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开口,一向耳背的樊羲突然问了句:“灵灵,你说你喜欢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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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鬼使神差保持了沉默的周峥和于悠及时把他要扭过来的头又拧回去,很有默契地说:“你听错了,别管这么多。”
“别回头羲爷!我给你拍个背影照。”
樊羲丝毫不怀疑:“行啊!我来喂个海鸥呗,小面包给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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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师大会举办当天,是李钦臣转回京市附中的日子。
黎父已经说好会来接他去机场,黎灵灵没跟着去送他。
大会结束后的两节自习课被班主任用来做随堂测验,她没空,也没理由因为这件事请假。
放学铃打响,黎灵灵帮着于悠一块收了全班的试卷送到教研组。
“那我先走了啊,我妈说在门口等了。”于悠看了看手机,拍拍她肩膀,“你锁好门早点回家!”
黎灵灵点头,往教室那个方向走。
高三生的四栋教学楼都远离校门和操场,也因此,这条走廊在放学十几分钟后总是格外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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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李钦臣的空桌子还没被搬走,她不紧不慢地将书包收拾好,背在肩上,临走前看了眼旁边空荡荡的桌面。
没有人在这里等她一起回家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塑造她的习惯,也打破她的习惯。
今晚的作业到晚上11点半才写完,从浴室洗过澡出来,黎灵灵还没有困意。
她知道自己有件事一直没做。
但到这个点,也没有了其他事能继续拖延。
关了机的手机就那样撂在书桌旁,从下午李钦臣离开深州后就再没有打开过。
或许是因为即使得到了他的保证,但黎灵灵还是想起了两年前的那次分别。李钦臣那时说有事就给他打电话,然而近两年的时间里,他像是人间蒸发。
门外楼梯口传来魏女士催促她早睡的声音,她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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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灵灵钻进被子里,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地灯。她将手机开机,紧张地闭上了眼,感受到信息刷新时的震动声。
Qin:【登机了。】
【刚落地,现在回家里。】
【去学校报道过了,明天正式返校。】
【没看消息吗?】
【5点半了,下课不要在教室拖拉太久,早点回家。】
【你把手机丢哪儿了?手机真可怜,被你忘记。】
【黎灵灵,睡觉前告诉我。】
一连串看下来,黎灵灵松了一口气。
她正要打字,才敲了几下键盘,那边便打过来一个电话。
声音太响,魏女士正在整理隔壁客房里的被单。黎灵灵怕惊动她,整个人埋进被子里接通:“喂,你怎么知道我这会儿在线了?”
李钦臣声音沙沙的,格外沉:“隔一会儿就点开对话框,正好看见‘对方正在输入中’。”
她微囧,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今天太忙了,手机忘记充电。”
“嗯。”他并没问责,也没生气的意思。
“我有一个问题。”黎灵灵在黑暗里天马行空地找话,“为什么你的网名ID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李钦臣跟讲故事似的,张口就来:“很多年前认识个南方小女孩,她前后鼻音不分,常把我的‘钦’念成‘倾’。”
“……”黎灵灵幽幽道,“你真记仇,用得着提醒我十几年嘛。”
他笑,嗓音在夜色里特别挠人耳朵。片刻后,又喊她:“灵灵,我这次不会不见。”
她呆滞了两秒,有些猝不及防。
李钦臣聪明,也太了解她。他什么都清楚,所以明白她的担忧。
口说无凭证,他就从这天过后,每天都来报备行程。从前是黎灵灵隔三差五给他留言,如今是他时不时就发些毫无营养的日常。
像异地恋。
黎灵灵想到这几个字时,心口发烫,他们可都没有承认过这段关系。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在繁重课业里过得很快。冲刺期越来越短,每个人都忙碌急促地像被推着抽动转的陀螺。
周三的下午第二节 课,罗蕙安排班里同学去医院分批做高考前的体检。黎灵灵刚抽完血,就听见楼梯间有道女声在哭。
正要好奇地推开那堵门时,于悠及时拦住她:“是14班的冯庾珠,别去看她了。”
黎灵灵知道这个女生,整个高三年级大概都对她不陌生。因为她谈了个“高调”的男朋友,曾被教导主任抓到好几次也没劝成分手。
“她为什么哭?”
