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绵绵梗着脖子,抬起下巴, “你让我别闹,我就不闹,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姜绵绵试着挣了挣, 想要挣开被褥的桎梏。
谢明夜不说话, 垂眸看着她,看着姜绵绵艰难扭动着,他眼里滑过一丝笑意,唇角慢慢扬起。
姜绵绵挣扎了一会,被子把她裹得紧紧的,除非毁了这床被子,否则绝不可能从被子里挣扎出来。
姜绵绵瞥了一眼少年唇角的弧度, 停下挣扎扭动的动作。她眨了眨眼睛, 放轻了嗓音,“我不闹了,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女孩嗓音软软的,仿佛在娇嗔着让他满足她小小的要求。
谢明夜面色不动,眼底却渐起波澜,他的手捏紧了被子,指尖用力到透明。
他需要克制、克制……
再克制一点。
姜绵绵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他的视角聚焦在她脸上。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我保证我真的不闹了。”
谢明夜眉心微皱,似乎是在权衡话语的真假。
姜绵绵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被子太紧了,好难受哦。”
对视了几息,谢明夜眉梢微挑,染上几分无奈,却还是依言松了摁着被褥的手。
姜绵绵扭了几下,把花卷般的被子扭松了,才终于伸出了手。
安静的屋子里,只有姜绵绵折腾被子的O@声。
谢明夜挪了挪位置,移到了距离姜绵绵最远的位置。姜绵绵注意到他的动作,瞥了一眼他挺直的背脊,“我真的很乖的。”
谢明夜眼皮掀起,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她,女孩神情真挚,不似作假。
姜绵绵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道:“好困啊,我们快睡吧。”
她眼里的困顿之意十分真实,谢明夜放下了戒心,翻身下床,将灯烛吹灭。
姜绵绵眼前一下子就黑了,只留下一点朦胧的颜色。她偏头看去,清淡的月光,如同流水一般,穿过窗户静静地泻在房间里。
眼瞧着谢明夜朝床走来,姜绵绵抿了抿殷红的唇,做好了偷袭的准备。
谢明夜掀开被子,还未躺下,脸颊边就印上了一片温热,旁边传来女孩得逞的笑声。
姜绵绵飞速凑过去亲了一下少年冰凉的侧脸,而后躺下,盖上被子,闭上眼睛,一气呵成。
她默数了十秒钟,再睁开眼睛看向一边。
微弱的月光下,少年坐在一旁,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
姜绵绵眼睛无辜一眨,“我睡觉啦,晚安。”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了一声叹息。
第二天上午,姜绵绵挽着谢明夜的手,走出了客栈。
姜绵绵指向左边,“我记得崔府是在这边。”
抵达安河县那日,崔予安给她指过崔府的位置。
客栈外面人流来来往往,路边摆了许多小吃摊,姜绵绵这个想吃,那个也想吃,买了一大堆东西。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谢明夜随意挑了一个路人,询问崔府的位置,姜绵绵在一旁吃东西,吃得正欢快。
等把手里的东西吃完,姜绵绵看向了谢明夜腰间的雪戮剑,眼睛一转,心里浮现出一个主意。
她道:“你之前教我的御剑飞行我学会了,不如我们御剑飞行?”
谢明夜闻言从储物袋里掏出了常用的木剑。姜绵绵却没接木剑,她瞅了一眼他腰间的雪戮剑,小声道:“我想用它御剑飞行。”
传闻剑修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剑,姜绵绵想要试探一下,她的重要程度,能不能使用他的剑。
谢明夜闻言垂眼看了一眼雪戮剑,低声对雪戮剑警告道:“乖乖听她的话,莫要伤了她。”
警告完雪戮剑,他没有丝毫犹豫,将雪戮剑递给了姜绵绵。
姜绵绵唇角微扬,接过了雪戮剑。
雪戮剑剑灵瞥一眼姜绵绵,姜绵绵在它心里,就是它的女主人。女主人想要用它,是它的荣幸,可它见不得谢明夜威胁它。
它对自家主人道:“假如我不听话会如何?”
谢明夜对雪戮剑冷冷吐出两个字:“茅坑。”
雪戮剑不再说话。
姜绵绵拉着谢明夜踏上了雪戮剑,她御剑而起,没过多久就到了崔府。
安河县街市繁华,人烟阜盛,崔家就处于最繁华之地,占据了安河县一半的面积。
只见崔府门前蹲着两个大石狮子,门前高挂着两个红灯笼,门前挂红灯笼,在修真界代表的是有喜事。
姜绵绵猜测,崔府要不是有人要娶老婆,要不就是嫁女儿。
姜绵绵觉得这是个好兆头,代表他们到了崔府会顺顺利利的。
崔府门前坐着十几个守卫,守卫瞧见有人御剑飞来,均是警惕站起身,做出了防备的姿势。
姜绵绵和谢明夜自半空轻飘飘落下,谢明夜收剑入鞘。
守卫们都穿着统一的大红衣裳,看起来十分喜庆,姜绵绵探知了一下,他们都是筑基期。
在修真界,能用筑基期守大门的家族,也只有崔家了。
守卫中一人上前一步,高声喊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可有请帖?”
