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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夜毫不退缩地迎了上去。
万点寒星倾覆而下，巨大的轰鸣声震撼了整个山谷。
方掌柜身上的防御法器挡了部分攻击，彻底报废。
刹那间，浓烈的血腥味充斥整个场景。汤掌柜重重跌落在地，方掌柜摔在汤掌柜身旁，半阖着双眼，呼吸近无。
汤掌柜抬起美目，愤恨地扫过一眼他们，眼中划过一抹决然。
谢明夜横剑一转，正要了结了他们的性命，一个人影和剑光同时飞来，挡在了汤掌柜身前，两把剑砍杀在一起，磅礴灵力震开。
十几个面具人挡在他们前方，两个面具人将方掌柜与汤掌柜拖离，身后更有上百个面具人挥剑而来。
姜绵绵身形如电，躲开了身后的攻击，灵力覆盖住拳头，一拳一个面具人，将他们全部砸飞。
这些人脸上都带着黑色面具，是司峰主派来阻扰他们回天剑宗的人。
莫非司峰主跟这两个掌柜有联系？
姜绵绵来不及细想，因为有更多的面具人朝她蜂拥而来。
各种灵力剑气在盆地之中乱飞，朝两边震去，震得四周的草木战栗不止，碎石纷纷滚落。客栈里的修士都感受到了灵力波动，纷纷不敢停留，逃远开去。
乱战之中，汤掌柜单手拖着方掌柜奄奄一息的身体，将他放入那八个割开手腕的修士之中。
要想成功献祭，还需要一个修士。
汤掌柜左看看右看看，在她犹豫之时，青衣面具人抽出了手，随意敲晕了一个面具人，扔向了汤掌柜的方向。
汤掌柜迅速将面具人手腕割开，放在了方掌柜的旁边。
甘峰主眼见不妙，奋力朝汤掌柜的方向赶去，半路却被青衣面具人挡住了。甘峰主着急地扫了一眼，大喊道：“阻止汤掌柜的献祭！”
谢明夜、姜绵绵和司如音也注意到了汤掌柜那边的情况，但无奈阻挡他们的修士太多了，而这一批修士的实力，比起以往阻挡他们的要强上许多。即使是在天剑宗，这些人都能算是精英。
能够一次派出这么多的精英修士，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另一边的汤掌柜咬破舌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绝不能让献祭阵法结成！
姜绵绵化作原形，怒喝一声，狂风携带着灵力将身前阻挡的修士打飞。
谢明夜挥剑而上，一个又一个的修士倒下。
姜绵绵咬住匣子，毒针朝汤掌柜飞去，直直地扎入了汤掌柜的后背。
又有许多个面具人涌来，姜绵绵余光之中，只看见汤掌柜口中喷出一大口黑血，倒在了方掌柜的身上。
姜绵绵松了口气，汤掌柜死了。
青衣面具人瞥见汤掌柜那边的状况，手中长剑一顿，露出了个破绽。甘峰主手腕一翻，长剑脱手而出，化作流光刺向了青衣面具人。
青衣面具人扭身躲开，咔嚓一声，残余的灵力击破了他的面具。
风吹过，卷起了枯叶。如同闷雷般的声音，在天空之上迅速闯荡开来。
姜绵绵朝青衣面具人看去，青衣面具人抬起了头，露出了司峰主那张儒雅的脸。
是司峰主！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缕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司峰主脚下悄然窜出，迅猛地刺向他的心脏。
司峰主抽身而起，谢明夜攻击来势凶猛，招招致命。
两人面对面，谢明夜眼眸赤红，司峰主笑意温和，刀光剑影下，风云涌动。
对了几十招，司峰主往后一退，“几月不见，徒儿的实力似乎稍有退步？”
谢明夜只是冷笑，下一瞬灵力暴涨，衣袍飘扬间，冰冷剑气伴随的肃杀之声，仿佛一条冰龙吞向司峰主。
刹那间，场内一片狂沙飞扬。
司峰主这具身体的实力，不及他真正的身体。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他在尘土灰暗的角落里蜷缩成团，竹子身体遭到了损害，无法动弹。
刚才的那一击，用了谢明夜体内的所有灵力，他吐出了一口血。
姜绵绵瞳孔一缩，跳过去搀扶住了谢明夜，谢明夜抬起赤红的眼，看向蜷缩成一团的司峰主。
姜绵绵知道他想做什么，她用嘴小心地咬住他的衣领，将他托起。一人一兽拖着雪戮剑，朝司峰主缓缓靠近。
司峰主见识不妙，忽然偏头扬声道：“如音，你是我的女儿，你要眼睁睁看着你的父亲死去么？”
司如音的长剑刚刺穿了一个面具人的心脏，闻言她捏剑的手微紧，万千思绪在她脑海中不断翻涌着。
甘峰主轻声唤了句司如音的名字。
司如音回过神来，闭上了眼睛，“父亲，你曾说过，人做错了事情就该付出代价。”
司峰主恶毒地咒骂起来，骂司如音不孝，不帮他这个父亲，反而帮着外人。
雪戮剑无情地刺穿了司峰主的头颅，他睁着不甘的双眼，失去了呼吸。
为了避免司峰主再次逃走，姜绵绵将司峰主的残魂关在了锁魂灯之内。
她化作人形，扶住谢明夜，将锁魂灯递给了他。