“她男朋友走的单招,今天拿到录取通知书了,学校在我们祖国的最西边。”于悠对这些八卦倒是清楚,“庾珠的成绩顶多报考本省大学,总不可能为了她男朋友去读大专,估计是因为分手哭吧。”
黎灵灵茫然:“不在一个城市读大学就会分手吗?”
“十有八九啊,毕竟彼此的生活圈和周围环境都不一样了。”
黎灵灵低下脑袋,心想这就像她和李钦臣。两年前分别再重逢明明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现在却觉得有些吃力。
她偶尔会在空闲时百无聊赖地将两个人的聊天记录从下翻到上,在身边时聊的话题和如今各说各的文字大相径庭。
再熟悉也会变得无话可说。
又或许,就连他口中的喜欢只是一时亲近的依赖。
黎灵灵的胡乱怀疑,导致她的胡思乱想加剧。分不清这是因为高考在即的焦虑,还是和喜欢的男生异地带来的焦虑。
总之,最大的影响就是对李钦臣的“查岗”越来越严格。
———“不够?”
视频对面的李钦臣在宿舍的阳台那,微黄的灯光划过他清晰的锁骨线条。
黎灵灵板着脸,故意找茬儿地点头:“不够详细,你昨天下午5点半到晚上7点这个时间段干什么了?”
他失笑:“我想想,好像是去医务室了。”
“怎么了?”
“发烧吊了瓶盐水,睡着了。”
黎灵灵表情显露出愧疚,讷讷道:“你照顾好自己,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了。”
他从善如流:“好。”
安静了会儿,黎灵灵踌躇开口:“我这样,你会烦吗?”
“不会。”李钦臣伸手碰了下屏幕,指尖搭在她发顶,低声安抚道,“别怕,不管是高考,还是我。”
“我没怕。”她嘴硬地反驳过后,又很小声地问了句,“李钦臣,你有想我吗?”
他靠着墙,手腕搭在膝骨上,轻叹了一声。
黎灵灵得寸进尺地逼问:“想不想?”
这句话问出来,门口传来黎父的敲门声,来喊她下楼喝汤。她看见门把手动了下,慌不择路地将视频切换成了语音通话。
但黎父没拧开,更没进来。
李钦臣在那头笑:“你怕叔叔看见我?”
他俩在房间视频也不是没被家长撞见过,不过前几次都是正儿八经地讨论学习,这次确实让黎灵灵有些心虚。
她有些恼:“我不跟你说了,先下去了。”
刚才的问题就这样被打断,就在黎灵灵以为得不到答案,要挂断的时候,才听见他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李钦臣补上了回答:“想,朝思暮想。”
第33章
“脸怎么这么红啊。”
明亮的客厅餐桌上,黎父疑惑的声音将她神游在楼上的脑子给拽了回来。
黎灵灵急忙低头喝了口汤,扯开话:“汤熏得太热了,汤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烫就慢慢吹着喝。你妈说她都要睡了,你还没睡,这把你喊下来的。”黎父放在桌上的手机一直有消息在响。
像是看他没回,对方又打来一通电话。
黎灵灵眼尖,瞥见上面微信的头像显然是个年轻女人的自拍照。正要再看清备注时,黎父的手掌慌忙盖上来。
她抬眼:“谁啊,大晚上的还给您打电话?”
“生意上的事,你不懂。”黎父不自然地清咳了声,接通电话往院子里走。又留下一句,“待会儿碗放在厨房,喝完赶紧上楼刷牙睡觉啊。”
黎灵灵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反常行为。
喝完汤,她又听见了院子里有车开出去的声音。
不正常。
黎灵灵细数这一周时间里,她爹从来没这么勤快地跑出去过,更别说是因为工作。一把年纪了,也不是创业需要跑业务的时候了。
回到房间。
她没急着睡下,找许久没聊天的段觉云叙了会儿旧。
高三冲刺期压力大,段觉云倒也没睡,刚刷了一套卷子,这会儿正躺在床上敷面膜:“……按你这么说,你爸确实不正常。”
“我妈前天说他最近电话很多我还没注意过。”黎灵灵把话题扯回来,“可是仔细想想,是反常啊。”
“他这个点还出门?”
