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说放弃也太为时尚早。
“你们即便不相信前辈,也跟应该相信自己,看到了吗,你们的身后。”
众位弟子齐齐扭头,包括副宗主,沙沙的翻动书页声响起,只见队伍的右后方,许多名弟子席地而坐,可他们都有相同的动作,烦不胜烦地翻着书,每个人的身前都摊开了至少五本以上,他们始终双目紧盯着书面,在那小小的方块之地上,寻找着那可能并不存在的生机。
他们没有分过一丝神,始终专注着手里的动作。
渐渐的,有越来越多的弟子们也加入了进去。
是啊,与其等待灭亡,那还不如奋起反抗,寻找那一丝丝的生机。
起码他们曾经努力过。
源源不断地弟子们都加入了进去,很快空地上便只剩了阮灵韵与白灼灼以及副宗主三个人。
望着那方才还方才还愁云惨淡的弟子们,可如今却齐聚一心的场面,一贯严肃的他,都感到动容。
那些漫长的修仙日子里,让很多人都失去了初心,也包括他。
缥缈宗掌门的视线不由得一点点往上,逐渐积聚在了棋盘上打斗着的阮灵韵身上,往事历历在目,其实他知道他当年的事情始末,他那个性率真的师弟,是怎么都不会干出偷盗秘宝,打伤同门的事情。
他那光火几月的人生,唯一的变数就是与漫天雪地里捡回的那个女婴。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敢爱上她。
他冒雨前来顶罪之时,他便知道他动了心。
可师徒恋在修仙界是大忌,更何况他亲手将她养大,几乎等同于□□。
他没有对他口诛笔伐,甚至也并未出言斥责,只是劝他迷途知返。
可他那一向乐天的师弟,却第一次在他面前落了泪,第一次还是师父身死时,他曾以为他的时间只有鲜花簇拥,没有苦痛。
但师弟也是人,拥有人的爱恨痴嗔。
那些往往,动起情来才最为可怕。
只因他们认定的事,谁也不能改变。
但他偏偏就不信邪,为此他将二人分隔了两地,将那“不该出现”的人关了起来。
时间会改变一切。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他那前途大好的师弟,自那次后竟消失了,魂灯依旧燃着,但谁都找不到他。
仿佛世间没有这个人一般。
起初,他以为是师弟在同他赌气,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态势越变越糟糕,他便知道他是遭遇了不测,两厢愧疚下,他到了那个毕生都不敢踏足的地。
见到了那个“罪魁祸首”。
少女容貌乖顺,十几年如一日地被关在狭小的院子里,身上却流淌着岁月的宁洽,在她身上你看不出一点的焦躁与阴翳,反而很是平静。
每日里所做的不过便是养养花,煮煮茶,每日傍晚便会燃上一支凝神香,在窗下打坐,翻开那套被翻动的险些拿不起来的破烂心法。
此刻,他方知,师弟所说的她很特殊究竟是什么。
但他却知道,那根本不是特别,那些特别只不过是师弟的另眼相待,而他却知道,一直支撑着少女的究竟是什么。
是那虚无缥缈的,没有尽头的漫长等待。
心中涌起淡淡的愧疚,他也走进了自己以为毕生都不会走近的小院。
将那少女带出来后,半是赎罪,半是为了师弟,他几乎用尽整个宗门极力栽培她。
少女也不负众望,在一个个的比拼中胜出,如无意外地话,是将整个宗门的希望,带领缥缈宗重新站上顶峰。
他也这么认为。
可却望了,她是如何倔强的一个人,所以在学成之后,竟奋不顾身的下了山,走便了山川躺过了河流,也曾命悬一线,也曾性命垂危。
却一直忘记寻找。
这么长时间的长处,也有了感情,心疼的同时,便是一种深深的自责,他也生出了自己的“心魔”,也因为这“心魔”,他再无突破过境界,也无心管理宗门才会致使整个宗摇摇欲坠,日薄西山。
可等她好不容易重新振作,才发现师弟的魂灯熄灭了。
他的希望破碎了。
一病不起,也到了陨落之时,修仙之人的寿数也并非无穷,致使基于修为,修为越高,寿数也越长,可他已活了几千年,但境界却未曾突破。
似乎也是时候,该偿还自己的罪孽了。
不如意自己的一条命,都都这厉恒,好为他那师弟报仇。
他踏出了一步,那双被白衣覆盖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袍角等风吹起,恍惚间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这时,那原本沉寂的后方却隐隐传来响动,一个貌不惊人的女弟子捧着一本泛黄的古籍站了起来。
她将古籍高举过头顶,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声音停在了破音的边缘。
“我找到了!”
