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小心翼翼地收到了小玻璃器皿里。
韩珠剪开死者的衣物,放到一旁的托盘里,由袁文涛进行第二次检查。
欧阳芮芮拍了几张照片,说道:“衬衫和裤子都是套牌的,一套也就一百多,背心和袜子质量一般,但都很白,鞋子很亮,可见死者为了出远门精心打扮了一番。”
韩珠道:“也不见得就是为了出远门,还可能是接人,为了紫砂也一样说得过去。”(自,杀)
袁文涛一无所获。
他放下衣服,对韩珠说道:“解剖吧。”
韩珠拿起了解剖刀,问袁文涛:“师父,如果真是紫砂怎么办?我们要不要等一等家属?”
袁文涛反问:“你会去火车站紫砂吗?就算你二儿,你去了,你能在临死前规规矩矩地靠在柱子上?”
药物起作用后或者能靠上,在起作用之前就真的难了。
所以那是真不能啊。
韩珠有点想笑,但又觉得不合适,赶紧憋了回去,“那我开了。”
袁文涛道:“赶紧的,别废话!”
“是。”韩珠果断下了刀子。
他采用常规术式将死者的胸腹腔打开,接下来由袁文涛按照基本顺序对两腔进行彻底检查。
内脏有淤血,水肿极明显,支气管内有白色泡沫,心和肺有出血点,这些都是苯二氮卓类药物急性中毒的尸检征象。
接下来,韩珠打开了胃部,发现酒精味浓郁,胃内容物中有大量的未消化物,翻一翻还能看到未曾消化的小药片。
袁文涛道:“死者最后一次进食后,没多久就死了,死因明确,但是否是他杀还有待商榷。”
韩珠道:“对啊师父,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袁文涛皱眉思索着。
欧阳芮芮等了片刻,见袁文涛没有开口的意思,便放下了相机,建议道:“师父,我们要不要解剖一下口唇周围,应该会有收获。”
“对对对。”袁文涛竖起大拇指,“脑子够灵活。”
他走到死者头部,将灯拉近,划开皮肤,逐层分离并检查软组织,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确实有出血,推测死者和凶手一起吃的夜宵,凶手先将死者灌醉,再往其嘴里塞入药片,死者挣扎,凶手用力按压口唇,导致了淤血。欧阳,手指里的皮屑很有可能是凶手的。”
欧阳芮芮点点头,如果能做dna检查,确定嫌疑人就有了直接证据。
“铃铃……”袁文涛的电话响了。
他吩咐欧阳和韩珠一起做缝合,摘掉手套,把电话接了起来。
“小尹啊,我这已经解剖完了。”
“没事,已经确定了,就是他杀。”
“嗯嗯,回去再说。”
韩珠道:“尹组长也担心弄错了吧。”
袁文涛拿起尸检报告单填了起来,“估计是领导问了。”
……
回到分局时正赶上中午,师徒三人直奔食堂。
欧阳芮芮打了一份红烧肉,一份蒜蓉茼蒿,一份地三鲜,跟着袁文涛一起,坐在了向驰和尹方圆的对面。
丁维道:“不是吧欧阳,你还能吃的下红烧肉?”
欧阳芮芮夹起一块五花三层的放进嘴里,“没事,我替你尝过了,这不是人肉。”
丁维:“……”
周围的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袁文涛道:“到底是我徒弟,怼的好!”
韩珠也有些得意,“小钉子碰到钉子了吧。”
丁维嘴里的肉不香了,他把肉扒拉给宁安,“你爱吃,多吃点儿。”
宁安可不怕,“好啊,都给我,我爱吃。”
向驰看看自己盘子里的肉,又看看欧阳芮芮,后者吃得津津有味,心无旁骛。
他感觉胸口以下似有蠢蠢欲动的迹象,赶紧转移了话题,“袁哥,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袁文涛道:“我们打开了胸腹腔……”他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
尹方圆若有所思:“两个男嫌疑人对付一个死者,居然还需要灌醉了?”
袁文涛惊讶道:“你们找到嫌疑人了?”
尹方圆摇摇头,“没有,我们要来了火车站候车室门外的监控录像,尽管不太清晰,雪花大,但还是能看得出来,是两个男子把死者半扶半拖的从一辆出租车后带过来,放到了第二案发现场。”
袁文涛问:“看不清脸吗?”
