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羽连翻颤动下,他慌忙伸出手摁了上去,耳边却响起少女的欢呼,他也跟着抬起眼,就见光影浮动下,少女的笑颜那样生动,她定定地望着他,好似他不是一个丑陋冰冷的傀儡,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能动啦。”
她笃定道,随后不等他回应,竟忽地站起身,却是朝着身后的翁玉宸而去的,她站到少年的身前,脸上是压制的,泛着可爱的小小自得,叉着腰像是在等待夸奖一般,将一只脚跟怼在地面,身子还一耸一耸的。
而他就看到那沉寂在光影中的少年,神色竟是从未有过的柔软,他伸出手竟放在了少女的头顶,轻微的揉了揉,语气却满是认真:“好厉害。”
这么朴实无华甚至还透着敷衍的夸奖,却让那原本洋洋得意的少女红了双颊,她立刻就变得娴静不已,竟害羞地低着头凝望着自己的脚尖。
这幅画面轻而易举地落在了小傀儡的眼底,他眼中竟有了热意,他抬起手将脸边的湿痕蹭去,等看到双手时,狂喜瞬间便淹没了他的心脏。
他不但成了个“人”,甚至还能动了!
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她。
他抬头望向了方才少女站立的位置,才发现眼前空空的,那两人竟然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淡淡的缺憾在心中蔓延,他从冰冷地地上起身,在原地出了好久的神后,最后才决定跟了上去。
第55章 第五十五把剑
做了一件好事的白灼灼心情大好, 只是在从山洞出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却见山下竟是无数的浓烟滚滚, 依稀却是那宅子的方向, 于是与身后的翁玉宸对视一眼, 两人便快速地掠下了山, 朝着山下的大宅而去。
而先前那诡异的大宅子如今就只剩了残垣断壁,一股浓浓的焦炭味传来, 而宅前握着半截火把的不是消失的佟佰还有谁呢,白灼灼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一丝赞赏, 不愧跟着她这么久, 果真是深得她的真传。
而同样的,原本迎风站立的狐狸佟佰,也是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 他转过头,将火把扔掉,竟朝着白灼灼快速奔来,正准备跃到白灼灼的肩头,将黑爪印印在对方脸上时,身上却突然多了一道视线。
这视线威慑力太强,佟佰脚步一顿时, 却觉熟悉不已,他将将地抬起头,等望见了那晨光中的脸孔时, 眼睛便瞪的大大的, 当场表演了一个面色发颤,两股战战, 及时地停到了白灼灼的脚下,在不肯前进了。
白灼灼却没留意到眼前这小插曲,她伸长了脖子望向的却是大宅的方向,一边问道:“方才“镜花”里的人呢?”
她还是忘不掉昨夜的一切,简直太过颠覆人的所思所想,有人间的馆子不去,非要跑到这来与傀儡姑娘踉踉跄跄,不怕折损寿元么。
白灼灼眼中泛起一阵恶寒,同时身子也是抖了几抖,而脚下的佟佰也是同样的感受,他抖了抖耳朵:“那就不知道了,若是出了事……”
“也是活该。”
两人异口同声,随即便同时大笑出声,但笑过之后白灼灼便想起了还有个“助纣为虐”的地方还未肃清呢。
于是两人一狐重新便往山下进发,不过在山脚处,却是另外一副热闹的情景了。
属于温泉汤的热气拂面而来,白灼灼立刻便觉自己走不动道了,方才在山洞里又是打就是闹的,即便修士能保持身上时时刻刻是干净的,可白灼灼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更何况,要是泡一泡的话,对于紧绷的情绪也是很好的呢,再加上如今心愿已了,白灼灼自己便有了享乐的冲动,于是脚步便慢了下来,等她想着如何措辞劝翁玉宸同她一切时,却见少年的脚步一转,竟踏入了山庄的地界。
白灼灼??
待反应过来后,心中便是一喜,赶忙跟了上去,白灼灼先去柜台登记,一个错眼之际才发现翁玉宸竟不见了,但她也未曾多心,领了牌子后便先去换衣裳了。
等到出来后,才恍然发现原先慢慢的庭院如今一个人似乎也没了,只有中庭里栽植的梨树扑迁着落了一地,白灼灼便顺着那小路,绕过假山时,一阵热气便扑面而来,她享受似的微眯了眯眼,正准备脱衣服下水时,却见岸边悠悠站起的身影,竟是怎么看怎么熟悉。
她一惊,往前了几步,翁玉宸恰好在此刻转过脸来,两人的目光便在空中相撞,在微白的浓雾里,少女放下了紧抓着衣襟的双手,风便将薄薄的白绸裙紧紧贴在了小腿之上,露出了一截欺霜赛雪的肌肤,盈盈如聚雪,少女的身段宛如天工,该翘的便翘,那是一点都不含糊。
翁玉宸的眼底浮上一抹幽深,他将手从池水中抽出后甩了甩,便朝着白灼灼接近。
白灼灼突然有了想逃的冲动,她眨了眨眼,少年便穿过了浓雾来到了她的身边,原本温润的眉眼此刻却略显幽暗,不知是夜色的遮映,还是池边氤氲的热气。
心咚咚地跳了起来,为了摆脱着尴尬的处境,白灼灼想说点什么,于是忽地抬起手指指向了池边:“一起么?”
