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又道:“父皇方才还说,三弟太过胡闹,儿臣以为,三弟年纪不小,也该历练历练。儿臣听闻前些日子禁卫司有个小职位空缺,不如三弟补上?”
云成帝早就嫌三皇子不成器,成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沈沉这提议正合他意,当即拍板决定:“朕同意了,过了年,你便收拾收拾去吧。”
三皇子再次捏了把汗,还以为沈沉要怎么他,结果竟然只是给他找了个差事,但三皇子又隐隐感觉这不是沈沉的作风。
到底是除夕家宴,云成帝开恩没让六公主今晚就禁足,可接下来的流程,六公主也早没了过年的心思,一张脸耷拉着,一直哭个不停。
戏唱完了,沈沉看向怀中安静的少女,轻哼了声,向云成帝告退:“父皇,莫氏方才弄湿了衣裳,又喝醉了酒,儿臣送她回去。”
云成帝叹了声,没拦着:“去吧。”
沈沉道了声告退,从三皇子身边经过时,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嗓音说了一句:“忘了告诉三弟,那空出来的职位,是在禁军司洗马。”
三皇子愣在原地,懊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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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月台离开后,沈沉一路抱着宝言回的东宫。
平生体贴地询问要不要准备步辇,沈沉点头?步辇停在门口,可怀里的少女却不肯从他怀里下来。
“放手,莫宝言。”沈沉声音清冷,若是平时,此时宝言定然立刻从他怀里下来,然后低下头迅速认错。
但现在宝言醉了,她听懂了沈沉的话,却并未像平时那样。
“不要,要抱。”她哼哼唧唧地撒娇,抱住沈沉脖子,黏糊糊往他身上凑。
日后再不能叫她沾酒!
平时偶尔撒娇便罢了,喝醉了酒,她仿佛原形毕露。
沈沉又冷着嗓音训了声,要她下来,她不仅不听,反而抱他脖子更紧,一张俏丽的脸蛋贴上他的脖颈与下颌,夹杂些大氅毛领上的毛,随着她的蹭动,丝丝缕缕地挠着沈沉脖颈,勾起痒意。
平生在一边看得傻眼,没想到平日里胆怯的莫良娣,喝醉了酒之后这样大胆。
他以为殿下要恼了,已然低下了头,准备迎接殿下的言语攻击。毕竟哪怕殿下或许对莫良娣有那么一点意思,但也绝不会容忍这样大胆的行为。
平生屏住了呼吸,片刻之后,却只听见身侧的脚步声。
他抬头,见殿下抱起莫良娣往外走了。
沈沉心里的确烦躁,她真是太大胆妄为,简直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今晚毕竟她差点出事,他便大发慈悲,不与她计较。
沈沉一路抱着宝言往东宫走,今夜除夕,宫里自然也比平素热闹。除夕家宴整整两个时辰,会一直持续到子时,直到步入新的一年。新年旧年接替之时,明月台上会燃放焰火庆贺,从子时起,一直放一个时辰。
沈沉抱着宝言走回来时,正赶上子时的焰火开始燃放,五光十色的焰火从天幕一角炸开?宝言睁开眼,抬头朝天空望去,一双慵懒的眸子里映出焰火的光亮。
她定然又看痴了,恐怕从前没见过这样的盛景。
沈沉停下步子,在门口没进去,陪她安静地看着焰火。
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慈悲过,其实心里很烦躁,可不知为何,又觉得这样做也无妨。
好一会儿,宝言终于收回视线,午夜的寒风萧瑟,从宝言脸颊刮过,她被吹得冷了,往回转头,贴上沈沉的脸颊。
声音软糯糯的:“除夕夜,新年至,殿下,新岁吉祥安康。”
像是酒醒了。
但沈沉觉得她还醉着,因为她还紧紧贴着自己的脸颊,那股带着淡淡奶味的清香又扑入他鼻腔。她清醒时连他脸都不敢看,总是喜欢低头。
沈沉喉结滚动:“新岁安康。”
他抱宝言进去,跨进含英殿,放她在榻上坐下。宝言乖巧的微微垂眸,视线盯着自己的脚下。
碧月与小桃连忙上来,将她湿了的衣裳换下。
沈沉转头,本想让碧月备碗解酒汤,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备热水,伺候你家良娣沐浴。”
这话是今夜要歇在含英殿的意思了,碧月应下,退下去了。
沈沉坐在宝言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宝言是比普通女子重一些,但也算不上胖,她身上的肉大多长在那面团子上。沈沉自幼文武皆习,抱她回来算不上多么为难的事。
他放下茶盏,看了眼对面的少女。
她仍低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甚是安静。
沈沉唤了声:“莫宝言。”
宝言终于有动静,抬起头来,呆呆看着沈沉好一会儿,忽地张开双臂,说:“抱抱。”
沈沉蹙眉,当即冷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吗?”
