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的。
沙达热情邀请他去骑马,他记起来他为什么眼熟了,这就是当年那个很帅的哥哥啊!
沙达问周青山还记不记得自己?
周青山被他眼中纯真朴实的刺痛,一瞬不忍心,点头说记得。
去的路上,倪南瘪瘪嘴,跟周青山走在后头,小声说:“你根本就不记得了,你把这里的一切都忘了。”
周青山:“没忘,我还记得你。”
“在那个第一村的石头前,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那时候你还挺小一只,十分青涩,我给你拍了两张照片,之后你做我们向导,带我们走了一圈白哈巴,我都记得。”
倪南手中握了一瓶冰水,结了冰,未消融,雪山白茫,视线忽然蒙上水雾,手心冰冷触感就像捧了一手凛冬雪。
她缓缓抬眼,望着他的侧脸,精致到不像话,下颌线锋利,黑色衬衫也像那年的黑色冲锋衣。
十五岁的倪南和二十五岁的周青山,她那么小,懂什么是喜欢嘛?不算很懂,只是一见他就脸红心跳,身体滚烫。
周青山离开白哈巴那天,倪南高烧不退,她跟姥爷说自己是见到了一个人才会这样,这是不是喜欢啊?
姥爷笑她,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在外面出冷风太久,又是大雪天,感冒发烧了。
跟喜欢是不沾边的。
周青山问是不是那时候喜欢的,所以她摇头说不是。要把爱他的时间拉短,好像才公平。
“你都记得也都忘了。”倪南小声呢喃。
骑马没骑成,沙达很失落,他说下次,跟周青山一再强调自己的技术多好,一定能教会他的。
周青山笑着点点头,他不需要教,是会骑马的,而且很厉害。
-
姥爷泡着周青山带来的不知春,跟倪南说起这个茶,这是第二次听,第一次听是在茶社。
那时候的她还怯弱自卑,生怕周青山不喜欢她了,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第二次却不一样了,她跟姥爷说知道,看了一眼厨房的周青山。
周青山任劳任怨洗刷碗筷,那双金贵的手沾满洗洁精。
“这么多天了,也没看见小周去哄哄他女朋友,这样下去怕是半年都哄不好了。”
倪南呛了一下,“姥爷你管他这些干嘛,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小周人不错。”
让姥爷说不错的人是少数,周青山就是其中一位,这让他更加喜上眉梢,也要在白哈巴开染坊了。倪南气得跑去找咖啡店老板喝酒。
他店里除了咖啡还有很多酒,倪南喝不来奶酒,啤酒不爱喝,麻烦老板特意调酒,有心事更容易醉。
面上不显,脑子已经醉。
倪南掰着手指头数周青山这几日的过分行为,把梦里的那一笔也给算上,说着说着流下伤心泪。
“他说他记得,哪里记得啊,我跟他在一起那段时间,他从来没有记起过。他还拒绝我了,我那么喜欢他……”
对面的人不知何时变成了周青山,他什么时候来的?倪南不知道。
絮絮叨叨说了太多话。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喜欢他,暗恋是见不得光,可是别人的暗恋至少都是可以经常看见,同班或是同校,只有我,暗恋了一个毕业好多年的人,没有任何交集的人。”
“见不到摸不到,他是比梦还不真实的存在。”
后面的话哽咽断续。
周青山艰难咽了咽口水,哑着嗓子出声:“我什么时候拒绝你了?”
“在梦里啊!我向你表白,你跟他们走了。”
这也是怪他的,周青山认,握着她的手说:“倪倪,我不会拒绝你,永远不会拒绝你,梦都是相反的。”
倪南:“相反。可我只是想要一个梦中圆满啊……”
咖啡店内低缓浪漫音乐播放着,烛光点在台面,窗外小村庄宁静,这一方小天地独立于俗世之外。
周青山心疼抹去她的泪,越抹越多,起身低头,手指顺着脸颊缓缓下滑,抬起她的下巴,嘴唇落在她眉间,眼睛,一寸一寸往下。
泪是咸的,他尝出几分苦涩。
在唇瓣辗转厮磨,情难自已,撬开齿关,舌尖纠缠不休,倪南喘不过气,呜咽两声,睁开眼睛,看清人后,以为梦一场。
她仰头回应,势凶猛,有不死不休之感。
双手攀上他的脖子,搂住,缱绻缠绵一个吻演变为一场无声之战,争个输赢才罢休。
不知道吻了多久,周青山先停。
甘愿做她的手下败将。
鼻尖相触,周青山望进不算清明的眼里,柔声说:“倪倪,我给你现实的圆满。”
周青山将人打横抱起离开咖啡店,老板在外面挺远的地方抽烟,目光在周青山嘴唇破皮那块地地方盯了几秒,周青山谢谢他的电话。
倪南完全醉之前,手机解锁摆在桌面,点着周青山电话犹豫。
老板看她磨蹭样,挺急。
“要给前男友打电话是吧?我帮你打。”
“不,不是……”
“你想不想他过来?”