姜绵绵道:“我们是来找崔道友的,”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传音石,传音石亮了起来,传出了崔予安的声音,“姜姑娘来崔府了么?”
守卫们听到崔予安的声音,放下了些戒备。
没过多久大门打开,崔予安走了出来,手里依旧拿着他的玉笛,身后跟了两个小厮。
其中一个小厮,姜绵绵有点印象,在青山村的时候,是崔予安的护卫之一。
崔予安犀利的目光在姜绵绵和谢明夜之间来回扫了几次,最后落在姜绵绵的脸上,眼中浮现复杂的情绪。
谢明夜蹙起眉,他的脚挪了挪,贴紧了姜绵绵,而后冷冷盯着崔予安,锐利的目光好似两把锋利的刀子。
他的视线极其有存在感,崔予安看向他,目光同样不善。
若是没有谢明夜这个人,哪怕姜绵绵不喜欢他,他也能守着她一辈子。
若非此人与魇有关,他绝不会救他。
姜绵绵用手腕捅了捅谢明夜,提醒他不要太嚣张了,毕竟是他们有求于崔予安。
谢明夜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看起来有些可怜。
姜绵绵瞥了他一眼,顿时有点心疼。
崔予安眼瞧着两人眉来眼去,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打断了姜绵绵和谢明夜无声的交流,领着他们去了客人居住的厢房。
他想选两间远一点的厢房,把姜绵绵和谢明夜分开。姜绵绵却盯着谢明夜隔壁的厢房,问他:“这间厢房有人么?”
谢明夜扬起了唇,他拉住姜绵绵的手,偏头看向崔予安,视线一下子冷了下来,他看出了崔予安不良的企图。
崔予安嘴角散漫的笑意收起,他无法对姜绵绵撒谎,“这间厢房没有人。”
姜绵绵道:“那我就住这间厢房吧。”
崔予安只好同意,他道:“等老祖宗传召的时候,我再领你们过去。”
作为崔家的老祖宗,自然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姜绵绵点了点头,再次对崔予安表示了谢意。
崔予安张了张唇,想对姜绵绵说些什么,但谢明夜在一旁虎视眈眈站着,他还是闭上了嘴,转而说起了一些平常事。
三人就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姜绵绵想起了府里挂着的红色灯笼,好奇问道:“这一路走来张灯结彩,府里是要办什么喜事么?”
“是我表姐要成婚,就在五天后。”崔予安的视线落在姜绵绵脸上,目光柔和,“你若愿意,可以留下看看。”
“是入赘?”
崔予安扬起眉,不疾不徐道:“我们崔家的女子,是不外嫁的。”
崔家果然不愧是崔家。
姜绵绵端起茶抿了一口,却发现茶水喝空了,谢明夜抬手给她斟满,他的动作优雅又迅速,没给崔予安一点抢夺的机会。
崔予安嘴角扯起冷意,小厮恰在此时匆匆忙忙跑了过来,意外阻止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小厮瞥了一眼姜绵绵和谢明夜,犹豫地看向崔予安。
崔予安转眼看向他,“有什么话就直说,她是我的朋友,不碍事。”
“夫人让少爷……”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崔予安打断了小厮,语气有些急促,像是怕被听到什么。他站起身,看向姜绵绵,“姜姑娘若是有什么事,亦或者是缺了什么,直接传音给我就好。”
姜绵绵点了点头,对他说了句‘谢谢’。
崔予安慢条斯理道:“做这些事,是我愿意的,你不用对我说谢谢,安心受着就是。”
姜绵绵望着崔予安的背影,眉心渐渐蹙起,他该不会也喜欢她吧?
谢明夜掀起眼皮,视线落在姜绵绵的侧脸上,心像是被密密麻麻地戳下了针孔,升起令人烦躁的嫉妒。
姜绵绵回过神来,往身旁的谢明夜一看,就瞧见他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眼神不可捉摸,却明显不太对劲。
她疑惑凑近,“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谢明夜阴阳怪气开口,“你那样看着他做什么?”
姜绵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露出颊边的两只酒窝,像是晨曦中临风轻颤的花朵。她踮起脚用手环住他的脖子,“吃醋啦?”
