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四肢像是八爪鱼似的缠上去,“好了,都脏了, 可以睡了。”
李烬差点被她的无赖劲儿逗笑了,没等说什么, 这人已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臂弯里眯着了。
睡颜恬静,一点儿都看不出古灵精怪的性子,倒像是他那晚在会所里见到的, 冷淡, 拒人于千里之外。
姜厘一觉睡到了中午,卧室门被敲响时, 还有些恍惚,反应了半分钟,才睡意难消的从梦中抽神。
“吃饭。”门被从里面打开,李南星说。
这场景有点眼熟,姜厘想。
她抬脚就要跟着走,却是被嫌弃。
“你不先洗脸刷牙?”
“……”
“哦”,姜厘趿拉着拖鞋又折返回去,还不忘叮嘱,“你不许偷吃,等等我啊。”
像是人格受到了侮辱,李南星忍无可忍:“我又不是你!”
姜厘偷吃。
从医院回来的那晚,李南星下来吃饭比她晚了几分钟,他餐盘里的蟹粉狮子头就被偷吃了一颗。
往事被揭穿,姜厘也不见窘迫,淡然之,“没办法,我馋啊。”
跟那晚的说辞一样。
李南星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转身下楼。
楼下有饭等着,姜厘也不护肤了,匆匆涂了水乳,踩着拖鞋坐到了位置前。
病好了,餐桌上的那道天堑也消失了。
姜厘早饭就没吃,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埋头狂吃。
李南星比她好一点,但多添了半碗饭,吃撑在了椅子上。
“嗝~”
他窘迫得瞬间脸红。
姜厘咽下最后一口汤,抬头看他,“真能吃。”
“这些菜你也吃了一半。”李南星回怼。
“我成年人了。”
“我十六岁了。”
散漫且无聊的斗嘴几句,姜厘伸着懒腰起身,“走吧。”
前车之鉴,李南星立马警惕,刚想问句‘干什么’,就听她说——
“今天天气不错,我辅导你写作业吧。”
“?”
“???”
十分钟后,李南星一脸不情愿的抱着几张卷子和几本练习题下来了。
姜厘似乎对这个角色抱有极大的热忱,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一副大黑框眼镜戴上了,十分的……古板。
“现在,把我当作时薪五百的家教,李同学。”姜厘昂首挺胸,十分自信。
李南星好想说,他小学时的爷爷给找的作文家教都时薪上千了。
但怕她骄傲,没敢说。
姜厘翻了几张试卷,被知识的光芒刺伤了眼。
这些久远到像是上辈子的事,符号扭曲得她像是在看火星文。
李南星明显看出来了她的不适,超级故意道:“这个我不会。”
手指轻飘飘一指,就是数学最后一道大题。
姜厘觉得,自己的灵魂溜了,只剩躯壳。
她故作淡定的扫了眼,“人家不是说了嘛,求导。”
“不会。”李南星说得干脆。
姜厘脑子里忽的灵光一闪,“不会是正常的,你刚上高中,这还没学呢。”
别想忽悠她!
高一时学的函数是最基础的!
哪儿来的求导!!
李南星很笃定的揭穿她:“你不会做。”
语气是愉悦的。
这是在她身上找优越感?
这谁能忍?!
“我会。”姜厘赌上了高材生的名号,为荣誉而战。
拿起那张试卷,冲他抬抬下巴,超有师范儿的说:“你先做别的。”
李南星好整以暇的看她强撑,倒是很听话的坐到地毯上,拿起笔写别的试卷。
姜厘抓着卷子,一脸苦涩,心里发疯嚎叫。
救命!
F(x)是个啥啊?!
几分钟后,一只白白嫩嫩的手,偷悄悄摸向旁边的手机。
突然,李南星扭头问:“你不用笔和草稿纸吗?”
那只手嗖的收了回来,姜厘重重点头,“用!”
当然得用!
她百度后要记下来的啊!
李南星递给她一张纸一支笔,又扭回去继续做题,像是没发现她鬼鬼祟祟的动作。
姜厘拍照,搜索。
界面跳转,她顿时面色一喜。
有原题!
附着答案!!
哈哈哈哈哈哈!!!
