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都的眼扫过她, 以及其他的人, 随后又倒了下去。
“阿颜!”青葵也担忧地蹲了下来。
殷灵安慰她:“放心吧, 醒了就没事了,胸腔内的水也已经吐了出来, 等他睡上一觉就好了。”
颜都是在第二天午时才醒来的, 醒来之后又变回了傀儡模样, 这次觉醒真是亏大了, 什么都还没有做, 就只是长长地睡了一觉。
青葵守在他的床边,身后还站着桑白, 见他醒来, 她忙去,把粥端来。”
桑白转身就小跑出去了。
“阿颜, 你醒过来了?”青葵见他要起来, 便伸手去扶他, “你好点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呼吸顺畅了吗?”
青葵问了好大一堆问题, 可是最终却只听到他说了一句:“谁给我换的衣服?”
他垂眸盯着自己的衣裳,原本的女装不见了,换成了一件干净的男装, 上好的绸缎料子, 如墨的颜色, 窄袖上滚着几朵白里透黄的橘子花, 是银丝绣成的,仿若能闻到来自橘花的清香。
一直以来,她给他穿的衣裳都是上等的衣料,他以前并未多想,只是觉得她府里有钱,对待下人也丝毫不吝啬,甚至有点奢华浪费了,毕竟他只是一个下人。
可是他现在一想,好像桑白与桑墨两个人身上,也没有穿过银丝勾制的衣裳吧,不仅如此,还给他绣了花?
橘花……很少人以橘花纹衣的,这应该是新做的吧。
他这个傀儡似乎穿得有点过于精致了。
青葵答:“桑白给你换的呀。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丫鬟给你换的。”
他长得这样勾人,若是叫丫鬟来给他换衣裳,还不得把她府里的丫头勾得神魂颠倒。
“哦。”颜都又垂下了头去,似乎在失神。
青葵又凑近问阿颜,你说你不会游泳干嘛要傻里傻气地往海里跳啊?”
那个时候他根本不受她的控制,为什么要往里跳?他完全可以不救她的。
她想知道答案。
颜都脸庞一拧,说:“谁说我不会游泳?”
“你要是会的话,那又怎么会差点淹死呢?”
颜都被这句“差点淹死”而气得恼羞成怒,解释我只是在海里晕倒了。不是淹死……”
“晕倒?怎么会晕倒呢?”
桑白在这时走进了屋,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盛着一碗热玉米粥,这是青葵让厨房备着的,就是想着等颜都醒了好给他吃。
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已经没有吃饭了,一直在带着她奔波逃亡,体力早就不支了,如今醒来肯定很饿。
她亲自端起了那碗粥,端起来喂他,顺便还让桑白退了出去。
“阿——张嘴。”
颜都对于她这样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不会再感觉到奇怪,先前她用鞭子抽他过后的那几天,就是像现在这样每天来给他喂各种补汤。
他张开了嘴,享受着她这诡异的好。
“怎么会在海里晕倒了呢?”她又问。
他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看到的画面说出来,只是敷衍地答:“泡久了就晕倒了呗。”
青葵手上的勺子正要喂进他的口中,因为他这句话,她就故意把勺子往自己这边挪动,就不喂给他。
“谁教你跟主人说话这么冲的?”
颜都瞥了她一眼,眼神冷漠,说:“我可是记得昨晚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大家都在想方设法的救我,只有小姐你,一个人站得最远。”
“???我哪有啊?!”她大声地反驳了起来。
“怎么没有?我醒来时看见了。”青葵气得将手中的勺子又重重放回了碗里,敲得清脆响,我那是因为怕自己帮不上忙还挡着他们给你救治,所以才站在后面的,再说当时祝子衿正打算给你……给你渡气,那不然我还站到前排来围观啊?”
颜都听了此话后,脸色更加难堪了,他咬紧了牙关,才小姐,颜都可是你的人呐,而且还是为了救你晕在海里的,你就这样看着,没想过自己上?”
“哈???”
青葵两眼一楞。
他凑近了些问:“小姐有想过吗?”末了又加了一句,“好好回答。”
“我……”青葵一时竟结巴了起来,当时那一瞬间,是有想过,如果实在没有人上的话,她肯定是会救他的,毕竟他是为了救自己才落海的。
“到底想没想过?”颜都又逼问了一声。
“我……我……”
这让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看来是没想过啊,小姐果然无情无义,即使我昨晚淹死在那片海里了,小姐也不会有半分动容。”他的神情有些黯然失色,声调是格外的沉凉。
“我没有,我很担心你的。”
“怎么担心?我可没看到。我就只看到你躲得远远的,像躲瘟神一样。”
“???”
青葵听他这语气,似乎是对她这个主人颇有埋怨,很需要她去哄他?
她我没有躲。要是昨晚只有我一个人在的话,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不会看着你去死的。”
颜都眉尾上挑,似是终于听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饶过她,不再继续逼问了。
这一刻,他觉得他好像一个变态,好像不逗逗她,心里就怎么都不舒服。
谁让她那么坏,还那么无情。
青葵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需要去哄一个傀儡!
