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也道:“是啊,忙活十多天,总算见亮了。妈蛋,也不知哪个孙子瞎特么写,想想就来气。”
史沛然“嗐”了一声,“说起来也是咱自己不争气,两桩凶杀案堆在那儿,就是破不了。”
欧阳一边吃薯条一边听他们聊报纸提到的两个案子。
她前世只是琨城的小法医,对京州的情况不了解,这两桩案子闻所未闻。
从她穿来到现在,已经半年了,其他案子破了一堆,对于原主的死却找不到一丁点线索。
说不着急是假的,可即便着急,也没有合适的切入点。
她很理解史沛然等人的心情。
思虑再三,她还是多了句嘴:“现在□□和msn都是比较时尚的社交方式,你们有没有查过她们的社交账号?”
小会议室里安静了一下。
史沛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我们查过她们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她们没有使用□□或者msn的情况。”
欧阳道:“哦……”
向驰把手一扬,汉堡包的纸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落进三米外的垃圾桶里。
他说道:“一个是小报记者,整天忙着跑新闻,另一个大四,忙着毕业论文和找工作,明面上确实没有玩□□和msn的迹象,但如果她们去网吧,就很难被同事或者同学知道。”
“草!”史沛然的一个下属骂了一句,“有道理啊!”
史沛然道:“你们吃着,我出去一趟。”
他把剩下的汉堡塞进嘴里,用可乐送下去,匆匆地出了门。
几个下属也跟着出去了。
丁维道:“欧阳你可真是……我五体投地。”
欧阳摇摇头,“你可别,只是提个醒而已,又不是破案了,说不定既没有□□又没有msn呢。”
马卓研问:“欧阳有账号吗?”
欧阳道:“有□□,但很久没登录了。”
丁维“啧”了一声,“难怪你能想起这一茬儿。”
欧阳心道,我能想起来,是拜后世发达的互联网所赐,想到这些没有任何难度。
“呜呜呜……”她的手机响了。
居然是欧阳茜茜的电话。
欧阳从小会议室退出来,按下通话键,边说边往外走。
“芮芮,你们单元出事了,你知道吗?”
“出什么事了?”
“死人了啊,你不知道?”
“知道,他们就是去杀我的。”
“我的天呐,我就说嘛,肯定和你有关,我的天呐,人是你杀的!”
欧阳有点无语,但作为普通人,欧阳茜茜的反应不算太过分。
“啊,芮芮,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二叔二婶知道了吗?”
“我还好,一点轻伤。我爸妈不知道,你别告诉他们,最好也别告诉我大伯父,省得他们担心。”
“行。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去看看你?”
“不用了,我在分局宿舍,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
向驰出来找欧阳时,欧阳正沐浴在下午的暖阳里,日光照在侧脸上,曲线完美,彷佛发着光。
凡是路过的人都要看她一眼,随后频频回头,直到与欧阳的目光对上,不好意思再看。
向驰很庆幸欧阳做了法医,也庆幸欧阳是瓷湖分局的法医,不然他即便遇到她,也会有一大堆的竞争者。
他觉得,欧阳说得很对,他家祖坟确实着火了。
欧阳看过来了,他招了招手。
小姑娘粲然一笑,收起电话大步流星地朝他走了过来。
向驰心里一紧,他第一次体会到“心都化了”的语境,也第一次体会到姜晨阳当年的心情。
原来,“她朝我一笑,我就想把命给她”这句话并非夸大其词,在某一刻,姜晨阳一定那样想过。
欧阳到了跟前,“要开始了吗?”
向驰勉强把目光从她脸上挪开,“对,你跟我去审崔大伟。”
欧阳挥了挥拳头:“太好了,总算不用旁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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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这是误会
◎魔法打败魔法◎
崔大伟出了一脑门子汗。
欧阳和向驰进去时, 他正在用衣袖来来回回地擦。
欧阳从衣袋里拿出纸巾,抽两张递到他面前。
崔大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说道:“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长得好看也是一个记忆点。
欧阳道:“月宫。”
崔大伟骂了声“草”,脸上的汗更多了。
欧阳在向驰身边坐下,拿起黑色签字笔,准备记录。
向驰问完姓名,单刀直入:“你是自己说,还是我们替你说?”
