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灼心下骇然,登时便转过身子,便看到自己此时正身处在一处巨大的石台上,石台上裹着厚厚的青苔,可就是无一人的影子。
而眼前的浓雾还有蔓延的架势,白灼灼皱了皱眉,于是便从石台上走下,顺着石台上蜿蜒的阶梯往下走着。
不知为何,她心底忽然有了点点的不安,于是吞了口唾沫后,还是顺着石阶往下走,步子慎重许多,只因一个打滑低下便是万丈深渊。
于是过了许久才走到半山腰的位置,身旁却是飞溅的瀑布,溅起的细小水珠便到了白灼灼的身上,形成了水雾,白灼灼皱了皱眉,正准备抬步从水帘中穿过时,耳边却徒然一静,方才那飞溅的滔滔水声不知何时已停了。
鼻端却满是一种浓烈的腥,她不安地抬起眼,就见原本流动的水幕,好像徒然静止,宛如镜面般,而那镜面却突然有了一道呼之欲出的裂缝,裂缝里慢悠悠地钻出了个什么东西。
一个恐怖的头颅便彻底地露了出来,浑身覆满了幽深的鳞片,竖瞳闪着格外幽深的光,丝丝的蛇信子几乎是擦着白灼灼而过,几乎都要将她整个人吞入那幽臭的大嘴里。
白灼灼悚然一惊,可如此近的距离,她被吓得浑身僵直,此刻竟一动也不能动了,正当她以为今日就要命丧于此时,却看到那蛟蛇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径直地扭过头,从水帘中传出,竟朝着山下去了。
半晌过后,白灼灼才回过神来,满脑子却是方才那蛟蛇为何放过了她,看那模样,不应该的啊……
想不明白,白灼灼于是便提裙跟了上去,等到了山下时,眼前却是一道又一道的焦痕,她一愣,飞速地抬起头,就见天空中蛟蛇的身子翻转着,与半空中的人抖作一团。
那人却未曾吃亏,一招一式将那蛟蛇压制的死死的,蛟蛇吃痛,卷起长尾便要将那人卷进去,可那人巧妙地避开后,竟化作一道长虹,眨眼就落到了地面。
正好落在了白灼灼的身前。
灰尘消散后,里面的人影却越来越清晰,少年肩背挺直,袍角却在打斗中被割破,尾端的丝线随风摇摆着,他骤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垂在右侧的双手慢慢抬起,掌中便突然汇聚成了一道灵气漩涡,那漩涡中间还包裹着雷电之威,将翁玉宸的脸孔映照的一片雪白。
望着头顶狠狠拍下的巨尾,他身形不动,唇边却扯开了一抹笑,很是森然。
于此同时,他提起右手便猛拍向了那蛟蛇的巨尾,耳边突然响起了怪物的嘶吼声,一阵烧焦的气味便逐渐蔓延了开来,从空中便洒下了一捧血束,只不过那血却是绿色的。
那尾巴竟被生生地分离开来,蛟蛇吃痛,心知是遇到了硬茬,于是正准备缩身摆尾遁逃之时,那原本伫立在地面的少年却如鬼魅般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前,身后是一轮有大又圆的圆月,少年将手上的冰晶箭往空中一划。
蛟蛇头颅便与身子断然分开,头颅重重地被抛掷了半空上,身子却仿佛颓败的山一样,重重的砸到了地面,山崩地裂下,头颅却被抛掷在了半空。
最后的最后,蛟蛇用眼睛便看到的是这样的画面。
少年停留在半空里,衣摆被那月色沾染上了光华,手上的冰晶箭消散之际,少年手中空空,初初地抬起眼时,眼里冷寂的光逐渐与月华融合在了一起,朝它淡淡的瞟来一眼。
与此同时,眼前便是一黑,它再也看不到了。
蛟蛇那巨大的头颅悠悠便滚到了白灼灼的脚下,可她却顾不得看,只是紧盯住半空中的少年,等到对方落在空地上时,她按下方才内心的震撼与热意,抬步便朝空地上背对着她站咋的翁玉宸走去。
嘴里还道:“怪道我方才怎么不见你,原来是赶着除妖……”
话音落下,耳旁却始终没有回应,白灼灼不由得脚步一顿,淡淡的恐惧在心中蔓延,明明方才的翁玉宸不是穿这么一身衣物的呢?
那面前之人究竟是谁,有为什么会与她一同出现在这?
