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感觉好像一屋子的人,就她被蒙在鼓里呢?
哦,不只是她,还有守墨,也是看起来一头雾水。
沈莓瞧了他们一圈,笑了一下:“就是演了一出戏,钓一条鱼而已。”
昨夜她想着既然图玛定不会主动献身,那不如想法子让人去找他吧。
图玛的人盯上他们是早几日就知道的事,他们的目标无非就是已经窥得秘密的严许,只是因为龙骑卫,一直没找着机会动手而已。
而严许人也没醒,所以他们也不急。
但昨日守墨找到了药,这情况便不同了。
严许随时可能醒。
是以沈莓便想着不如将计就计吧,图玛的人肯定想尽快动手,那就给他们这个机会。
于是她今日很早就吩咐暗二去跟林琛交涉,撤掉了在小院外面盯梢的龙骑卫,又在傍晚街上的行人归家后,人烟渐少时装作严许吐血出了意外。
她派人慌不择路的去找大夫,去王府找王妃,都是幌子,暗二和龙骑卫的人在半道就把暗一和秋实拦下了。
他们暗中潜回,等着图玛的人有所动作。
当时怕秋实不信龙骑卫的人,沈莓还特意亲自写了的字条让暗一带走给龙骑卫。
当这两个小院里最厉害人走了,便只剩下在山上找了几天几夜药的守墨,且图玛的人跟守墨交过手,定会轻敌,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一切都给他们创造好了,偷袭自然顺理成章。
而这番布置之下,沈莓要的其实只是在最后,让那三人听到严许已醒的消息。
他们势必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这个消息送到图玛手上。
因为严许一旦醒了,不管他是去找龙骑卫,还是去平南王府,假王爷都藏不住了。
所以他们很大可能在这时候动手。
虽然不知到这三人有多厉害,但暗二还是借了龙骑卫的人来,他们的计划便是故意放走一人去给图玛通风报信,龙骑卫只要跟住这个人,就能找到线索,甚至直接摸到图玛的藏身之处。
剩下的,便是林琛的事了。
沈莓觉得他们此行来衡州,至此,待平南王找到后,事便能了了。
在与春华简单解释过后,聚在屋子里的几人便都没有再打扰她和严许,各自离开回房。
安静的夜晚,沈莓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严许的手,一边给他拆下纱布涂药汁,一边道:“哥哥,你说事情会顺利的么?”
“会的。”
严许看着姑娘在烛灯下泛着柔柔暖光的脸,轻轻吻了吻她的发梢,低低道:“很快就能解决这些了,到时我们也不急着回京,便能真的游山玩水一番。”
“真的去游玩吗?”沈莓闻言眼睛都亮了一下。
“嗯。”严许笑着点头,柔声问,“皎皎想去哪儿呢?”
沈莓眨着眼睛,一下畅想起来:“想去登峰山,也想去长平看鹿绒花……唔,我想去的地方好多呀。”
严许唇边的笑深了些,抬起未受伤的手摸了摸她的头。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把皎皎想去的地方都走一遍。”
“嗯!”沈莓高兴地点点头,笑弯了眼,“要是真儿姐姐和世子还有阿年也一块儿就更好啦。”
她不禁想的有些远了,片刻后,又摇摇头觉得是自己异想天开。
眼下还是先等眼前事解决了再说吧。
-
第二天沈莓一整日都待在院里陪着严许。
今日便是他喝药的最后一日,过了一个晚上,精神也已经好了许多。
趁着初春的太阳好,沈莓将躺椅放在了小院子里,扶着严许出来在院中晒太阳。
暗二一早便被打发去找林琛问昨晚的事,很快带了消息回来。
“夫人所料不错,昨晚逃脱那人因为公子醒来的事急着去找图玛,龙骑卫跟着他顺利找到此人藏身之所,也没耽搁,昨夜林琛便亲自带人去将人抓了。”
只是过程费了些气力就是了。
图玛也不是普通人,身边高手很多,好在龙骑卫也不是吃素的,最后还是将人拿下了。
之后他们又马不停蹄连夜去了平南王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假王爷一个措手不及。
抓了这么些人,龙骑卫的人手也有些不够,临时将平南王府的护卫抽调了一批来帮忙,连暗一暗二也被借走了,
平南王还没找到,鹭山行宫太大,还得翻个两日。
这期间平南王妃带着许多补品来看了严许两次,对他此次冒着风险来衡州的事十分感激。
彼时严许体内的余毒已清,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沈莓总不放心,这下王妃送了补品来,正好顺了她的意。
严许过去在京都与王妃见过几面,偶尔平南王一家会上京去看看陆博恒。
对王妃的感激,他笑着摆了摆手:“我与子重相识十载,这点事实在是为朋友应当做的,王妃无须太放在心上。”
“哪怕是朋友,这也依然是承了阿许你的情,你还因此受伤,这些若不收着我心里可是难安了。”
严许没法子,也只好收下平南王妃带来的东西。
他们如今已经借住到了王府里,是王妃特意安排的,毕竟客栈的那个小院子还是太小了。
沈莓陪在严许身边与王妃一起又说了会话,突然管家便急急来报:“夫人!王爷找着了!”
