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被秦小良不分早晚地按住干活,这样摧残了几日,累地差点瘫倒在地。
这日夜间,山沽偷偷摸摸爬起来,将家里仅剩的几棵大白菜拿去扔了。
一大早他就踊跃地和老板秦小良请假,要去买白菜。
第56章 算命神仙
◎你的姻缘就在身后呀!◎
“胡说, 明明还有三颗!”
秦小良不信,拿着刀将家中角角落落都翻了一遍。
山沽瞧着她握的死紧的刀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不小心遗漏了一颗。
好在到底没找到大白菜, 连萝卜窖里的萝卜都被吃了精光。
这才允了他上街买菜的活。
山沽无视几人羡慕嫉妒的目光,得意地扛着个篮子, 撒丫子跑走了。
这一走, 竟直到午饭时分才回来。
推开门瞧见几人正各自散在角落吃饭,只是靠在屋檐下的李辰舟端着碗, 脸上隐隐痛苦之色。
“啊, 开饭啦!我回来的太巧了!”山沽开心地搓搓手,就要去装饭。
谁知秦小良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 拦住了去路, 那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山沽一眼瞧见她脸大的白瓷碗里,光光的白水煮面, 竟是一片菜叶子也没有。
是啊, 家里哪里还有菜叶子。
他有些心虚, 不由嘿嘿笑道:“实在是出了个稀奇事!据说街上来了个老神仙, 大家全跑去看了,我也凑了会热闹。。”
还未说完,已感到院中众人仇恨地目光刷刷地向他射来。
“什么老神仙!”小月早竖起了耳朵,听此忙趁机扔了碗跑上前。
眼瞧来了救星, 山沽忙拉过小月,一边比划, 一边绘声绘色地讲:“有个白发白胡子老头, 胡子这么长!眼睛这么大!自称自己是仙人下凡, 最擅断人之命运, 街上找他看的人都排成一条长队了。”
说着拿眼去偷看旁边的秦小良。
哪知秦小良只顾盯着碗里光面条, 仿佛没听到一般。
山沽又诱惑道:“仙人下凡这么难得的机会,你不想去看看吗?”
小月从没见过仙人,歪着脑袋好奇问道:“那么神奇!他真的是仙人吗?算的准吗?”
“那自然准,听说那些排队的好些个是从外地慕名而来的。他们都说老神仙出山的机会实在难得,定不能放弃了。”
小月小心扯着姐姐的衣袖:“姐姐,我想要去看神仙,我们一起去算命吧。”
哪知平日里对妹妹有求必应的秦小良,此刻面上毫无表情,凉凉地道:“那都是骗人钱的。”
山沽忙解释道:“那老神仙专找有缘人,并不收钱。”
“你买的白菜呢?”
山沽这才发现自己回来的急,竟空手回来了。
“整日里不务正业,就想些花哨心思!若是命运全靠别人算出来,咱自己还活不活?”秦小良一把将胸前的头发拨到脑后,塞给山沽一根榔头道:“将你早上偷懒缺的活全补起来,不补起来不许吃饭。”
山沽苦着脸接过榔头,瞧了瞧李辰舟,两人四目相交一触即分,各怀鬼胎。
李辰舟忙咳嗽了一声,埋头去拨碗里的光面条。
一连吃了几天的面条,他的腿已经软的像面条了!
小月不能去凑热闹,也霜打的茄子一般。
一时方吃罢饭,在秦小良的督促下,院子里敲敲打打,还有山沽饿的支哇乱叫的肚子,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傍晚时分,晚霞在西天而起,门扉轻叩三响。
这声音很轻,却盖过众人的敲打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不,那声音仿佛不是从耳中响起,像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秦三汉去开了门,几人抬头一看,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正站在门口一脸笑意。
晚风渐起,寒气逼人,他齐腰的胡须与手中浮尘一道,纠结飞扬,分不出彼此。
身上裹的桑麻衣裳干净整洁却自岿然不动。
秦三汉瞧见,道声稍等,立马准备回去取些粮食。
村中偶有化缘人经过,他们总会给些粮食和水。
那老道士却手中打出结印,拦住他道:“多谢施主好意,只求一碗水便够了。”
小月早已拧了一壶热水和一个大白瓷碗上前,倒出来递给他。
瞧着老道士及腰的胡子,铜铃一般的大眼,不由想起先前山沽的描述,好奇问道:“难道您就是山沽哥哥说的那个仙人!”
老道士笑道:“我不是仙人,只是一个老道士。”
“道士?您是香雪海那座山上来吗?”
