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善善好容易考进药厂,正是该努力工作的时候, 我妈这不是拖后腿么?”
苏卫海叹气:“你也理解理解妈, 现在就剩卫萍没结婚了, 如今好容易谈了对象,妈不着急才怪呢,况且, 我瞧弟妹那样,也不像是不愿意的。”
那迫不及待的样子, 简直恨不得立即出发。
苏卫清顿时更心酸了。
“不过……刚刚卫萍说的那个男同志你听见了么?二十三岁的副营长……前途无量啊。”
正因为亲弟弟也在部队,苏卫海才知道,在部队里想要升职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苏卫洋二十五岁当上了连长,已经是前途无量, 年少有为, 结果苏卫萍给他们找的这个妹夫更厉害。
苏卫清心有余悸地点点头:“那性格不会跟苏卫洋一个样吧, 要是一样也太糟心了。”
妹夫能干,苏卫清自然高兴,但他更关注他的性格,家里有一个苏卫洋已经够了,要是再来一个不爱说话的酷哥,他就真的要郁闷死了。
“卫清。”苏卫海提醒道:“你二哥对我还是挺尊敬的。”
所以被针对的只有你而已。
苏卫清立刻捂住胸口,有种被扎心的感觉:“大哥,这句话你可以不用告诉我的。”
黎善在旁边听的简直乐死了。
这俩兄弟一对上就跟说相声似的。
她安抚地拍拍苏卫清的背:“我主要也是想去看看我二舅,上次我大舅告诉我二舅在船上差点出事,我可担心坏了,要是能去亲眼瞧一瞧,那就再好不过了。”
“是不是之前海上碰见敌人那一次?”苏卫海连忙诧异地问道。
黎善也诧异地看回去:“你怎么知道?”
“那次卫洋也在船上,还受了点小伤,好在没伤到要害。”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小了下去:“这事儿爸妈还不知道呢,你们可别告诉他们。”
黎善意外极了,她没想到,苏卫洋居然也在船上。
那是否意味着,书里那一场被苏卫洋躲过去的死劫,也刚刚好是张逐日的死劫?
在书里,郑婉珍为了阻止苏卫洋上船,先是伪装肚子疼,再就是孩子生病,最后甚至抱着苏卫洋哭诉,也没能阻止苏卫洋参加这次任务。
就在她以为丈夫必死无疑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丈夫平安归来的消息。
原来是船上的一个团长将苏卫洋给拉开了,自己却身受重伤,最终伤重不治,后期夫妻俩也是资助了那个团长的儿子读书和结婚。
团长……不会就是她的倒霉二舅张逐本吧,这是什么该死的孽缘?
苏卫清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个事,连忙追问起当时的情况,苏卫海也只知道苏卫洋受伤了,但具体情况却不得而知,部队有保密条例,他就算追问,苏卫洋也不可能告诉他。
“幸亏没事,要是出事了二嫂和小侄子可怎么办?”苏卫清心有余悸地感叹,只要想想苏卫洋出事后家里其他人的反应,苏卫清就觉得心情沉重。
这样一想,苏卫清就瞬间理解了为什么黎善同意去琼州的事。
他捏了捏黎善的手:“你去琼州的话,别忘了照顾好自己,那边和咱们这边气候不太一样。”
“那我到时候用盐水瓶装点儿家乡的土,要是水土不服,我就泡点儿水喝。”这算是治疗水土不服的偏方,虽然没什么科学依据,但就是那么神奇,喝了家乡土泡的水,水土不服的症状很容易就消失。
苏卫清连忙点头:“我给你去找点儿干净的土。”
苏卫海只觉得自己当真是年纪大了,竟有些分不清这些小年轻说的是真话还是在开玩笑了,罗玉秀还在那边絮叨着结婚的事,苏维民在旁边等得着急:“你快点儿吧。”
他也想接电话呢。
“老罗你少说两句,这电话费多贵啊,瞧咱苏副厂长都舍不得了。”等着接电话的马婶儿扯着嗓子揶揄。
电话那头的苏卫萍不知说了些什么,罗玉秀将话筒给了苏维民,扭头就对马婶儿说道:“老马呀,你也来接电话啦,我听我家卫清说,你家强子要结婚了?日子定下了么?”
马婶儿:“……”
这母子俩怎么回事,怎么专往人心里捅刀呢?
罗玉秀‘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从里面钻出来,还不忘给苏卫清招手:“卫清你快进去,等会儿你二哥要跟你讲话。”
苏卫清忽闻噩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那个闷葫芦当面都讲不出话来,电话里能说几个字儿?
罗玉秀无视苏卫清那张哭丧脸,拉着黎善就到旁边说话去了,苏卫萍要结婚,她这个当妈的肯定要亲自去一趟才行,正如苏卫海说的那样,二十三岁的副营长,肯定做了很多危险的任务。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苏卫萍还没结婚,罗玉秀已经开始为她的未来担忧了。
吴梨站在旁边十分着急。
苏卫海也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只顾着领着两个孩子玩,她实在忍不住地凑过去:“卫海,你怎么不去跟卫萍说说话呢?”
