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右连声音里都带上了笑意:“姐姐,那边有个空位。”
何扇滢点点头:“嗯。”
花右便把车开过去。
开过去之后,他回头看了何扇滢一眼:“姐姐,有个阿姨站在那里。”
没等何扇滢回话,又说:“姐姐,我下去看看。”
何扇滢:“好。”
花右下车了。
何扇滢把视线从自己的直播账号的后台抬起来。
她看向车门外的花右,有点好奇花右会怎么和这个人肉占位的阿姨沟通。
毕竟光是看那阿姨的面相她就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
而花右平时又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还动不动就脸红。
怕不是要被人欺负得脑袋都抬不起来。
外面,花右努力扬起嘴角,走到那位阿姨面前。
他微微弓着身子,乖巧道“阿姨您好!”
那阿姨看了他一眼,有点愣,但也只是敷衍地回了句:“好。”
花右还是那副乖巧到有点懵懂的表情:“阿姨,这是停车位吧?”
那阿姨又是一愣,随即说:“是啊。”
花右依旧木木的:“嗯,它是停车的不是停人的是吧?”
阿姨:“……”
阿姨立马提高了音量:“你啥意思啊?”
花右一本正经:“阿姨,既然不是停人的,那您让一下,我想把车停这里。”
阿姨双臂抱着胸,一脸不悦:“不能让,让不了,我儿子一会儿回来要停这里!你去找别的地方吧!”
花右仍然就事论事的语气:“阿姨,是停车位,不该是以车的先来后到为主吗?”
阿姨的血压却渐渐升高:“谁说的,我不正占着呢么!不能停!你赶紧走!”
花右依旧很懵懂:“为什么?这是停车位啊。”
阿姨双臂改叉腰,气得眼睛都大了:“我说了,我儿子要停!要是给你停了等会我儿子过来了停哪?乱停他不得被开罚单的吗?!”
花右:“那就是只有您儿子能停这我停不了是吧?”
阿姨:“对!”
花右:“可是这样是不对的。”
阿姨:“没什么不对的,别跟我说人肉占位违法,有本事报警抓我。”
花右:“哦。”
花右:“那好吧那谢谢您了。”
阿姨眉开眼笑。
没过多久她笑不出来了。
“喂!你这小伙子人模人样的怎么这么毒啊!你把车挡着这里我儿子怎么进来啊!”
何扇滢看了一下,这部分停车位后面临的是马路牙子,还有摄像头,前面才能开进来。
那阿姨的儿子要停到这个停车位除非飞进来,然后停他们的车上。
何扇滢觉得好笑。
从自家厨师那清澈乖巧的目光里她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单纯一根筋。
但确实挺有意思的。
这会儿他已经把车进这个车位了,只留了最里头半米的空间给那阿姨站着,还一本正经解开安全带。
“姐姐,我们进去吧。”
何扇滢问他:“车头超线了,待会交警贴我们罚单从你工资里扣?”
又说:“哦,你没有工资。”
花右:“……”
这时那阿姨气得跳脚,骂得越来越难听了。
“你全家死绝了啊!没爹妈教养的东西啊!我占好的位子你插过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哪!”
“还以为你是什么乖巧后生,你个狗东西你故意气我啊!你有本事把车再倒倒,你来压死我,压不死我你就是婊.子养的!”
“哎吆怎么会有这种没素质的人,等我儿子来了,非让他把你打死不可!”
看着自家厨师那渐渐变红的耳朵,以及那闭着眼睛不忍卒听的样子,何扇滢摇了摇头。
她下车,对着一脸紧张要过来拉她的花右做了个“嘘”的姿势,然后踩着高跟一步步走到那阿姨面前。
那阿姨骂着骂着没听到回音,那叫一个憋屈。
这会儿好不容易看到她来,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那狗东西的女朋友?我跟你说你们今天摊上事了!等我儿子过来,两个一起打!”
何扇笑得和气:“阿姨消消气,别把自己气死了,把别人给半夜笑醒。”
阿姨:“……”
正要发作,何扇滢又客客气气:“阿姨啊,他年轻不懂事。我想先问问您啊,您是已经把这车位买下来了?”
