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他家里的情况,礼貌道别。
初月看着包里的盒子,又看着何煦,少年脊背挺直,已经推开门离开了,初月让自己又耐心等了会儿,确定不会让人怀疑,才起身,以补妆为借口暂时逃离。
等她坐着电梯来到门口,何煦正在公交车站,商业街两侧的灯光将他身侧轮廓镀上一层淡淡的颜色,初月靠近,何煦也似乎有所察觉,抬起头。
微风将少年的衬衫下摆扬起,他仍不敢直视她,尤其是刚才那个尴尬的游戏后——
“何煦,恭喜你考入清大,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他听到了女孩温柔的声音,这才看向她。
她亭亭玉立站在那里,浓密的宛如海藻般的乌发衬着雪白的皮肤,漂亮,又惹人怜爱。
初月这样大方,何煦心底有几分愧疚,他伸手,接过了女孩递过来的小巧的盒子,“对不起,初月。刚才那个游戏……”
“你不用说,我知道。”初月急急忙忙开口,“我送你礼物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谢谢你高三总是给我讲题,你还把你的笔记和试卷都借给我了。还有,谢谢你替我爸爸做了午饭。”
何煦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块黑色的运动手表。
他腕上那块是爸爸送给他的机械表,已经有点年头了,甚至还需要每天手动上链,即便他再怎么耐心保养,清理,但还是不免有些老旧。
初月的这块表壳像是穹顶那样深邃的蓝宝石玻璃,开机后壁纸正是蔚蓝色的地球,整块表低调大方,所有的数据一目了然。
初月怕他拒绝,解释着,“这是我上次接了翻译兼职后挣的钱,恰好赶到特价买回来的。”
“谢谢。”何煦摘下了原本老旧的机械表,换上了这块崭新的运动手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我就回去了啦,我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初月轻轻开了口,“嗯……再见。”
她背过身,才没走几步,就听到何煦在身后对她说道:“如果下次还玩游戏的话,我会遵守游戏规则的。”
初月一怔,没敢回头。
何煦心脏咚咚咚的跳,他望着少女越走越远的背影,丝毫没留意到手表上的数据也从原本的78慢慢来到了114。
……
大门侧面,谢泽星默默地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不止一次想过,初月为什么会这么善良,她经历的事情那么多,从小被生母抛弃,养父重病,家里一朝破产分崩离析,却还能像是懵懂无暇的花朵似的,单纯,天真而浪漫。
不过,他也是因为这样,才喜欢她,迷恋她,对她无可自拔。
在谢泽星的回忆里,明亮温暖的部分不多,他从小习惯了父母互相在外面找情-人,又会在各种上流场合心照不宣的扮演众人眼中的完美商业夫妻。
谢泽星热衷于折磨家里的佣人,反正父母给他们高昂的工资,让他得以在这些人身上施展各种各样的恶作剧。
父母很忙,也没空关照唯一的独生子的心理状态,是爷爷奶奶担心他,才让他从英国回来,又转学到华附读书,遇到了初月。
谢择星长得很好看,五官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和与帅气。
无表情状态下,他的嘴角呈现微微上扬的姿态,是那种天生的微笑唇。
这样友善又好看的长相最初让他很受女孩们的欢迎,很容易,轻而易举的拿到别人的好感。
但不多久,她们会哭哭啼啼的找老师希望能换个同桌,因为谢泽星总是笑着做很多恶劣的事情,女孩们都受不了。
老师找到了初月,她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谢泽星对付她的手段和其他女孩如出一辙,切掉她喜欢的兔子橡皮,她喜欢的流沙彩笔被灌满黑色的墨水,就连一直收藏着的贴纸也被谢泽星丢掉了。
初月压根没当回事,她甚至还会好心的买学校里的流沙包分给他。
后来,他才知道——
她太受男孩子的欢迎了,那些男生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她,吸引她的注意力,包括这些恶作剧。
初月把自己的一切手段当成了追求她的方式,自然不会搭理他。
直到那天。
她的座位被黏上了胶水,裙子就这样紧贴在位置上,她一下午都不敢动,只是趴在桌上,从谢泽星的角度,能看到她泪眼朦胧的模样,楚楚可怜的,她轻咬着唇,低声问他,“是不是你干的?”