“卫萍跟老三关系好,我就算了,那小丫头怕我呢。”
苏卫海跟苏卫萍相差八岁,苏卫海上小学的时候,苏卫萍才刚出生,而且苏卫海还是个学霸,每天不是看书,就是在看书的路上,所以年纪相仿,性格活泼的苏卫清跟苏卫萍更合得来。
吴梨心说‘我哪里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啊!’
“我刚听着,怎么好像妈要带三弟妹去琼州?”不应该带她这个大嫂么?
“三弟妹的二舅在琼州部队当团长,正好也可以过去探亲。”
吴梨:“……”也可以帮苏卫洋拉关系是吧。
所以娘家人给力就是不一样,婆家都能更看的起些。
像她这样没办法帮衬苏卫海的儿媳妇,果然谁都看不上眼,瞧瞧,小姑子结婚这么大的事,婆婆居然都没想过跟她这个做大嫂的商量商量,反倒拉着小儿媳在旁边嘀嘀咕咕。
吴梨再次小心眼作祟,整个人酸成了黄瓜。
但她也只能在心里酸,面上却什么也不敢说,还得面带笑容。
苏维民说完话后轮到苏卫清,电话一接到手,就听到电话那头苏卫萍元气满满的声音:“小哥你等等,二哥跟你说话。”
说完不等苏卫清反应,直接就将电话塞给了旁边的苏卫洋。
苏卫清:“……”
苏卫洋:“……”
一片沉默,十秒后,苏卫洋:“家里……都还好吧。”
苏卫清:“挺好。”
苏卫洋:“那就好,新婚快乐。”
“谢谢。”苏卫清词穷:“也恭喜你做爸爸。”
苏卫洋:“同喜。”
苏卫清:“……”同喜个屁!他才结婚不到一礼拜呢。
但他不能爆粗口,因为二哥不会骂他,二哥只会在回来探亲的时候揍他,苏卫清:“我媳妇儿的二舅是你们部队的张逐本张团长,你认识么?”
苏卫洋:“认识,郭嫂子前些时候来探望过婉珍。”
“你帮我准备点儿礼,年后送过去,算我和善善的拜年礼。”既然部队有亲人,那苏卫清这个礼节就得做到位,更何况年后黎善就要去琼州了,他得提前打点好了,在二舅那里留下好印象。
苏卫洋听着这番叮嘱,竟有种诡异的欣慰感。
就好似一直没长大的孩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长大了。
所以他的声音陡然变得特别温情:“好,我知道了,我让你嫂子好好准备。”
苏卫清背脊的汗毛瞬间立正。
求好好说话!
苏卫洋不知道苏卫清内心正在咆哮,挂了电话后心满意足地回家,拉着郑婉珍就满是感叹:“卫清长大了,我这心里还挺别扭的。”
郑婉珍:“……他一直挺好的。”
“我也觉得挺好,就是前两年着实不像话,我叫爸妈将人送琼州来,他们还舍不得。”苏卫洋叹气摇头,心想着‘那要不是自己亲爹妈,他铁定得说一声慈母多败儿’。
郑婉珍叹了口气,拍拍苏卫洋的肩膀。
上辈子她一直觉得这个男人冷峻,沉默,像一块坚冰,叫她无从下手也不敢靠近,可这辈子,她主动出击,贴近他的内心,才发觉在男人居然还有两幅面孔,房门内外差距极大。
至少上辈子她是不知道,提起苏卫清,苏卫洋就会变话痨。
在之前的几个月,苏卫清没少成为她的工具人,变成她跟苏卫洋之间沟通的桥梁。
她是真心感激苏卫清,所以苏卫清交代的事情,她也会认真的办:“家里还有些之前置办的年货,本来想着展家来人请他们吃饭用,现在还是先拿出来招待张团长和郭嫂……不对,郭舅妈吧。”
“展冀有没有说他妈什么时候到?”苏卫洋问苏卫萍。
“年初八才出发呢,怎么的也得到十一才能到。”
展家远在京城,展冀的父亲位置高,不方便到处走动,所以这次是他妈和他大嫂一块儿过来,原本苏卫萍还有些担心,毕竟苏卫洋两口子出了家门一个赛一个的沉默,现在罗玉秀同志要来,她也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不过……
“也不知道三嫂是个怎样的人?”苏卫萍有些好奇。
记忆中苏卫清简直是个躺平青年,明明有着聪明的大脑,却死活不肯努力,她穿越过来时苏卫清还在家啃老,她这种奋斗惯了的人自然看不惯,但她也不想崩人设,所以忍的很辛苦。
结果前些日子家里来电话,说苏卫清为了娶老婆发愤图强考上了药厂,所以,苏卫萍对那位能鞭策苏卫清的女同志实在是太好奇了。
到底是怎样的魅力,才能叫懒鬼变勤劳啊。
“一定是个大美人吧。”苏卫萍忍不住地嘟囔道。
郑婉珍也很好奇。
上辈子她来部队拿苏卫洋遗物的时候,苏卫清已经下乡了,去的还是滨城这样偏远的地方,家里想要联系上都很难,在她记忆里,婆婆提起这个小叔子就流眼泪,对公公也很是迁怒,觉得要不是公公改了厂里招考的规则,她就能将自己的工作留给小叔子,从而阻止他下乡。
苏卫萍也没能来琼州,而是考上了药厂,但因为听闻苏卫洋牺牲的噩耗,工作时精神恍惚,被机器截断了手指,她到琼州时,苏卫萍还在住院。
如此想来,上辈子真是发生了太多事,苏家的头顶好似笼罩着一层阴云,每个人都过的很悲惨。
而这一辈子,她的一个小小举动,竟然改变了过去。
苏卫萍没有进药厂上班,躲过了受伤的可能,苏卫洋也没死,苏卫清更是没有下乡,而是找到了心爱的女同志,结为了夫妻,要说唯一没变的应该就是苏卫海两夫妻了。
“也不知道大嫂会不会跟着一起来。”
郑婉珍想到大哥家的两个孩子,就觉得一定得找机会,跟婆婆说一说大嫂的问题,她虽然不爱说话,却眼明心亮,一打眼就看出吴梨的品性,上辈子她单方面孤立全时间,跟吴梨关系本来就不好,再加上婆婆对她一直有意见,她和苏家人关系很差,几乎很少说话。
但这辈子,她已经变了!