话一出口白灼灼便后悔了,这简直便是赤裸裸地挑逗,她到底是怎么了,是被雾气熏晕了么,白灼灼感觉头晕目眩,不知是因为热气还是身前人的目光。
她微微迟疑,想着要不逃走算了,然而下一秒,身前人却抬起手背竟是朝着她烧红的脸颊而来,两厢相贴之下,白灼灼忽然舒服的只想叹息,脸上盖着的是少年的手背,冰冰凉凉,让她想要更多,于是正要跟随心意将整张脸牢牢贴上去时,却被一句话震到了当场。
“你想要同我一起么?”
声音低到几不可闻,语调也是没骨头般懒懒散散,不过那撩拨的效果却是达到了,白灼灼抬起脸,就见面前人的神色竟满是不怀好意。
她未曾见过这样的翁玉宸,不免有些惊讶,但惊讶而后漫上心头的竟是小小的羞涩,她突然支支吾吾好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还是不想呢?
然而视线里,少年玉样的手却径直搭上了衣带,作势便要解开,白灼灼不由得瞪大了眼,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之际。
头顶却突然响起了一阵轻笑,她抬起头就见少年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澄澈,紧紧盯着她,一瞬也不肯放开。
“之前又不是没看过。”
白灼灼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望向对面人明显意有所指的话,腾地一下脸便红了,立刻便反应过来,翁玉宸是有着前面的那些记忆的,登时着急开口辩解。
可还未等她吐出完整的语句,那方才正用复杂眼神瞅着她,渴望得到一个回答的翁玉宸,眨眼间就恢复了清明,仿佛那勾人的艳色不存在一样。
白灼灼瞪大了嘴,就见对方咳嗽了几声,将拳头抵在了唇边,好像是为了遮挡唇边的笑意。
她登时便反应过来,对方放在是在逗她。
可惜她居然还真的当真了,白灼灼气的双眉一拧,正要开口式,下巴却被少年轻轻地勾了起来,一阵麻酥的痒意过后,白灼灼轻颤着睫羽就是不肯抬起头。
耳边的声音好像很远很远,又好像很近很近。
“有事叫我,我在隔壁。”
说完后,少年便撤了手,身影一转便走脱了出去,压根不顾神色怅然的白灼灼,
而白灼灼在少年走后,慢悠悠地就进了水中,将发烫的脸整个都沉入了池水里。
只露出半个含羞带怯地眼。
“该死的翁玉宸。”
她恨恨地骂道。
方才的场景一直在眼前乱晃,少年魅惑的嗓音,已经勾着她下巴那双不安分的手。
白灼灼这才后知后觉,少年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变得更加有侵略性,她说不清更喜欢那个。
总不可能是都喜欢吧……
哈哈哈哈
连她也不知体内的情绪从何而来。
脸上被雾气蒸腾的有些难受,白灼灼便游到了岸边,将身子依靠在了石壁上,将手臂沉进水里,忽而撩拨上来,水色便溅在了白灼灼的鼻端,可她仿佛感觉不到,此刻满脑子都是方才场景。
满脑子都是翁玉宸……
她捂住脸,重重地叹了一声,而这声叫喊立刻就引得后方一阵问询。
声音离她很近很近。
白灼灼猛然抬起头看向了身后的位置,就见身后的池子里便竖起了一道屏风,借此隔开视线,隔着那围栏,她能看出对面池中人也是随她一样倚在了岸边,瘦长的身影便拓在了围栏上。
她有些意动,于是便游到了围栏的一侧,压根没留意因为她的接近,属于少女玲珑的身形便勾勒在了上面,一墙之隔的原本松散将头后仰的翁玉宸,抬起头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喉结无意识地涌动了几下,双目在显得幽深无比,因为极力压制,眼下泛起一层靡丽的薄红,声音也是无比的嘶哑。
“是我。”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白灼灼松了一口气,顺势便将身子依靠到了围栏上。
抬头便望向了头顶的圆月,在搭配那横斜的花枝,场景美得让人无法呼吸,白灼灼意识也是从未有过的放松,感觉到了一阵隐秘的幸福,真好啊,不禁有美景在侧,还有想要的人陪在身侧。
白灼灼惬意地眯起了眼睛,靠在了围栏上,压根没留意到那围栏上有细小的洞眼,现在因为她的动作,不仅是身形难以遮挡,玉样的肌肤也透了过去,在氤氲着的热气里有着难以忽视的撩拨。
而方才泡在池水里,着力掩盖自己身体变化的翁玉宸眼里,却让他面上表情空白了一瞬,额角轻轻地跳了跳。
他抑制住喉间的不耐,忽然便从水里站起身,一把抓起池边的白巾后,上了案朝着内室而去了,背影竟还透着几分落荒而逃。
一帘之隔的白灼灼自然是未曾料到的,耳边那阵哗啦啦地水声响过后,一切竟都归于了沉寂,她试探性地唤了唤对方的名字,可耳边却无应答。
她后知后觉,翁玉宸应当是走了,可还未泡满半柱香的时间,怎么就给跑了,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吗?