“对。”
段觉云继续分析:“是不是最近消息很多,电话不断?”
黎灵灵点头。
段觉云:“但是他很怕被你和你妈妈看见是什么人打来的电话?”
黎灵灵:“他是老防着,我刚才看见了,头像是个年轻的女人。”
“这还没明白?”段觉云叹口气,“男人都一样,我家那两位离婚前,我爸也是你爸这个状态。”
黎灵灵愣住:“你是说……”
段觉云一副过来人的身份,淡声安慰道:“想开点,我当年也没想过我爸会是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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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荒缪了,黎灵灵想不开。
可是那些疑点又无法解释,她继续观察了两天,发现她爸居然变本加厉,晚饭时候比她回家还晚。
周四晚上,黎灵灵以听墙角的方式听到黎父周五傍晚的安排,他要和那个女人在侨城的一家西餐厅见面。
太过分了。
她握紧拳头:黎才嗣,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因为心事重重,黎灵灵的心情也肉眼可见得不好。而且她完全忽略了两天没回的消息,也无心每天和李钦臣打视频。
远在京市的李钦臣在沉默的等待中意识到了不对劲。
回京市上课后,他就申请了在校住宿。几乎每天那点在宿舍的日常都被室友们了如指掌。
因此不仅是他觉得不对劲,关系比较近的室友廖旭也憋不住好奇地问:“兄弟,你这几天怎么都不和你女朋友打电话了?”
李钦臣没出声,皱眉看他一眼。
廖旭被他一记锐戾眼锋给吓退几步,非常无语。
“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啊!我还能偷听你和你女朋友聊天吗?你平时都去阳台的,门还关这么死,我连你女朋友长啥样都没见过,这不就是好奇你怎么很久没去阳台了嘛!”
少年眼里的不满收敛了点,手机撂在桌上,兴味阑珊地回答:“最近没接电话。”
廖旭一下就抓住了关键词。
是她没接,不是他没打。
“啧啧,异地,女生突然不理人了。”廖旭一副感情大师的样子,“不是腻了累了,就是身边有别的人了。阿臣呐,你这是在经历感情危机了。”
李钦臣轻扯唇角:“不可能。”
廖旭:“怎么不可能?女生是很容易多愁善感的,而且看你家这位时不时就要报备行踪,应该挺离不开人的吧。再不济,也肯定是表达欲旺盛的话痨吧?她这么多话都跟谁说了?”
“……”
廖旭拍拍他肩膀,长吁道:“看开点。”
李钦臣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良久后,捏着手机打字:【你每天不跟我说的话,都跟谁说了?】
但最后,这行字还是没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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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灵灵是在去“抓奸”的路上回李钦臣信息的。
他问她在哪,她如实说了地名。
李钦臣那会儿正在深高校门口,闻言就让司机朝侨城那条路开,在广场过去一点的距离看见了人。
黎灵灵还背着书包,穿了件薄春季节的藤紫色卫衣。握着手机的手被宽大袖子遮住,从背影就能看着心情貌似不太好。
他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很快被接通。
“我不是说了这几天有点忙吗?”黎灵灵本来就烦心,语气并不好。
李钦臣下车,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指间捏着另一只耳机,一下一下轻敲着,语气淡然:“忙什么?”
他那边风也很大,嗓音低得有些含糊。
黎灵灵听到他这种温和的态度就有点忍不住委屈了,努力地把眼泪憋回去,皱皱鼻梁:“反正就是有点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李钦臣握紧手机,指骨因为用力而有点泛白。
手放进兜里摸到烟盒,但没拿出来。他垂眼看着几米远的女孩身影,声音很轻:“我不是自己人吗?为什么不跟我说。”
终于听出他的不高兴,黎灵灵立在原地不动了,手足无措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是这件事不知道要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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