崔大伟不安地动了动,审讯椅摩擦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向驰不徐不疾地说道:“如果你不愿谈及许建文, 我们还可以谈一谈大凌山。在你开口前,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兄弟义气在生死面前不值一提。”
崔大伟把汗水打湿的纸巾搓成团,又揪碎了, 泄愤似的丢在地上。
向驰蹙起眉头, “我耐心有限,你如果不想说,我可以审下一个了。”
崔大伟还是不吭声。
向驰便站了起来。
欧阳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咚!”崔大伟一捶桌子, “给我拿根烟来。”
向驰拿起放在桌面上一盒烟, 走出去, 抽出两根,用打火机给他点燃了一根。
崔大伟贪婪地吸一大口,吞下去,然后用鼻腔喷出来……
欧阳觉得,这人是团伙老大, 而且他刚撇开聂宏杰, 就找上了梅若水, 两头逢源。
即便不是老奸巨猾,也不会头脑简单。
他顶多交代两件事,一是大凌山寻宝,二是苏如兰一案,再多就没有了。
事实也是如此。
崔大伟交代,他之所以带人去大凌山,是因为聂宏杰雇佣他去大凌山寻宝。
他不知道聂宏杰从哪儿找到的宝藏信息,而且对藏宝地点一无所知,他们把那一带翻了个底儿掉,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他对此事的最后总结是,他们没杀人也没放火,就是多烧了几块木头,铲掉了几块山皮。
苏如兰一案。
他收了梅若水的钱,为他做了两件事,一是监视苏如兰和聂宏杰,二是给萧勇志和梅若水牵线搭桥。
他既不是主谋,也不是杀手,只起到一个中介的作用。
他的口供和萧勇志的差不多。
萧勇志说,有人想要苏如兰的命,只要他撞死她,就有人给他五十万现金——定金二十万,人死后再给三十万。
他只犹豫半天,就在崔大伟的催促下答应了。
向驰问:“就这么多?”
崔大伟道:“就这么多。”
向驰微微一笑,合上了本子。
崔大伟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动作,豆大的汗珠又落了下来。
欧阳摇摇头,把口供和印泥拿上,走到崔大伟面前,“看看吧,核对完就签字,再按个手印。”
崔大伟不签也不按,他对向驰说道:“别走啊兄弟,我还没说完呢。”
向驰已经走到门口了,“继续听你避重就轻吗?你们兄弟八个呢,我没那个闲工夫。再说了,你真认为梅若安会按照你说的剧本演吗?你真以为美容院人的没见过你吗?”
说着,他打开了房门。
“警官,苏如兰真不是我杀的,梅若水出的钱,我就是牵个线而已,与我无关啊。”崔大伟急了,站了起来,“我真说,真说,我还盗过几个墓,就是没弄着啥值钱的。”
向驰迈出去一只脚……
崔大伟又道:“还有,聂宏杰是盗墓起家的。”
向驰淡淡地笑了,“这用你说,不然你以为我凭为什么抓聂宏杰?”
崔大伟:“……”
欧阳把他刚刚交代的补充上去,用笔敲敲笔录,“既然说完了,签字吧。”
崔大伟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总不能让我承认我没干过的事情吧。”
向驰果断走了出去。
他一方面想给崔大伟制造压力,交代一切罪行,另一方面,他也确定,要命的事崔大伟还不到交代的时候。
他在赌,赌其他兄弟不会说,赌警方掌握的线索不够多。
另外,现在有了崔大伟关于梅若水的口供,他需要与其面对面地交谈一下了。
欧阳拿着笔录出来,正好看到向驰挂断电话,跟着史沛然往大堂去了。
她想了想,追了上去。
……
三人一起上了车。
欧阳问:“史队,其他人审的怎么样了?”
“你们结束得最快,其他人还在进行中。”史队踩下油门,将车驶离停车位,“梅若水既然敢亲自面见崔大伟,一定想好了万全之策,我们这一趟未必有收获。”
向驰同意他的看法,聂宏杰和崔大伟打交道都隔了一个苏如兰,梅若水又怎么会把自己轻易地搅和进来呢?
“是啊。”他把头靠在副驾驶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他之所以面见崔大伟,是因为事情太过凶险,崔大伟不见兔子不撒鹰,不得不见。”
史沛然从后视镜里看了欧阳一眼,“欧阳,你觉得梅若水会怎样推脱这件事?”