白灼灼疑惑地歪了歪头,但紧接着她便将其抛到了脑后,全力享受起了汤池。
顺手从那漂浮在水面上的红托盘上拿过水后,仰头咕嘟嘟地便喝了好几大口。
等到一举饮完后,她才后知后觉味道似乎不太对?
白灼灼傻笑着将瓶身举起来贴在眼前,但看却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的。
于是手一甩,就将酒瓶甩脱了出去。
“算了,喝便喝了。”
于是便懒散地又将上半身倚在了岸边。
等到泡到她浑身发软,浑身上下都泛着一层荼蘼的娇艳色泽,白灼灼才从中爬出了,登时感觉又娇又无力,哆哆嗦嗦地将稠裙穿到身上后,她才上了岸,顺着那大黑石铺就地石子路而去,等站在路的尽头时,白灼灼发现她迷路了。
于是左顾右盼后,却见眼前不知是连客人都不见了,甚至连汤池的老板伙计统统都不见了,依靠着记忆,白灼灼穿过中庭后,便来到了一处长廊下,廊檐下悬挂着的风铃碰撞着,发出空灵清脆的声响。
白灼灼站在廊檐下,将手腕翻开,将房间号确认无语后,这才准备踏上长廊,但手指还未触碰上房门时,房门却从中打开了,从里面便挤出来一个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女童子。
转过身来看到白灼灼后,脸颊竟红了,慌忙便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呐呐地道:“我是受与你一同来到的公子所托,往你的房间里放置衣物。”
她说完后,似有所觉地一回头,就看到方才那个好看的公子,竟立在不远处,目光牢牢盯住那廊檐下发丝蓬乱的少女,里面的东西隐隐让她感到害怕。
于是连忙屏住了息,转身便跑了。
白灼灼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脑袋里晕乎乎的,迫切想要躺倒床榻间好美美的睡上一觉,正要踏上长廊时,猝不及防地脚下一滑,眼前登时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情急之下她伸出手正准备攀上一旁的柱子时,腰间却多了一双手。
那双手便紧紧地扣在了她腰间的内侧,来不及反应,脚下却是一重,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白灼灼吓得闭上了眼睛,可预想而来的痛感却是没有传来,反而身子却被什么牢牢地圈了进去,躺在了来人的臂弯里。
白灼灼抬起迷蒙地双眼,不甚清晰的视线里,就见头顶人低下头,墨黑色的天,一半月影投在他身上,本该是冷寂的色泽,却在此时此刻透露出一股逼人的气势。
她未曾从翁玉宸身上看出过此等神色,一时不由得发愣,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就朝着对方紧皱的眉头而去,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其抚平了。
可还未曾触到,竟被其紧紧地攥在手中,白灼灼不由得有些恍惚,但随即就被接下来的巨响惊得浑身一抖。
翁玉宸彭地一脚将门踢开后,就抱着怀中人来到了榻上,怀里的温香软玉触感明显,他需要竭力忍住才能不流露出那么一份不合时宜地反应。
所以脸庞好似被乌云笼罩,偏生脚下却慢了,怀中人很轻很轻,又恰好与他的怀抱如此契合,因为走神的缘故,怀中人也在此时剧烈挣扎了起来。
他有些意动,继而放开了揽着白灼灼腿弯的手,白灼灼双脚踩在地面时,身子还无端地晃了晃,好不容易稳定住后就见身前站了个面色不善的翁玉宸。
白灼灼有些想笑,她极力忍住,下一秒,身子一扭,双臂便朝着灯影下的翁玉宸罩去,牢牢地挂在对方的脖颈后。
此时此刻她整个人好像挂了上去,努力的垫起脚尖,只为对上翁玉宸低垂下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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