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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她先按照规矩向对方行礼却气势一点不输。
第76章 第 76 章
听到武安侯夫人这几个字的时候, 简悠白的眼神忽然变的极为可怕，若在她面前的人但凡胆小一点，可能都会被这种直白的恶意刺伤。
她看着眼前这女人明明是在向自己福身行礼, 但眼里却满是属于胜利者的高高在上和挑衅，这让她的思绪不由的回去了去年的中秋之夜, 这个人女人也是这样看着她的, 带着挑衅、带着有恃无恐、甚至是带着一点点的怜悯。
“陈糯糯！”看着这个女人装腔作势的一个福礼之后，就快速的起身, 下巴微扬脊背挺直, 简悠白轻轻吐出这个名字，就像毒蛇吐信般。
见到自己郡王妃被眼前这不知死活的人激怒, 简悠白身边的丫鬟立马上前呵斥：“放肆, 我们郡王妃叫你起了？”这是简悠白的人用惯了的手段，用身份压制让人吃哑巴亏, 所以身边丫鬟执行起来也很顺手。
“噗嗤！”陈糯糯眉眼弯弯, 不由的轻笑出声, 笑容比蜜还甜, 听到那人的呵斥后却没有一点生气或者不服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满脸的兴味，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好玩儿的事情：“郡王妃你这奴婢好有有意思。”
她上前一步，用听到稀奇八卦的好奇眼神看着那丫鬟：“嗳！怎么你们郡王府后院里, 郡王妃不叫起，下边的人就要一直跪着？好有意思哦！我们家从没有这样的规矩呢！”
她简直满脸写着这么有意思的八卦, 你和我细说说啊！
按爵位来说, 郡王妃的确是比她这个候夫人高了两级, 但是要玩这种‘我不叫起, 你就给我维持着行礼姿态这一套’单单凭借这点爵位的差别可是远远不够的。所以陈糯糯完全不接那茬, 反而套着明晃晃内涵简悠白善妒严酷。
“我们家向来规矩严，教的我这些丫鬟也都有些古板，遇上陈妹妹这样活泼的，倒是一不小心就说错话了，妹妹见谅。”两回交锋，简悠白此时也开始心绪稳住了。
无论陈糯糯怎么装傻扮痴，她身份就是差自己一截，所以丫鬟拿行礼说事，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熨帖的，就算不能让陈糯糯给她一直行礼，但是能压一压她嚣张气焰也是好的。
“倒不用说什么恕不恕罪的这么严重，我向来不计较这些的。”陈糯糯轻轻挥手表示没关系，。
然后她轻轻歪了歪头，很是娇俏好说话的样子：“只是既然说起了家教，若论起亲戚关系，我们家则衍算来还虚长勤郡王几岁呢，郡王妃要是不愿意按国礼称呼我一声武安侯夫人的话，那要不就按家礼，叫我一声表嫂如何啊？”
听陈糯糯提起这个，简悠白就感觉这是一把一把的软刀子往她最痛的地方砍，而这个小贱、人却还总是挂着笑眯眯的脸。
而她此时却是进退维谷，叫武安侯夫人还是叫表嫂，无论称呼什么，她都输了。
而这点也正是陈糯糯想要告诉简悠白的，如今大家都已经成亲了，周则衍是她的。
她简悠白再平白惦记别人丈夫那就太没意思了！
一时间，气氛僵持住了，这长长的宫道寂静无声，谁都没有说话。而主子没有发话，下人也是一个个的噤若寒蝉。
这两人单看表情此时依然是一个端庄笑着，一个甜美笑着，但宫伺候的这点眼色还是有的，这刀光剑影的气场，让他们只想缩头撞死。
而这其中还有个没法装死的倒霉蛋。
领路的太监虽然不知道这两位贵人间是个什么缘由，一开始还以为郡王妃在特意为难侯夫人，看武安侯夫人笑盈盈的样子还以为是个脾气软的。
往常这样的状况，有点小矛盾，但凡是一个强硬一点一个软和一点，脾气软的吃点小亏也就罢了，反正这些夫人们到底还是还是会顾忌这里是皇城。