宝言眨动睫羽,重复一遍:“抱抱~”
这回拖长了嗓音,明晃晃就是在撒娇,还有些不讲道理,像稚童那般。
沈沉没动,她在得寸进尺,他才不会被她拿捏。
宝言只觉得自己身处梦境,她梦见三四岁地时候,莫家一大家子一块儿过年,坐在一张很大的桌子上,很热闹。爹爹给每个孩子都摸了摸头,又给了压岁钱,宝言捏着那个小小的红色布包,满怀憧憬地看向几个有姨娘的哥哥姐姐。
她那时只知道自己没有姨娘,却还不明白为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被人喜欢,还要被人背地里说坏话。
丫鬟们说,除夕夜是一家团圆的日子,一家人都会在一起。宝言那时年幼懵懂,还以为一家团圆的意思是自己的姨娘也会出现,但一直到团圆饭吃完,各自散去时,宝言仍孤零零一个人,被伺候的丫鬟牵着。
她就那样眼巴巴地望着哥哥姐姐们,也想要被姨娘抱着哄着。
但那时候的她没有敢说出自己的期望,梦里的她却说了出来。
见对面的人没有反应,宝言索性跳下榻,走到沈沉跟前,一把将他抱住了。
“抱我,求你啦。”她嗓音软软糯糯,往沈沉怀里钻。
沈沉没想到她这样主动,愣了愣,随后伸手将她圈住。
这可是她自己凑上来的。
宝言此刻只剩下一件粉色中衣,好在寝间里炭火烧得旺,只穿一件中衣也不冷。她感受到沈沉的回应,愈发抱他更紧,更是拉着他下榻,直往他身上跳。
沈沉下意识托住她缠上来的双腿,宽大手掌垫在她臀下,结结实实触碰到肉|感软|弹的臀|瓣。它再次怔住,低声训斥:“莫宝言,下来。”
宝言摇头不听,在他怀里乱蹭,“抱。”
她身上本就一件颇为单薄的中衣,因此面团子的存在感便足起来,挤压在沈沉胸口,不容忽视。
沈沉被她一番动作勾出些欲,眸色渐渐浑浊,前面他便有这念头,又想,不过醉鬼一个,他不屑于做些什么。但现在他改主意了,醉鬼更恶劣。
沈沉说:“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下去。”
宝言小嘴一撅,能挂茶壶,“不要,要抱。”
沈沉抱着她,快步绕过屏风,穿进檀色床帐里。他将人扔在被衾里,高大身影覆下,剥她衣裳。
呼吸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却听见少女喃喃一句:“姨娘……”
沈沉顿时清醒过来,缓缓坐起身,满目恼怒地看向少女,有些咬牙切齿。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把他当成了她的姨娘!
沈沉恨恨再次教训她,却被她躲开,一个翻滚滚进了柔软的被衾里,沾了枕头,睡了过去。
沈沉兀自坐在床边,眸光比外头的风霜还要冷些,将自己身上方才弄乱的衣裳理清。
很好,很得寸进尺。
碧月再进来的时候,莫良娣不见踪影,只有太子一人。太子淡声道:“她睡着了,便让她睡吧。”
沈沉说罢,起身离开含英殿,仍回了诸云殿安寝。
他沐浴过后,躺在自己寝殿的床上,并无睡意。这是常有的事,只是今夜还有些烦躁,在含英殿被那得寸进尺的少女撩拨起的火气,沉甸甸压在心口,无处可散。
但他今夜才不会妥协去含英殿,谁叫她这样大胆,竟将他当做她的姨娘,还对他百般引诱,而且她今夜没沐浴就上床睡觉,臭死了。
诸云殿的夜一向阒寂无声,怕吵到殿下安睡。因此,沈沉在自己翻来覆去的窸窣声响里坐起身。
诸云殿中的炭火烧得旺,蓝色的火焰猛地窜动,是将雪夜里捡到的某段松枝扔了进去燃烧,哔剥响动。
一向身子冰凉的沈沉,却感觉自己在流汗,他仿佛嗅见那股清新的栀子香,将他层层叠叠包围环绕。
沈沉睁开眼,剧烈地喘|息。
后来倒有了睡意。
宝言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人还有些懵,昨夜的醉酒使得她有些头疼。她揉了揉脑袋,坐起身,唤人进来伺候。
小桃与碧月捧来铜盆与香胰子,看宝言的眼神有些奇怪。
宝言从她们怪异的眼神里终于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一切,她陡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天哪,她昨晚都干了什么?!
殿下肯定非常生气吧……
宝言脑袋迅速耷拉下去,思索着该怎么办才好。
今早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沈沉没来等,只叫人来催宝言。宝言简单装扮过,赶紧出发,远远瞧见在门廊下站着的沈沉,她心虚地将头低得更下。
唤了声:“殿下。”
沈沉看她怂唧唧的样子,已然猜到她想起来自己的所做作为,正在心虚。他轻哼了声,什么也没说,只往前走。
宝言一言不发地跟上,殿下果然很生气,怎么办……
道歉能有用吗?