谢明夜眼眸深沉,脸色微冷。
姜绵绵认真道:“他只是朋友。”
谢明夜眼睫微垂,不理会她。她把那人当朋友,那人可不止把她当朋友。
他克制着心头的醋意,占有欲却在心里反复翻搅。
下一刻,唇上一暖,鼻尖飘过女孩甜而不腻的清香气息。
“我喜欢的只有你,现在只有你,将来也只有你。”
第69章
第二天, 崔予安领他们去见崔家老祖。
日暮时分,分外红的强光从树梢头喷射出来,将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奇兽染成了更深的颜色, 展翅欲飞。
崔予安领着他们左拐右绕,绕的姜绵绵头都要晕了。
走出曲折的大花园, 是一条笔直的路。
路上遇到的崔家子弟, 见到崔予安都恭敬行礼。
路的尽头,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上升, 眼前出现了一座华美的宫殿。台阶宫殿前两旁排排站了三十多个修士, 他们穿着统一的青色衣袍, 青色是清丽的颜色,却叫他们穿出了浑身煞气。
守卫们的视线朝他们扫来,眼神锐利, 没有一点感情,仿佛一尊尊只会杀人的机器,只静静守着台阶之上的宫殿, 将心怀不轨之人全都挡在台阶之下。
守卫们收到了消息, 老祖宗今日要见两个人。望见崔予安的身影,他们知道要见老祖宗的就是姜绵绵和谢明夜。
他们低下眼,只看着前方。
即将见到崔家老祖,姜绵绵心里紧张又激动。至于守卫们身上的杀气,她一点感觉也没有。谢明夜释放杀气的时候,可比他们可怕多了。
不过,若是崔家老祖对她和谢明夜心怀恶意, 想要请君入瓮, 故意把他们引到宫殿里,这么多修士一起攻上来……
姜绵绵抿了抿殷红的唇, 偏头看向身旁的谢明夜。
崔家作为修真界第一世家,崔家老祖实力定然十分可怕。
少年察觉到她的视线,抓紧了她的手,仿佛是在告诉她,有他在,不用怕。
崔予安瞧见了两人亲密的动作,顿时,他好像掉进了冰窖里,从心顶凉到了脚尖。
这几日,他们在他的面前毫不避讳亲密,他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变化。
姜绵绵和谢明夜之间,以前像是隔了一条河,他们站在河的两端,彼此相望。而现在,他们涉过了阻隔的河水,朝着彼此愈走愈近。
“崔道友?”
崔予安走着走着就停下了,姜绵绵不明所以,难道忽然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他发现了什么东西?
崔予安回过神来,他稍偏过头,忽地笑了起来,“姜姑娘不必担忧,我们崔家老祖从不暗箭伤人。”
姜绵绵被说中心事,脸色微红,轻轻嗯了一声。
三人从石阶往上,宫殿门前同样守着许多修士,他们仿佛石像一般,静静地矗立着。
姜绵绵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转着脑袋四处看。
大门顶端悬着黑色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着几个大字,字迹太过潦草,姜绵绵分辨不出上面写了什么,但她竟然从牌匾里感受到了自在的道意。
门前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奇兽,奇兽身子像狮子,头有两角,山羊胡子,长着一对特别大的翅膀。
姜绵绵多看了几眼,柱子上的雕刻与她的本体倒是有些相似,只是她的身子更像老虎,没有那对特别大的翅膀。
谢明夜目光一掠,慢条斯理道:“这是白泽,崔家祖上有白泽血脉。”
崔予安听到谢明夜的话,眼里滑过一抹讶异,他往后看了一眼,“修真界之人只当我们崔家把白泽当瑞兽,谢道友对我们崔家,倒是有些了解。”
姜绵绵眼尖的注意到门上落下了一层淡淡的影子,“有人来了。”
三人顿时都忘了刚才的话题,朝大门的方向望去。
姜绵绵站直了身子,想要给来人留个好印象。
崔家老祖有可能能够救谢明夜,他们可不能得罪了他。
门缓缓拉开,露出一个清瘦男人的面容,男人的脸长得极其普通,叫人记不住长相。他穿着小厮穿的服装,但气质从容而温和。看到崔予安,他只不卑不亢地喊了句“少爷”。
崔予安看他一眼,眸中滑过疑惑,他淡淡“嗯”了一声,提步往前走,清瘦男人却拦住了他。
清瘦男人笑了笑,看向了姜绵绵:“老祖宗让这位姜姑娘进去,少爷和这位,”他的目光在谢明夜身上一顿,“暂且在外等候。”
姜绵绵睁着淡蓝色的眼睛,好奇看他。
谢明夜和崔予安同样不明白,魇在谢明夜身上,为何崔家老祖宗却要单独见姜绵绵。
姜绵绵刚往前迈了一步,谢明夜就拉住了她,他掀起眼皮,冷冷看着清瘦男人,“崔家老祖为何要见她?”
清瘦男人温和道:“老祖与姜姑娘的祖辈有些缘分。”
姜绵绵:“祖辈?”
清瘦男人点头:“老祖是这么说的。”
姜绵绵自有记忆开始,就是在孤儿院,她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没想到会从别人嘴里,听到‘祖辈’二字。
少年的手紧捏着她的手腕,眼底浮起一团担忧。
他看向清瘦男人,“我和她一起进去。”
清瘦男人摇了摇头:“你不能进去。”
谢明夜抿了抿淡色的唇,眉目清冷仿佛冰画。
姜绵绵知道谢明夜是担心她,她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想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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