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除了在床上,很少当着他的面哭,她觉得有些丢人。
她仰着头收起眼泪,终于坚持到了电影末尾。
她也不想再看下一场,仓促地想起身想去洗手间洗脸。
“我们走吧,不想看了。”
楼宴之却没同她一起起身:“再等等,后面还有。”
还有什么?这部电影没有彩蛋、也没放幕后花絮。
但楼宴之说有,梁殊还是坐下了。
片尾字幕除了演员名单,都是一些致谢。
梁殊甚至很认真地把片尾从头看到尾,也没看到还有什么。
直到屏幕彻底黑了,梁殊才又站起来,她想说他们这次可以走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余光中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这是……祝福视频?
拍得很喜庆,有些像过年的祝福视频。
应该是后剪进去的,因为是祝贺她获奖的视频。
第一个出镜的就是韩烟。
【祝贺《哑剧》顺利获奖,希望的好朋友能多多拍戏,最好是多拍我的戏!还有就是……】
前面几个是她圈子里玩的比较好的朋友,中间还穿插着林菲灵和白潇潇。
林菲灵现在是她和楼宴之共同的朋友,白潇潇是海遥最早的艺人,现在也是海遥的股东,梁殊还能理解。
但让梁殊没想到的是,她会在这个视频的末尾看到姜溪园。
鲜活的姜溪园。
“她怎么会在?”
“嗯,慢慢看。”
梁殊看得非常认真,中间的每一个细节她都没放过。
姜溪园穿着的短衣,刚好是那天去她家里穿着的那件。
她声音很好听,字正腔圆的时候说话慢慢的。
【很高兴能参与这个视频的录制,首先要恭喜《哑剧》可以获奖。】
【我因为个人原因离开《哑剧》剧组,非常遗憾,但同时也很开心能遇到剧组的小伙伴。】
【梁殊是很好的演员,也是比我更适合这部电影的演员,我希望你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好,有鲜花、有光照、有越来越多的人可以发现你的美好之处。】
【感谢相遇!有缘再见。】
梁殊有些僵硬地问:“这视频是什么时候录的?”
“一周前姜溪园找到海遥,虽然不清楚她的目的,但裴敏评估后觉得这个祝福视频对你没什么坏处,就放进去了。”
梁殊控制了很久的眼泪,在这一刻终于决堤。
姜溪园当时不清楚的目的,现在却很清晰。
她怕自己的死会影响到这部电影,怕影响到她。
最开始还只是默默掉眼泪,但当楼宴之把纸巾给她的时候。
她开始泣不成声。
“我、我当时怎么就没察觉到她会寻死呢,她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她当时真的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楼宴之:“和你无关,这是她为自己做出得选择。”
“可是我明明可以拉她一把的,如果我能提前知道她是在和我告别,我肯定会拉她一把的。”
她鼻涕一把泪一把,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梁殊陷入了自己的逻辑怪圈,楼宴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不嫌弃她哭成了花猫脸,叹了口气直接把她拉到怀里。
楼宴之的怀抱里有很安静的冷松香。
她想挣脱。
但悲伤的情绪早就掩盖住了理性。
“对不起,但让我抱久一点。”
第69章 万字更 “那你和楼先生当时的关系是?”
给梁殊打了几通电话她都没接。
凌苗苗以为她去北城办事, 起码也要晚上才能回来。
没想到天色还没彻底暗下来,院子里的大铁门就传来了一阵阵响声。
凌苗苗人都已经站起来了,想问梁殊怎么现在才回来。
然后余光就瞥见跟着梁殊一起走进来的人。
想说的话直接噎住, 然后被她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尤其是又留意到梁殊红得不行的眼睛,凌苗苗整个人都不自觉地变得局促起来。
开始想东想西。
这两个人是刚吵完架吗?
怎么还哭了?
但看状态也不像啊,难道是梁殊姐单方面挨欺负了?
梁殊一直没照镜子, 但也能感受到眼睛的肿胀,她不太自然地揉了揉眼睛:“苗苗,家里有冰袋吗?”
“有!我这就去给你拿!”凌苗苗迅速站起来,几步冲进屋子, 钻进了厨房。
身后的门帘挂坠被撞得‘叮当’响, 半晌声音才消下去。
王念听见凌苗苗风风火火地进来, 还以为是怎么了。
“怎么这么着急?”
刚问完, 王念就看见凌苗苗疯狂朝着她挤眼睛。
“那个、梁殊姐眼睛有些肿, 我来拿冰袋。”
“家里来客人了, 我再拿两瓶水。”
客人?
