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侍卫们大惊,忙冲上前来。
言喻一把跪在地上要扶他坐起来,不想人还未坐稳,却见一个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立时又将他撞翻在地。
一阵香气传入鼻端。
一声闷哼响起。
李辰舟心头颤了颤,抬起头,隔着蒙蒙细雨,瞧见秦小良放大的脸。
她正往自己身上扑倒而来,嘴角却淌下一丝血线。
“小。。小良。”
秦小良倒在他的身上,他瞧见她的背上,灰色的衣裳上似乎有一个黑黑的小点。
李辰舟一把拥住她,伸手摸了摸她背后的小点,却摸出一手的血来。
细雨很快将那仅有的一点血冲了干净。
他僵硬的转头。
谢传英立马自山沽的身上,找出了一个拇指大小,装置精巧的暗器。
今日他收到跟着秦小良的两个侍卫的飞鸽传信,说有人在胸口藏了暗器要害他。
等他救下山沽,自然检查过他浑身上下,并未发现任何暗器。
可此刻,为何却又多了这个暗器?
不需多想,李辰舟才明白,那个假秦小良,表面为的是乱他心神,来刺杀他,实际却是要在山沽的身上投下暗器。
他先前已经检查过,此刻她装出匆忙逃跑的样子将人质扔过来,自己自然不再有任何戒心。
怀中的秦小良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道:“不要怪旁人,我自己要来的。”
李辰舟浑身颤抖,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去看她的伤口,显然那暗器中藏着一枚极细的针,已进了她的体内。
他想要去查看伤势,这才发现此刻她一身男儿装扮,脸上也特意做了修饰,显然是瞒过了一路的人。
只是她不会骑马,这一路又是如何来的。
秦小良知道他的想法,不由笑道:“我学会骑马了呢!等过几天骑给你看。。。”
还未说完,体内传来密密针扎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紧皱了眉头,疼的汗都流了出来。
可又怕李辰舟担心,她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
李辰舟到底忍不住眼泪流了出来:“小良,你怎么这么傻!”
缓了好一会,秦小良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你可不能死,我还要和你白头到老呢。”
说着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却感到嘴里咸咸的。
尽力睁开眼,才发现是李辰舟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想要伸手帮他将眼泪擦干,可手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根本抬不起来,眼皮也似有千斤之重,再也睁不开了。
李辰舟忍不住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心中刹那之间全剩恐惧。
此生此世,他从未如此刻一般感到害怕无助。
他血红着眼睛抬头,狠狠咬了牙,额侧青筋暴起:“去让左思名,将人全杀了。”
可杀人并不能泄愤,更无法排遣他的恐惧。
他只想要她好好的。
第137章 黑暗
◎她真的回来了◎
好黑。
秦小良感到周边空空的, 一个人也没有。
不光没有人,还没有光。
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耳朵里寂静的彷佛自己有了耳鸣。
这是哪?我死了吗?
“李辰舟!”她大叫道, 无人回应,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并未传出去, 便消散在虚空里。
“有人吗?”
她伸出手来, 试图摸到周边有什么东西。
万里黑暗,只有她一人, 什么东西都没有。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窜过她的全身, 她下意识紧紧抱住自己,却感到自己身体冰凉一片, 像是冰块一般, 多希望这一切都是梦。
这便是死亡吗?
看来自己这是真的死了,原来死亡是这样一片孤寂的荒漠。这样一来, 自己是否就可以见到爹爹, 见到小月了?他们一家三口终于要团圆了吗?
可是他们在哪呢?我要去哪里寻他们?
“爹爹, 小月, 我害怕。”
“李辰舟,我怕。”
她躺倒在地,任由无边的黑暗淹没着自己,在这里似乎没有时间, 没有光亮,难道以后便要永生永世呆在此处?
可是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这刺痛从一点点蔓延到四肢百骸, 疼的她浑身发颤晕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 她从沉睡中惊醒, 大大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见, 却忍不住浑身发颤。
不,我不能死。
李辰舟还在等我,我若死了,他该怎么办?活着的人的痛苦,她太了解了,她岂能让他也忍受自己曾经失去亲人的痛苦?
想到闭眼前瞧见他满脸的泪,她忍不住心脏紧缩成一团,感到呼吸异常困难。
秦小良努力从地上爬起来。
那可怕的刺痛似乎消失了。
她摸摸索索从索到腰间,触到了自己的刀。
刀在手里,心里安稳了一点。
好冷啊!没有光也没有热,她向虚空里用力挥舞刀,试图让自己暖和起来。
果然不知挥了多久,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渐渐热了起来。
可是她的胳膊也早已经累麻了,酸胀难言,大脑都变得迟钝起来。
好想停下来休息,就休息一会。
方停了手,却又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又慢慢凉了下来。
不行!