但是没想到这回武安侯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这若是两边互不相让不管不顾的真闹的难看起来，第一个要吃挂落的就是他这个领路的太监。
如今这僵持的局面，也只好由他来打破。所以这这人赶忙的就躬身上前来，笑容极为谄媚的向着陈糯糯说道；“夫人，贵妃娘娘的宫殿就是前面不远处了，夫人且行？”
另一边给郡王妃引路的宫女才想说什么，却被那太监狠狠瞪了一眼，吓的她一个后退讷讷不敢言语 。虽然都是干的领路的伙计，但那是圣上勤政殿外的太监，不是她一个贵妃宫里的小宫女可比的。
原本两边都是往贵妃宫里去的，小宫女这么一退一迟疑，毫无疑问就是陈糯糯这么当先走了。
这也实在怪不得太监更巴结武安侯夫人，虽然勤郡王看上去爵位更高，但是毕竟武安侯身上还带着龙禁卫副统领差事呢，他们这些当太监的，也算是和部分驻守皇宫的龙禁卫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要多给些面子。
更别说，那两位虽然都是圣上的子侄辈，但他们之间的皇宠却无法相提并论。
皇宫这种地方，那可是每一道墙缝都贴着耳朵，每一块砖石都藏着眼睛的地方。宫道边这短短的停留，几句话的交锋自然也是瞒不住人的。
若说下人们看到的是两家夫人的不睦，是郡王府和武安侯府在这宫里的地位。
那更上面的人看到的，可就不单单只是两位夫人间的矛盾了。
贤妃听着小太监急匆匆跑来说的关于宫道处的新闻，原本懒洋洋看着书呢，这会儿倒是精神抖擞起来。
“真有意思，若我没记错，勤郡王妃这些日子可是很巴结贵妃的，这冷眼看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贵妃才是她婆婆呢！
武安侯夫人这会儿要往贵妃处见礼呢，就这么的下勤郡王妃的面子，这伯爵府养出来的姑娘，够有脾气的啊！”贤妃放下手里的书，接过一边侍女递上来的湿帕子，一边搽手一边说道。
“估摸着这是知道不管怎么样贵妃都是不会给她好脸色的，所以索性就不管不顾了。”
侍女接回贤妃用过的帕子，又拿出雪肤膏细细涂抹那双玉手，一边伺候一边又说：“娘娘可还记得当初还没成亲前，还是陈三姑娘的武安侯夫人，就已经很是不顾贵妃的面子了，若不是她当初不识趣，如今宫里也不会有那两位美人啊！”
贤妃原本放了读到一半的书，是想过去贵妃看看热闹，若能让她心情好，或许还会考虑在贵妃为难那武安侯夫人的时候稍稍的帮一把，但是此时听起侍女提到那两位美人，贤妃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多嘴！”拍开侍女的手，贤妃直接转身往琴房去，还跪着的侍女低垂着头，露出一个极细微的笑容来。
她这可也是为了贤妃好，让贵妃和三皇子一脉和公主武安侯交恶，等都等不来的好机会呢，哪有为了点看热闹的小心思就去白白打断的。
顶着头上越发烈的太阳，陈糯糯感觉自己眼前有些被这光给晃到眼睛了，但和一点点晃眼比，膝盖处细细密密针扎一样的痛感，还有整个小腿麻痛感觉，才是她此刻的痛苦来源。
汗一点一点的爬满了额头，让人甚至都不知道这是身体痛苦所流的冷汗，还是被阳光晒的。
可是她还不得不这么跪着。
而在她不远处一同跪着的还有谷雨和霜降，只是和早上出来还娇嫩体面的样子不同，此时她们两人鬓发散乱脸颊红肿，甚至连嘴角都裂开渗血，极是凄惨的样子。
陈糯糯用手轻轻的捏了一下自己久跪的小腿，又麻又痛的感觉像是一条飞速游动的蛇，从腿部而上，爬过脊柱直击脑海。只是自己这么轻轻的捏一下，麻痛感就让她身体一阵剧烈的发抖，然后快速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穿越这么久以来，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这是陈糯糯第一次真切的认识到权利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之前还在宫道那边心中暗自得意，凭着简悠白可是不够格用行礼来折腾。
