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良,你可有想我了?”
秦小良有些纳闷道:“你不就在外面么?”
“可我已经想你了。这些个糟老头,讲话也不速战速决一些,尽浪费时间。”
说着他端起一旁的茶来就要喝。
秦小良忙拦住道:“哎呀这是我的,你的茶盏在这里。”
李辰舟却一掀脖子喝了干净,放下茶盏来叹道:“真好喝。”
喝完转头瞧见一旁的桌案上,秦小良方才仿写的几个字来,那几个字个个横平竖直,如枝丫堆叠在一起。
他不由拍马屁道:“瞧这运笔,这气势,实在是大气磅礴,这世上只怕再没一个人能写出如小良这般厉害的字来。”
秦小良在石头上刻字厉害,可这用毛笔写字,那实在是不堪入目。
瞧他如此一脸真诚地睁眼说瞎话,她低头瞧瞧,若不是自己这些字实在太过丑陋,她自己都要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了。
不想不过一时,苏玉墨又来了:“太子殿下,河南,陕西,山西三位总督已经候着了。”
“唉,又要干活了。”
李辰舟站起身,一把拿起她的字来。
“唉,你拿我的字干什么去?”
“我还没看完,拿出去慢慢品鉴。”说着就挪着步子往外走。
这些字实在羞于见人,秦小良上前去抢,可哪里抢得过。
竟眼睁睁瞧着他拿了出去。
太丢人了!
她想要冲出去,可外面几个官员已经进来了,正跪在下面行礼。
秦小良慌忙又缩了回来,趴在门帘子缝上看了一会,发现他果真拿在手里认真在看。
好在底下三个官员离得远,也不知他在看些什么,只是瞧他看得专注,具都静静地等在一旁。
过了好一会,李辰舟才回过神来,放下那字,对底下几人道:“几位卿请起吧。”
几位总督瞧见面前的太子殿下言笑晏晏,与往年所见大相径庭,原本忐忑的心不由都安稳了许多。
秦小良无法,只能退回去,一口气将昨夜剩的刻完,又涂上了颜色,这才发现亭台楼阁之中,楼顶白雪皑皑,而其中隐约有两个小人席地坐着。
日头渐渐西斜,秦小良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又习惯性地抬起头来。
他果然还坐在那里,一身月白色的衣裳,纹丝不动,连面上都不见多少变化。
秦小良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如此坐了一整日,竟毫无疲态。
不知过了多久,李辰舟又掀帘子进来了。
此次手中却拧着个食盒。
他将食盒放下来,从中取出几盘子点心来道:“你早该饿了吧。闷在这里一天了,吃完要不要出去走走?”
秦小良拿起筷子却夹了一块送进了他的嘴里:“忙完了吗?”
李辰舟摇了摇头道:“今日事多,我一时半会的还结束不了,要不让谢传英带你出去散散心。”
秦小良也摇头道:“不用啦,我就在这里等你。”
能时时看着他,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幸福的没边了。
李辰舟囫囵吞枣地咽下点心,一眼瞧见她已经刻好的雪落京华寺。
恰恰是那日两人听雪时的景象,当真是惟妙惟肖,不由爱不释手。
一直到接近子时,夜深人静之时,李辰舟才忙完今日之事。
他一时有些头晕脑胀,但想到内殿里有人在等着自己,嘴角忍不住含笑,忙又跑了进来。
行到内殿,发现秦小良已经伏在案上睡着了。
面前的桌案上,一本书还摊开着。
这些日将养,她面色已经红润了许多,下巴也不像刚开始那般尖了。
他蹲在旁边瞧了瞧,发现她睡的深沉,也不打扰,只是将她放在案上翻过的书也拿起来细细地看了。
屋内烛火燃得暗,他没一会将书看完了,也跟着打起瞌睡来。
再瞧了瞧她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屋外寒风料峭,文德殿里本就有小憩之所,索性让人将床榻安置在了此处。
苏玉墨来请的时候,他一把抱起秦小良,向着内殿行去。
瞧着虽然胖了一些,可抱起来却还是轻盈如许。
这才想起今日竟没有带她好好吃顿饭,不由心中有些愧疚。
他知道秦小良不喜外人在旁,也不习惯这宫中的一应规矩,因此一直也未安排宫人来照料她。
而身边又全是太监,她的事情也全靠他自己来帮着打理。
只是他一向不擅长照顾人,行事难免不周全。
直到进了内殿放在床上,秦小良才幽幽转醒。
她哑着嗓子道:“你忙完了?”说完又瞧了瞧四周,似乎很是陌生。
李辰舟解释道:“这是文德殿,夜深了,今晚就睡在这里。”
秦小良抱住他道:“嗯,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明日我估摸着要留几个大臣用午膳,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好。”
第二日天方破晓,秦小良就醒了过来。
一转头,发现旁边的李辰舟竟又已经不见了。
摸了摸被窝,凉凉的,竟已经离开多时。
她心里不由一阵失落,却突然看到枕头旁边放着张字条。
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我先去见个人,辰时初就回来。”
辰时?秦小良看了看一旁的桌上刻漏,已经卯时末了!
