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话勾起了修士们的回忆,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谢明夜身上,姜绵绵扫了一眼他们,眼含警告。
青山村的三十多个修士里,有一大半都是崔予安的侍卫,这些护卫听从崔予安的命令,护在姜绵绵和谢明夜周围。而剩余的一小半里,还有两个黑衣修士是站在谢明夜这边的。剩余的修士只有几个,他们只敢望着昏迷的谢明夜想想,却不敢动手。
姜绵绵跟崔予安说了老妇人的问题,崔予安道:“它就交给我吧,我带它回崔家,我们崔家老祖或许知道该如何解决。”
姜绵绵点点头,“那就多谢崔道友了。”
姜绵绵背着谢明夜退了一步,“崔道友没有什么事的话,那就后会有期了。”
崔予安垂下眼,心里挣扎几番,到底是大义压过私情:“你要救他,我们崔家老祖或许有办法。”
第66章
原来崔予安会来青山村, 是因梦星林的掌门曾经给他算过一卦,告知他在两百零八岁这天,往这里来可以遇到她。
姜绵绵在那个世界是不信算命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的, 但她都能穿越了,变成了一只猫还能修仙, 而且崔予安嘴里算卦的人还是梦星林的掌门……
她在天剑宗山脚客栈吃饭的时候, 听过许多聊八卦,其中就包括梦星林这个门派。
梦星林这个门派在修真界很出名, 甚至无人敢招惹, 遇到了, 都只敢恭恭敬敬地讨好。
这个门派很厉害,实际上人却很少,一是梦星林收徒条件很严苛, 二是这个门派的修士大多短命。
梦星林的修士参的天机,修为愈高的人,可以窥探到的天机就越多。但他们只能探知与他们修为境界相当的天机, 一旦超过他们的境界, 就会被天道夺走什么,付出代价。
传闻梦星林的上一任掌门,似乎是窥探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甚至意图改变,最终暴毙身亡了。
崔予安等着姜绵绵问他,他为何要来这里找她。可惜姜绵绵的心思都放在谢明夜身上,她眼眸微亮, 走近一步, 有些期待道:“他算出了救谢明夜的方法么?”
崔予安眼神稍暗,苦涩笑意不达眼底。那人告诉他, 姜绵绵的有缘人注定会死,不过现在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他要救姜绵绵的有缘人,就让姜绵绵去找他崔家的老祖。
他那时听了嗤之以鼻,姜绵绵的有缘人,他不动手就是君子了,他为何要救她的有缘人。
可这件事与魇牵扯起来,就不是单纯的男欢女爱。若是魇与谢明夜融合,那会是修真界的一场噩梦。
崔予安精神萎靡地一一道来,姜绵绵的眼神越来越亮,她真心对崔予安道了声谢。
崔予安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上天跟他开了个玩笑。让他碰到她,却又让他看清她对他的无情。
姜绵绵跟上了崔予安,但她没有放下警惕,相比把魇赶出谢明夜的身体,杀了谢明夜会是更多人的选择。
跟着崔予安去崔家,是件危险的事情,但能够把魇赶出谢明夜的身体,这太有诱惑性了。
她踏上飞舟,心里期望着,希望崔家老祖真的会有办法。
姜绵绵在飞舟上坐了一会,收到了翟长风的回信。
她等这个回信等了许久。
她和谢明夜被关在监狱的时候,谢明夜告诉她,魇在他的身体中,她那时觉得魇会做些什么,就在符纸上留下了一串话,以防万一。
她首先着重提了司峰主和段晓方,告知他们这两人与魇勾结,一起陷害谢明夜。然后她在符纸上写下了她的猜测,或许会发生什么,迫使她和谢明夜离开天剑宗。在他们离开之后,一定会有人想办法污蔑她和谢明夜。
接着,她做了一个保证,她保证她会带着谢明夜回来天剑宗,后山的洞穴是她会回来的凭证,那里有她一百年的积蓄。
最后,她请求天剑宗弟子能够帮她护好山洞。
姜绵绵急忙将灵力注入传音石之中,传音石散出莹莹白光,翟长风的声音从中缓缓流泻而出。
“你留下的符纸甘峰主看到了,宗门知道你和谢明夜离开,是迫不得已。”
这一句话就定了姜绵绵的心,她呼出一口气,神情放松了一些。
传音石还在继续:“你们可以暂时放心,我师父出关了,正在彻查司峰主与魇的关系,并且重点关注段晓方。”
不知想到什么,翟长风顿了顿,而后笑了几声,“你不知道,你们离开哪天,段晓方的样子有多狼狈。他被压在废墟下,压了整整七天,没人想起他,他被收拾废墟的弟子挖出来的时候,脸都黑了哈哈哈。”
姜绵绵想象了一下,忍不住也笑了。
“谢明夜身上的封印你也不用担心,我师父已经给师祖传信,师祖不日就会回宗门。”
翟长风最后叮嘱道:“你们先别回来,我在宗门探消息,等合适回来的时候,我再给你传音。”