尹方圆道:“看大清楚,已经询问过车站人员,他们对此没有印象。或者说,对这事有印象的都上车走了。”
他补充的最后一句是本案的最大难点——人证可能不在霖江市,凶手也可能跑远了。
韩珠道:“那是不是要查出租车?”
丁维缓过来了,“查,当然要查,且得下功夫呢。”
欧阳芮芮心想,还是科技不行,换做23年,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天网一路追踪,别说车牌子,就是车主姓甚名谁去过哪里都查个底儿掉了吧。
唉,好难啊。
不过……
死者已矣,救是不可能了,但向驰还活着,他的事该怎么解决呢?
案子没破,大家吃饭都快,七八分钟解决问题,一起离开了食堂。
到一楼大堂的时候,欧阳芮芮叫住了向驰,“向组长,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向驰眉头微蹙,“公事吗?”
欧阳芮芮:“私事。”
向驰松开眉毛,到底走了过来,“什么事,你说吧。”
欧阳芮芮单刀直入:“梅若安说你以前做过卧底,是吗?”
“对,大家都知道。”
“我觉得昨天那两个人就是冲你来的。”
“我也知道。”
“那后续会不会继续对付你?”
“我会加倍小心的。”
“呃……”
欧阳芮芮词穷了,她总不会说,我来自2023,知道你过两天就死吧。
不合适,也不可能。
她又“呃”了一声,“总而言之,向组长小心。”
“多谢。”向驰略一颔首,继续往里走,才走两步电话就响了,“蓝雪,好久不见。”
他这会儿的语气,比对欧阳时温柔了一些。
欧阳芮芮扁了扁嘴,好吧,我也算尽力了。
她上楼去了。
向驰一边说电话,一边进了办公室。
“嗯,还在工作。”
“手头有案子,没时间。对,比较忙,你有事么?嗯,好的,咱们改天联系,再见。”
他挂断了电话。
尹方圆凑了过来,“相亲对象吧,比欧阳漂亮吗?”
向驰道:“高中同学。”他没有回答是不是比欧阳芮芮漂亮这件事。
尹方圆又道:“我说,你也别到处找了,欧阳不是挺好吗,聪明、漂亮,听宁安说,她力气不小,可能还练过呢。”
向驰想起了某人在晨光中闻鸡起舞的景象,“练过,就她?”
“咳咳!”坐在门口的马卓研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
凑在一起的两个组长一起回过头,就见他们嘴里八卦的女主角拿着一份报告进了门。
尹方圆脚底抹油了,“那什么,我再去看看监控录像,是不是还有什么被忽略的地方。”
向驰问:“你找我?”
欧阳芮芮把尸检报告单递了过去,“我师父让我把这个送过来。”
向驰接了过来,“谢谢。”
欧阳芮芮道:“不客气,向组长去照照镜子,牙上有绿色,好像是葱花。”
向驰不动声色,“我从不吃葱花。”
欧阳芮芮眨眨眼,转身就走,“随你,不客气。”
向驰拿着文件回到办公桌旁坐下,飞快地把尸检报告阅读了一遍。
看完后,他在心里问自己,欧阳到底是什么意思,觉得她最聪明,别人都看不出来?还是她知道了什么,毕竟她的那桩案子也非常蹊跷,会和昨晚的两个人有关联吗?
他在二者之间找不到笃定的逻辑关系,思索一会儿便也罢了,从抽屉里翻出一只小镜子照了照。
牙上果然什么都没有。
他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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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东跑西颠
◎第二更◎
其实, 欧阳芮芮没听见别的,只听到一个“就她”。
如果不是马卓研故意咳嗽, 她甚至都没意识到那是在说自己。
她怎么了?
文能颅面复原,武能抬尸剖尸,瞧不起谁呀!
在那一刻,她确实有点儿上头了。
论理,向驰是新同事,而且还是上级领导,不该因为一点小事以下犯上的。
但她觉得,自己好歹在为他的生死殚精竭虑, 不求回报也就罢了,绝不能受气。
即便骗不到他, 让他担心一下,也算她赢了。
嘻嘻。
她在唇角挂上一丝讽笑, 脚步轻快地回了办公室。
刚要落座, 就听袁文涛说道:“向组长刚才来电话了,说重案组人手不足,请你从法医学的角度帮忙看看录像, 最好能画两张嫌疑人的头像, 我已经答应了。”
欧阳:“……”
如果说, 她刚才只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那向组长就是赤/果果的公报私仇了。
好像也不是……
她刚做过颅面复原,向驰征用她看录像合情合理,毕竟……人面识别哪家强,市局法医科找欧阳嘛!
