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会告诉齐辞,她说的那味道是什么,便就让他误认为是脂粉味吧。
黑夜中,借着暗淡的烛光,男子伸手拭去她面颊的泪。
宋樱微怔,然后她不知怎么就被齐辞揽着肩头躺回了床上,头也枕在了他手臂上。
两人间各自盖的被子在这一瞬间好像显得多余。
四周安静了下来,两人似依偎非依偎地靠在一起,女子身上淡淡的香膏味道化散开,似轻柔和煦的微风轻轻撩拨心弦。
后半夜下雪了,是今年的初雪。
宋樱早上醒来听说下雪了,还未等报春递来要穿的衣裳,便裹着暖和的狐裘披风去了窗边。她推开窗户,果真是白茫茫一片。
青灰屋瓦被白雪覆盖,院外堆了厚厚的雪,琼枝玉叶,银装素裹。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然而落,如絮如棉。
这场雪还在下大。
“好漂亮!”宋樱站在窗边看雪景,感叹道,全然忘了从窗边扑面而来的寒气。
身后传来轮椅挪到的声音,宋樱想也没想便知道是齐辞过来了。她转身,笑眯眯给齐辞分享喜悦,“世子快看,下雪了,外面的景致真好看呐!”
齐辞冷沉着脸,有些凶的目光落在她小足上。
宋樱窘,下意识低头,狐裘披风下是露出的亵裤裤腿和她没穿鞋的玉足。
听说下雪,她一激动就从床上下来,光着脚到了窗边。
宋樱羞赧地低头,浑圆小巧的脚趾往里缩,她有些后悔,再高兴激动也不能忘了穿鞋。她感觉齐辞在盯着她看,有些凶的眼睛望着她赤着的脚。
怪披风太短,没能遮住脚。
“还在傻站着。”
齐辞不悦的声音传入她耳中,低垂着头的宋樱甚至能猜到他此刻定是板着张脸。
齐辞拨转轮椅,靠近窗户,伸手将大敞开的窗户“砰”的一声关上。
他忽地伸出手臂,将低头傻站着的女子抱到腿上坐。
宋樱猝不及防,等她晃过神来时,已经坐在了齐辞大腿上,男子那遒劲的手臂揽着她细腰,宽大的手掌垂放在她坐着的腿上,垂着的小足往回缩,掩在了披风下面。
她睫毛轻颤,背脊绷得直直,不敢乱动,呼吸间满是男子身上清冽的味道,扰得她脑中空白一片。
他干嘛呢,为什么要抱她!
宋樱难为情,即便眼前是一面墙,她眼睛也直直盯了过去。
屋中伺候的丫鬟们识趣地离开,走后不忘关门。
齐辞转着轮椅,回到床榻。他弯腰,握住她白皙纤细的脚踝,然后用掌心托着那小巧柔软的玉足,另一只手则拿起一只干净的白绫袜。
宋樱脸红透了,比煮熟的虾还要红,心快要从嗓子眼跳了出来,被男子温热掌心托着的足本能地缩了缩,但被他握得紧紧,到头来分毫未动,仍在他掌心。
“我自己来就好。”宋樱赤红着脸弯腰,去齐辞手里拿白绫袜,然而手指落了空。
齐辞仿佛没有听见她话一样,不发一言,兀自将绫袜穿进她小足上。
他眼睛在她浑圆小巧的脚趾上多留了片刻,忽然想到一个词——葡萄。
晶莹浑圆的白皮葡萄。
忽地想尝一尝。
会不会把她吓住?
应是会吓到她。
齐辞垂眸系着脚踝上的绫袜带子,余光却在她另一只赤.裸的小足上。
一双绫袜刚穿好,宋樱红着脸从齐辞腿上跳下,坐回床上去,把脚缩回披风下藏起来。双足还是热的,好像怎么也冷不下来。
下巴抵在膝盖上,宋樱双臂环住披风包裹的双腿,眼睫低垂,说道:“我要换衣裳了,世子叫报春进来。”
齐辞目光落在她脚被披风遮住的位置,说道:“好。”
===
报春进来伺候,齐辞也被下人推去了净室换衣裳。
宋樱穿戴梳洗完,雪渐渐小了,很快就停了下来。
屋檐的台阶下堆了层雪,院子的道路上也是雪,仆人三三两两在庭院扫雪。
皑皑白雪落在枝干上,就像给各树添了件厚白的新衣。连梅花都被白雪压住,只探出个若有似无的脑袋。
宋樱在长廊下看着雪景,身边是坐在轮椅上的齐辞。
她在看雪,殊不知男子在看她。
宋樱来兴致,转头对报春道:“咱们去打雪仗吧,好久没玩雪了。”
报春心里也痒痒,“院子里雪积了厚厚一层,随便一捧就是一团雪。”
齐辞瞥了眼满是雪的院子,皱了皱眉,忽地拉住宋樱,制止道:“不行。”
“为什么?”宋樱垂眸,眼睛看着不太高兴的齐辞。
不知道他为什么又不高兴了,宋樱忽然有了小脾气,眉毛皱了起来,和他唱反调,固执道:“我想玩雪,就要玩雪。”
齐辞厉眼看向报春。报春只觉脖子凉飕飕的,不敢再附和宋樱,低眉顺眼识趣地离开。
待该走的下人都走完,齐辞回眸,望向生气的宋樱。他也皱着眉,因她不爱惜身体而生气,冷声说道:“肚子不痛就开始胡闹了?”