姜绵绵原本是急着回天剑宗的,她没有告诉翟长风,魇扎根在了谢明夜的神魂上。谢明夜神魂上的魇不能拖,她是打算回了天剑宗后,再旁敲侧击,试探天剑宗掌门和峰主们的态度。
不过,如今倒是多了一条路――崔家老祖。
等合适时机再回去也好,现在回去,说不定会被关起来。不如先找崔家老祖试一试,若是不行,再回天剑宗。
姜绵绵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她唇角扬起,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只除了还陷在心魔幻境中的谢明夜,少年偶尔会蹙起眉,姜绵绵看着少年眉间的皱痕,总是忍不住把他的眉头揉开。
偶尔她离谢明夜远了一点,少年就会紧张地牵住她的手,让她怀疑谢明夜是不是醒了,只是在装睡。
然而不管她怎么折腾,少年都没有睁开眼睛,只嘴角偶尔扬起无奈的弧度。
心魔幻境之中,邪灵朝谢明夜冲来,还未靠近,就死于他的剑下,融入土地之中。
这里灰蒙蒙的,到处是墓地,土地仿佛是乌云聚成的,空气中飘荡着灰烬一样的东西。人在这里待久了,总会感到压抑。
谢明夜却不觉得压抑,因为姜绵绵就陪在他的身边,他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闻着她的气息,他便会安心许多。
他想要尽快杀完心魔幻境中的邪灵,陪在她的身边。
天色逐渐阴沉,忽然疏疏落落下起雨来,飞舟撑起防护罩,将细密的雨点阻隔在外。
此时,天剑宗的音峰也下雨了。
院子里种满了兰花,这个院子似乎是被灵力笼罩,将雨点雷声全部阻隔在外。院中微风习习,温度适宜。
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是,院子中间的土坟。
司如音站在院子里,眼圈微红,紧紧盯着墓碑上的字――
父亲司玉平之墓。
这些日子,她在宗门听了些闲言碎语。
她将她爹的头颅拿了回来,葬在着土坟之中,她看的清清楚楚,她爹的额角没有魇花,他不是魇的信徒,他怎么可能跟魇勾结?!
谢明夜杀了她的父亲,还要污蔑她爹勾结魇,实在可恨!
翟长风走进了院子,他看向坟墓上的字迹,目光沉沉,话含在嘴里化成了叹息。
司如音抹掉脸上的眼泪,她背对着翟长风,颇有些咬牙切齿道:“你来做什么?”
她这些日子变了许多,少女在自己周身竖起了一排尖刺,抵触着任何人的靠近,再也不复以往温柔从容的模样。
翟长风没有说话,他不知道他该说些什么。
司如音转过身,她的眼神隐忍又克制,眼睛已经通红,她冷嘲地笑了一声:“你也要告诉我,我爹与魇勾结?”
未等翟长风回答,她持剑朝翟长风攻去。
半刻钟后,翟长风的衣裳破了几处,脸上多了一道划痕,眼角一处淤青,看起来像是被打劫了,有些可怜。
他揉了揉眼角的淤青,轻声道:“现在好些了么?”
司如音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冷冷的,“不要多管闲事。”
夜凉如水,司如音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又是惊喜又是畏惧,害怕这只是她的一场梦,她跑到了司峰主的身旁,“爹!”
司峰主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慈爱地看着她。
她伸出手,有些迟疑地探去,穿着一身儒士服的男人唇角扬起,面容一如记忆般温柔。
“爹,你是真的么?”
司峰主笑了,他用着温和的语调缓缓道:“乖女儿,我当然是真的,我没死。”
少女还是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司峰主解释道:“在谢明夜杀我的时候,我的神魂已经附到了这具身体。”他扬了扬手,眉头微蹙,“竹子做成的身体用着不太舒服,但还能用。”
司如音眼圈泛红,晶莹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滚落,嘴里一边抽噎,一边断断续续地哀声诉说起来。
司峰主安静的听着,眼里具是慈爱的温情,司如音渐渐就平静下来,却听司峰主用着温声道:“我这次回来,是让你做一件事。”
司如音一怔,眼中浮现出一点疑惑。父亲的意思是,若是没有那件事,他并不打算回来?
“爹想让我做什么?”
“谢明夜在去往崔家的路上,你去那里,阻止他回天剑宗。”司峰主想了想,补充道,“不要伤他的性命,拦住他就可。”
到了这种情况,司峰主是想杀了谢明夜的。可若是他杀了谢明夜,魇定会报复他。
他还没得到他想要的,他还要依靠魇。
司如音听了司峰主的话愣了许久,她的指尖掐了掐,显得有些不安,“爹……为何要阻止他回天剑宗?”
司峰主唇角温和的弧度缓缓收起,“你不听爹的话了么?”