姜厘瞄了眼那认真写题的人,手指戳开那题答案。
傻眼了。
F’(x)又是个啥啊?!
为啥f(x)=x-in x(x>0),所以f’(x)=1-1/x ???
姜厘神经都在隐隐的疼,轻咳一声,难掩心虚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那个你——”
她说着站起身,把手里的试卷和草稿纸放到一边。
“不做了?”李南星明知故问。
“晚上再做,我先去办点事。”姜厘搪塞道。
即刻执行和死缓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对视几秒,她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唰唰几下翻过他的练习题和试卷。
十分真诚的建议:“教育减负,这些题目不典型,配不上你聪明的大脑,别做了。”
李南星:“……”
“管家说,水蜜桃树苗送来了,我们去栽树啊?”姜厘努力诱哄道。
她就不信,这个年纪的男生会宁愿待在屋里写题,不出去玩儿土的!!
李南星表情一言难尽,“你不想让它活?”
“……”
薯片可乐熊出没,快乐一下午。
临近晚饭前,两人开开心心的去了小花园。
“去拿铁锹来,我去搬树苗。”姜厘愉快分工。
李烬回来时,就见这俩在点灯奋斗。
你挖个坑,我栽个苗,埋点土,踩一踩。
配合是相当默契了。
他眉梢微动,拾步过来。
也不帮忙,杵在旁边近距离看他们劳作。
李南星先看见了他,也不说话,也不喊爸。
姜厘瞅见人,跟见到了救命仙君似的,直接把手里的铁锹扔给了他,“你来挖坑,李南星埋。”
吩咐完,自己坐到遮阳亭子下喝水去了。
累得够呛。
李烬扫了眼旁边剩下的几颗树苗,也不着急干活儿,而是问:“多少工钱?”
“不要这么利益化。”姜厘端的是一副仙风道骨的姿态。
“我是商人”,李烬轻哼一声说:“唯利是图。”
“但你回家了啊,那就是家人。”姜厘振振有词的劝说。
“亲兄弟明算账。”
姜厘瞪圆眼睛,拍案而起,“我给你当老婆!你竟然想跟我当兄弟?!”
李烬:“……”
旁边噗嗤一声,很低,但也足以察觉。
李南星抿着笑,把手里的树苗埋好,抬头催促,“你快点。”
李烬略一挑眉,也没计较他略显浮躁不耐的态度。
在旁边刚准备挖坑,又听他说——
“离远点。”
李烬掀起眼皮扫向他,没说话。
李南星回视得理直气壮。
“还有什么话,一起说了。”李烬先开口道。
“挖好看点,深度和宽度要跟我刚刚的那个一样。”李南星也真的说了。
李烬朝旁边抬了下下巴,“既然有要求,那就示范一个。”
这话听在李南星耳朵里,莫名带了激将法的作用。
他抄起铁锹,快狠准的挖了一个坑。
宽度深度和间距都非常完美。
李烬慢条斯理的拿起旁边的一颗小树苗,放进去,单手抓着,示意他可以填土了。
明明刚才跟姜厘这样配合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人换成了李烬,他就觉得浑身别扭。
李南星一锹接一锹,自己挖出来的土,自己填回去。
踩两脚踩实了,十分自觉的过去挖下一个了。
循环往复,别扭消散了,最后一颗桃子苗栽进坑里,他倒是突然记起,本来是李烬挖坑的!!!
李南星猛地抬头,与那姿态闲适的扶苗,唇角勾着笑的男人对上视线。
沉寂两秒。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狗!
快到五月了,夜风吹在身上都不觉得凉,反而有点舒服。
三人往回走。
“怎么想起栽桃树了?”李烬问。
“花好看,水蜜桃好吃。”姜厘回答得简单且俗气。
话音刚落,左手被走在身侧的人牵起了。
她扭头看他,男人侧脸线条凌厉,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好似寻常。
“自己栽的,要自己打理。”李烬说。
姜厘顿时撇撇嘴,嫌弃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教育小孩儿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一样。”
“他可没说过这话。”李南星在旁边小声插话,语气略显不忿。
“果然啊,儿子是亲的,老婆不是。”姜厘一副心酸口吻,甩开那只干燥温暖的手掌,加快脚步往前走。
看背影,跟只小受气包似的。
李烬也没追上去,与那隔了一个人的距离的人说:“你气的,你去哄。”
李南星:“?”