算了,不管有用没用,先道歉再说吧。
“对不起,殿下。”
沈沉问:“你对不起孤什么?”
这话简直是在问,你错哪里了,宝言咬唇回忆,觉得殿下生气的地方应该是她给殿下丢了人,还给殿下惹了麻烦吧。
“对不起殿下,下次我再不会给您丢人了。不,下次这种大些的场合,您还是别带我去了。”宝言甚是沮丧。
沈沉越听她说,脸色越冷。
宝言见状更为忐忑,道歉好像也没用啊,这可怎么办?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没办法补救,宝言怅然叹气。
一路上,沈沉都沉默着。
直到到了椒房殿。
沈沉与宝言一前一后跨过门槛,给皇后请安。皇后见着他们俩高兴,留他们二人用膳。没过多久,宫中那些嫔妃亦来向皇后请安,云成帝自然也来了。趁他们说话的功夫,宝言悄悄拽了拽沈沉衣袖,再次道歉:“殿下,你能不能别生气了。”
又在撒娇。
沈沉视线落在她葱白如玉的指尖,从她方才认错的内容来看,她压根没有认识到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你昨晚做了什么?你都忘了?”沈沉盯着宝言眼睛沉声问。
【📢作者有话说】
女人会撒娇,男人魂会飘~
小沉:我才不会被你拿捏(转头就被拿捏)
修改了前文女鹅的体香,最近买了盆栀子花,发现好好闻嗷.v.
感谢在2023-09-09 03:59:33~2023-09-10 05:5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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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原来竟是他自作多情。◎
做了什么……
随着沈沉这句问, 那些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回脑海里。
从那杯果酒开始,她贪杯多饮, 之后便有些晕乎乎的,殿下命人给她解酒汤,她却不小心把解酒汤洒在了自己身上,随宫女下去更衣。
这是宝言原本的记忆,在看见小桃与碧月怪异的眼神时,所想起的一切。
她竟然在这种场合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把殿下的脸都丢尽了。她记得当时殿下的脸色便不好看,故而方才也以为沈沉是为此事生气。
但沈沉问完这一句话后, 却叫宝言想起了更多。
被宫女带下去之后,她不知为何觉得事情奇怪, 便走了出去,遇见了殿下, 还差点走进池水里, 还好被殿下拉住了。
然后……她竟然主动轻薄了殿下……
她主动抱了殿下,还摸殿下的脸,说殿下平时不会笑, 只会冷笑。后面还抱着殿下不撒手, 要殿下抱她回东宫。
宝言脸色煞白, 原来……原来……难怪殿下生这么大的气……
完蛋了,她脑袋垂下去,完全不敢看沈沉脸色,手里拽着沈沉袖子的力气也越来越重,把他袖口都抓皱了。
窘迫得快哭出来:“对不起, 殿下, 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对您没有丝毫非分之想,都是喝醉了酒,这才做出……这种事。”
宝言今早起来,依稀记得自己昨晚梦见姨娘抱自己,还很开心。但当她试图回想梦里姨娘的模样时,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只有一张空白的模糊的轮廓,并未填上五官。
当时她还想,梦里的姨娘很漂亮,很温柔,怀抱和太子殿下的怀抱一样温暖。
原来……那根本就是太子殿下……
她越回想,便越觉得窘迫,一张白皙脸蛋快被蒸熟了。
她连道歉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殿下一向与她划清界限,日后路归路桥归桥的,她这样做简直就是越界!
殿下一向讨厌女子主动引诱,她明摆着犯了殿下的大忌。
天地良心,她真是因为喝醉了酒胡言乱语。
宝言耷拉着脸,心虚开口:“殿下,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未喝过酒,也不知晓自己喝醉了酒竟然如此大胆,日后我定然滴酒不沾了。”
见沈沉表情没什么变化,宝言继续说:“殿下,我有自知之明,不敢心存什么非分之想的。”
她轻轻拽着沈沉袖子,说话时有些着急,往他身边凑得更近,沈沉又嗅见了她身上的栀子香味。
对,就是这样。她竟然胆大妄为到肆意亲近自己,简直忘了自己的身份!
可听她承认了自己的错处,又极力撇清对他有旁的心思,沈沉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兴许又是那该死的百日欢的影响吧。
想到此处,沈沉不免想到罪魁祸首沈庆安,若非他色胆包天闹出这样的事,自己又怎会和莫宝言扯上关系?
沈沉心底有些烦躁,沈庆安的惩罚未免太轻,日子仍旧过得这样舒服,他却无端被惹出这么多麻烦事。待会儿便去找找沈庆安的麻烦好了,他心烦,沈庆安怎么能好过?
沈沉将袖子从宝言指间扯出,淡淡说话:“你当真对孤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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