宋樱本能地摸了摸小腹,经齐辞一提,才想起月事还没完。
她正正看着齐辞,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齐辞紧绷的唇松缓,态度缓了些,别扭说道:“现在不能碰凉的。”
愣忡片刻,宋樱有点不好意思,“哦”了一声后把手裹进狐裘披风里,也有些别扭道:“那就不玩雪了。”
她转身,匆匆回了暖和的屋中。
他怎么连这种事都记得。
好烦,真难为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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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按唇◎
雪水消融, 天气骤然变得冷了起来。
屋中,薛太医刚扎完针。齐辞的情况越来越好了,右腿明显有针扎的感觉了, 腿上也慢慢有了点力气。左腿可能是被冻伤严重,如今还没有丝毫动静。
宋樱扳了扳手指, 数着日子, 嘴角扬起欢喜的笑容,夸赞说道:“治疗还不到半月, 就能有这样的效果。”
齐辞已放下裤脚在榻上坐直。
他唇角平直,冷峻的面容不似宋樱那般欢喜, 眸子凝了凝, 他正正望着宋樱,说道:“我身子向来康健, 极少生病。”
似乎是在她面前辩驳什么。
“对对对, 属下跟了世子多年, 鲜少见世子身子不适。一点小小的伤风受寒世子根本不放在眼中, 不喝药也能痊愈。”张二逮住机会, 将他主子夸上了天, 补充说道:“还有那次,世子负伤, 直奔敌军营地, 将去探听敌情被困的副将安然救出。”
宋樱听后, 脸上带着笑意,根据张二说的, 她眼前立刻就出现了那副场景。男子手里拿着利剑, 单枪匹马闯去了敌人重兵把守的营地, 威风凛凛。他分毫未伤就呵斥退了敌人, 策马又回了军营,后面的敌军想追也追不上。
齐辞勾了勾唇角,倒是没有责备张二的多嘴。
这厢,屋外出现一名军兵打扮的男子。
“世子,属下带了扬州的回信。”
那男主站在屋外道,等待齐辞的吩咐。
扬州的信?!
是表哥来信了!
宋樱眼睛亮了起来,带着期待的光芒看向屋外送信之人,期待着男子手里的信函。
齐辞含笑的眉敛了起来,他使了个眼色。张二明了,出去接了回信,毕恭毕敬递给齐辞。
【樱表妹亲启】
信封上赫写了这五个字。
轻浮。
齐辞看着不舒服,皱着眉。
宋樱凑过来,垂眸就看见表哥那一手好字,笑着伸手,“世子,是表哥写给我的回信。”
言外之意,快把信给她。
“拿去。”
齐辞目光不善,不太高兴地把信伸出去,没有直接放到宋樱掌心。
因是收到了表哥的信,宋樱高兴,根本没注意到齐辞的不悦,还喜滋滋地从他手里接过回信,宝贝似拿在手中,“多年不见,表哥的字还是这么好看。”
齐辞轻嗤一声,似在嘲笑,“写的字一板一眼,一看就是个古板无趣的儒生。”
轻浮的儒生。
樱表妹?他不知道宋樱的全名?还是为了省那一个字的墨水?
宋樱拆信的动作顿了顿,皱眉看了看齐辞,反驳道:“才不是呢,我表哥不古板的。”
齐辞忽地侧过身去,半个身子背对宋樱。
哼。
宋樱也侧过身去,背对齐辞拆开信,逐字逐句细看。
“哼,我表哥就是这么厉害。”宋樱回正身子,特地走到了齐辞面前。
她强硬地扳过齐辞的身子,让他正面对着她,然后拿着信伸到男子眼前,炫耀道:“寒冰蛊,南楚国传来的蛊毒,我表哥信上清清楚楚写了的,还有症状哦,和薛太医所言一点不差。上面还说了解除寒冰蛊的法子。”
屋中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的薛太医被这快要吵起来的气氛弄得说话不是,闭口噤声也不是,但他对根除蛊毒的法子好奇。
薛太医打着圆场,“天下医者皆为治病救人,能寻到疑难杂症的解决办法就是件欢喜的事情。世子,世子夫人,莫要因此争吵,和气和气。”
宋樱小声说道:“我没有吵。”
是齐辞的古怪脾气犯了,她又吵不过齐辞,也说不赢他。
齐辞敛目,没有说话。
薛太医看向宋樱,岔开话题问道:“世子夫人,不知信上说的解毒法子是何?”
