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你以后发现了,你还有更喜欢的人,比喜欢我还喜欢的人,怎么办?”
这个问题蒋俞白之前完全没想过,听她这么问了,他也就想了一下,搓了下她的手,低声问:“小学的时候学过一篇课文吗?小猴子在玉米地里找最大的玉米。”
“没学过。”陶竹也认真想了一下,严肃说,“咱们两个已经不是同一个时期的教材了。”
动不动就拿年龄说事儿,蒋俞白翻身把她的被子拽下来,捏了捏她的脸:“怎么那么皮啊你。”
奸计得逞,陶竹“嘿嘿”笑了一声,听蒋俞白把这个故事给她讲了一遍。
老猴子让小猴子们去玉米地里掰下最大的那颗玉米,在玉米地里只能往前走,不能往后,进去之前每个小猴子都自信满满自己一定会摘到最大的那颗,但是真正出来之后,有的下猴子摘得玉米很大,但有的小猴子却只摘到了小小的玉米。
老猴子让摘到最大玉米的小猴子分享它的经验,小猴子挠头笑了笑,说,他也没有什么经验,只是在进玉米地之前,它想好了它要摘的玉米的样子,碰到了就摘下来,再也不看其他的。
听完了这个故事,陶竹点点头,表示懂了。
她垂着眼睛:“也就是说,你选择了这个人,就会在一起,哪怕未来不喜欢了,也会出于责任和自己最一开始的选择,和她在一起。”
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但小姑娘陷入思维困境了,蒋俞白清了清嗓子,认真解释说:“所有的承诺都是基于当下的想法所做的,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我能给你的保证是未来我会自我约束,但至于其他的,我不能说死。”
陶竹一脸“我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的表情:“哦……”
蒋俞白顿了一下:“你是不是想听我说点好听的?”
陶竹诚实点头:“嗯。”
蒋俞白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小桃儿。”
陶竹:“嗯。”
“我爱你。”蒋俞白说,“我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爱到哪怕她想做的事我觉得出格,只要我能护得住的,我都能放纵容忍,想未来的余生都和她一起度过。”
他说的出格的事指的是曾经他们那段不清不楚的关系,蒋俞白身边从来没跟过女人,也不喜欢那样的事,只是因为这事是陶竹提出来的,他为了满足她才同意的。
窗外竹影摇曳在陶竹的脸上,她半明半暗的眼睛亮晶晶的:“你……”
蒋俞白有时候说话是直来直去的,想表达就表达了,不太会考虑到这句话给别人带来的感受,无论好与坏。
看见陶竹的反应,他才意识到,好像他说了句让她挺感动的话。
蒋俞白追问:“怎么了?”忽然恶趣味兴起,有点想看她哭。
陶竹深深地叹了口气:“好肉麻啊……”
蒋俞白:“……”
蒋俞白:“那我换个说法吧。”
陶竹:“好。”
蒋俞白:“其实本来这个世界就不存在什么是最好的,好与不好都是相对的,你满足了,你就是‘最’。”
你满足了,你就是“最”。
这大概是天下最朴实的承诺了。
陶竹一点点把被子往上盖,抹掉最终还是没忍住掉出来的眼泪,在被窝里闷闷的“嗯”了一声。
蒋俞白看不见她表情,也不知道她的想法,想把她的被子扯下来,但是怎么都拽不动,心想着不会是不高兴了吧,用力往下一扯,忽然小姑娘猛地从被子里窜出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鹏展翅一样抱住他,吻上了他的唇。
陶竹不想让他看见她哭,怕他又瞎贫。
她从浅尝辄止的啄吻改为温柔绵长的深吻,忽地,蒋俞白唇瓣上一片濡湿,是她伸舌头了。
蒋俞白揽着她的后腰,声音很低,像是用气声在问:“不疼了?”
她刚才“飞”出来的那一下动作之迅猛,想一想也知道是没什么事了,他翻过身,把她压在身下。
这个姿势,又是很容易看到哭过的眼睛,陶竹没犹豫,把脖颈往上抬了一下。
蒋俞白没看见她的眼睛,倒是把她颈间清晰的曲线看了一清二楚,他拇指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延下轻轻摩挲,鼻尖蹭着她的脸颊,一下一下,吻的勾火。
她的身体禁不起逗,没几下,就软的像是一滩温水,情迷意乱间,两人四目相对。
蒋俞白的眼神里一直有种睥睨众生的傲气在,此时此刻掺杂着掩不去的欲,声音哑的不行,没放在她的手,但动作停了:“哭了?”