好嘛！自己把旗给插上了，简悠白不够格，但贵妃够啊！
陈糯糯之前也不是没有预想过贵妃会给她难看，但总以为贵妃多少会顾忌脸面，不会做的太过难看，事实证明她大大的错了，她当时想的是，“按理说”。
但是她忽略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按理说”的世界，高高在上的贵妃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她不用和她陈糯糯“按理说”。
真要收拾一个人，什么理由不好找。
就像今日，贵妃只需要一句：“近前来说话。”她难道敢不走过去？
身边丫鬟茶盏都递到她手头了，让她给贵妃敬茶，她能不敬？
而贵妃只需要一个手抖，只要把泼洒出一点点的茶水，就完全不够把她罚跪在这大太阳底下。并把试图说话的谷雨和霜降狠狠教训一顿。
可能这些对贵妃来说都还是手下留情了的，只看那淡漠厌恶而警告的眼神，陈糯糯就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她虽然可以反抗，但她也在那眼神里读懂了，一旦自己进一步触怒贵妃，身边跟进来的这两个贴身丫鬟可就要真的要没了。
“夫人，您怎么样了？”谷雨看着脸色惨白的自家姑娘，心疼的眼泪开了闸的洪水般流下来。
她们姑娘何时受过这样的折磨，如今可怎么办？再跪下去万一跪坏了姑娘的腿……
陈糯糯微微的抬眼，又看一眼太阳：或许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这种情况或许到该晕一晕的时候了。
“陈家妹妹，你可还好啊！哎！可怜见的，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娘娘面前可不好漫不津心的，妹妹你也不要脑娘娘，贵妃娘娘规矩严格些，也是为了我们这些小辈好。”正在陈糯糯想着要不要晕倒的时候，耳边简悠白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第77章 第 77 章
陈糯糯抬头就见简悠白带着端庄大气的笑容款款而来, 脸上的表情是温和中带着无奈。
此时看着陈糯糯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大姐姐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到底也是因为陈家多年没女眷能进宫请安了，......让你身边也没个懂规矩的教导的。”
这话就是赤果果讽刺陈家不过是没落伯爵之家，多年来女眷们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
简悠白这边话音刚落, 跟着她一起过来的一个作大宫女打扮的姑娘也马上接了话茬：“郡王妃您是不知道，我们家娘娘早前就想到了这些, 特特调派了好些内府调、教好的人给送了过去, 可惜武安侯夫人心气高看不上呢！白白浪费了娘娘的一番苦心。”
当初说的话是填充武安侯府下人空缺，这会儿又变成是为了教导规矩了, 这话是张口就来的。
“说来我身边当初倒是请了好些个宫里出去的嬷嬷, 想来这会儿陈妹妹也知道后悔了，若是妹妹需要, 我这边道是可以匀一两个给妹妹, 也免得你下次再犯错。”简悠白和那宫女还一唱一和上了。
原本还在酝酿着要不要晕一下的陈糯糯此时的内心就像是见到了红布的牛——晕什么晕，都被人骑脸输出了。虽然理智上告诉她, 此时示弱一下, 或者装虚弱或者直接晕才是更明智的选择, 但是.......陈糯糯狠狠的用力的咬着唇, 她就是受不了这个气。
先前不当堂和贵妃闹起来，就是怕贵妃随便拿个什么以下犯上的罪名，把她两个贴身丫鬟直接拖出去打死，此时她们主仆三人好端端跪在殿外, 没想到不但简悠白还特意跑过来恶心她，连个宫女都能狐假虎威抖起来了。