宋樱如表哥信上所写告知薛太医,还说齐辞的蛊毒被高人解了,对罗大夫闭口不提。
一直以来他们都没跟外人说解毒的事情,是以薛太医今日才得知。
薛太医点头,将法子记了下来,“原是如此,受教了。”
宋樱转眸,看了眼齐辞,还是有点不想搭理他,不知道他怎么就对表哥有了敌意。她对上齐辞的目光,淡淡说道:“表哥信上还提,你可以试试泡温泉,许是对双腿恢复知觉有好处。”
薛太医说道:“以水洒身,令人有筋力,温泉疗伤,是极好的,可舒缓筋骨、疏通经络。京城外的云峰山庄就有温泉。若是寻常百姓去,倒是有些困难,但世子的话就不同了。”
京城周边,除了骊山温泉是专供圣上外,其他零零散散的温泉世人皆可去,但说到底能去泡温泉的都是达官显贵。
这云峰山庄的温泉品质仅次于骊山温泉,故而只接待勋爵权贵。
问诊完后,薛太医离开了水梨院。
宋樱坐在桌边,不想和齐辞说话。她气呼呼剥着橘子,把白色的经络一点一点理下来,往嘴里塞着甜甜的橘子。
橘子汁水沁润在唇齿间,甜,但是一瓣接着一瓣下肚有些凉。
齐辞忽然过来,抓住她正要往嘴里送的橘瓣。
“不准吃了。”齐辞沉声命令道。
“不要你管。”宋樱负气,挣扎着从他紧抓的虎口拔出手腕,但男女力量悬殊,她的小力气不敌齐辞。
齐辞忽地从她手里抢过橘子,当着她面把橘子吃完。
“等再过几日身子好了,你想吃多少,我给你剥多少。”齐辞沉着脸,从旁边拿过锦帕,欲给宋樱擦手,但还没碰到,她把手缩回桌上。
宋樱别过脸去,脸色不太好,直白说道:“我生气了,不想理你。”
齐辞也猜到她生气了,否则以她的性子,早就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不停了,不会像现在一样半天不吱声。
齐辞眉眼一沉,看着那气呼呼的背影,不太情愿在她面前说出来,“我也生气了,但我还是要理你。”
宋樱不高兴,仍背对齐辞,气呼呼说道:“你生什么气?你净知道欺负我。”
“我……”
齐辞抿唇,顿了片刻,望着那黑乎乎的后脑勺,他想倘若不说,宋樱是不是就如她所言,不再搭理他了?
她会离开他身边,是不是。
齐辞望着她背影,别扭道:“我不喜欢听你夸赞别的男子,就算是你表哥也不行。”
齐辞沉眸,补充说道:“我是你丈夫,不是外面杂七杂八的男子。”
宋樱身形一颤,奇怪的感觉漫上心尖。
她低头,看着指甲上染的白色橘子经络,撇了撇口脂粉粉的唇,“那你真心道歉呗。”
齐辞黑沉的脸色明显缓和了,诚意道:“是。是我不对,我向阿樱道歉,适才不该跟你使脸色。”
宋樱有了淡淡的笑意,但没有明显表露在脸上,“好吧,那我就原谅世子这一次了。”
她转过身去,是齐辞温和的眉眼。
齐辞伸手,被他握在手里的锦帕落在她细长柔软的手指上。他低头,仔细擦拭她剥橘子弄脏的手指,将那指甲盖上沾染的白色经络清理干净。
“阿樱不喜欢吃橘瓣上的白经?”
宋樱眼睛看着弄脏的手指被一根根慢慢擦干净,回道:“不甜吶。橘瓣混着白经,我觉得不甜。”
齐辞没说话,记了下来。
等阿樱小日子走后,他给阿樱剥橘子。但橘子凉,还是不能多吃的。
===
三日后,齐辞带着宋樱出发去了云峰温泉山庄。
这三日齐辞每日都在扎针,双腿的知觉时有时无,薛太医说这是快要恢复知觉的征兆。
马车中,齐辞没坐在轮椅上,他宛如常人般坐于车座上,身旁是他妻。
宋樱捧了手炉放在膝上,侧头看着齐辞,问道:“真的不用等冬至过后出发吗?祭祀的时候,世子不在。”
后日便是冬至,往年一到冬至宋樱都会在家祭祀先祖。
齐辞说道:“不等了。”
省得她被刁难。
宋樱点头,心道齐辞这样一定有他的道理,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想着今日天黑之前就能抵达温泉山庄,宋樱一双美目亮晶晶,清澈又灵动,她望向齐辞,说道:“不怕世子笑话,我还从没去过泡温泉的地儿,听说从池子里冒出来的泉水热气腾腾,云雾缭绕跟仙境似的。”
闪闪发光的眼睛,生来就会说话一般。
她素来是不自卑的。
齐辞盯着正高兴的女子,忽地有些心疼,“若是喜欢,就多待些时候,回京后想再来,我带你随时来便是。”
他的妻,自是不能被苛待。
宋樱抿唇笑了笑,低头看着手炉,眼睛弯了起来,
路途遥远,宋樱在马车中坐着坐着逐渐犯困,她拢了拢狐裘披风靠在车壁上眯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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