司如音垂下眼,遮住了眼中神情,她道:“女儿自然是听父亲的。”
司峰主拍了拍司如音的手,以谢明夜的实力,他派出去的人估计拦不住他,他只能用自己的女儿试一试,他轻声道:“你是我的唯一的女儿,我的就是你的。”
……
司峰主消失后,司如音在夜色中站了许久,她重新想起了灵兽□□,想起了许多人说的,她的父亲与魇勾结。
半响,她捏紧了腰间的剑,离开了音峰。
连绵不断的细雨下了整整三天,姜绵绵没有跟崔予安去崔家,而是在安河城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她不确定跟着崔予安去崔家,会不会遇到危险,谢明夜现在还未醒来,若是遇到危险,她带着谢明夜很难逃脱。
她准备等谢明夜醒来,再带他一起去崔家。
姜绵绵闲着无聊,又添置了一些话本,看到一边的诗经,顺手也买了一本。路过糖画摊,她咽了咽口水,买了几个。
回到客栈,她听到两个妇人正在谈话。
“我前几日突然呕吐,还以为自己生病了,没想到一把脉,是有喜了。”
“恭喜恭喜,几个月了?”
“大夫说两个月了。”
姜绵绵停下了脚步,她昨天在客栈吃了许多东西,吃着吃着就吐了,莫非……姜绵绵惊恐地睁大眼,她该不会怀孕了吧?
她走到那两位妇人身旁,“两位大婶,叨扰了”她们朝她看过来,姜绵绵脸上浮起一抹薄红,她小声问道,“请问有喜了的症状有哪些呀?”
那位怀了孕的妇人热心道:“恶心、呕吐、头晕、乏力、嗜睡……”
姜绵绵感觉那位大婶说的症状,她大部分都有。她有恶心,呕吐,这几天总觉得懒懒散散的,很想睡觉。
她又问:“大概怀孕多久,会出现这些反应。”
妇人道:“这个不一定,有的短,有的长。”
姜绵绵问:“最短呢?”
妇人道:“最短十几天吧?”
姜绵绵算了算,完蛋,这条她也符合。
姜绵绵拦住了一个女修,女修被拦住的那一刹那,烦躁抬眼,看清姜绵绵的面容,女修一下子温柔了,她问:“道友有什么事情么?”
姜绵绵问她:“假如一个妖族和一个魔族成亲了,他们能有孩子吗?”
女修点头道:“可以啊。”
姜绵绵呆呆愣愣转身,晕晕乎乎回了房间,她果然怀孕了!
谢明夜躺在床上,面容平静。姜绵绵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她怀孕了,她要告诉他么?
渐渐地,姜绵绵已经开始猜测,孩子有多少像谢明夜,多少像她。
不过,不管像谁多一点,孩子肯定长得很好看,就是这么自信。
姜绵绵又有些踌躇,万一谢明夜不想要这个孩子怎么办?
她想象着谢明夜端来一碗打胎药,放到她的面前,让她喝掉……她走到床边,看了谢明夜一会,想骂他渣男。
姜绵绵把自己摔在了床上,她好像也不能骂他‘渣男’,都是她自己造的孽,好憋屈哦。
她偏过头,看向躺在一边的谢明夜。少年眉目如画,微风吹动了他浓密的眼睫,颤颤巍巍的,瞧着有些脆弱。
姜绵绵深吸口气,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她决定主动一点,把谢明夜拿下!
红日西沉,漫天红霞的时候,谢明夜醒了。
姜绵绵坐在窗边,一边舔糖画,一边看新买的话本。听到床发出的动作,她转眼看去,对上了少年沉静淡漠的眼眸。
她先是一喜,想到她对谢明夜做的事情,又是一惊。
姜绵绵走到了床边,坐在谢明夜的身侧,谢明夜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就见女孩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带刺的枝条,迅速背在了背上。
谢明夜脸色骤然一变,他坐起身,抬手迅速把枝条从她背上小心取下来,“要玩闹也不能背这种东西。”
少年面上仿佛笼罩了一层冷霜,姜绵绵受了惊吓,睁大眼睛看他,他好久没对她这么凶了。
谢明夜扫视了一遍姜绵绵的背部,确定衣裳没有勾出什么口子,才轻捏住了女孩的脸颊。他手上微微用力,无奈道,“背上有划伤么?”
姜绵绵摇了摇头,带着谢明夜的手一起动了动。她抿了抿殷红的唇,露出一个十分无辜的神情,“我做了一件错事。”
谢明夜对上女孩淡蓝色的眼,□□的一幕浮现在脑中,女孩面色酡红,似泣非泣。
少年捏着女孩脸颊的手,微僵。
姜绵绵立即垂下了眼睑,脸也随即垂了下来,脸颊却悄悄红了起来,“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对你做了夫妻之间的那种事情。”
暧昧似乎顺着这句话融于空气中,谢明夜闭上了眼睛,神情难辨,看不出情绪。
姜绵绵瞥了一眼他淡漠的侧脸,原本坚强的心房瞬间破防,霎时间所有的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谢明夜眼睫颤了一下,“没有。”
姜绵绵把委屈咽下去,她鼓起勇气紧紧盯着他,“那你喜欢我吗?”
谢明夜睁开眼,视线在女孩倔强的眼上一扫,而后逃避般看向窗外,隐约的喧嚣声传进来,他道:“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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