“郡王妃的盛情我怕是用不上, 不都说堂前教子枕边教妻嘛, 想来我们家侯爷还是愿意抽空教教我的。”陈糯糯声音轻轻软软的。
说的这话也只有身边站的近的这几人能听到, 而听到之人无不露出不可思议到近乎惊骇的表情, 因为这话虽然道理可能是有几分道理, 但听上去却总有种不那么正经的味道。
武安侯夫人竟然能说的这么坦坦荡荡，这言辞大胆泼辣程度可见一斑啊。
别的不知道的人，可能只是震惊于武安侯夫人的厚脸皮，但只有陈糯糯和简悠白明白，这完全是刻意的精准打击。
不是要比恶心人吗？就要当着你的面强行秀恩爱，不但秀恩爱，我还隐晦擦边就问你恶不恶心。陈糯糯看着简悠白的表情，瞬间感觉自己膝盖的疼都缓解了几分。
“……”
“……”
不远处随着皇上急匆匆一起刚踏进贵妃宫中，听力尤为优秀的周则衍猛然睁大了眼睛，连脸上的紧张担忧都僵硬住了。
听到身边五感敏锐太监的转述的皇帝，也被这发言惊到了一瞬。先前的短暂面见，可没发现这小丫头如此有趣啊。
周则衍的停滞僵硬只有一瞬间，然后脚下飞快的往前，几息就到了陈糯糯的身边环抱住人。
刚刚才发表暴言的陈糯糯，忽然发现话说完还没过十秒钟，需要枕边教妻的人就直接出现在了身边。
此时陈糯糯被激怒后的理智总算是回归了一些。
“!!!"她原本就被太阳晒红的脸，这会儿更是红的不能看了，想想刚才那句话简直要都不敢转头直视周则衍。
”糯糯，你怎么样了？还能站起来吗？"陈糯糯在这边羞窘的不行，但显然周则衍更在乎她的身体状况。
提到站起，陈糯糯忽然抬手压了一下周则衍要把她抱起的手，眼神落在了一边从见到周则衍的到来，就眼含惊慌又极力维持平稳表情的那个大宫女身上。
“你先前口口声声的规矩，我怎么说都是个侯夫人，此时你明晃晃站在我的前面，受我跪礼，不知道按规矩该如何处置啊！”这会儿她倒不着急起来了，先报仇要紧。
陈糯糯话音刚落，那大宫女就“啪”的一声直直跪下，那膝盖叩地的声音，连一边听的人都不由的感到一阵疼。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绝不敢立于夫人前面。”那宫女怎么都没想到，陈糯糯竟然会拿这点来发难，她们这些在娘娘身边伺候的宫女，按规矩的确是要避讳这些。
但这宫里的女人贵妃最大，对于低位妃嫔还有一些宫外来请安的夫人的礼，她们这些在贵妃身边伺候的也就是略侧身避一避就算了，从来没人敢特意挑这个规矩，所以有时候也就忽略了。
宫女跪着快速爬到一边，仔细想了想她自己刚才的位置，虽然不是正面，但也能算是侧前方，若是要追究，一个僭越之罪是跑不了的。
她边磕头请罪一边想着，只要她不认，贵妃娘娘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也总会保她的吧？最多打几个板子给武安侯一个说法，过了一遭娘娘知道了自己的忠心，以后......
宫女还在想着用点皮肉之苦换以后大好前程呢，磕了几个头又偷眼往陈糯糯方向看去。
“......”一对上此时武安侯的眼神，宫女感觉自己脑海里一片空白，这冷酷和凶暴杂糅的可怕眼神，怎么可能会是平日里那个俊美如神明的男人的眼神。
在那双眼里，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是活人，而是一个马上要被撕裂成碎片的猎物。
......
“怎么？武安侯夫人来请个安，贵妃就让她在这儿跪着请的？”原本还隐在宫门边的皇帝总算出声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时间在场所有人全都跪下山呼万岁。连贵妃也是得到消息带着人急匆匆的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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