“是你自己区别对待!”他暴躁提醒。
李烬扭头看他,语气风轻云淡,“你们没区别吗?”
李南星:“!”
好过分!
吃过晚饭,李南星上楼了。
挖坑挖到发烫的手,把那些‘不典型’的作业铺开在宽大的书桌上,摆阵法似的。
一盏灯,一支笔,一个晚上,一个奇迹。
第24章
卧室里, 姜厘换上瑜伽服,拆了两个箱子,把里面的垫子铺开,还超有仪式感的点了熏香。
李烬处理完工作, 一推门, 就见她劈个叉, 前腿被掰着折叠, 俯身, 后腿伸直,又细又长。
许是为了方便, 她一头黑发尽数挽起,在脑袋上扎了颗丸子,露出的脖颈纤长漂亮。
下个腰,又软又娇, 小腹平坦。
没两分钟,整个人又趴在了垫子上,长腿夸张的向两侧伸展分开,腰背狠狠塌陷, 线条圆润流畅。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视线在那饱满丰腴处停留。
姜厘身材很好, 被粉色紧身瑜伽服包裹着,一丝赘肉也无,翘的翘,细的细, 那道起伏弧线更是让人赏心悦目。
“干什么呢?”李烬倚着门看了片刻, 出声问。
“练瑜伽。”姜厘一张小脸粉红,额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
这么漂亮的身材, 要是因为她贪嘴而吃成胖子,她会很有负罪感。
李烬看得心猿意马,拿了瓶水,踱步到她旁边,垂眸便是她领口下的好风光,漫不经心的‘哦’了声,又说:“我还以为你在邀请我呢。”
姜厘被他这话弄得差点闪了腰,一张脸爆红,脚趾都忍不住蜷缩。
“你别这么急色!”
李烬喝了口水,悠悠道:“总得催催进度。”
姜厘耳根连着脖颈烧红了一片,羞涩道:“别催,知道了!”
因着旁边有色狼虎视眈眈,姜厘草草结束,撅着屁股把瑜伽垫卷吧卷吧收起来,心想:下次得去二楼的健身房锻炼!
“喝水吗?”李烬立在旁边问。
姜厘默默在心里给他加一分,点头。
忽的,一道黑影笼罩了下来,她汗湿的后颈被以掌控住,唇瓣被人轻轻含住,吸吮。
似是怕吓到她,他的动作很轻很缓,就连舌尖挤开她唇舌齿关的力度都温柔至极,唇舌搅动的水渍声,在这安静的氛围里被放大数倍,姜厘羞耻得脑子都冒烟了。
他好像刚刚喝过牛奶……
姜厘晕乎乎的想。
胸腔里的气息越来越少,像是被妖精吸了精气的唐僧肉,她抬手,力度软绵的抓他手臂。
唇舌松开她的,他低促的笑了声,“不会用鼻子呼吸?”
他的手在摩挲她的后颈,姿态暧昧又缱绻,姜厘觉得,胸口像是有小猫在挠,有点痒。
没等到她开口,他又低声问:“还渴吗?”
姜厘听出了几分揶揄,搭在他手臂的手,两指一挤捏他肉,气鼓鼓又羞:“你走开。”
李烬看得有趣,屈指在她红透的脸蛋儿上轻刮了下,“去洗澡吧。”
“要你寡!”凶巴巴。
说完,光着脚丫子跑进了浴室。
减分!
李烬喉结动了动,低笑了声,下楼给她倒热水。
.
周一升旗仪式。
一阵激昂的音乐声后,教导主任上台讲话,展望未来,期待现在,
李南星站在队伍里,上下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后面有人小声交谈。
“……期中考完去跑出去打游戏了,被教导主任给抓住了,不过,你们班李南星那几个最近没动静啊?”
乔老师:“嗯,这几天还算乖。”
“这个年纪的男生就没有乖的,您可千万别掉以轻心,难保赶明儿不会给弄个大的。”那老师明显不赞同。
李南星闭着眼睛无语,就听同样听见这番话的乔乐心扭头小声说:“我们就不能乖两天吗?”
还好委屈。
李南星唇角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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