她方起身来,不想李辰舟立刻推门进来,走过来一脸笑意道:“真是起的早不如起的巧,这边可刚要摆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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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消寒宴
◎带你出门赴宴◎
不过两日, 李辰舟兴匆匆地道:“方才我见了钦天监正,去九龙山的时辰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三日后。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 我们一起去。”
“好呀!”秦小良高兴地道,“我也没什么要收拾的。”
李辰舟转头对苏玉墨道:“多准备些纸墨和朱砂。”
“是。”
秦小良纳闷道:“为何?”
李辰舟从椅子上跑过来, 对着她耳朵偷偷地道:“九龙山自古就是龙脉之地, 有好几朝的皇帝都葬在那里。我们到时候去寻些古迹,偷偷地拓染一些回来。”
秦小良有些兴奋, 又有些犹豫:“这样不太好吧。”
“九龙山源远流长, 有许多古迹遗址,我们绝无不敬之意, 况且这碑拓是自古有之, 乃文人雅士常行之风,有何不可?”
“可我瞧你近日这么忙, 哪里有时间?”
李辰舟笑道:“非也, 我近日这么不分早晚的忙, 不就是为了空出点时间来嘛。”
说着他又道:“只是要委屈你出发的时候要装扮一二。”
冬月十八, 风和日丽,暖阳高照。
皇太子代皇帝陛下行九龙山,勘皇陵,设祭坛, 以示天地。
等两人偷偷离开行驾自九龙山四处访古回来,已经是半个月后。
他们居然运回来了整整一箱子的拓印, 这箱子立马成了秦小良的宝贝。
自打九龙山归来, 她就一头扎进了文德殿工坊, 整日里如入了魔一般, 只是练字刻石看书。
连李辰舟都觉得自己倍受冷落, 有些后悔带她去九龙山。
好在不一时他自己也忙的脚不沾地,两人在文德殿里,一墙之隔,各自忙碌。
只是雷打不动每一日的早膳,不管如何总要在一起吃。
这日晚间,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李辰舟扔了笔,兴奋地啪地关了大殿门,跑进了内殿来。
瞧见屋内有些昏暗,而桌案上只点了一只蜡烛。
秦小良脸颊圆润,目光专注,正就着烛火在描摹一页碑文。
直到李辰舟走到近前,她也毫无所觉。
李辰舟一脸喜色藏也藏不住,却耐住性子盘腿坐在一旁默默看了一会,瞧见她还是正眼也未看向自己,到底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圈。
秦小良这才抬起头来。
“你变了,小良。”李辰舟苦着脸道。
“我怎么了?”
“你还说!今日我在外殿里坐了一日,发现你居然只看过我三回!!”
秦小良一脸生无可恋道:“昨日谢传英和我说,有一个人与他提醒了好多回,说内殿里有老鼠。还问他为何一直不将这老鼠给处理了。”
“我可不就是那老鼠。”
李辰舟忍不住笑道:“是兵部尚书段长临,他有些功夫在身上,我今日特特让他站得远些,省的在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真怕他直接冲进来抓人。”
秦小良放下书来,这才觉得不对。
“什么事情让你这般开心?”
李辰舟得意地道:“你猜?”
这如何猜得到。
李辰舟瞧见她迷茫神色,忍不住一把将她抱起来,就地转了几个圈,转得她晕头转向。
这才忍不住大笑道:“明日是腊月二十四,封朝了!”
“什么蜂巢?”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我不用干活了。”
秦小良一听,忍不住跳起来道:“当真?”
自打在九龙山耽搁了些时日,他一回来就起早贪黑地忙,两人常常也说不上几句话,便是睡觉秦小良也常常自己先睡着了。
她有时候感觉两人虽然离得极近,可又像是极远。
不想到了年底,他终于闲了下来。
“终于我可以带你一起出去逛逛了。”
。
圣京往北三十里地,有一片低矮的山陵。
此刻全山白雪皑皑,层层叠叠,自远处望去,一片皎洁若云。
著名的皇家香山别院便在此山之中。
说是山却也并不准确,整片草地山陵湖泊皆在此中。
秦小良趴在车窗上,一路上忍不住伸着头四处打量。
自靠近远处香山几公里外,就发现路边绵延不绝,两侧停满了各色马车轿辇,将原本宽阔的路侧塞的满满当当,只留下了勉强可供车走的地方。
刚开始遇到停靠的马车时,她原以为要到了,哪知顺着这些华丽的马车一路往上,竟没了尽头。
秦小良忍不住好奇道:“香山别院到底在哪里啊?为什么这么多车停在这里?难道这些人要走上去吗?”