司如音闭着眼睛，只当她的父亲早已死在了很久很久之前。
姜绵绵扶着谢明夜坐到一边，司如音和甘峰主朝割了手腕的众人走去。
谢明夜忽然闷哼一声，用手拍了拍脑袋，脸上显露出痛苦之色，同时地上突然显现出一个巨大的阵法。
献祭阵法？汤掌柜不是已经中了毒针，死了吗？
姜绵绵看向汤掌柜的方向，汤掌柜确实死了，但方掌柜还活着，方掌柜半抱着汤掌柜，眼神悲愤地望过来。
下一秒，甘峰主的剑刺进了方掌柜的心脏。
阵法已成，杀了方掌柜也没用，魇花的幻影，散发出神秘而诡异的气息。
魇感受到了不远处的献祭阵法，在谢明夜的神魂处苏醒了过来，它看了一眼四周，声音有些疑惑，“谢明夜，你是要杀了你的师祖和师妹么？把他们带到了我的献祭阵法中？”
姜绵绵给谢明夜擦汗的手一顿，少年眼皮颤抖着，他捏紧了姜绵绵的手，吐出几个模糊又急促的字眼，“快……快跑。”
第85章
姜绵绵努力镇定心神， 谢明夜现在这个样子，她更要冷静下来。她扫了一眼正在强力破除阵法，阵法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的甘峰主， 她道：“强力破除阵法似乎不行。”
甘峰主的境界比她高，甘峰主强力破除不了的阵法， 她更不可能。
谢明夜微愣， 想起四人之中只有他对阵法有些了解。
他强撑着微微起身，吐了一口血， 模糊不清道：“背我去看看阵法。”
姜绵绵轻轻嗯了一声， 她抿紧唇， 将他小心放到背上。
感受到少年不断发颤的身体，姜绵绵的心脏密密麻麻地发疼，像是无数根又长又尖的针， 不断刺入她的心口。
她从不敢去想象谢明夜的那一百年，可魇却一次次的在她眼前伤害他。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如果她再厉害一点点， 面对眼前的状况， 她也不会这么束手无措。
少年牙关紧咬着，嘴唇微微翁动，艰难喘息间，吐出一个个微弱却清晰的字眼。
他轻声道：“没事，过一会就好了。”
甘峰主试了强力破阵，可神物的献祭阵法，哪里有那么好破， 剑光撞上献祭阵法， 地面只颤动几下，完整如初。
甘峰主抬头望天， 破不了献祭阵法，不如喝点酒，死得快乐一点。
他拿出酒喝了一口，颓然的心态又重新振作起来，他这个老头子活够了死了不要紧，几个后辈的性命他得保下来。
他回头望了一眼，司如音蹲在司峰主的尸体旁边，她垂着温和的眼目，颇有几分神思不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甘峰主心里叹了口气，看向谢明夜的方向，这一看几乎要头发倒竖。
姜绵绵背着谢明夜在阵法边缘走动，应该是在查看阵法，但谢明夜唇角溢血，脸色苍白，一副要死掉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跟司峰主战斗，受了严重的内伤。
甘峰主边跑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瓶丹药，将丹药怼到谢明夜唇边，“怎么一会不注意就变成这样了？快嗑一点丹药！”
司如音听到甘峰主提高的嗓音，回过神来，偏眼望去也吓了一跳。
姜绵绵已经背着谢明夜饶了阵法一圈，她将谢明夜轻轻放下，给他擦去额上的细汗和嘴角的血痕。
甘峰主强逼着谢明夜吞了疗伤的丹药，但姜绵绵和谢明夜都知道，丹药没有用。
或许是妖丹融合了那颗珠子的原因，姜绵绵听到了魇的声音。
她脸上流露出了愤怒，对魇的愤怒。
魇在得意地对谢明夜‘道歉’：“对不起啊，一下子太兴奋了，忍不住在你的神魂上跳了个舞。”
姜绵绵磨了磨牙，谢明夜仿佛感知到了姜绵绵的情绪，他颤抖着撑起眼皮，抓住她的手。他的另一只手因疼痛而青筋暴起，抓着她的手却只是虚握着。
姜绵绵鼻头一酸，几乎是忍着喉头的酸涩咽了下去。
甘峰主瞅了眼谢明夜的状态，心惊胆战道：“你可别死啊，师祖我可不会破什么献祭阵法。”
他伸指在谢明夜手腕上一探，温和的灵力顺着经脉流转一番。
医修和丹修的灵力与寻常修士的灵力不同，不会被排斥。甘峰主探了一会，只探出谢明夜的灵脉被封，其他就是一点浅淡的内伤。
甘峰主眉眼间浮起不解，这么一点内伤，怎么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一定是哪里他还没探查到。
他闭上眼，重新仔细探查。
谢明夜只能无奈任由甘峰主探查，他一点点扫过阵法的每一处细节。
魇嘻嘻笑道：“不要再看了，没有破开阵法的方法，他们入了我的献祭阵法，就都来当我的养料吧。”
姜绵绵深吸口气，努力压抑着心口的愤怒。现在她还没有吞噬魇的把握，一旦运转妖丹，她和魇就只有一个能活。
她看向献祭阵法的正中心，割开手腕的修士们周围亮起一个隐隐约约的圆环，等圆环的正中心开出一朵魇花，就是魇的气息泄出的时候。
现在圆环还很浅淡，他们还有破阵的时间，再等一等……