他没等到她的回答,只见她上半身微微上仰,他以为她是要抱她,谁知道他是轻轻咬了下他的喉结。
又疼又痒。
身体里原始放肆就这样被勾起来。
蒋俞白没换睡衣,身上还穿着婚礼上穿过的白衬衫,被他扯得七零八落,丢在一边。
昏昧的小灯亮在头顶,房顶上倒映着两道交缠在一起的身影,陶竹抱着他的腰,嘴唇贴在他的唇上:“说你爱我吧。”
她不是一个沉溺于甜言蜜语里的人,但说不清道不明的,很想听他说。
“我爱你。”蒋俞白没犹豫,他的鼻尖蹭在她的脸颊上,发出沉重的喘息声,咬字却还是清晰的,“我爱你。”
昨天陶竹的反应太痛苦了,蒋俞白是真的没发挥好。
今天的情况明显是不一样的,她跟蒋俞白在一起,一次又一次。
已经不知道折腾到几点才睡过去,只知道床单上,沙发上,西洋钟前,遍布了黏腻的乳白水渍。
-
第二天蒋俞白是有安排的,昨晚折腾的确实晚,他挺累的,但他不习惯行程变动,还是很早就起床。
他不太会做饭,用面包机烤了几片吐司,给自己做了一杯拿铁,刚坐好,看见身上还留着痕迹的小姑娘穿着松松垮垮的衬衫外套走出来了。
她明显是没找到自己的衣服,扣子匆忙之下都扣错了,缝隙间露出了几分隐晦的曲线,一双笔直白皙的长腿完□□着,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吸引。
一会儿真有事,司机还在外面等着呢,蒋俞白平了下心,咖啡顺着喉结上下滚动落入腹中,问道:“怎么起来了?”
她的肚子“咕噜”一声,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用沉默代替回答。
蒋俞白起身又烤了两片吐司放在她面前,问道:“等下我去酒庄,你要跟我一起吗?”
陶竹闭着眼给吐司抹上晃悠,摇了摇头。
两人的关系完全确认以后,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朋友之间的聚会和必要的应酬场合之外,陶竹从来不跟着他去任何重要的地方。
她不参与他在生意上的决策,跟着他除了炫耀自己的身份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他一个人的时候,本来可以刀枪不入,但她跟着,就像是多了一个弱点。
毕竟昨天晚上一直都是她在出声,本来就渴,吃了一大片干吐司,把陶竹渴到差点干呕,她闭着眼摸到他的咖啡,闷头喝了一大口。
她不喝咖啡的,蒋俞白记得很清楚,高三那会儿她把自己身上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蒋俞白还以为她是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问了一下才知道是想让自己醒神。都那样了,她都不肯喝一口咖啡提神,但今天却面无表情地喝了这么一大口。
他看了下自己空了一半的杯子,和正闭着眼嚼吐司的人,问:“什么时候会喝咖啡的?”
陶竹嗓子还是哑的:“读研的时候。”
蒋俞白:“困的?”
陶竹人在吃饭,魂儿还在床上睡觉,一点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在裴嘉译的咖啡厅喝的。”
话一出口,灵魂立刻归位了,陶竹大脑颤抖了一瞬,猛地睁开眼。
果不其然,蒋俞白已经把裴嘉译对上了号。
陶竹:“哎呀裴嘉译就是我高中同学,我们什么都没有的。你知道的,我一个人在外面嘛,独在异乡为异客,很孤独的,碰到高中同学肯定会想要亲近一点啊,然后难免嘛我们就有联系了,他开了家咖啡厅,我就去尝尝,尝尝,呵呵……”
她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又话多了。
肯定要被他发现自己在撒谎了,所以陶竹破罐子破摔,脸一耷拉,人家还没说话,她就先倒打一耙:“我总不能没有异性朋友吧!”
“我没说不能有。”蒋俞白看着她,一字一顿,“但不能是他。”
她身边的异性不少,公司里,合作方,包括她留在北京的大学同学们,都有男生,蒋俞白知道,但从没过问过,唯独这个裴嘉译,他打心眼儿里觉得危险,就跟有人要跟他抢孩子似的。
陶竹咧嘴笑:“蒋俞白你怎么那么幼稚。”
她没正面回答,蒋俞白皱了皱眉:“听到没有?”
“幼稚鬼!”陶竹站起来,刚说完别人幼稚鬼,她就更幼稚地冲蒋俞白吐舌头“略略略”。
还没来得及跑,就被蒋俞白拽住了手腕,她一扯,整个光滑的肩膀都露在外面了。
结婚以前,蒋俞白心里有事,他俩属于嘴上邋里邋遢,但裤头一直稳稳扎扎,但结了婚,什么都不一样了。
蒋俞白也不管别的了,手在她身上游离了几下,抱着她的腰,按在自己腿上。
陶竹知道外面有人等他,红着脸打他的手:“你别……”
“我别?”蒋俞白的手往下,由浅而深地品尝,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的锁骨上,明知故问,“别什么?”
她的身体像是有一个开关,掌控在蒋俞白手里,没几下,就已经化在他身上了,两只手像是没骨头似的,缠紧他的脖子。
Emma走了,但是小猫还在,陶竹刚上去,小猫也跟着坐在蒋俞白腿上了,他伸手挥了一下,抄起身后架子上的猫条,用力往外一扔。
这的餐厅真是个好地方。
有斑驳的竹影做掩盖,但又透着外面的光亮,光天化日之下,格外让人动容。
如果,没有这只猫的话,简直是一次完美的体验。
把陶竹抱回到房间里,蒋俞白正换着沾了痕迹的裤子,进卫生间理好了衣领,刚出来,看见小猫上了陶竹的床,他弯腰捞起小猫,商量似的问陶竹:“咱们把猫送人吧?”
