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与裴青会有什么关系呢?”
陆博恒摸着下巴面露疑惑。
严许一时没说话,片刻后对秋实道:“让夏知去查查那院子的人,临冬继续盯着裴青。”
秋实应声退下,严许这时才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闲说一般问起陆博恒:“你与你父王近段时日的通信往来可还顺畅?”
“顺得很。”陆博恒靠在椅子上没个正形儿,“顺的我父王都要烦我了,觉得我天天没事就给他去信,现在给我的回信越发短小了,我都觉得他恨不得就给我写个‘已阅’,半句不想多说。”
严许点头:“乌郎这两年日渐势大,且十分善战,东境的压力比起早两年大了许多,你父王在封地有卫兵五千,又离东境几座城太近,近些时候还是让他多留心些。”
虽说卫兵整体素质都比不上朝廷养的正式兵卒,但也有马有武器,能算半个军队。
但凡是藩王的封地都有那么几千人护卫,如今当朝只有平南王一个藩王,圣上自然也就盯着这处。
这几千卫兵以藩王一己之力自然不足为惧,但现在边境形势日渐严峻,若是大启内部再掀起点什么乱来,很容易叫人趁虚而入。
严许说到这儿又想起早两年在陆博恒身边晃悠过一阵的外邦人图玛,顺口问道:“那个图玛,你可还有什么消息?”
陆博恒:“没有了,都多久前的人了啊,我没跟他有什么往来后也就懒得盯他了,不过好像他这两年都在京里没出过城,那时应该是你多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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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吧。”
严许淡淡应声,没再继续聊这个,而陆博恒来听了一遭八卦,最后也心满意足地走了。
彼时已是傍晚,冬日天黑得早,夜幕已经缓缓铺就苍穹之上,深浓到近乎墨色的靛蓝间,弯月渐渐挂上梢头。
严许在窗前看了看夜色,抿着唇思考了一刻钟,终于还是做了点不太君子的事。
他又一次掠过严府的围墙,身影几下消失在黑暗中。
罢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
如水月华下,沈莓坐在半开的窗户前,一边绞干头发,一边与春华说话。
春华道:“小姐,头发还未干透呢,当心着凉了头疼,还是莫要在窗边待久啦。”
“嗯,”沈梅应一声,“我透透气就成,屋里有些热。”
今日炭火刚熄,她泡过热气腾腾的澡出来便觉得有些热,这才在床边多坐了会。
话正说着,沈莓突然便觉院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愣了下,怎么回事?
“春华你看见了吗?”沈莓回身问。
“什么?看见什么啊小姐?”
春华还在专心给她绞头发,没注意。
沈莓抿着唇,心下还有些紧张起来,刚刚她的院里进了人来?要不要叫护卫啊?
正琢磨着,她又小心翼翼再往院中看了一眼,突然那双眸子便在月色下亮了一瞬。
严许正坐在她院中的一棵常青树上,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今日出了太阳,落在叶间的积雪化了几分,如今只余一点深处的霜白。
他挑了没雪的枝桠坐着,一身玄青的长衫,掩在枝叶与霜雪间时格外好看。
但严许今日没有披大氅,沈莓微微蹙了眉,那该多冷啊。
她想叫严许进屋,又见春华还在,好似不太好。
偷偷攥了一下手,沈莓拿过春华手里的帕子,软声道:“春华,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去休息吧。”
春华愣了一下:“小姐,奴婢还没给你铺床。”
沈莓自己擦着头发,眼神飘了飘:“没关系,我自己来便是,你早些回屋歇着。”
春华更奇怪了,但左右是在府里,她觉得应当也没什么大事,便顺了沈莓的意思告退了。
沈莓随着她到了门边,看着她回了自己的厢房,这才关上门,拿了件披风披上,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了些。