那阿姨眼睛一轮:“那倒也不是。”
公共车位谁买得到?
何扇滢:“啊,原来不是你家的啊。”
何扇滢:“那既然是公共停车位您就让让呗,我的车要停这里呢。”
那阿姨顿时暴跳:“你们一个来气我不行,还来两个是吧?不行!这我给我儿子占的!你们赶紧滚远点!”
何扇滢直起身来:“哦”。
满脸不解:“阿姨,您看清楚了,这是停车位,不是停尸房,不是让你停自己的!”
阿姨:“……”
我还没死呢!哪里来的尸体一说!
阿姨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看出来了,这个可能比前面那个还毒。
阿姨:“你这姑娘怎么说话的呢!我不管,先来的就得是我的,我都站在这儿了你没看见!”
何扇滢:“看见了!这么大一排位立这儿怎么会看不见?”
何扇滢:“这里风水这么好您怎么不把您家祖坟迁过来?”
阿姨:“……”
阿姨脸都涨红了:“我说姑娘,你怎么说话的呢?!”
何扇滢:“怎么说话?就这么说话。公共车位您也占?怎么的是狗狗尿尿要圈地盘啊?”
阿姨一跺脚,两手一伸就要抓过来:“你别欺负我年纪大打不过你们小年轻,我今儿就告诉你了,这地方就得是我儿子停!”
何扇滢:“哟哟哟,你张牙舞爪你干嘛?你小怪兽要变身呐?你儿子告诉过你人肉占车位违法是吧?那你还猪鼻子插大葱--装蒜!血压药吃了吗?血糖测了吗你这么闲?”
阿姨气得胸廓急剧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她忽然两手一叉腰:“行行,你停,你今天敢停这儿我就敢划烂你的车!”
何扇滢:“啧啧啧,你是七月十五忘回家了吧,话说的那么吓人呢!我看你是阎王爷面前充老鬼你不知天高地厚。你认识车吗你就敢划人车?”
阿姨:“我就划你车,我就划你车!”
何扇滢:“猪八戒的脑袋还学孙猴子耍无赖,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徒脚绊卡车去呢?”
“阿姨啊,我是越看你越觉得你多少有点大病,这一检查你眉毛以下都得截肢啊!”
何扇滢:“就你这条件还给人占车位,整把轮椅吧阿姨!”
那阿姨被骂懵逼了,刚才骂人的那张机关枪样的嘴像是一下子就熄了火,再也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只能用一根手指指着何扇滢的脸抖啊抖:“你!你!”
最后蹦出来的还是那句话:“我要划烂你的车!”
何扇滢走过来:“你划。”
“我的车上有行车记录仪,这马路上的摄像头也不知道有多少个。”
“等你把我的车划烂了,我刚好拿你和保险公司的赔偿金换个更好的。”
“哦,对了,阿姨,我这辆呢,叫法拉利,但凡是你蹭掉一点漆就两万起步,你一看就是有钱人,可劲儿造吧!”
阿姨:“……”
阿姨不认识车,名字还是听过的。
她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何扇滢的车,骂骂咧咧地走了。
何扇滢摇了摇头,让花右把车停进来。
花右下车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有些羞赧地说:“对不起。”
何扇滢笑了笑:“没事,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气人的。”
花右:“……”
二人走进甜品店,直接上二楼。
二楼是邵淼的生活区。
她有时候太忙就不回家住,一般都是待在这里。
这里其实就是个套房,等于是二室一厅一厨房两卫,只不过客厅特别大,方便和员工们一起休息、谈事。
进了屋,不见人。
喊了一声,邵淼才慌慌张张从厨房出来。
“啊,滢滢,你们介不介意吃外卖啊!”
何扇滢:“……”
这时花右站出来:“我来吧。”
邵淼粲然一笑:“好嘞!”
随即过去勾住何扇滢的肩:“这小子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他会做菜,我还以为他只会做甜品。我看他是冲着你来的。”
何扇滢:“不怕,就算是冲着我来的也没关系。”
邵淼:“哎呀,你不懂我的意思。”
何扇滢:“嗯?”
