选”含义么,那“逍遥度”又是什么意思?
她侧头突然朝着一旁的小童子突然发问。
这一次对方却没有及时回应,只是用那两丸玻璃珠似的眼睛看着白灼灼。
白灼灼也不甘示弱地回过去,倒是那小傀儡率先败下阵来,不知是否是错觉,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却多了一丝无奈。
正要开口说什么时,后山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道不大不小的灵力波动后,耳边突然归入了沉寂。
然而那小童子却没了先前的云淡风轻,他僵硬地转过头来,声音也是一顿一顿地:“稍……稍等片刻。”
随即不顾白灼灼一行人诧异地视线,将房门关上后,自己便朝着后山的方向去了。
白灼灼自然不会放过此种机会,她与身旁翁玉宸对视了一眼,随后来到房门外却意外地没能拉动。
怪道这么放心地将他们丢在此处,原来是要就锁好了门,是防止他们乱跑吧。
白灼灼有些泄气,然而下一秒,少年却抬步走向了房门位置,两指并拢往门锁上一抹,房门便应声打开了。
……行,原来是她道行不够。
来不及计较别的,白灼灼就拐上了长廊,追赶那傀儡人遗留下的气息,只不过在路过一处房门时,就被里间铺天盖地的难闻气味给熏了个倒仰。
心一动,她便一推门,这次房门却开了,无数水蒸气扑面而来,只见房间漆黑无比,唯有屏风后的药池里散发出盈盈的绿光。
白灼灼便绕过屏风,只见药池子里竟漂浮着无数巨人体,也知是死是活,纷纷瞪大了双眼,望着房间顶层。
“是可以将人三魂七魄都剥离的离魂汤啊。”
白灼灼恍然大悟,而面前这些青白的人体明显已经被浸泡了太长时间,如今救也救不起来了。
她摇头叹息,正准备离开之际,原本平静地水面却猛然冒出了一串水泡,紧接着一具雪白的面庞便从水里冒了出来,同时求救声便从嗓子里艰难挤出,那人好像是认得她,不仅要她就他,甚至还叫出了白灼灼的名字。
白灼灼一愣,定睛看去,越发现眼前人竟还是个熟人,她不禁惊叫道:“兰瑛?”
随即便放开了紧抓住翁玉宸的手,起身蹲到了池边,望向瑟瑟发抖的兰瑛。
对方的脸上却满是苦涩,却没有说明原委,只是让白灼灼救他上去。
白灼灼也知事态紧急,于是挥剑正要将池中人身上捆缚的绷带尽数削去时,却见对方一脸的支支吾吾,面上还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对方却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没穿衣服!”
白灼灼一愣,顿时也反应了过来,脸上也有了些许的不自然,但形象与命,还是命更重要,于是她便闭上了眼,正要挥剑之时,臂膀却是一重。
登时就被眼前人拽离了池边,她一愣,侧头望向身侧人的眼,却见对方没了先前的轻松姿态,侧脸在光影下来回变动,那双眼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深沉,这是生气了?
白灼灼迟疑道,然而下一秒,已经走到了光亮处的少年,竟转过头,脸上竟带着丝丝的幽怨,抬手竟搭上了腰间的丝带。
“要看就看我,别看他。”
语罢,少年挥手揭开了衣衫,玉色的胸肌在暗夜里发着光,白灼灼瞪大了眼睛,大吼一声你误会了,随即便紧紧地捂住了眼。
她是想要救人,不是要做登徒子啊,却不想竟被眼前人误会了个彻底。
她抖着双唇,怎么样都无法忘记方才已经深深刻进脑海里的画面,方才的惊鸿一瞥,该看的不该看的她全看光了,登时便避无可避地想起。
原来少年这三年的训练倒是没白费……
“快穿上!”
白灼灼有些气急败坏,然而下一秒佟佰的话却让她险些跳脚:“你倒是将手捂严实些啊。”
“哪有!”
白灼灼结结巴巴地回道,眼角余光却见少年真的听她的话将衣带系了起来,她才松了口气,将手放下,却已经有些不敢抬头了。
而仿佛是为了解救他一般,遥远的天际却仿佛被点亮了一般,紧接着一声汉子的大叫声响起:“你不要过来啊。”
随即便陷入了沉寂。
白灼灼摸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开始在心中感谢这位老兄的解救,正准备抬步朝那方向而去时,却忽然间想起了一阵要紧事,似乎里间还有人没救?
于是她脚步拐了个弯,正要朝房间而去时,身上却突然多了别样的视线,视线的主人目光很是凶狠,朝她射来,白灼灼的脚便停滞到了半空里。
尴尬地朝翁玉宸笑了笑,这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于是赶忙朝着脚下的佟佰使着眼色。
对方这次却没有掉链子:“你们先去,我去救。”
随后便跳过了门槛往里去了,白灼灼送了口气,她收回脚,与此同时,身上那道凶狠的视线却是不见了,白灼灼偷眼望去,就见少年昂起头,脸上的神色竟可以称之为很是满意?
她眨了眨眼,正要解释的时候,手却被翁玉宸重新牵住,朝前去了,可看方向还是后山,白灼灼便没有挣扎,任由少年拉着她一路前行着。
那视线就无可躲避地落在了身前人的肩头,不知是否是错觉白灼灼却感觉对方的身形较之先前宽广不少,莫名地她心定了定。
“别过来,我劝你别过来,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我爹可是循州城首富,”
常旭一便涕泪横流地说着,可面前不远处那个穿着一袭粉裙的小女孩却摇摇头,她容貌很是伶俐可爱,如果忽略她手上拿着的那很巨杵的话。
那乌铁似的玩意被少女拿在了手中,却好似根针一样,轻轻巧巧,可他方明看到那小女孩用这枚钉,钉进了与他一同被抓进来的同门身上,那同门立刻便身形僵直,动都不能动了。
明显是个诡谲的法器。
“吵死了,我先用这个将你的嘴缝上好不好,虽然不好看了,可是我耳边却清净了。”
常旭听后抖若筛糠,不禁有些后悔,后悔方才没听众人所劝,非要赶路,所以才会进了这“狼窝”。
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小女孩手上所拿的法器居然可以将他们这一行修士全部制服……
眼见那乌铁时的尖端迎着烛光闪闪发亮,朝着他的嘴而来时,他的头立刻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努力不让那狞笑着的女孩碰到。
眼角余光却看到了那不知何时站在门边的两个人,他宛若见到救星,立刻便哭喊着救命,压根忘记他曾经是怎么欺负对方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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