的脚步一停,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只见被人群簇拥着的女子身边,无数弟子七嘴八舌的问着,那女弟子却拨开人群,朝他行来时还不忘行礼,随后才将那古籍捧了上来。
一双眼闪闪发亮,白灼灼也凑上前来,同副宗主一起低头看去。
其上详细的介绍了这大洞的来源,名为“续界”,没人知道他从何而来,知道它是生界与死界的联通,若想将其合上,便只能将其堵上,那便是取用南海九万里海底的上古淤石,将最大的那窟窿堵上,才能躲过此次浩劫。
“但南海距离遥远,一来一往需要耗费半月的时长,等到那时,一切不都……”
人群里有人即刻反驳,众人听后都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犹如被凉水兜头浇了一顶,比那才更为绝望的气息开始蔓延。
那自以为找出解决办法,可以拯救世界的女弟子,神色尤其颓废,手指一松,书页却砸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
可这淡淡的声响,随即将白灼灼惊醒,她收回望向天际大洞的视线,俯身弯腰将那古籍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正准备还回去时,目光却触到了低下的一行小字。
心却砰砰地跳了起来。
眼见众人四散开来,她忽然沉声说道:“古籍上说,关键地方就旨在于堵,自然是要用淤石去补,只不过在淤还未归位的时候,我们可以用别的东西,暂且先将它罩住,等取用的淤到了,才换也不迟。”
副宗主的精神一振,回望向身侧的少女,对方眼神晶亮,信誓旦旦,但他却渐渐冷静了下来,瞬间便抓住了白灼灼话里的漏洞。
“但要用何物去补呢?”
“是啊,”
“宗主说的对。”
“此法子很好,不如我们即刻先派往一队人前往南海取用淤石,终归是要用到的。”
“对啊对啊。”
不等白灼灼想出用什么办法,低下已形成了一小队的人马,再也宗主报备后,竟一路往南去了。
这下,众弟子们只盯着白灼灼,渴望命运的再一次眷顾,望着周围人的视线,那些视线好像带有举足若轻的重量,平白地压弯了她的脊背。
白灼灼从未想过有一天,竟会被大家当做救命稻草一样看待,毕竟几年前的她还是一个懵懵懂懂,无人能够看到的小小剑灵。
可越是这个时候,她竟惊恐地发现她竟想不出丝毫的解决办法了,方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的灵光一现,可现在对着那些期望的视线,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仿佛陷入了思维的怪圈里。
只留一具躯壳在人间,白灼灼半张了嘴,看着将她围在中间的众人,突然很害怕,若是她的法子有误,岂不是成了整个修仙界的罪人?
眼中逐渐流露出了一抹无助,她紧紧地闭上眼,逃避似的蹲下身,用手臂圈住了身子。
与此同时,她却能感受到一阵轻叹,期间副宗主疏散了众人,而薛泠音则起身蹲在了白灼灼的面前,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白灼灼裸露在外的手臂。
“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已经很努力了,剩下的一切都交给天命罢。”
薛泠音的声音柔柔地钻进了白灼灼的耳朵里,同时她也能感受到那阵关切的视线,还来不及观察薛泠音的情绪,她却已经开了口。
“我不管,说我自私也罢,我才不管修仙界的归宿,我只关心你,你站起来,随我到后方休息好不好?”
第68章 第六十八把剑
白灼灼将埋在臂弯里的头渐渐抬起, 就看到对面的空地上,宗主正在安排着弟子们收集着材料,众人都七嘴八舌地建议着, 声音穿了老远。
其中一个小弟子举了举手, 便说道:“我家先前是种菜的, 可以用大棚将那大洞罩住。”
众人一听, 有人便善意地打趣道:“你以为这是你家的大棚菜?这可是关乎了整个修仙界的命运,想好了再说好么?”
说话之人重重地嚎了一把前者的头, 前者便深深地低下了头。
而空地上的白灼灼眼前却豁然一亮,是啊, 她怎么就忘了, 她身上可是有大利器的,怎么就忘了啊!