邵淼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下去尝尝我新开发的月饼,我真的是服了你了。”
何扇滢:“???”
吃饱喝足,何扇滢私下问邵淼:“你当初是怎么招到花右的?”
邵淼:“这可就巧了。”
“那个商场你记得吧,我又在那里看到他了。然后他也看到了我,就过来,问我是不是刚做过蛋糕。”
何扇滢:“嗯,他闻出来了。”
邵淼:“是啊,然后我就直接说我开甜品店的,他就问我要不要招甜点师。”
何扇滢:“那时候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邵淼:“奇怪啊,怎么不奇怪,他做的甜点自带高档的感觉,而且用料很会创新,我可开心了。”
何扇滢:“那你还把他让给我?”
邵淼:“哪呀,我只是想让你见见他,我哪知道他还会做菜,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做的蛋糕看起来很高档?
果然以前应该是个很厉害的甜点师。
会是谁呢?
何扇滢看着沙发上安静销苹果皮的花右,更好奇了。
第二天一早,何扇滢乘高铁来到了那小孩委托人所在的城市。
做了六个小时的高铁她不难受,坐城乡大巴她是真难受啊!
她第一次觉得这么身心俱疲。
但这个小地方没有飞机场,高铁再转公交是最方便最快捷的方式了。
何扇滢坐在颠簸的城乡大巴上,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要么买个直升机?
系统在那给她泼冷水:“主人,没有好的停机地点呢!”
何扇滢:“以后每次去农村做任务就用,农村地方大。”
系统:“好叭,不过我觉得您可以买个瞬移道具呢!”
何扇滢这才想起来,前面新解锁了好多道具,是好像有个叫瞬移的。
何扇滢点开面板,用三百万积分买了个瞬移道具:“这个也是无限次使用的?”
系统:“嗯嗯!不过它是最低级的一个,可能没那么舒服,要想买进阶的,需要更多积分哦!”
何扇滢看了看,发现确实,二代的瞬移也被解锁了,居然需要一个亿的积分。
再看看自己剩下的积分,只有四百万了。
还一个亿,0.1个亿都没有!
时隔两天,何扇滢再次感觉到了贫穷的痛苦。
她在下一站下了车,毫不犹豫地使用了这一代的瞬移。
随着眼前一黑,她到达了目的地。
然而眩晕和恶心的感觉让她没能及时地睁开眼。
而且她还躺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她才好转些,忽然听到一个怯弱的声音。
“你、你是和我缔结盟约的那个恶魔吗?”
何扇滢:“……”
何扇滢睁开眼睛,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站起来。
先是看到了那个孩子。
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本人比系统给的照片里看着更瘦更干巴。
他穿了一套红棕色的冬季校服。
衣服拉链一直拉到最高处,裤腿用袜子包起来,全身上下严实到有些诡异,看着不舒服。
这时太阳刚到中天,估摸着也就上午九点多钟的样子。
这个茅草房的农家小院里没别人。
何扇滢便低头想摸摸他的脑袋:“我不是恶魔,但确实是和你缔结契约的人。”
只是那孩子却突然夸张地扭身一躲,瞬息功夫之内就躲多了牛栏那边,愣是和何扇滢拉开了好几米的距离。
男孩的眼里没有光泽,有的只是深深的恐惧。
她站在那里,用两只手臂竖着抱在脸颊两边,仿佛是在防备着什么,又仿佛有点不敢继续防备。
何扇滢:“……”
好的,知道了,这孩子被欺负了。
让这个孩子重新站过来花了何扇滢很大功夫。
好在人终于是相信她了。
男孩:“恶魔小姐姐,我叫孟子阳,所以你是来救我的吗?”
又说:“你别走,我有钱,我爸妈在大城市打工,他们给了我好多钱,我也用不上,都给你,求求你救救我。”
他越说声音越紧,越说声音越紧,最后终于说不出话来,用手捂着脸,把额头磕在墙上轻轻地哭了起来。
何扇滢迅速提取信息:“子阳,别哭了,你刚刚说你爸妈在外面打工,那你在这里跟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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