严许静静坐在树上看着,现下见沈莓的动作,无需她说,便从树上一跃而下,噙着笑来到她的窗边。
沈莓睁着一双小鹿眼,还有些微湿的头发散在肩头,她裹着披风,脸藏进茸茸的领子里,有些微红。
“你……你怎么翻墙啊。”
严许短促轻笑一声:“走正门怕邱姨要将我赶走。”
沈莓听了他的话,也被逗的弯了眉眼,只是想起昨夜那个月色下的深吻,她又忍不住耳热,支支吾吾着不敢仔细去看面前的公子。
知她面皮薄,严许不等小姑娘再说话,便抬手抚了抚她的发,低声道:“得擦干些,不然在这窗边吹了风,明日要头疼。”
沈莓“唔”了一声,对这话像是过了耳但没听进去,满脑子只在想要不要让哥哥进屋呢……
她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帕子:“我去擦头发就不能与你说话了。”
严许扬了扬眉梢,露出的笑里竟有几分纨绔起来,他靠在窗边,黝深的黑眸的藏着漫天蔽日的情愫。
“那皎皎让我进屋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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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不是不太好……”沈莓揪着手。
严许却已经俯身凑近,鼻尖快要抵上她的。
“可是我昨夜已经吻了你。”
他的声音在夜色下低的好似要沉进她的耳廓,让她耳尖发痒。
听他提起昨夜那个让她腰都软了的吻,沈莓更是羞红了脸,只觉得自己像被丢进沸水的一只虾米,浑身都热气腾腾。
她刚刚沐浴过,身上还有一点清香,在这深冬浓稠的夜色下有些惑人。
严许压低了眉眼,眸光微暗,喉间的突起轻轻滚了滚。
下一瞬,他干脆的翻了窗,顺便反手一关,将屋里掩的严严实实。
沈莓杏眼圆睁,被身姿颀长的公子搂住腰,抵在了窗边。
细白的小手原本还拿着帕子,这会也被吓掉了。
三千青丝散在肩头,乌黑湿发掩映下,更让她的脸白皙似新雪,软唇不点而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哥哥……”
沈莓忍不住细细唤了他一声,嗓音像裹了糖霜的甜糕般软糯,又像一簇轻跃的火苗,轻易便在严许心里点燃,直至血液里好像都沸腾着压抑不住的燥热。
没有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晕黄的烛灯下,公子俯身衔住她的唇。
小姑娘身上的馨香越发明显,萦绕在他周身不散,好似某种致命的诱惑,惹人克制不住血脉奔腾。
这个吻比起昨夜来要凶狠得多,也放肆的多,甚至在万籁俱静夜里,能听到暧昧而难以言喻的一点潮湿声。
若不是最后沈莓忘了呼吸,轻、喘一声憋红了脸,严许还不准备放开。
沈莓抓着他胸前的衣襟,觉得心跳快的像要跳出嗓子眼了,脸颊更是滚烫。
她低头抵住他的肩,在缓缓平复呼吸和心跳,已经无暇顾上许多。
严许轻轻拢了一下她被蹭的有些乱的头发,又替她理了理披风,才将人重新抱进怀里拍了拍,嗓音里还有些难言的低哑:“好了好了,是哥哥孟浪了,皎皎咬的对。”
刚刚小姑娘受不住,咬了一下他的唇角,但他还是没放人,将她逼得急了,又多咬了两下。
现在他唇角还浸出了点血珠,被严许若无其事地舔掉。
待沈莓好不容易将呼吸平复下来,脸上的绯红还未褪去,就抬头嗔了他一眼,细声细气表达自己的不满:“你……你以后不能这样了!我们还没成亲……”
小姑娘素来很守礼,且她原本觉得哥哥也是很守礼的,怎么、怎么现在一下就不是了呢!
严许捻起她一缕发,在指间轻轻摩挲,有些无奈的笑:“我从前压得狠了,有些忍不住,这可如何是好?”
“那、那也不行啊……”
沈莓嘴上说着不行,声音却渐渐小了,她总是忍不住对严许心软。
公子清隽眉眼间此刻已褪去刚刚翻涌的欲念,只余温柔缱绻。
他听着姑娘渐弱的话语,笑着从软榻上拿起她刚刚掉下来的帕子,开始仔细替她一缕一缕绞干微湿的发。
严许声音低柔:“那在成亲前,我若要再亲皎皎,便提前问一句许不许,可好?”