而一旁的薛泠音就见方才还哭着脸的少女,下一秒就蹦了起来, 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满满,眼睛紧紧地盯住她,里面绽开了无数璀璨的光线。
“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说完她提起裙摆就朝那老者奔去。
不等站定便开口问道:“宗主,你可知道雪茧?”
宗主拧过头,脸上还带着一丝不解,却还是点了点头,沉吟一番后说道:“雪茧乃蛊中之王, 吐出的蚕丝坚韧无比……”
还未言罢,便看少女笑得一脸诡秘,宗主徒然变了脸色, 逼问道:“这么说, 你有那雪茧的下落?”、
“是也不是,其实是我……”
眼看那越说越混乱, 宗主的眉毛也皱在了一起,白灼灼徒然放弃了争辩,打算用事实来说话。
旋即从识海里将雪茧召唤出来,将掌心翻转过来,只见其上赫然躺着的便是消失已久的蛊中之王。
雪茧伸了伸懒腰,睁开眼,就发现面前忽然多了很多顶脑袋,皆两眼放光地望着她,尤其是那个打头的花白胡子老头,激动地胡子都翘了起来。
他还来不得得意,便听那老头竟是一脸掩饰不住地激动:“修仙界有救了。”
这是哪跟哪啊。
雪茧正摸不着头脑之际,视线却缓缓升高,对上了扑闪扑闪地一双大眼睛上。
来人讨好他朝他笑着,笑容里满是引诱:雪茧你想不想当整个修仙界的大恩人啊。
雪茧徒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等听完白灼灼讲明事情的始末时,脸便黑了,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大洞,计算了一下,至少要他产很多很多丝,才能勉强将那窟窿罩住。
可望着眼前这么多道殷切的眼神,他便明白这是不出点力是不行了,于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众人即刻便欢呼了起来。
雪茧就负责产丝,等制作好后,便由几分法力高深的弟子们将帐子撑起来,接近那窟窿后,合力将那窟窿遮住。
白灼灼仰起头,望着那飘飞帐子,真的便有了遮天蔽日的效果,送着那几人离去后,心却砰砰地跳了起来。
“拜托,一定要成功啊。”
没人知道到底结果会如何,但每一个人都付出了努力,那牵引着“大棚”的弟子们身影透着无畏,原先还轻而易举地随风而上,可渐渐的,风雷越来越近,几乎擦肩而过。
而那黑洞里的狂风将众人的步伐拖的慢了些,白灼灼有些心急如焚,但那几名弟子却依旧咬着牙迎难而上。
近了越来越近了……
等到众人都在固定的位置站定后,那白色的帐子也正好罩在了那颗大洞上。
紧接着,不可思议地事情发生了,那方才还蓄积着雷电的黑洞,顷刻间便沉寂了下去,而周边那些细小的黑洞,竟也跟着一点点慢慢淡去,最后只剩了那被帐子遮挡住的一片区域。
远远望去,就像是天上不知被谁打上了个补丁。
“是被我们啊。”
白灼灼仰头喃喃道。
而随着那黑洞被遮住,原先漆黑的苍穹竟竟渐渐放晴,无数金光自云层中洒下。
也照亮了云端棋盘正缠斗的三人身上。
厉恒不可置信地别过身,在看清身后的那个“大补丁”时,脸上便是一阵扭曲。
而一侧的翁玉宸瞅准时机,棋盘上的白子与黑子便朝着厉恒激射而去,黑子用来禁锢他的身形,白子则用来攻击。
而一侧的阮灵韵也祭出宝刀,自上而下从厉恒的头顶劈下,齐料一旁的厉恒早有察觉,将手撑起,带起的灵气罩,与刀锋上聚集的灵气,形成的光波,却便将逼出去老远。
其实在先前的打斗着,她便已经负伤,如今身形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去了老远。
在落到地上的一刹那,鲜血也随即喷涌了出来,可是自始至终她的眼睛都未曾离开厉恒,里面的是一种深切的恨意。
厉恒的眉宇却愈发浓重,有着弄得化不开的阴翳,他竟再一次地失败了么。
他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掌心,但不等他流露出多余的情绪,身后的攻击已经如影随形,刀身带起的烈焰将将空气扭曲成了热浪。
厉恒有些轻微的不耐,真是不自量力,他也没了颤抖的心思,如今只想快速脱身,将那黑洞维持住,于是垂在身侧的手上凝结成了一团光球,正要狠狠地砸上去时,一个抬眼却见那人还在倒在棋盘上,嘴角扯开了一个恶狠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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