王念关了灶台上的火,探身出去看。
此时的她也看到了楼宴之,不过比起凌苗苗她倒是淡定得很, 楼宴之可没当过她老板。
凌苗苗人还有些慌, 开冰箱后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冰袋在哪儿。
王念:“放着我来。”
她刚炒了个青菜,还在想晚饭加个什么荤菜, 等打开了冷冻抽屉,发现装冰袋的下一格里还有两个分装好的腊肉。
王念把冰袋给梁殊,顺口问了句:“你们吃过晚饭了吗?晚上把上次吃剩的那块腊肉拿来再涮一次火锅?”
怕梁殊忘了, 王念还特意提了一句。
“就上次你朋友带来的那块。”
听见这话。
梁殊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
不过手上冰袋冷冰冰的触感很快又让她恢复如常:“都行, 你看着弄?”
王念:“那今晚楼总也留下吃饭?”
楼宴之没直接回答, 而且看向梁殊。
然后屋子里一共有四个人, 除了梁殊外其他的三个人通通在这一刻都看向她。
所以是在问她的意见吗?
梁殊虽然人还有些别扭,但暂时做不出卸磨杀驴这种事。
总不能主动邀请人家看过电影,连顿晚饭都不供。
梁殊:“嗯,他今天留下吃晚饭。”
凌苗苗此时整个人都沉浸在:这两个人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想象中。
王念倒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现在已经正式进入夏天了。
楼宴之和梁殊却都穿了一身黑。
楼宴之这种老板常年西装在身也不算奇怪,但梁殊通身黑的裙子却并不常见。
尤其是对于他们这种常年养宠物的人来说。
但她也只是疑惑。
回过头就拉着凌苗苗进了厨房。
客厅很快只剩下梁殊和楼宴之两个人。
刚刚他们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就慢慢开晴,等到这会,乌云已经彻底散去。
日落时分的光线洒满了整个屋子。
无差别地将两个人包裹在暖黄色的氛围里。
如果今天只是寻常的一天。
他们也还是如往常的关系,或许会坐在一起喝酒闲聊,又或许会在没人的时候相拥接吻。
但他们现在连个合适的话题都找不到。
梁殊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
她指了指自己卧室:“我先回房间换身衣服,要不、一会儿带你参观一下这房子?”
“好。”
梁殊躲进卧室前,邀请的话倒是说得爽快。
但等换好了衣服,却半点都没有主人翁的自觉。
坐在梳妆台前照镜子,磨磨蹭蹭半天也不出去。
换做以前的她看见现在的自己,估计要骂上一句‘缩头乌龟’。
而她现在的心态是:乌龟就乌龟吧,当乌龟也比顶着两个核桃大的眼睛出去尴尬强。
在电影院的时候她只顾着哭。
什么都顾不上。
现在想起自己当时的狼狈样子,真是想把头扎进地里。
但梁殊发现当‘缩头乌龟’,也是一件讲求天时地利人和的事。
她看着墙上的挂钟,数着时间想再在房间里呆到整点出去。
没过两分钟,梁殊就听见自己卧室的房门有一下一下的刺耳爪子声。
梁殊去开门,人还没走出去,已经胖成一大只的梁小乖三两下就顺着她的裤脚爬到了她怀里。
期间还不忘记朝着楼宴之的那个方向‘哈气’。
梁殊倒是第一次见猫仗人势。
一时间有些好笑。
楼宴之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被晾了这么久也没不耐烦,见她出来只是看向她:“这是你养的猫?”
梁殊:“嗯,之前录节目从节目组领养的,你对动物毛发应该不过敏吧?”