车外谢怀英骑马随行,瞧见她勾着头来问,忙上前道:“今日来别院的人数众多,来晚的便只能停靠的远一些。”
秦小良抬头看看太阳已经正中,眼见着时辰不早了,不由转头对车内的李辰舟道:“我们来的太晚了,只怕再往上就更没地方停了。”
李辰舟坐在车内,手里正拿着个薄子在瞧,一时入了神,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笑道:“莫非你也想走上去?”
秦小良连连摇手道:“不,我可不想走。”
别院前的一群守卫听到远处辘辘的车辙之声,方要上前提醒,让他们自去寻路边停靠。
打头一瞧,却见远处一黑身金顶的马车,马车四周拥着二十多名银甲卫队,银甲在光照之下闪着刺目的光。
一群人正朝此处缓缓而来。
守卫方才反应过来,是太子殿下的车架到了。
慌忙前去开门。
在一声吱呀声响中,紧闭的院门大开。
马车毫不停歇,直接驶进了门内。
跪在地上的守卫们抬起头,目送着马车缓缓进去,只是几人一惊,那车窗上似乎有个黑黑的脑袋在好奇地左右张望。
香山别院风景秀丽,山水俱佳,冬日雪景尤甚。其中更是设有跑马场,游船画舫等各色游乐。
只是此乃皇家禁院,正常人绝少有机会来此。
此次皇帝陛下发了诏书,今冬消寒宴,为犒劳众人一年艰辛,在京众人皆可前往。
受了旨意,各地来京的官员,及但凡在京中有点头脸的人物无不来了此处。
甚至还携带着许多家眷。
别院到底不是在皇宫人没有那么多规矩束缚,参宴的众人也放开了许多。
许多姑娘来此凑着热闹,莺莺燕燕,连别院的风吹过来都是香的。
别院内的庭院里,时时传来喝彩之声,在内侍的招待下,许多人正凑在此处游戏。
正自热闹之时,突然听闻哒哒的马蹄声在门外响起。
众人抬头望去,一辆马车堪堪停在了外面。
瞧着这车身金顶,长临卫护持左右,又能在皇家别院里登堂入室,直接乘着车出入的,还会有谁?
果然那车停下之后,有人立马搬来绣灯掀开轿帘,一人面容清俊,雪衣黑氅,自车内缓步而出。
正是太子殿下。
众人忙整顿衣裳,跪了一地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哪知太子殿下并未走上前来,下了车后,却返回过身去伸出手来。
车内又一只小小的手伸出来,搭住了太子殿下的手,自车内露出身型来。
众人瞧那扶着殿下手下车的人穿着一身绿色襦裙,身材纤细瘦小,落在地上甚至还摇了摇未站稳,太子殿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两人相携着走了过来。
院中众人忙压下满心的震惊低下头来。
太子殿下携美游皇宫的事,早就传得人尽皆知。
只是一直只有传言,却无人见过真容。
不知到底是怎样绝色的女子,竟叫一向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如此宠爱,甚至同车出行。
然而今日看来,这女子长相虽清秀,可在美女如云的世家众女面前,又实在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一下便被比了下去。
只是等众人起身望来,却又发现这女子一双水一样的眼睛,清澈动人,甚至带着小小的胆怯。
秦小良确实很胆怯,她下了车走了几步,方才发现面前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这些人又老又少,无不衣衫华贵,气质雍容。
此刻刷地一下全都如胶水一般的黏在她的身上。
她何曾受过如此多人这样瞩目的目光,一时忍不住心慌手抖,呼吸都变快了。
秦小良下意识扯了扯李辰舟的衣衫,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
只说今日来别院参加宴会,没说居然有这么多人啊!而且大庭广众之下,她自太子的车上下来。
若是她早知道,便早早地下了车,便是随着车走来,也比如今这样被这么多灼灼的眼睛盯着。
这些人碍于李辰舟在此,也不能如何放肆地盯着她,只是便是这已经是含蓄内敛的目光,已叫她感到浑身发热了。
李辰舟瞧见她的模样,凑在她耳边小声道:“瞧瞧这么多人,是不是看来看去还是我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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