姐姐说香雪海上有个道观,道观里都是道士。
姐姐当时被关在悬崖边的小木屋里,差点便要冻死了,便是一个年轻的小道士偷偷救下了姐姐。
因此她瞧着面前的老道士顿生好感,只觉得慈爱极了。
老道士笑道:“无量寿佛,贫道自长白山来,游历人间。这位小施主说的可是上真道观?贫道几日前曾去拜访过。只是道观之中竟只剩一个小道士还在,甚是可怜。”
远处正在干活的秦小良闻言,心中一动。
那日小道士素元救下她后,哭着与她诉说了那异族女子的残忍手段,竟将观中一众人全扔下了山,生死不明。
她趁夜自道观下山跑路,小道士不愿离观而去,不知现今如何了?
哪知方想完,一个小道士自老道士身后冒出头来,笑嘻嘻地道:“姐姐。”
秦小良哗地抬头,惊喜叫道:“素元!”
不妨在此居然看到了素元,她激动地扔了手中的刻刀,跑上前抓住他的手。
“你怎会在此?”
小道士素元想起那日之事,面露沮丧:“那日自你走后,观中那一帮恶人也先后走了。后来我下山去寻师兄师傅们,却一个也没寻到,观中竟只剩了我一个人。”
说着他又转悲为喜,指着老道士笑道:“好在前几日我师傅去了上真观,见我孤苦无依,遂收我为徒,带在身边。如今我跟着师傅云游四方呢。”
“快到家中来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正想着要怎么报答你。”
素元红着脸忙摆手道:“不用不用。”
秦小良哪里肯让,抓着他的袖子就往家里拉。
老道士已喝罢了水,瞧见两人形容,笑道:“一切缘由因果,皆有定数。他因瞧见你那日困境,一直躲在木屋旁准备救你,这才免去了同遭毒手,保了性命。所以你也是救了他,倒是不必言谢。”
这其中因果循环,听着有些神奇,说的众人一时都愣住了。
李辰舟上前,施了一礼道:“这位真人。”
那老道士见了他,铜铃大的眼睛立刻瞪得更大,啧啧惊叹道:“这位施主,瞧着风韵卓著,仪态非凡,风流倜傥,面容。。”
李辰舟被夸得一时面容扭曲,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蚊子一般的哼哼声来:“别太夸张了。。”
那老道士挑了挑大白眉,立马改口道:“。。面容还行。”
李辰舟擦了擦额角看不见的汗,咳嗽了一声方正色道:“按大师的说法,若是一切缘由因果皆有定数,我们岂不是什么都不必做了,反正结果早已注定。”
“施主所言差矣,’因上努力,果上随缘’,我们需要在自己可控之事上,尽力而为,全力以赴,至于最终结果如何,那就顺其自然,不必强求。”
“便是说尽人事听天命?”
老道士收起浮尘立定,浑身气运陡然而起,一圈昏白之光在他周身亮起,真如神仙下凡一般。
“姐姐快看,真的是老神仙下凡了!”
老道士声音宝相庄严:“正是如此。佛法有云。。咳咳,道法有云:烦恼天天有,放开自然无。怀平常心,做平常事,看天上云卷云舒,瞧地上花开花落,人生在世。。”
秦小良听到他没完没了念经一般,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
到底想起自己与张筲之事。
这些日子,她不敢半分回想那日,更不敢记起张筲那时的眼神。
这事就如迷雾一般,障着她的精神思想,只觉得整个人都迷迷糊糊,落不到实处。
老道士念完经,低头瞧了她道:“这位女施主瞧着,似有心思?”
秦小良抬起头,嗫嚅了口唇,半晌方低语道:“我,我没了姻缘。”
老道士甩起浮尘,嘴角含笑道:“我观施主双目含春,面上桃花正盛,哪里是没了姻缘,分明是姻缘已来。”
一旁秦三汉听此言无比激动,恨不得上前抱住老神仙。
他拼命搓了搓手,将手要搓的掉下一层皮来,才对着老道士长揖到底:“求问老神仙,我女儿的姻缘现在何处啊?”
老道士浑身上下白毛翻飞,一副高深莫测模样,哈哈笑道:“且瞧身后。”
说着自拉起徒弟扬长而去。
秦家几人下意识转了头,身后只有李山二人。
当此节骨眼,山沽忙跳了开去,只留下李辰舟。
李辰舟长身而立,低眉浅笑,方要说话。
秦小良一把拨开了他,映入眼帘的正是他们在做的一堆石碑石像,不由喃喃道:“难道老道士所说我的姻缘,便是这一生与石碑为伍吗?”
“不。。”李辰舟方要说话,小月已叫道:“难道便是舟舟!”
秦小良这才瞟了他一眼,转头训斥妹妹道:“莫要胡言乱语。”
小月委屈巴巴地道:“可是我瞧见你身后的就是他啊。”
“她没有胡言乱语,我。。”
第57章 反客为主(一更)
◎这,,,这是表白?!◎
李辰舟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秦老板一声号令:“别都愣着了,全给我干活去!”