只是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梁殊就看到楼宴之的身上挂上了几根猫毛。
楼宴之:“不过敏。”
“那我带你去院子里看看?后面还养着一些其他的小动物。”
“好。”
梁殊带着楼宴之随便在院子里走走,前面这个院子是他们用来住的,后面的房子直接设计成了分区的流浪动物乐园。
隔着玻璃窗子就能看见里面收养的很多小动物。
后院的门上也设计了随时进出的小洞。
方便它们随时出来。
但外面只要是下雨天气,除了梁小乖,它们都会很默契地呆在屋子里避雨。
梁殊推门进去,她养的大黄狗听见后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然后围着梁殊的脚边开始转圈圈,时不时地还会扑到梁殊的腿上。
梁殊无奈地笑:“好了好了,等妈妈明天早上再带你出去玩。”
楼宴之起初站得有些远,梁殊还以为他是怕狗。
她蹲下来抱大黄的时候,想起楼宴之就在自己的身后,回过头去看,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零食箱里拿出了两块肉干,也屈膝半蹲在她身边。
嗅到肉味的大黄‘立刻叛变’,直接对着楼宴之开始摇尾巴。
楼宴之随便丢给它一块肉,大黄眼睛直接开心地眯成了一条缝。
整只狗都蹭到了梁殊的怀里。
梁殊正疑惑大黄明明是这群毛孩子里最认生的。
总不至于为了几块肉干,就对楼宴之这么亲切。
结果她看向楼宴之的时候发现,楼宴之的衣襟上被她哭湿的那个位置留下了一大片的印记。
楼宴之的身上有属于她的味道,估计是已经被大黄自动识别成了‘自己人’。
而且不止大黄。
房间里其他的小动物也都不认生,路过他们面前的时候,慢悠悠地走过去,偶尔还会当着他们的面懒几个懒腰。
楼宴之喂光自己手上的肉干,还准备去拿。
却被梁殊抢先拿走了罐子:“它们每天吃的东西都是有定量的,不能再给了。”
再给王念看到了要骂人的。
楼宴之揉了揉还在朝着自己摇尾巴的大黄:“偶尔多吃一点没关系。”
梁殊白了他一眼:“那你也说了,是多吃一点,而不是多吃一罐。”
楼宴之再多抓一把,这个肉干的罐子就要空了。
大黄每天的主粮也不见得会吃这么多。
虽然梁殊看着装着肉干的空桶有些心有余悸。
但她带着楼宴之来后面看了一圈,顶着肿肿的眼睛倒也没那么尴尬了。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去院子里洗个手可以吃晚饭了,吃过晚饭你就回去忙你的吧。”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梁殊就看见楼宴之的手机亮了又灭了好几次。
她现在闲人一个,楼宴之最近的事情估计多得很。
楼宴之却不准备和她探讨他到底准备什么时候走。
慢悠悠跟着她走到前面的院子洗手。
一边走一边随意问了句。
“之前怎么没见你养过宠物。”
“养在哪里?”
楼宴之随口说:“城南别院。”
城南别院的那个院子确实很适合养宠物,房子上下几层,院子也足够大。
院子里常年都种植着一些绿植,而且足够寂静,也不怕打扰到别人。
但那里只是临时的住所,梁殊连自己的东西都不放过去,怎么可能跑去那里养宠物。
梁殊看了楼宴之一眼:“你能接受满屋子飞着的动物毛发吗?怎么清理也清理不干净的那种。”
换做以前肯定是不行。
但楼宴之连非洲的原始部落都去过,对这种事情的接受能力显然变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楼宴之:“可以。”
梁殊才不相信。
梁殊:“进来吃饭。”
火锅准备得很快,凌苗苗帮着王念切过菜后,就一直静悄悄躲在屋子内的各个窗户边,暗戳戳地观察着两个人的动向。
等看清楚了,再小跑到厨房给王念实时播报。
现在见两个人要进来了,凌苗苗又果断闪回厨房。
对着王念小声嘀咕着:“来了来了,两个人回来了。”
王念终于忍不住拿着锅铲把手的那边敲了一下凌苗苗的头。
“别当情报员了,快点,把菜都端上去。”
凌苗苗讪讪地‘哦’了一声。
被打了一下,小脸疼得挤在一起皱巴巴的,有些委屈。
梁殊见凌苗苗这幅表情出来,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遭受了王念的‘家庭暴力’。
手上托着冰袋,伸到了凌苗苗的面前:“要不给你也用用。”
凌苗苗赶紧摆手:“不用管我不用管我,你和楼总你们继续聊。”
凌苗苗那副表情完全就是:我偷看归偷看的,但我可不准备当电灯泡,你们小情侣好好谈恋爱!
梁殊:“……”他们其实也没在聊什么。
餐桌上的火锅慢慢煮了起来,菜品也陆续上齐。
因为大家默契地沉默。
屋子里此刻没有半点吃火锅的氛围。
和前几天几个女生凑一起吃火锅的氛围简直天差地别。
梁殊起初把这种气氛归结为‘阴阳失衡’。
但很快她就不这么想了。
自从她们几个女生搬到这里之后,老徐偶尔会来这里吃饭。
但来吃饭的次数并不频繁。
一周里顶多会来一次,有时候只是来送点东西就走了。
上次来还是三天前。
这次很不赶巧,赶在了今天晚上,和楼宴之撞了个正着。
离着老远,梁殊就听见老徐喊着说今天的晚饭要给他们几个人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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