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重重一拍他的腰:“别动,这就受不了了?”
“到时候你骨头架子都酥了,和谁去耍你皇帝的威风?”
在殷折铁青的眼神下,无忧再接再厉:“也许如今那些个艳情小话本上,写的就是奴和你的那些事了。”
“一代暴君艳情史?”无忧煞有其事的点头:“这名字不错,不如陛下先写了存好,等百年之后拿出来用。”
“李无忧!”殷折被她这危言耸听气得嘴唇发抖。
他不过就想修个园子,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如今连什么艳情史都说出来了!
不戳他心窝子,这女人是不是就不舒坦?
“陛下和我发火有什么用?”无忧瞪了他一眼:“你得好好活着,等百八十年后和后人发火去?”
“想必以陛下英姿,百岁老人年纪也能一个打十个大小伙子,掀了人家的话本摊子。”
殷折被她讽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掐死这女人算了!
殷折咬牙:“亡国和女子有什么关系?谁会顾得上写你?要写还不是写朕?”
难不成真的会有人以为,一个王朝的兴衰会和女人有关系?
哪一个王朝的亡国不是因为内忧外患,不是因为皇帝的无能?
得多无能的人,才会将这些归咎于女人身上?
殷折宁可自己被说成是千古暴君,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不愿意无忧成为其中主角。
“是是是,陛下自然是英明的。”无忧敷衍点头:“可这天下人哪能每一个都如同陛下一般英明呢?”
无忧吓唬他:“反正在那些庸人眼中,一切都是女子的错。”
殷折:“该杀。”
无忧凉凉的:“可惜您鞭长莫及,杀不掉百年之后的人。”
然后,她话风陡然一转:“可若是陛下换个活法,事情就大为不同了。”
殷折额间一跳,警惕开口:“朕不想听。”
那些让他耳朵长茧的话他听了不知多少,可无论哪一句都不能让他委屈自己以成全什么身后名。
无忧若是听他的,那也就不是无忧了。
她自顾自的道:“可若陛下是个明君,那史书上的一切就大为不同了。”
“奴会成为一代贤后,与您并肩享受丹青美名。”
殷折敲她的头:“朕还没封你做皇后呢,你好厚的脸皮。”
无忧不与他计较,只自顾自的道:“到时候在史书上,你我二人夫妻情深、举案齐眉,共同受后世敬仰。”
“想必若是有人要写我们的话本,也只会赞扬我们之间的情感以及为朝廷做出的一切。”
才怪,那些个酸书生只会从犄角旮旯给皇帝找出个真爱,尽管那真爱和皇帝八竿子打不着。
刚刚和皇帝横眉立目的无忧姑姑似是因为那美好未来都柔软了些,她将自己蹭到了皇帝怀中,轻声诱惑他:
“与奴一起名垂青史,成为后世备受崇敬的人,不好吗?”
“奴是贤后还是妖妃,就在陛下一念之间了,陛下忍心奴受万人唾骂吗?”
殷折:“……”
这女人一张嘴天花乱坠,真是能将死的说成活的。
经她这么一说,他若是再修什么园子,就是为他们的感情添火倒油了。
可明明一开始,他也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于是皇帝委屈了,哼哼唧唧:“朕只是想给你个惊喜,你就说这么多!”
他声音愤懑:“你不过是仗着朕……你,你就欺负朕!”
无忧见他软了下来,忙不迭的揽住他的脖颈,给了他左右脸各一个大亲亲。
“奴敢做这一切,难道不就是因为知道陛下您宠着奴,知道陛下您一切都会依着奴吗?”
殷折:“别……你别奴了。”
你这奴,比朕都霸气。
第74章 暴君万岁18
殷折换了个姿势,瘫倒在无忧的怀中。
“猛兽先不抓了,京郊围场的勉强够用。”沉吟半晌,他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有些话只要一开口,之后再说就很容易了。
“你不喜欢,太湖行宫也不修了。”
“不过,”他警惕看向无忧:“行宫还是要修缮的,你别想朕别住在四处漏风的破房子里!”
无忧哭笑不得,这天下哪有人敢给皇帝住破屋子?
日日打扫修缮的行宫也不可能成为破屋子。
不过如今陛下已经宽容至此,她也不好再得寸进尺,饭要一口一口吃。
亲了亲他的眉心,无忧哄他:“陛下已经做的很好了,奴很开心。”
殷折轻哼一声,点了点额角:“按。”
无忧垂眸敛目,指尖乖巧的按向他的额角。
“轻了。”心气不顺的皇帝,淡淡开口。
无忧一顿,力度轻了许多。
“重了。”
无忧:“……”
她含笑看了殷折半晌,力道稍稍加重。
这次真有点疼,但是殷折没敢说,只哼哼唧唧的享受着她的服务。
“若非是为了你,朕才不……”
无忧手上动作不停,却丝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陛下说笑了。”
“您心中有我,才想做这件事,而不是为了我才做这件事。”她顺手敲了一下龙头,淡淡道:“前者是陛下皇权独断,后者是奴逼迫圣上,这其中差距可差多了。”
眼见着无忧又要和他耍嘴皮子,殷折脑袋嗡嗡直响。
他气急:“你又说朕,你一点亏都不肯吃,朕是皇帝你就不能让着点朕吗?”