算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
欧阳一口答应下来, 去工作间取来画板, 带上笔袋和手机,以及一大杯泡好的黑咖啡去了会议室。
向驰双臂环胸,斜靠在门上,见欧阳过来便站直了些,“辛苦你了,事后请你……喝卡布奇诺?”
在咖啡厅不那么流行的年代,卡布奇诺对于一个地级市来说是个生僻词。
他这也是投其所好了吧?
只可惜……
欧阳道:“我自己会做,谢了。”而且,她习惯少糖的黑咖啡了。
她施施然进了门。
“带子在机器里,倒一下就有了。”向驰左眉一挑,体贴地帮她关上门,双手插兜,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欧阳摆弄一下老古董录像机,把前进后退键熟悉一遍,找到死者出现的地方看了起来。
出租车停在车站广场外的马路对面,至少在百余米以外,因为光线不足,噪点非常大。
三人往候车大厅移动时,死者全程低着头。
警方据此认定其为死者的依据是死者的衣着,以及死者被那两人直接架到了案发地,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
架着死者的二人在路上有交谈,虽然看不清表情,但能感觉到轻松自然,完全没有东张西望的意思。
这说明他们很可能不是凶手,证人的可能性占七成。
欧阳把录像带倒回去,认真地看了一遍死者下车前的情形。
那二人背着大行李从北边步行过来,自然而然地停在车前,扶住了死者。
更像是交接。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很可能在之前与凶手达成了协议,说好要把死者带到指定位置。
凶手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知道火车站有监控录像,策划也算周密了。
不过,既然他有这个本事,为什么不把死者偷偷埋了,而是放到大庭广众之下呢?
精神变态,还是挑衅警方?
欧阳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但无论如何,找到凶手才能知道答案。
她把目光重新放到两个关键人物身上,观察其脸上的明暗关系,确定其基本骨相,再根据较清晰的录像资料画上眉眼。
……
向驰没有下楼,而是上三楼,进了档案室。
档案管理员张维康迎上来两步,殷殷地问道:“向组长想找什么?”
向驰道:“我想找最近几年的,报案后,被法医判定为自杀的案子。”
张维康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子,“这种有争议的案子家属一般会闹吧,咱们分局好像没有。”
向驰道:“您老帮我确定一下?”
张维康笑了,“我帮你确定一下,确实没有,与其在这里找,不如和兄弟单位协调一下。”
他五十多岁,快到退休年龄了,但记忆力和责任心都是顶呱呱的,号称分局老电脑。
向驰想了想,“那行,我去打电话。”
张维康道:“重点问问储秀区。”
向驰笑了,“多谢老张!”
老张摆摆手,“客气什么。”
向驰坐回到办公桌前,用座机打通储秀区分局一个熟人的电话。
“喂,王哥,我是向驰。”
“知道是你小子,今儿怎么这么闲,想起我来了?”
“我这边有个新案子,想找你打听一桩旧案。”
“你说。”
“前两年,你们区有没有发生过家属不认同死者死于紫砂的案子。”
“诶呀,这个事啊!”
对方明显降低了声音,“你等一下,我换个地方说。”
“好。”
……
“确实有,就在半年前。证据确凿,但家属就是不服,还闹到了市局,市局联合鉴定机构重新做了尸检和调查,最后还是紫砂。嗐,当时可是把人折腾够呛,到现在尸体还冻着呢。怎么,你们也遇到同样的案子了?”
“不算遇到,但我觉得有点关联,王哥方便帮我找一下卷宗吗,我需要家属的详细情况。”
“这……成,我给你找去,找到了给你传真。”
“谢谢王哥,闲了请你吃饭。”
“这点小事客气啥,我还要谢谢你呢。”他意味深长地挂断了电话。
向驰明白他的意思——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警察,那代表着荣誉和公信力。
……
十几分钟后,他在传真机上拿到了资料。
紫砂的死者是女性,家庭住址在储秀区平安里,霖江市百货大楼售货员,名叫孙明珍,今年二十九岁,柳眉大眼,属于第一眼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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