当然不是。
谢泽星知道,他做的坏事太多,就算否认,初月也不会相信他。
他耐心地等着,直到班里同学陆陆续续离开,他才把自己的校服外套盖在她腿上,让她把裙子脱--下来。
“……变--态!”初月差点就要扇他一巴掌。
谢泽星十分无奈,在他印象里,每个女孩为了防止走光,都会在百褶裙下穿短裤做打底,他哪能知道,初月喜欢偷懒,今天裙子下面除了内K外什么都没有。
“那我去你的柜子拿你平时的运动裤,你再把我的外套系上。”谢泽星薄唇紧抿,她委屈巴巴地抬眼看他,也只能同意这个建议。
谢泽星走出座位,先把教室的门锁上,又拉起了全部的窗帘。
他走到后面的储物柜里,拿出自己的衣服,搁在桌上,便走到了门口,他的心跳漏停了半拍。
……怎么会忘记了,门口这里挂着风纪镜。
最初它存在的本意只是让学生们每天做到衣冠整齐,却不想让谢泽星在这样的傍晚,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切。
少女弯下腰,松散的黑发像水一样滑落。
她连头发丝都是香的,谢泽星和她每天距离那么近那么近,知道她总是有股好闻的甜甜的香气。
瘦而美丽的手指轻轻地解开了裙子的搭扣,纤细雪白双腿也踩着黑色的皮鞋轻轻伸出,谢泽星透过镜子,看到了……
女孩的内k是系带款,纯白色,格外的清纯,两边垂落着蝴蝶结,卡在细腰间,极其惹眼。
浑身上下从里到头都透着娇。
她把运动短裤换好,又把校服牢牢地在腰间打了结,确定自己不会被看光,才轻轻喊了声,“那个,谢泽星?谢谢你,可以转身啦。”
女孩刚哭过的眼睛还漾着一片可怜的水红,谢泽星缓慢扭过头,在昏暗的教室里缓慢地抬起头。
初月却一点都没警觉的意识。
面前的少年垂着眼睫,神色格外的平静柔和,与平时喜欢捉弄她的模样截然相反。
初月道了歉,“对不起,我知道这次的恶作剧不是你。”
她真是,毫无危机感,又单纯的厉害。
“我会帮你的。”谢泽星出声。
帮你找到幕后做这件事的人,再把他从学校赶出去。毕竟,今天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我,可就真的有麻烦了。
不过呢,谢泽星愉悦的想,她的胸依也是一套吗?
真可爱,一定会是……花边的,薄薄的蕾丝,包着雪白雪白的团子。
让人……食欲大增。
……
“谢择星?”女孩的声音把他从回忆里拽出来。
初月从电梯出来,就看到正倚靠着墙的少年,他低着头,精致柔和的脸上因为喝了酒,挂了点红色,眉眼弧度依旧温和,比起高中,更加的充满矜贵绅士的魅力。
谢泽星咳嗽了两声,“初月,你回来了,何煦走了吗。”
“你都看到我出去了啊?”初月有几分尴尬。
“没有。”少年摇了摇头,“我猜的,因为你全场总是时不时看他,手还总是往包里赛,我想你可能有东西要给他。”
她知道谢泽星很聪明,但没想到自己耍的那点小心思还是被全部看穿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只是因为少年喜欢观察他。
他会始终认真的注视她,只要看她的动作和表情,就能大概推测出她要做什么。
“别担心,等会儿如果小景他们问你去哪里了,我会说拜托你帮我买药去了。”谢泽星仰起头,KTV的走廊是黑色装饰,投影透过层层叠叠的灯柱,像是垂坠的银河,似明似暗的,将他的脸勾勒的情绪不明。
初月不明所以,“你生病了?”