倪南的指甲油都被自己扣掉了,低垂头,嘀咕:“想他来,又不想他来……”
在她说这句话时电话刚好打出去,当时周青山刚和姥爷聊完,准备去找倪南,接到倪南电话眉上一喜,还未开口就听见那头的男声。
“倪南前男友对吧?她喝多了,麻烦你来接一下。”
“前男友”三个字实在是刺耳,周青山把电话挂了。
他是要为自己正下名了。
小姑娘喝醉挺老实的,现在已经沉沉入睡了,不带半点动弹,放在床上就直直板板躺着,莫名安详。
周青山给她擦汗,打开空调。
出去碰见出来喝水的姥爷,互相看着,周青山把门带上。
“倪小姐喝多了,我送她回来。”
姥爷喝了口水,看他的眼神有些深意,忽然笑了笑,“那麻烦小周照顾了。”
说完就回房了。
周青山不知道姥爷是不是知道什么了,第二天早上的早饭如常,姥爷早早吃好出去,屋子里就倪南跟周青山。
倪南喝白开水,瞥见周青山嘴唇的伤口,手一顿,昨晚的梦叠合……难道那个不是梦?
吻到后来她发了狠,重重在他唇上咬一口,漫出血渍,尝到一丝腥味,他没有后退,仍然与她不死不休地纠缠。
“周青山,你嘴唇是被蚊子叮了嘛?”
倪南将那口水咽下,抿了抿唇,语气带了几分小心,整个人带着椅子往后挪了一点,白嫩脸蛋透着红,看上去秀色可餐。
闻言,周青山抬头,看着她发笑,后点点头。
“嗯,是一只很可爱的蚊子给咬的,还挺狠的。”
那蚊子是自己了。
倪南确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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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不作数
那个吻是失控的, 不作数的。
倪南不承认,可是周青山拉着她的手触碰那道伤口,要她负责。
多小的口子啊, 这也要负责, 那夏天的毒蚊子不知道叮了她多少个口子, 她都没要负责呢。
抽回了手跑开客厅。
外面窸窸窣窣声音根本让人静不下,倪南开门正想发作,看见的是周青山在打扫卫生,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样的天之骄子, 生来得天独厚,什么都有人给捧到跟前,没有干过活的一位少爷,现在笨拙打着视频问阿姨油垢怎么清除,地上怎么擦干净, 碗手洗怎么不打滑?
那是第一次, 倪南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烟火气。
碗又碎一个,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了,周青山蹲下去收拾, 余光瞥见厨房门口的奶油色可爱拖鞋。
“先别进来, 有碎渣。你要什么东西我帮你拿。”
倪南老老实实站在那里, 不进去添乱,视频挂断,周青山用纸巾擦完最后一遍地,不合尺寸的围裙兜在他身上,倪南看了想笑。
那套睡衣也不合尺寸, 可他从没有说过什么, 她给什么, 他都要,她喜欢的,他都会喜欢,无一例外。
他又问了一遍要什么东西。
倪南怔怔开口:“我要你。”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慌忙跑回房间把门锁上,脸通红一片,耳背滚烫。
外面晴空万里,厨房窗户对外面草坪,绿意盎然,他也听见了她的盎然爱意。
嘴角止不住上扬,还有两个碗没洗,他轻哼一首歌欢快洗完,收拾好卫生,干干净净。周老板亲自搞卫生干活,说出去谁信啊?除非他家破产了,不然没这个可能。
倪南也不敢相信的,如果不是她亲自指使的,亲眼看见的,打死她都不信。
冰贴贴在脸上降温,抱着电脑准备开溜出去,随便找个地儿先躲躲,这会儿同处一个屋檐下该多尴尬啊,倪南自认为还不能接受这样的尴尬。
接受与前男友共住一个屋檐已经是她极限。
刚出房门没几步,听见厨房里男人轻哼的调调,耳熟,十分耳熟,不用怎么想就猜到了歌名。
——k.
事后烟中倪南最喜欢的一首歌。
他哼到的那句译过来正是——你和我在下东区的夜色中跳舞。
倪南走不动道了,站在那里。
他回头。
两个人对视,周青山解了围裙,动作慢条斯理,他做什么都给人顶级的视觉享受,倪南看他慢慢走过来,心漏跳半拍,阳光洒落地板,他从光中走来。
“金鱼怎么样了?”
倪南倒退一步,急忙出声。
周青山离她五六步距离停住,正巧,家里阿姨前两分钟给他发了消息汇报,他也正有打算跟倪南说,没想到心有灵犀。
他勾唇轻笑,要说出那个令人羞耻的名字:“你在问羞羞和涩涩吗?”