好似他做个皇帝,就是为了吵架吵赢一般。
无忧无奈的亲住暴躁的大猫:“好好好,是我错了。”
“不论陛下是为了什么,奴只知道陛下喜欢奴,奴很高兴。”
殷折炸起的尾巴这才缓缓收了回去,轻哼:“这还差不多。”
……
宫中不修行宫的条子打到户部时,一把年纪的户部尚书老泪纵横。
每年大修行宫的费用总是让他头昏脑涨,今年内务府那边更是透了风说要修什么太湖行宫,让他险些晕死过去。
但如今!
但如今陛下他不修了!
他连奇珍异兽都不要了,只要求简简单单修个房子,还只修老旧的不修新的!
而能让陛下如此反常的,也唯有那一人!
拿着那张朱批翻来覆去,户部尚书喃喃道:“陛下年岁渐长,后宫空虚不是小事,该立后了啊。”
同样欢欣鼓舞的户部侍郎笑容一僵:“大人,保命要紧啊!”
上次干涉后宫的是陛下亲舅舅,如今已经回老家种田去了。
你这么大的胆子,难道也有一个能做皇帝亲娘的好妹妹?
户部尚书一本正经:“我觉得那个李无忧就不错,改天就向陛下上折子请立后。”
反正他家中没有适龄女子,这皇后怎么也轮不到他家。
既然如此,自然是谁能给他省钱谁就是好皇后。
侍郎:“……”
我以为你不要命了,原来只是想拍马屁吗?
在属下一言难尽的表情中,户部尚书一拍桌子:“快,召人来!”
他得赶紧把这笔钱给花出去,不然陛下反悔了怎么办?
在户部三日的呕心沥血下,一封折子又被送到了御前。
殷折阴晴不定的瞧着这封折子:“老匹夫该杀!”
老东西,这是防着他反悔呢。
“别拍别拍,多疼啊。”无忧将他拍桌子的那只手放在掌心揉捏,一点点揉去了殷折的火气。
他瞪了无忧一眼,冷哼将折子扔到无忧面前:“你看看。”
捡起折子看了半晌,无忧唇角也勾起些笑来,这位老大人倒也是个妙人。
她徐徐起身走到殷折身后,将折子平铺在桌案上,又将朱笔塞进了殷折手中。
“奴却以为尚书大人做的不错,百姓吃饱了也就没人想着造反了。”
“若是有朝一日四海无饥,陛下岂不是离圣君更近了一步?”
“尚书大人不但不该杀,还该赏。”
吻了吻男人的耳朵,无忧轻笑:“陛下若是觉得他说得对,那就批上一个准字?”
殷折斜睨她:“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你对朕最温柔。”
这没心的女人,只有拿他的银子的时候最温柔。
无忧无辜眨眼:“奴以为,床笫之上,奴对陛下……”
“放肆!”殷折匆匆写了个准就将折子扔到了一旁,咬牙切齿的捂住了无忧的唇。
他冷冷看了一眼伺候的太监们,厉声质问无忧:“这种事情,是能说的吗?”
大庭广众之下,怎可以如此荒淫不堪?
无忧瞧着耳朵脖子红成一片的男人,突然噗哧一下笑了。
这男人杀人比杀鸡都利索,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居然如此的……青涩?
“李无忧,你最好闭嘴。”殷折俯身在无忧耳边低低威胁:“不然朕便罢朝三日,和你好好分说清楚。”
他没有那厚脸皮在大庭广众下如此荒淫,可却也不是这女人能随便招惹的。
无忧笑意僵,一瞬间变得无比乖巧。
嘴强王者终究是无法和实战派相提并论的。
她一只手背到身后摸啊摸,摸出一本折子就塞进了殷折的怀中:“陛下您还是批折子吧!”
危险之地,不宜久留。
被惹出了一肚子火,始作俑者还逃之夭夭,殷折瞧着这折子的眼神都带着些杀意。
若非怕李无忧又在他耳边念经,他肯定要宰上几个人助兴。
至于现在……
没了在无忧身边的外放幼稚,殷折指尖轻敲桌面:“路泰什么时候回?”