平南王妃倏地起身,都来不及告辞便忙着往外走:“现在人在哪儿?王爷可好?”
严许和沈莓相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往外走,半道上便发现平南王被人放在架子上抬了回来,眼睛还蒙着块布条。
王妃当即便慌了,看向将人送回来的林琛:“林校尉,王爷这是怎么了?”
林琛道:“王爷被关在行宫地下三层的密室里已有数月,眼睛常年在暗光环境之下,所以出来得蒙块布条,另外,王爷身上似是被人下了药,一直不醒,怕是得找大夫来好生看看。”
严许听后想起什么,对林琛道:“图玛的人当中应当有一个叫老五的,那晚我听到他与假王爷的谈话,应该是这个老五下的药,林校尉可以拷问一番。”
林琛点点头:“好,谢过严公子了。”
说着他便马不停蹄地去办了,而平南王也被抬进屋里,王妃特意找了城中最好的大夫来瞧,但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着急,但也只能等林琛那边的消息。
好在王爷除了消瘦,大夫说其余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更具体的一切都要等人醒来再详细看诊。
而在等待期间,严许和沈莓也收到了陆博恒从京中递过来的信。
早前陆博恒收到了严许那夜写的信,但信上并未提及他受伤的事,他们在京中便也不知。
只是收到了严许的消息到底让他的心有了个着落点,也知道了衡州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见龙骑卫除了调查并没有做什么其他的,陆博恒也就放心了些。
后来抓到图玛后,林琛又加急给京都递回了消息,说明事情始末与经过。
于是陆博恒在还没收到严许的第二封信时,便从温阁老那儿得知衡州的事情已经算是解决了。
图玛的身份也叫人吃惊,竟是乌郎的少主。
不过据说乌郎现在的首领妻妾成群,生的儿子多入牛毛,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但他和用易容之术假冒了平南王身份的男人依然先行被龙骑卫押送上京,圣上自有打算。
如今陆博恒在京中唯一担心的,也就是平南王现在到底如何了,他与陶真儿一起等着严许的消息,可以说是翘首以盼了。
约莫又过了几日,林琛那头有了话,那个叫老五的是个医师,但整日里喜欢琢磨点偏门的方子,这次给平南王用的就是其一。
能使人长期昏迷不醒,若想重新将人唤起,就得用原来的那张方子上与之相冲的药材。
是以若是没有原方子,这人是定然醒不了的。
老五受不住龙骑卫的拷问,将方子交了出来,王妃请的几位老大夫又研究了两日,这才配了药与王爷喝了。
只是昏迷了这么久,谁都不知得喝多久的药人才能醒,也不知醒了之后会如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若是运气好,或许三五日便醒了,若是运气不好,醒不过来也有可能。
好在平南王此人大抵是平日里善事做得多,心思也单纯,老爷天给了他好报,在喝了十日的药后,终于在有一天夜里,悠悠转醒。
王妃那时也是整日守在他身边,一瞧见人醒了,登时便热泪盈眶,也赶紧叫管家去个告诉了严许和沈莓这个好消息。
于是那天夜里,王府像是迎了件从来没有的喜事,大半夜的还热闹的紧。
不过王爷人是醒了,脑子却还是懵的,人也虚弱的紧,大夫说只能慢慢恢复,不可操之过急。
不管如何说,这已经算是一件幸事了。
沈莓和严许去看过王爷后,没多久又回了王妃给他们安排的院子里。
泠泠月色下,严许牵着姑娘缓缓走过月门。
几丛月季开在路边,春夜里暗香浮动。
沈莓吸了吸鼻子,喃喃道:“好香啊,前几日担心着王爷,我都好似没闻到这花香呢。”
说完她又仰起脸,弯着眉眼看严许:“我们是不是可以给世子写信了?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呀。”
严许点头:“嗯,王妃应当也会写封信送到京里,我们便搭着王妃的信一同递过去好了。”
沈莓应了一声,又将小脸枕上他的肩,抬头看天边那轮弯月。
“哥哥,那我们也要回京了吗?”
严许微微垂眸,看着小姑娘枕在自己肩头的模样,目光轻柔的像天边如纱如雾的月色。
他与她十指相扣的手紧了紧,声音在夜风中透着缱绻与温柔。
“我们先不回京,带皎皎去长平看鹿绒花可好?或者去天湖赏月,青州观海,不是还想去爬峰山?”
沈莓听着愣了一下,一抬眼望进他黝黑深邃的眸子里,忍不住小声问:“都可以去嘛?”
“嗯,都可以去。”
严许停住脚步,在月下俯身,轻轻碰了碰小姑娘的额头。
“你总是喜欢看游记,便是想着有那么一日能自己走走这大好河山,看浮岚暖翠,万顷琉璃,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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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莓看见了他眼睛里自己小小的倒影。
那样清晰。
连心都怦然而动。
她攥着他的手,很轻很轻抵着他的额头点了点,杏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嗯,对。”
严许终于轻轻一笑。
那么,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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