谢泽星笑了笑,“没事,老毛病。”
他拦住了路过的服务生,要了瓶矿泉水,看起来无比熟练地从口袋里拿出药盒,慢慢喝了一口水,然后将药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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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呀?以前在学校不还好好的吗。”初月见他连站都站不住了,下意识的过去扶住他,谢泽星喝的不比她少,但初月再怎么笨,也知道药和酒精混合在一起,容易对身体造成损害。
谢泽星自己按了按额头,“可能是学习周有点辛苦吧,我睡不着。”
他嘴角慢慢勾起,看着女孩黑发下细弱纤美的脖颈,又仿佛回到了高中那个傍晚。
她像极了一件昂贵而脆弱的瓷器,需要好好珍惜,收藏,如果不是徐祀把她藏得太好,他早早的就会找到她了。
初月陪他在门外安静的等了会,她想了想,又叫着服务生点了个水果捞和蛋糕,她知道糖分可以加速解酒,谢泽星看起来也有点低血糖的样子,他需要摄入点糖。
果然,回到包间后,谢泽星很温和的解释了自己和他离开的原因。
看他的确脸色苍白的模样,许翊景暂时信了他的话。
包间里其他人都玩了一圈大冒险,又唱了歌,正觉得累了,索性就坐下来,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服务员送上的小吃。
傅京提议,“要不我们玩会儿真心话吧?没有拒绝的选项,要不说真心话,要不唱歌!”
“……玩就玩吧……”这会儿已经过了十点半,有些疯狂的念头在大家脑海里蠢蠢欲动。
依旧是切牌,抽牌,但这次规则和之前不同,同时有大小两张鬼牌,抽到大王的人提问,而这一轮只有抽到小王的人才能不用回答问题,其他人都要照实说“真心话。”
抽中大王的女孩率先大胆的提问,“初吻还在吗?”
所有人的回答基本都是no。
谢择星抽到小鬼牌,安心吃蛋糕。
但也因为这个问题,气氛忽然变得热烈。
“上次和喜欢的人亲密是什么时候?”姜尤拿着牌抵唇,“亲吻,拥抱……doi,不许说谎哦。”
许翊景距离她最近,敛了敛眸,“……一周前。”
初月心跳了下,那不就是……他们俩在水上乐园那次吗?
另个男生说,“卧槽不愧是小景,我还守身如玉呢?”
徐祀笑了,“三天前。”
他说完看向林栖,林栖垂下眼帘,马上被傅京捕捉到。
“林栖,说好了是说真心话,不许回避。”
他这次倒是回应了,“昨天。”
音色很低,徐祀大概意识到不对劲了。
初月绝望的想,她该怎么回答呢?
一周前,三天,还是昨天?
谢泽星还在吃蛋糕,他在初月的前面,悄悄把手里的小王牌交给初月。
他用着轻微又好听的声音漫不经心道,“今天。”
所有人都怔了下。
傅京调侃,“谢泽星,今天马上就过去了。”
“就是今天。”他咬着叉子,笑的无害又可爱,势在必得。
第36章
初月靠着谢择星给她的牌,完美的避开了这个问题。
学姐起哄,“我明明看到初月你刚才拿到的不是这张牌哦~”
她摇摇头,说话十分诚恳,“就是这张啊。”
少女的眼睛又明亮又纯情的过分,盛着一汪灵动的清水,简直让人不会对她说重话,学姐只好刮了下她的鼻子,示意她面前那杯喝了。
初月照单全收。
等轮到第三个问题的时候,她就彻底逃不掉了,这个问题看起来很简单,但对初月来说,有点难回答。
“迄今为止藏在你心里没有告诉任何人的秘密是什么?”
初月想,这可太多了。
在病房里因为难受而彻夜睡不着觉的爸爸,各种昂贵的药费和手术费,天价诊疗单,每天都跟烧钱似的化疗费……
每次考试压根提不上去的成绩,开家长动员会永远只有自己的位置是空的。
但她其实不太想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卖惨。
不得已,初月只好轻轻出声,“我已经很喜欢的一个人,已经没办法跟他在一起了。”
许翊景手指正握着杯子,诧异地抬了抬视线。
他几乎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听得出女孩话里的委屈和不安,他知道初月说的是自己。
从互相喜欢的恋人,变成了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和妹妹。
许翊景的视线和初月撞上,偏偏初月浓翘的眼睫在紧张的颤抖,明显是还喜欢着他,但又小心翼翼的,碍于血缘的关系,不敢再接近他。
初月说的半真半假,不容易被拆穿,不仅许翊景信了,其他人也都被她骗过去了。
在座的人当中,除了在圈子里经常碰面的人之外,几乎没人知道他和初月除了有过短暂的交往关系,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许翊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不可以让任何人察觉到这段畸形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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