而下一秒,仿佛为了解答她的疑惑似的,那方才还经历过一场生死之战的少年竟在此时回头,白灼灼的身子微僵,在少年冷静的与她擦肩而过时,心中的恐惧登时便泛滥成了灾。
她急急的转身,正要跟上时,少年却停了停步子,白灼灼也跟着停下时,就看到翁玉宸竟在胸口的位置掏了掏。
一个最不可能的出现的东西便在此时冒了出来。
“虚妄镜。”
白灼灼出声喃喃道,她紧盯着翁玉宸解下来的动作,等到那熟悉的镜子露出真容后,她的瞳孔也在此时剧烈的震颤了起来。
怎么会?
只见随着翁玉宸的手轻抚过镜面,那原本还空无一物的镜面上竟出现了一个少女的面孔。
面皮白净,唯有那眉心的一点朱砂痣好似凝聚了无端的艳色。
她这是来到了翁玉宸在云生祭海图的世界?
之后的一切都如现实世界中发生的没有什么两样,洞中坍塌,翁玉宸焦急的出声提醒,随后镜面破碎,一切都归于沉寂,那时,白灼灼却是不知道翁玉宸这边的情况。
于是骤然抬起眼,就见方才还眼角带笑的少年脸上表情突然凝滞了一瞬,之后取而代之的便是一种从肌理中漫出的浮躁与后怕。
她未从翁玉宸的身上看出过此种表情,眼圈登时便红了,瞳仁无助地震颤着,眼中却滑过一道坚定之色。
他突然捏紧了手中的虚妄镜,下一秒身姿却猛然出现了空地的另一侧,白灼灼定睛望去,才发现那空地的边缘有一道扭曲着的门状气流。
来不及思考,少年的身子便出现在了那道门前,正要进入之时,原本墨黑的天际却骤然撕开了一道口子,无数金色的链条便垂了下来。
身后的白灼灼登时就看出了那链条的作用,应该是为困住翁玉宸,限制他的自由。
但连她都知道,那翁玉宸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眼见少年一次次的尝试,那链条便重重的挥下,眨眼翁玉宸的身上便多了许多道血痕,然而即便这样,他却依然没有放弃,最后的最后那链条也挥累了,所幸将那双目一片赤红,面色癫狂地少年紧紧捆住,随着地上人挣扎一次,那链条便用力了几分,最后狠狠地勒进了他的皮肤里。
白灼灼在旁紧紧捂住了嘴,目光都不敢放在翁玉宸的身上,唯恐会触碰到他身上层层叠叠的伤,但心疼逐渐占了上风,她缓步上前,来到了那躺在地上,嘴角蜿蜒出一道血痕的少年身前。
她的脚步很沉也很重,可翁玉宸还是一动不动,月色下的脸却铺满了绝望,眸子了无生息,
目光一寸寸略过,她看的那样的专心那样的用力,半晌后,逐渐泣不成声,白灼灼蹲在地上,双手便触碰在了少年的一边脸上,那样小心,却又那样的用力。
“怎么这么傻?我一直都是好好的啊。”
白灼灼大声的吼道,可泪眼朦胧里还是少年身上的撕裂的伤口,可不管她怎么大声呼喊,劝他放弃,少年却始终没有回应。
也不知哭了多久,身子却渐渐绵软无力,最后的意识里,白灼灼最后一眼望了一眼,就见翁玉宸还是那般,两眼一眨不眨地瞪着天际,眼底分明是倒映了整个星空,却很是黯然。
意识模糊,白灼灼逐渐歪倒的时候,手还紧紧地攥着翁玉宸的衣襟,嘴里叹道:“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呢……”
于此同时,一处寂静的花海里,酣睡着的少女泪流满面,嘴唇扇合,吐露的话语却是埋怨的,但那埋怨却透着丝丝的心疼,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呢。
她一直重复,可胸口却坠的生痛,为何不告诉我呢,翁玉宸,不告诉我你在云生接海图里到底究经历了什么?
白灼灼想要将这句话问出口,下一秒,她便徒然睁开了眼睛,头顶的星空便映入了眼帘。鼻端却是一阵淡淡的清香,随着风吹而愈来愈浓郁。
她骤然睁开眼,只见头顶漆黑的苍穹下,繁星点点,而她现在居然身处在一片巨大的紫色花海里,萤火虫星星点点地亮光漂浮在周围,好似暗夜里迷途的小灯。
白灼灼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却感觉脸上微凉,她一摸却摸上了满脸的泪。
她立刻就意识到了方才是梦,而且似乎还是翁玉宸的梦,心一动,白灼灼猛然回过头,就见身侧的花海里,翁玉宸静静地躺在紫色的花海中,月色扑在他的脸上,显得皎洁无比,他不知梦见了什么,眉头竟微微皱起。
一旁的白灼灼不由得开始怀疑:方才梦到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是翁玉宸曾经的真实经历么?