“那、那我若是不许呢?”沈莓小声问。
严许扬了下眉,还是神色愉悦:“没关系,那我便多问几次。”
“噗。”
沈莓被他逗笑,眉眼亮晶晶看着他,突然歪头道:“感觉哥哥不一样了。”
严许听了只是嘴角噙笑,没有说话。
两人默默对视了片刻,沈莓干净的杏眼里也露出几分笑意,轻轻的,又主动的环住了他的腰,枕着他的肩头小声嘀咕:“我也不一样了。”
严许摸了摸她的头,像过去很多次那样。
不同的是,他现在可以轻轻吻她了。
等到小姑娘的长发干了,严许将它们握在手里轻梳,想了想,还是将今天外头传的那些流言与她说了。
沈莓听后惊讶地睁大了眼:“怎会传出这些来?”
别说靠不靠谱,便是这消息也传的太快了些。
“我昨日没能跟裴公子说清楚,怎么就传成这样了啊,哥哥,这可怎么是好?”
沈莓蹙着眉,仰起脸问严许。
严许与她一同坐在软榻上,将手炉递给姑娘,垂眸道:“不如就这两日,皎皎让人去与裴青约个时间,将事情说清了,另外的事我会办好。”
沈莓听后点了点头:“好,那我明日就让春华去一趟裴府。”
现在流言都出来了,自然是越早与裴青说清越好。
只是沈莓心下还是有些担心,众人一旦将她与裴青绑在一处,日后不管如何,这都似是成了个三个人的故事,很不妥当。
第59章
沈莓在第二日一早便让春华去了裴府。
待她回来后便关切问道:“如何?裴公子可有说什么?”
春华将裴青的话如实说了:“裴公子说这两日翰林院有些忙, 得五日后休沐那日才有空闲。”
沈莓闻言也点了点头:“他既有官职在身,也正常,那便等休沐那日我再约他见一面吧, 你也让守墨去一趟严府告诉怀琛哥哥。”
昨夜严许与她说若跟裴青约好了便也告诉他一声。
沈莓虽不知为何,但还是照着做了, 左右哥哥有自己思量的事吧。
她想起严许说她只用与裴青说清楚, 其余的都无需操心。
沈莓从来都很信任他,他说不用她多想,她便也就不多想了。
在与裴青见面前,不知是不是流言传的太盛, 太子妃又招了沈莓入宫。
沈莓自己觉着也正巧借这个机会与太子妃说说自己的亲事, 刚一到东宫便开始斟酌说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陪小皇孙玩了一阵后, 待嬷嬷将小皇孙带走,沈莓陪着太子妃回了殿中, 在太子妃还未问起时, 便主动道:“太子妃娘娘, 今日入宫阿莓还想与您说说, 我……我有中意的人了。”
太子妃闻言一扬眉,来了点兴致。
这小丫头前几次提起这事都是红着脸不说话,她们安排什么她都说好,现在竟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又想起这两日城里的流言,问了一句:“是裴公子吗?”
好像阿莓如今正经相看了的年轻公子便只有他。
沈莓听了却摇摇头, 她偷偷攥了一下自己的手,不知怎的竟有些紧张起来,太子妃会不会觉得她与哥哥不合适呢……
她抿了下唇, 还是柔声道:“是……严许严公子。”
太子妃闻言,诧异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
“严许?”她想了想, “那不是严先生的儿子?”
阿莓曾经以义女的身份在严府住了两年,那时候严许应当是她的义兄吧?
“嗯,是他。”沈莓点了点头。
太子妃的神情有些微妙起来,像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那时候半大的小姑娘过去活的不好,府中那些公子少爷待她也并不友善,甫一到严府,见到疏风朗月般的严许,不仅朝夕相处,还处处待她极好,因此情窦初开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太子妃有一点尚在担心。
“阿莓在严许身上可分得清何为男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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