她忍着疲累,又咬牙挥舞起来。
虚空里的时候仿佛停止,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挥舞了多久,只是大脑早已经没了知觉,全凭着麻木的感觉还在维持着这动作,浑身的疲累仿若自己千百年未曾睡觉一般。这样一比,平日里干的活实在是算得上轻巧异常。
大概我就要累死了,她麻木地想到。
不,我已经死了,又怎么还能累死呢。
想到此,秦小良忍不住更加用力道:“对啊!如今我已经死了还怕什么,难道我还能再死一次?”
大不了再累死一次,可万一我将自己救活了呢?
若是让别人瞧见如今的自己,大概是觉得遇到了一个疯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累的再动不了一丝一毫。
一屁股躺倒在地,连头发丝都不想动一根。
原以为自己又要变成冰块,可谁知,身体却渐渐热起来。
这温热如有实质,紧紧包裹着自己。
她感到自己大概是掉进了温泉里去,浑身都被温热的泉水给淹没。
而且这孤寂的黑夜里,似乎传来一丝清雅的异香。
这香气这样熟悉,彷佛就是她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般,早就在她的脑海里深烙。
是李辰舟的味道!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哗地从地上坐起黑来。
远处的黑夜里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她忍着早已累到极致的身体,寻着光慢慢挪去。
“小良。。。”
有声音,是什么声音?嗡嗡嗡的,在说什么?
秦小良在黑夜里不知走了多久,那远处的光越来越盛。
光影里似乎有一个人影。
“是谁?是李辰舟吗?”
那人影不答,似乎也没有看到她,转身就要走了。
这么长久的孤寂以来,她终于看到了另一个人类,心内如何不激动万分。
“别走,你别走!”
那人影却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慢慢地就要挪出视线。
秦小良有一种预感,她此刻若是不抓住,以后不知要多久才能再见到一个人。
她急得满头大汗,抬起沉重的脚就要飞奔上前。
“别,别走!”
“哐当!”一个竹篮摔落在地上,几枚鲜红的桃子从中滚落出来,在地上滚了好几滚。
那桃子太过娇嫩,被这一摔竟是摔烂了。
秦小良盯着桃子,忍不住可惜起来。
“小良!”
谁在叫我?秦小良努力抬头去看,双目里模模糊糊,一个白色的身影立马出现在了面前。
她想要再看得仔细一些,可浑身都如棉絮一般,半点使不上力气。
李辰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一把扑在床边,抓住她的手泣不成声:“你终于醒了!”
秦小良迷蒙的大脑此刻再慢慢回转过来。
是李辰舟!
怎么会见到他?难道他也死了!怎么会!秦小良急地想要张口说话,可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辰舟温热的大手紧紧抓着她,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满目都是晶莹的水光,瞧着都让人忍不住心疼。
李辰舟立刻从一旁端了水来,慢慢喂给她喝。
“不要怕,你睡了许久,嗓子发不出声音来很正常,慢慢就好了。”
秦小良喝了口水,这久违的触感,活生生的感觉,她终于知道自己活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秦小良仔细体会了一般,除了浑身绵软,再没有其他不适,遂摇了摇头。
李辰舟蹲身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生怕错过她一丝不舒服的表情。
秦小良被他灼热的目光瞧得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有多久没见到他了?彷佛已经过去了一生一世这么久!
她恨不得立刻紧紧抱住他,与他再也不要分开。
彷佛看得到她心中所想,李辰舟到底忍不住,轻轻地附下身,将床上的她揽在怀里。想要紧紧地将她揉进身体里去,可手下到底不敢用劲。
两个温热的身体抵靠在一起,两人忍不住都热泪盈眶。
不知过了多久,李辰舟才直起身来,温声道:“小良,饿不饿,我去给你端粥来。”
秦小良紧紧抓住他的手,一刻也不想松开。
只是此刻才发现屋内有些昏暗,转头却发现窗户已经关严了。一丝光线从窗缝中透进来。
不对,这是哪里?
秦小良躺在床上四顾,这房间里的味道如此熟悉。
这四周的摆件如此熟悉。
怎么能不熟悉呢?
这里日日夜夜出现在她的梦里,没有一刻敢忘记。
这是鹿笛村,这是她自己家!