李辰舟一脸失望,看了看山沽, 山沽也不曾想到如此完美的计划竟失败了。
原本预想之中,她就算不扑上来, 也该含羞带怯地说一句:“怎么会是你。。”
山沽走上前来安慰道:“殿下莫要灰心, 想必这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只等哪天发芽开花。”
李辰舟白了他一眼, 转头却见秦小良正细细抚摸着石碑, 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不由气道:“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怎么找了他那个不靠谱的来!只怕她这不嫁人的心思, 更深了一层!”
难不成如今自己的情敌竟成了这石碑?石碑要怎么干掉?!
哪知山沽饿得肚子疼, 脾气便不好起来:“我废这些功夫是为了谁!到现在还饿着肚子!”
李辰舟忙道:“莫急莫急,我们再从长计议。”
老道士在街上摆了一日的卦摊没等到人, 此刻怕再被人纠缠, 东躲西藏一溜烟出了村子。
到了无人小道上, 老道士捂住胸口直喘气:“妈耶, 可累死我了。这一天天的,在街上白摆了一天的摊,最后还要亲自送上门去。”
“师傅你干嘛要一直运功让胡子飘起来呀?”
“你傻啊,这样不才更显出仙人的模样嘛!”
“可是师傅本来就像仙人啊。”
“那倒也是。”老道士捋了捋胡须, 一脸洋洋得意。
“师傅我们今天还给人算命吗?”
“算什么算,瞎扯还没扯够吗?师傅我现在只想赶紧地喝酒吃肉!”说着那脚如装了翅膀一般, 竟直直地向前飞速飘去。
“师傅等等我!”小道士素元紧赶慢赶追在身后, “师傅, 我忘记和你说了, 那说话的男施主我认得。。。”说着他跑得气喘吁吁, 再接不上来气。
那男施主不就是后来来了观里那帮恶人的头头吗!
老道士转了脸来,狡猾笑道:“这么巧,我也认识。”
“竟让师傅我亲自出马。不过想不到我这不肖徒儿竟动了凡心,实在是期待。”
小道士被远远落在身后,哪里听得到师傅在说什么。只是埋着头拼命地跑,耳边寒风呼啸。
一会儿两人就消失在荒凉的野外。
不过两日,来了一对年轻夫妇上门讨水喝。
那对夫妇蜜里调油一般,在秦家院子里眼风流转,如胶似漆。
见这院中几人忙的活计,那少妇拉着秦小良的手感概道:“你一个女儿家,哪里来的力气,不若像姐姐这般寻个靠谱的夫婿,这些子力气活,都让他忙活去。”
那男子也点头笑道:“我们一向如此,挣钱的事都由我来,她只管打扮得美美的。”
秦小良指着院中的两个男子道:“就凭这两人那三脚猫的功夫,我们还不饿死。石头都被他们刻坏了三个!”
李辰舟僵硬地埋着头一言不发,自己不过是一不小心使了一点内力,那石头就裂开了。
又两日,又有一年轻妇人带着个两岁的奶娃娃上门讨水喝。
那奶娃娃方会走路,在秦家院子里走得摇摇摆摆,像只毛茸茸的小鸭。
几人围着那奶娃娃爱不释手。
那妇人趁机感叹道:“这世上啊,最纯真可爱的便是娃娃,有了娃娃之后,你会发现整个世界都是幸福的。女人啊,总要养一回娃才知其中乐趣。”
秦小良指着小月摆手道:“小月便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其中艰辛,唯有自己知道,再不想带第二个了。”
又两日,门口又来了一对老年夫妇,还未开口,秦小良已道:“水在门外放着了,您二老直接喝。这大冬天的,赶紧赶路回家吧。”
那老年妇人却巴着门框,眼中热泪盈眶自顾念叨:“这人老了,总要有个伴照顾,你瞧不过走了这么些路,全靠他扶着我。”
送走了二老,秦小良看着秦家院子发起呆来。
平日里这院子是鲜少有人光顾,这一连几日总有人来讨水喝,可实在太过异常了些。
她瞧向李辰舟,李辰舟被她那眼神一望,心中一虚,忙别开了头。
是夜,李山二人浑身酸痛,只能躺在床上合计。
“这招声东击西是绝不能用了,她已经怀疑了!”
山沽捂住脸,他费尽心机找的一群人,不想竟没一个成功的。
两人将那书翻得噼啪作响,熬得双目通红。
李辰舟翻到一页咬牙道:“既如此,不如我们反客为主!”
烛火照在两人脸上,晃晃悠悠地有些渗人。
几人没日没夜地干活,按照秦小良的变态要求,那石头要比镜子还要滑,稍有些毛刺就是挨一顿教训。
照这速度,真不知要干到猴年哪月去。
李辰舟纵是练武之身,不能用内力,这几日也是眼瞎腿瘸,直不起腰来。
趁着众人都睡了,他悄摸摸寻到外面,对着一群人道:“秦姑娘的要求你们也知道了,还不快去干!所有人全换到晚上值班,白天都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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