苏城和苏军是两个聪明孩子,要是一直由着大嫂这样养下去,这两个孩子就废了。
当然前提得吴梨得来,她要是不来就不能开口,毕竟重生后她还没见过这个大嫂呢。
“要是三嫂来的话,大嫂应该就不来了。”苏卫萍也没见过吴梨,也有些好奇,但刚刚打电话时,罗玉秀从头至尾都没提到过这个大嫂,估摸着是不大满意的。
郑婉珍顿时觉得可惜,失去了一次上眼药的好机会。
“那我到时候好好跟三弟妹说说话。”再看看她的人品,要是人品好的话,就和她说说两个孩子的事。
她如今跟苏卫洋感情越来越好,自然知道苏卫洋对子侄的重视,她也希望苏家一代更比一代强,到时候小兄弟们能互通有无,相互帮助。
苏卫萍则下意识的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看看是不是从西边升起。
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在做梦。
夭寿哦,社恐二嫂要变社牛了?
——
通了电话后,罗玉秀的心情就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看吴梨也顺眼了不少,苏家原本有些怪异的气氛终于恢复了正常,变得喜气洋洋了起来。
她一边煮饺子一边跟苏维民吐槽:“老吕估计是吓到了,回来的时候脸色可难看了。”
苏维民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手里还剥着花生:“我瞧老卢也一脸凝重的样子,难不成真出了事?”
“不会叫善善给猜中了吧。”
罗玉秀心情不由有些激动,并非是想看笑话,而是一种纯属吃瓜群众看见大瓜时的激动。
“老三媳妇儿说什么了?”苏维民那会儿正接电话呢,没听到黎善的猜测,但作为一个严肃的公爹,他又不好跑去跟儿媳妇说八卦,只好一直憋在心里,回来问罗玉秀。
罗玉秀将黎善的猜测告诉了苏维民。
苏维民也是一脸愕然:“这事儿还能这么办?”
“怎么不能了?老卢两口子在县城,经常一两个月都不回去,你说要是真叫孩子下了乡,那么远的地方,他们也不知道在哪里,连找都不好找,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卢家那两个老的偏心偏的厉害,说不定全家帮着瞒,瞒个一两年都不成问题。”
罗玉秀叹气:“所以我才说那两口子糊涂啊。”
“可不是嘛。”苏维民很是赞同地点头。
本来想到厨房问问饺子煮好没有的黎善,听到老两口八卦,又赶紧默默退散,甚至还帮着阻拦两个孩子去打扰。
公爹也是不容易啊。
那么热爱八卦的人,却得装作严肃的样子。
一天到晚演戏也很累的,她还是将自由的空间让给他们老两口吧。
又过了几分钟,饺子出锅了,罗玉秀招呼家里的孩子们吃饭,苏维民又恢复那种严肃的公爹形象,一本正经的坐在主位上,还用手指点了点桌板。
吴梨赶紧殷勤地走去厨房:“我拿筷子和碗。”
黎善:“……那我帮着端菜。”
“善善你别动,我来就行。”苏卫清立即将黎善给压着坐了下来,自己屁颠屁颠地去了厨房。
吴梨听见了,心里又酸又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还觉得苏卫清有点没出息。
好好的大男人围着锅台转。
苏卫清一手端着一个菜碗就出去了,等吴梨拿着碗筷回来,苏卫清已经坐在黎善身边腻腻歪歪了,苏维民一脸淡然老神在在,罗玉秀倒是手指戳了一下苏卫清的脑袋,骂了一声:“没出息。”
但其它的话却一句都没说。
正如苏卫清所言,在家庭生活中,老两口是难得的公平。
就好比干家务。
罗玉秀从不在意儿媳能不能干活,她只管每一房有没有人出来干活,吴梨去端碗拿筷子,若三房两口子坐着等吃饭,罗玉秀肯定要批评,但苏卫清去端菜了,罗玉秀却不会多置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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