欧阳道:“我想,只要崔大伟没有录音,他就可以不承认。毕竟,崔大伟的杀人动机成立,而梅若水和苏如兰……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
她略掉了向驰讲过的梅若水和苏如兰的感情纠葛,她认为那件事不应该由她来说。
“如果我是梅若水,就会引导崔大伟摸一摸他家价值几十万的古董,届时,他会把五十万买命钱变成购买古董的资金,即便违法,但与凶杀无关。”
向驰抿着唇笑了。
“牛笔啊。”史沛然道,“我就知道,你能想出Q/Q和msn绝不是偶然。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估计有点麻烦,但一定会有结果。”
欧阳道:“感谢史队信任。”
史沛然“啧”了一声,“小丫头脑子好使,不敢不信任。”
……
车子在一家会所前面停下了。
跟月宫不同,这是一家占地颇广的四合院,白墙青瓦黑大门,古朴的气质扑面而来。
欧阳年纪最小,扣门这种事她应该抢着干。
三声后,一个穿着灰扑扑的小厮装的年轻男子开了门,“你好,有预定吗?”
三人衣着简朴,他迟疑了一下,到底补充一句:“你们好,有会员吗?”
“有!”史沛然从口袋里掏出证件,“这个行不?”
年轻男子吓了一大跳,“抱歉抱歉,请进请进。”
三人进入大门,穿过门厅,通过一道影壁后进二门,直奔西厢房。
屋内陈设非常讲究,一整套的酸枝木家具,地上铺着厚重的手工羊毛地毯,墙上的字画丝毫是现代的名家笔迹,多宝阁上瓷器玉器精致高贵……桩桩件件都显示这里的着不凡。
梅若水穿着欧阳见过的一身休闲西服,可见他出门就是为了来这里。
刚杀完人,就来参加朋友聚会了,心里素质相当强悍。
梅若水站了起来,甚至往外迎了几步,笑道:“不好意思,我应该亲自过去的,但我只知道区分局地址,不知市局的,只好麻烦你们走一趟了。”
史沛然看看他身边的几个时髦男女,“不麻烦,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毕竟涉及谋杀,万一把嫌犯弄丢了,我们担待不起。”
一个额头有疤的小青年拍案而起,“谋杀案关梅少什么事,你们市局为了捧某人的臭脚都不要脸了是吗?”
另一个附和道:“报纸我也看了。我说向驰,你这是干嘛呀,想回京州你大伯一句话的事,何必折腾人市局陪你演戏呢?”
“实在不行,还可以去你妈公司,干啥不比干警察强。”
“就是就是。”
……
向驰道:“齐少的工作想必也是你家找的呗。”
头上有疤的就是齐少,“我的工作是我努力得来的,跟我家有什么关系?”
向驰反问:“我的工作也是我努力得来的,跟我大伯有什么关系?还有,你认为市局陪我演戏,有证据吗?”
齐少道:“那还需要证据吗,不然一个小小的霖江市瓷湖区分局,凭什么让市局配合你们?”
向驰道:“所以在你眼里,任何事任何人都是有阶级的,包括警察系统,区区瓷湖分局不配得到京州市局的帮助是吗?”
“你!”齐少额头的疤跟着青筋一起跳了跳,“问题在于阶级吗,问题在于你们谎报功绩,夸大案情的严重性。”
向驰再问:“哪里谎报了,请你说清楚,是你了解案情,还是我了解案情?”
梅若水把话接了过来:“当然是警方更了解,但你们不公开,我们就可以选择不相信。”
向驰哂笑,“我可以认为,是你买通了该报记者,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吗?或者,你这句话是一句威胁,如果我们不公开,你们就继续登报,质疑警方的公信力?”
梅若水被他明明白白地点出了核心阴谋,不免语塞,干笑道:“不过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而已。罢了,误会总要澄清的,我跟你们走一趟吧。”
……
四个人出了四合院大门。
刚走两步,就有七八个记者围了上来。
“这位就是市局的史队吧,关于日报所书内容,你们市局如何回应?”
“请问,那两桩谋杀案侦破了吗?”
“霖江的案子到底是什么,确定只是诈骗案吗?”
……
史沛然想说话,被向驰压住了。
向驰看了看冷笑不止的梅若水一眼,大声道:“诸位安静一下,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我给你们听一段录音。”
几位记者顿时安静了下来。
欧阳和向驰离得很近,她听到了他身上传出的轻微倒带声。
果然,向驰从口袋里拿出小录音机,把刚刚的对话放了一遍,又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我可以补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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