名字源来清晰荡在脑海里,勾人的语气,气息喷洒耳际,倪南又红了耳朵,再次折服在这个名字下,怎么有人取名那么鬼才呢。
羞涩的倪倪,亏他叫着不觉羞,还乐在其中。
倪南捏紧了拳头,咬着唇,很想揍他。
“它们很好,阿姨刚刚发来了视频,要不要看看?”
“看,看看吧。”
电脑放在大腿上,周青山身上沉香味浓,倪南眼睛注视着手机屏幕,思绪早就不知道飘远到哪里去了。
两条金鱼贴近又交错而过。
就像他们两个人,交错而过是再度重相逢,倪南还记得周青山那句——它们会反复爱上彼此。
也像他们吗?反复爱上彼此。
一段视频放完。
等到屏幕自动黑屏,周青山看着黑屏倒映出的自己和她,隔得很近,也很远。
旷野风大,四面都是窗的房子灌进风,倪南的衣角料与发丝都往周青山身上靠,长而翘的睫毛微颤一下。
“你想它们吗?”
壁纸都是不久之前才换掉,为的就是不让周青山瞧出什么端倪。
他问了,倪南就轻轻点头,说想的。
周青山又问:“那我呢?有想我吗?”
倪南不说话了,低着头,手指在笔记本上小幅度摁压摩挲。违心的话难说出口,让他称心的话不想说,倪南陷入一个两难地。
他看着她笑,像是轻叹一口气又像是一阵风,他说他很想她,在每一个日夜。
西山不敢常去,那里都是倪南的记忆,鞋柜可可爱爱的拖鞋是倪南的,曾经放着他一尘不变简约调的衬衫翻两件就会翻到倪南的裙子,客厅厨房都是倪南的小物件。
□□和酒精哪个更让人有瘾,那周青山也许会选前者,但其实最大瘾,是倪南。
他轻轻一碰,上瘾一辈子。
过去自以为的足够上心,其实微不足道,他欠了太多。
要用一辈子偿还,她的青春与未来,他都要偿还。
飞离京城那天做好了一切准备,他的人生始终缺了一角,是倪南的出现,让他完整。
周青山不急于让倪南做出选择,给一个答案,慢慢来,她可以多考察自己,他愿意等。
只要倪南还愿意给他偿还等待的机会。
手背忽而湿润,几滴泪落下,倪南眨了眨眼,鼻头泛红,声腔带颤,软软一声:“周青山。”
“嗯在。”
倪南:“你是怎么知道这里就是我的家?”
周青山眉眼含着浅浅笑意:“我们倪倪忘记啦?你带我回过家的。”
她没忘,她记得。姥爷在家藏了宝,倪南见到喜欢的人就想献宝,让自己有些记忆点,不至于快速被忘记,不记得她名字,也可以是家里有匹漂亮的马这样的记忆点。
总之被记得就好。
那时候的倪南是很天真的,周青山那时候也不是大忙人,无忧无虑自由如风,倪南看他指着地图说画了一个大圈,这些地方他都去过。
他说起去的一些小村庄,那里的民风淳朴,当地人热情好客,说起那儿风俗,记得特别清楚。
当时倪南把自己半张脸缩在围巾,问他也会记得白哈巴吗?如风少年郎跟她拉钩,记得白哈巴,也会记得她。
拉钩盖章一百年,倪南认真了好久。
风往脸上扑,倪南沉沉吸了一口气,再呼出,好像释怀了很多东西。
“我忘啦。”倪南眼里含着泪转头看他:“你忘了一次,我也忘一次,就算扯平吧。”
“那次带你回家也不算回家,不作数。”
说完,倪南拿起电脑就准备走,刚起身就被扯住,周青山问他要去哪里?倪南说办公。
哪里有比自己房间更舒适的办公点,倪南稀里糊涂被推进了房里,房门被轻轻带上,倪南看着紧闭的那扇门发了好久的呆。
忙完手上的活儿,倪南关上电脑揉了揉脖子,酸痛,她忽然很想去做一个盲人按摩,这边好像没有,自己揉揉捶捶缓解大半。
杯里的水喝完了,起身走到门口,门缝底下一张漂亮的明信片露出半截,倪南蹲下去捡起来。
有些熟悉的字体,不是瘦金体。
倪南蹙眉细想。
在未学习瘦金体之前,她惯用字体是行楷,这张明信片上的字与那时候她写的有几分像。
周青山在上面写自己出去一趟,茶几洗了水果,如果饿了就给他发信息,想吃什么他带回来。
烤羊肉串?
倪南那一下是真挺想吃的。
只不过他干嘛不发消息给自己,要用这样的方式,万一她没看见呢?倪南瘪瘪嘴,转身回抽屉拿了一张新明信片,回一句哦,然后又写想吃羊肉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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