第57章 第五十七把剑
但除非是等少年醒来, 不然是不会得到解答的,白灼灼知道于是便收回了视线,心中的疑虑却是却来越深。
一切的不对劲似乎都是从他们进入秘籍的那一刻开始的, 那么, 他们现在是可以随意的进入彼此的梦境里?
鼻端传来的那股花香味越来越浓, 白灼灼有些意动, 于是便将其摘下,放在手心里细细看着, 但看却是看不出是什么名堂的,于是坐起身却忽然看到了对面处竟有处石碑, 于是从地上起身, 将石碑上的杂草拨开。
就见其上的图腾与手中拿着的紫色花竟有些想象,低下似乎都是相关的介绍,开头的三个大字以及石碑底端的小子瞬间就吸引了白灼灼的注意。
西番莲, 即最美的爱情花,可以让你进入最牵挂的人的地梦境,在那梦境里,你也能看到一切自己想要看到的画面。
但是,没有梦见也不要焦急哦,这是魔王送你的礼物。
面前的话透着一股无厘头,偏生语气还是那般的轻松, 还有那句魔王的礼物,什么礼物,说明白哇, 白灼灼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她定睛看去, 同时眼中却带上了一丝疑惑,同时身后的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 先她一步念出了这石碑上的字。
“西番莲,赠于宴情。”
白灼灼回过头,封霆站在冷寂的月光里,俨然一副正道大能地模样,此刻那双满是乾坤与寰宇,在装不下任何的眸子,却满是疑虑。
他望着白灼灼,眼里的惊疑逐渐漫道了脸上,等看到那原本弯腰扶着膝的少女待看见是他后,眼中迅速地滑过一道不喜。
随后径直起身,径直擦肩而过,封霆终是没能忍住,竟转过头盯着白灼灼的侧脸,十分认真地问道:“古苍山是在哪?”
将内心最大的疑问问出去后,封霆的心却依旧翻涌,心中有无数的疑问,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的竟是与现在截然不同的事,梦到了最初,最开始发现剑灵不对劲的那个早晨,只是这一次她没有让他下不来台,也没有主动去帮翁玉宸,那天就如同他们相伴的每一天。
他练剑,她就在旁观摩着。
更没有跟随翁玉宸,而是一直配着他,从他到宗门大比到进入秘境里,一直都未曾离开过。
陪他从寂寂无名地凡间子,一直到威震一方的正道魁首,她真的如同他说的那样陪他到了最后,尽管最后他们二人之间嫌隙已经颇深,直至古苍山的那次兽潮□□,他依宗门之命前往。
但这次却没有他想的那般简单,不得已才用那把剑平息了祸乱,本来他将神识诸入到剑里,却没想到剑自己冲拖进了那业火里。
那时的封霆才明白,一直配着他的小剑灵也会有累的一天,于是他短暂地怔楞后,终于答应放她了一条生路,跌跌撞撞地离开时,心仿佛却缺了一大道口子,里面有什么东西正迅速地流失着。
到那时,封霆才知道不知剑灵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剑灵,于是转头便寻了回来。
却见那滔天的烈焰里,本来不应该出现在那的人——翁玉宸,竟径直跨过了满地的业火,将地上被浓烟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剑。
他的动作很是轻柔,那双总是容不下任何的眼睛里面却隐隐有了光亮之色,无情的外表下却有着超乎寻常的东西。
这个发现让封霆有些难以呼吸,他微眯了眼去看,随后就见少年竟自发地将剑上的灰尘轻抚,定定地看了会便将其放在了心口,贴的是那般的用力,过了许久,等到那业火都渐渐熄灭时,少年才起身将剑用绸布包好,背在背上后,竟这样离开了,甚至从头到尾都未朝他所看一眼。
那一刻,封霆却怎么都抬不起步子,他只等眼睁睁地看着少年将剑带走,天边的夕阳下,将他瘦削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伙同这背上的剑。
……
封霆回过神来,眸子中却汇聚了点点的光线,
梦里的一切发生的太真实,那些翻涌着的可怕兽潮,无数妖魔长着血盆大口朝他扑来,但给他留下最真实的回忆的,竟还是少年背着剑离开的那道身影。
清醒后的封霆几乎要以为梦里的一切才是真的了,可他苏醒过后,在收获到面前人厌恶的一眼后,真的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妄。
脑海里的画面与现实交织在一起,令他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股梦幻的色彩。
封霆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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