秦小良再忍不住,就要挣扎着起身。
李辰舟忙将她扶靠起来,拿块枕头靠在她的背后。
秦小良喘了口气,伸出手来指了指窗户。
李辰舟会意,轻声道:“你方醒过来,眼睛估计适应不了,我慢慢的开,你先将眼睛眯起来。”
秦小良点了点头,瞧见他一点一点地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便这样一点一点地洒了进来。
而院内的景象,也一点点地映入她的眼睛。
院子里林立的石碑慢慢显露出来,一点一点,坐落在整个院子里,就如曾经一般。
最先入目的,是一块刻着字的石碑,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秦氏石碑火烛坊”。
还是很多年前,他亲手写的字。
再然后,门口的桃树也涌了进来,树上结满着累累鲜红的桃子。
大树底下,站着两个人。
一个穿着粉红裙子的姑娘挎着篮子,旁边另一个穿着深蓝色薄衫的人正踮着脚在摘桃子。
一切都如多年前一般,她真的回来了!
秦小良忍不住眼睛红了红,就想要下床来。无奈她此刻身酸腿软,根本站立不住。
李辰舟在床前蹲下身道:“我背你出去。”
第138章 桃花酒
◎我做你永远的靠山◎
他身形消瘦, 穿着白色薄衫,秦小良趴在他的背上,却觉得异常安稳宽大。
正在门外摘桃子的两人听到动静, 纷纷转头看来。
那粉红衣裳的姑娘一把扔了手中的篮子,飞奔上前来。
秦小良瞧她十三四岁的年纪, 粉面娇憨, 形容美丽,瞧着莫名的有些熟悉却不认识。
哪知那姑娘看见她, 冲上来就哇哇大哭起来。
秦小良心尖剧颤, 从这哇哇大哭的嘹亮声音里,终于认出她来。
这是她妹妹小月!
失踪时, 她年方七岁, 如今居然已经娉娉婷婷长大了!
李辰舟将她放下来,姐妹两个抱着哭成了一团泪人。
一时院子里上下全都是嘹亮的哭声, 哭声实在太过凄厉, 引得院外一群村民驻足围观。
李辰舟偷偷擦走眼角的泪, 却瞧见一旁的山沽也忍不住眼泪哗哗的。
他微微咳嗽了一声, 给山沽使了个眼色。
山沽立马会意,一把擦干眼泪跑上前来安慰道:“两位秦姑娘不要哭了,好不容易团圆了,我们进去喝点水吃点东西慢慢说话?”
哪知这两个秦姑娘根本不搭理他, 抱着哭得更凶了。
山沽无奈地擦了擦额角的汗,又道:“小月, 你姐姐刚醒过来, 身体正虚着, 我们进去再说?”
这话立马惊醒了小月, 她忙将姐姐搀扶往屋内走。
秦小良却不要进去, 只好让她坐在廊下的躺椅上。
她抓住妹妹的手,急切的想要知道这些年她去了何处,只是她嗓音尚未恢复,只能急切地用眼神示意。
小月大大的眼睛通红一片,和她来讲这些年的事。
当年在宜兰城外,她为了护住爹爹被歹人所伤,刀锋刺进腹部,人昏迷不醒,但好在还剩最后一口气。
山沽一路靠着内力护住她的心脉,抱住了她的最后一口气,几经辗转去了南月。
南月有天下闻名的回魂丹,传言可以起死回生。他要去求这回魂丹。
只是传闻这回魂丹十年才产一颗,而且那时候刚给大新陛下三十寿的大礼辰进贡了一颗,哪里还有新的。
山沽在那不依不饶,最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南月答应了给他回魂丹的请求。
但是却有一个条件。
这回魂丹炼制极其不易,他若是想要,必须留下来,做十年的药奴。这十年里,必须全心全意炼制丹药,不得出去,不得见人。
小月便留在皇庭里,作为人质。
十年?他那时正值大好年华,让他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消耗十年光阴?
山沽却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这药奴可真不是人当的。”山沽啧啧叹道,“那日子现在想起来都想哭呢。”
秦小良疑惑抬头,可是掐指算算,如今并未满十年啊?
山沽彷佛知道她的疑问,得意地道:“拜托,我是谁?我难道当真傻傻地在那做十年的药奴啊?”
“不是说这破丹药十年才能炼出来一颗么?我才不信这个邪。”
他在那里潜心研究,日夜钻研,不分白天黑夜,终于叫他发现了这回魂丹药炼制之法。竟将这丹药炼制的时间缩短,而且每次能产两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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