陶竹这时候都快睡着了,但听见他的话拼尽全力也睁开了眼,死死地盯着蒋俞白,以示自身态度坚决:“不行!”
“哦好好好。”蒋俞白服软,哄着说,“不送不送。”
他抱着小猫出去,陶竹看着他抱着猫的温柔背影,觉得分明他也挺喜欢小猫的,就是非要逗她一嘴,让她生气,他才高兴。
真是个奇怪的人。
这一觉陶竹睡到了中午,吃了Emma回来给她做的午饭,下午无所事事地在阳台撸猫晒太阳的时候,忽然想到现在已经十一月了,蒋俞白的生日快到了。
她还没想好送什么礼物,但收拾了一下,打算逛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灵感。
往车站走的时候,陶竹听到了隔壁别墅里传出来的音乐声,那位顶流男明星的世界巡回演唱会已经结束了,现在他已经功成名就,但还保持着每天弹两首曲子的习惯。
陶竹站在路边,就当听了一场免费的小型演唱会,听完转过身,身边一辆飞驰而过的车又开回来,停在她身边。
车窗摇下来,露出盖尔太太惊讶的表情。她难以置信地把眼睛推到头顶上,用染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捂住嘴巴,声音微微颤抖:“我的上帝,真的是Petrichor回来了。”
“是的盖尔太太,是我。”陶竹微微笑道,很自然地与她聊起了家常,“最近Nathan的数学怎么样?”
“还不错,他觉得你教会了他一些解题的思路方法,对你感到由衷的感谢。”盖尔太太的情绪似乎很外显,看到陶竹她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尽管陶竹并不觉得她们真的有熟悉到这个地步,她开门下车,牵起陶竹的手问,“你以后会长期住在这里吗?我和我的家人们都很想你。”
想来这大概就是西方人表达情感的方式吧,陶竹耸了耸肩,略遗憾地表示:“抱歉,并不会,我这次是和我老公一起回来看看的。”
盖尔太太很惊讶:“老公?!你结婚了?”
陶竹点头:“是的,刚结。”
亚洲人在欧美人眼中一直都很年轻,在陶竹说她结婚之前,盖尔太太还以为陶竹还不到二十岁。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是盖尔太太在表示对陶竹的欣赏与喜爱,又开车把陶竹送到公交车站后,两人才分开。
悉尼这边逛街的地方只有一个,集中在市中心,陶竹轻车熟路地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公交卡,坐上了去市中心的公交车。
刚上公交车,就收到了蒋俞白的消息,他那边已经忙完了,问她晚上想不想出去吃。
陶竹说行,正好她要去市中心,不如就一起吃饭。
蒋俞白没问她要去市中心干嘛,只回了句行。
下了车,陶竹习惯性地先进香奈儿,婉拒了导购的跟随,她自己先溜达着看,不料还没看到什么东西,就先看到了苏旖文。
苏旖文来参加他们的婚礼,结束后没着急走,在附近玩一玩,今天正好也过来逛街,正好就遇上了。
不过她不是跟蒋禾来的,而是跟她的闺蜜,之前在苏旖文的婚礼上她们也见过,应该是叫程玥。
程玥跟莱莱是闺蜜,之前见莱莱在陶竹这吃过亏,正好狭路相逢,有点想给莱莱找场子的意思。
简单打过招呼之后,程玥主动提出要跟陶竹一起逛。
陶竹心里感觉到不妙了,在蒋俞白问她在哪的时候,二话没说回复自己在香奈儿,还加了句速来。
三个人逛了还没几步,程玥就已经聊了三四件她小时候发生的事了,全都是有钱人家小孩的故事,然后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问陶竹小时候的事。
苏旖文扯了扯程玥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但是程玥挺不知好歹,偏要问。
陶竹也就说了,自己小时候是在农村果园长大的,什么好东西都没见过,关键是她还说的特别详细,连穿的衣服都是别人剩下的都告诉她们了,然后她话锋一转,紧接着说:“既然你家里这么有钱,送我这种家贫的人几个包没问题吧?”
她家贫?且不说蒋俞白有多有钱,现在光是她自己赚的钱都已经跟“家贫”俩字儿没什么关系了,但是不等程玥开口,蒋俞白已经进来了,陶竹开开心心地挽着他的手,指着程玥跟他介绍说:“老公,这是程玥,是文文的好朋友,我也认识她,她说今天要送我几个包。”
小姑娘们的表情都藏不住心事,陶竹兴高采烈,程玥一看就是吃了瘪,蒋俞白不分青红皂白的偏爱,点头说:“哦,那谢谢了。”
蒋俞白这话一出,程玥就是想拒绝也没机会了,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陶竹盲挑了几个包,真让程玥给结的账,拎着大包小包往蒋俞白的车上带,关上后备箱的时候,陶竹还亲切地拉着程玥的手:“谢谢啦。”
程玥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但是话题是她自己展开了,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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