“回陛下,路公公前些日子来信说是还有半月。”
“让他快些。”殷折此刻眸中冰凉如水:“朕有事交给他办。”
如今他无法享受奢华,那就所有人都不要享受。
想在他吃糠咽菜的时候纸醉金迷醉生梦死,那简直是做梦!
有了殷折的旨意,路泰换马不换人一路奔袭,终在七日后赶回了京城。
在定州杀得人头滚滚的他,在回京的次日再次杀气腾腾的挥起了屠刀。
内监鹰犬重出江湖,破门抄家杀的这朝中人头滚滚。
第75章 暴君万岁19
内监杀人,京中人早已司空见惯,可此次却有所不同。
从前他们杀人只为陛下开心,可这次却是带着贪污证据,按照律法客客气气请贪官污吏黄泉一游。
甚至于,这些人狭促的将贪污证据都贴在了落马官员的大门上,惹得无数围观。
此时,殷折暴君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若是这架势放在一个仁君身上,劝谏的折子如今已经堆满了龙案,可放在殷折身上……
文武百官该干什么干什么,连个上书说情的都没有。
杀吧杀吧,只要暂时没杀到他们身上,这官就还能做。
至于辞官……
开玩笑,寒窗苦读十年他们怎么可能舍得辞官?
京中杀戮并未引起太大波澜,春末之时,帝王仪仗浩浩荡荡到了避暑行宫。
这一年的夏天来得格外早,春日只在人间打了个转就被夏日一脚踹走,酷热来得猝不及防。
避暑行宫之中山清水秀四面透风依旧有些闷热,就更别提其他地方了。
夏日不过到来短短一月,湖广、川蜀便连连传来噩耗。
接连一月滴雨未下,土地干裂寸草不生,长江水位似乎都降了些许。
然而,再热的天也不可能热到君王。
祛暑殿中冰柱散发着重重凉意,逼得夏日远遁。
肱骨大臣们对着屏风奏对,言语中俱是担忧。
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此时亦是义不容辞率先开口。
“臣以为此刻应该开沟挖渠保粮产,各个州县应以工代赈,暂行此事。”
如此既能给百姓些生计免了躁乱,又能免去征发民夫,可谓是一举多得。
昨夜无忧冰碗吃多了肚子痛,殷折看了一晚未睡,今日一大早被这些人吵醒之时可谓是暴躁至极。
若非无忧非要强拖病体来和他一起听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他非得让这些人死给他看。
可瞧着如今躺在怀中的女人,殷折忍了又忍:“如此办吧。”
算了,不惹她不开心。
“臣遵旨。”户部尚书欣喜应下,却依旧未动。
等了半晌这些烦人的老东西还没走,殷折不由有些不耐:“还有事?”
户部尚书试探道:“臣听闻,京中路公公甚为劳碌?”
殷折气笑了,这老东西居然看上了路泰抄家的那些钱?
“怎么?你也想让他劳一劳?”殷折微微眯起眼睛,他最近的脾气是否太好了,竟有朝臣敢试探他了?
“臣不敢!”户部尚书忙跪下来请罪,却又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干的事情:“臣只是想起,还有一事要奏。”
“说来听听。”殷折眸光瞥向挂在墙壁上的宝剑,指腹摩挲着无忧的手腕内侧。
手痒。
“陛下如今年近而立,却依旧后宫空虚,臣以为这是不祥之相。”
殷折不语,只轻手轻脚将无忧放在了一旁,起身自屏风后走出。
户部尚书瞧着他雪白的罗袜踩在地面上,瞧着墙壁方向而去。
那里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即便四周俱是冰釜,他脊背依旧升起一抹汗意。
在金铁之声划过的瞬间,他迅速开口:“臣以为李氏无忧蕙质兰心、秀外慧中、温婉淑和,可堪为后。”
闭上眼,户部尚书大声开口:“臣请陛下立后以安天下。”
殷折拔剑四顾心茫然,半晌后将宝剑呛啷一声扔在地上,笑骂:“老东西。”
这老狐狸,还真有两分本事。
户部尚书只听着那声音便心中一定,冷汗尽消,笑吟吟的:“臣一切都是肺腑之言,还请陛下为天下为苍生三思。”
要么说读书人心眼就和葡萄串似的呢,明明是讨好陛下的话,在他口中就成了为了天下百姓才不得不做的事情,大义凛然极了。
殷折垂眸:“朕不立后就是不为天下着想?”
户部尚书一脸正色:“臣以为是这样。”
殷折心说这老东西放狗屁,可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浓郁。
他本就有这心思,如今户部尚书这话正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让他欢喜至极。
如此,这老东西刚刚的冒犯似乎都是可以原谅的事情。
“既然如此,朕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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