如果没有破阵办法……姜绵绵的眉眼突然犀利起来，就算死，她也要剥了魇几层皮，给谢明夜出口气！
说不定一个好运，她真把魇给吞了，把大家救下来了呢？
谢明夜偏头看向姜绵绵，姜绵绵知道谢明夜不会同意她冒险，她收敛住脸上的神情，轻声道：“有破阵的方法么？”
谢明夜点了点头，在他的手即将劈在姜绵绵的肩背上时，姜绵绵仿佛预料到了他的动作，往后一扭，挡住了他要劈下的手。
姜绵绵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喷出火来，“我就知道你想劈晕我！到底是什么办法，你要劈晕我才能说？！”
谢明夜抿了抿唇，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道：“你们把我放到阵法的中心，就可以出去了。”
话音一落，他的身子突然绷紧，脖颈上青筋突起，薄唇隐约发白。
姜绵绵来不及生气，立即将他抱入怀中。
魇气愤道：“你让他们把你放到正中心，你会被永远困在这里，等哪一天我放弃你了，你会成为一具人干……”
姜绵绵抿了抿唇，眼眶微红，莹莹挂着水珠：“不如让我试一试？”
谢明夜艰难地抬起头，他双眼赤红，“不可以。”
甘峰主着急地探来探去，没探查出一点问题，眼见谢明夜又吐血了，紧急地汗一股脑儿往外冒，埋头又在储物戒指里翻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问题，那就每样都来一颗，总能瞎猫碰到死耗子。”
甘峰主递过去一堆丹药，谢明夜抬起颤抖的手，制止了他。
谢明夜看向甘峰主，他一字一顿道：“把我放进去。”
姜绵绵的手指轻轻颤抖，她眼神微微泛红，“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谢明夜嘴唇紧抿，语气烦闷几分，“如果你日后……不要带那人来我坟前。”
少年眉头一压，眼里闪着偏执的光。
他怕他会忍不住从坟墓里爬出来，杀了那人。
姜绵绵气笑了，眼泪一滴滴落下：“谢明夜，我陪你走了这么多地方，你要对我说的，就是这句话？”
谢明夜轻轻的擦拭掉她眼角的泪，他闭了闭眼，把她抱到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司如音忽然站起身，朝着阵法中心冲去。
甘峰主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他闪身而去，揪住了司如音后领的衣服，将她往后面一丢。他转身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如果一定要死一个人，那就让我这个老头子去！”
甘峰主朝阵法中心飞身而去，司如音嘶声喊道：“甘……”
她顿住了。
只见甘峰主仿佛撞上了什么看不见的屏障，被反弹着后退了两步。
姜绵绵：……
谢明夜：……
甘峰主揉了揉撞疼的额头，“不是进一个人，就能破除献祭阵法吗？”
谢明夜无视魇跳脚的骂声，他抬起眼，嘶哑的嗓音断断续续道：“我不一样……”
他的话语顿住，抓着女孩手腕的手一紧，只因姜绵绵的手在他鼻前一拂，一股清淡的味道直直往上冲，逐渐头晕目眩起来。
魇尖锐的嗓音忽然在他脑中荡开，“你竟然没有死！”
是姜绵绵运转了妖丹，朝谢明夜体内的魇逼了过去。
魇嘶叫出声，“当初没杀了你，这次我就亲自杀你一次，”
魇散出全身力量，朝姜绵绵攻去。
谢明夜勉力支撑了一会，睡意却不断涌上来，他把女孩揽入怀中，感受到她那有些单薄的肩膀在不停的颤抖，他低声呢喃道：“姜绵绵，若你死了，”他后面的话语轻不可闻，“我杀了它，就陪你死。”
姜绵绵迷晕谢明夜，是怕谢明夜做傻事，没想到……她无奈地抿起唇，怎么他死了，他叫她好好活着，她要死，他却要陪她一起死。
这一点也不公平，他真是太笨了。
姜绵绵拼尽了全力，可实力还是稍微差了魇一筹。
眼看姜绵绵也出了状况，甘峰主焦躁地蹲下身，探了一下姜绵绵的手腕。
探了一会，结果却跟谢明夜一样，甚至一点内伤都没有，健健康康的。
甘峰主深深叹了口气，跑到阵法中心那里挥剑用力砍了几下，司如音跟着甘峰主试图强力破阵，砍了好一会却没什么动静。
姜绵绵闷哼一声，额上泛出一层冷汗，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呼吸逐渐加快，豆大的汗珠沁湿了颊边的碎发，紧紧贴在颊边。
甘峰主深深叹了口气，围着姜绵绵和谢明夜饶了几圈，焦躁道：“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可怜的老人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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