“过来。”他道。
青葵朝着床边靠近了些,他夺过她手中的碗,放在一边的案几上,随后将她身子翻了个面,长长的秀发刨开,拉开她的后衣领,看了一瞬才鱼儿没有了。”
“嗯,表哥已经帮我把它弄掉了。”她低着头说,但是又觉得现在这样非常不好,他怎么能够这么随意地就拉她的衣裳呢?那天晚上是情况紧急,也没顾得上那么多,可是现在不同了呀,他明明可以直接问她的,却非要亲自动手拉开来看。
那个鱼儿印记就在她后颈往下一点的位置,如今后衣领被他拉下,她感觉后背有点凉嗖嗖的。
殊不知此刻的颜都正在看着她的青衫内浅露出来的一点蝴蝶骨发呆,她的骨头在光下玲珑剔透,微微的凸起来,看起来很瘦弱的感觉。
和那天他闯入浴池时,看到的一模一样,那时的她低着头,背部的一小半肌肤就裸露了出来,她的蝴蝶骨凸起得过于明显,显得她更加的瘦弱娇小。
他又想起了当时那条鱼说的“想要捣碎她的骨头”的话,心中竟然也跟着有了这样邪恶的想法。
“阿颜,可以把手松开了吗?”
青葵感觉他半天没有动作,便问出了声。
她的话将他拉回了现实,他猛一下放开了手,慌张地替她把衣裳拉回去穿好,问祝长诀也看你的背了?”
“嗯?”青葵讶异地转身瞅他,点头对啊,不然怎么解那个印记?”
颜都撇撇嘴,没再多言。
他一个傀儡,没资格管主人的事,可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提醒小姐,以后不要轻易把背露给别人看。”
青葵心说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这么大胆地来拉她衣服啊,而他倒好,竟是在这里教导起她来了,敢情刚才是她错了?
她没再跟他继续叨叨,转身就走了,边走还边在心里骂他,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要说看得最多的就是他了吧,那天晚上闯入浴池,她就不信他当时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昨晚的事情过后,殷灵很是气恼,她以为那条黑龙上的龙吟之鳞是被血麟卫的人取走的,所以从回来后就开始郁郁寡欢,祝长诀就一直在她院子里安慰她。
这龙吟之鳞对于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关乎到他们龙族的未来。
可惜却被自己这个恶毒女配给扔进大海里了,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被女主找回去。
青葵在屋子里闲得无聊,将那只小绣眼鸟从笼子里放了出来:“飞吧,想飞去哪里就飞去哪里。”
而她自己则又开始了坐在屋子里听鸟儿传回来的声音,她发现那只鸟并没有飞远,而就是在府里打转,最后似乎停在了一个地方。
这会儿已是日薄西山之时,两缕晚霞的光从窗棂斜照进来,落在她的裙角边。
她靠坐在床板旁边的波斯地毯上,听到有一声娇俏的女子声音传出。
“老爷,奴婢快不行了,您饶过奴婢吧。”
那只鸟可能是离屋子还有点距离,所以这声音听起来就有点模糊。
这女子口中的老爷,难不成是她的那个爹?
屋子里似乎还有别的声音传出,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是……
青葵捂嘴惊骇,他们竟然在青天白日里做这样的事!
天都还没黑呢。况且那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年轻,约莫也就十几岁的年纪,她记得府里好像有很多像这样年纪的小丫头,薛有道很喜欢过一段时间就招一些新人进来,却没想到他招这些人进来竟然是对她们做这样的事!
“乖心肝,你今天要是把老爷我伺候好了,我就把郁府前几日送来的珍宝送你一件。”
女子一喜:“真的吗老爷?那奴婢自当更加卖力了。”
“府里新到的那批丫头里,还有哪个没有来过心竹院?待会儿晚些时候让人带过来。”薛有道喘着沉沉的粗气说道。
女子娇喘了一声,回答:“老爷,没有了,那些个十五六岁的丫头,都被老爷调教过了。”
薛有道听后似乎心情不佳,说:“那可怎么办呢?没人给我调教,我这手痒得慌啊。”
青葵只不过震惊了那么一小会儿,他们就说了这么多话,她正打算将那只鸟唤回来,可就在这时,她从那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薛有道在问:“小姐那边最近怎么样了?上次好像把她吓得不浅,说起来,我倒是有点想那小妞子了。”
女子一听到这话,身体抖了一下,虎毒还不食子呢,哪有人这样惦记自己的女儿的?
薛有道自言自语地说:“我跟你说,这全府上下没有哪个人能比得上那小妞子,那可是我精心呵护了十年的人啊,这么美的娇花,当然得由我第一个先采。”
女子迟疑地说道:“可是老爷,我那天早晨看到颜都从她的房间出来,那样子似乎在里面待了一夜呢。”
“你说什么?!”薛有道的声音遽然变大,震得女子耳膜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满脸难以置信,“我养了那么多年的花,好不容易等到花要开了,结果你却告诉我,她被人给采了?”
“老爷,那是奴婢亲眼所见,绝无半分虚假。”
“不,我要亲眼看到才信!否则,她薛青葵都是我的。”他的声音变得阴狠起来,“今晚我就去看看他们究竟在屋子里干些什么,要是他们真的在……真的在……”
“老爷,倘若小姐真的和别人有染了,那她还是你最喜欢的那朵花吗?”
薛有道阴沉地道:“我只喜欢没有被别人染指过的花,要是她真的和那小子有染,那她在我眼里也就一文不值。”
“那老爷等太阳落山再去吧。”
“好,不会冷落了你的,小心肝。”
青葵听了这么多,胃里直翻滚,很想吐,她唤回了那只鸟,朝着屋子外面猛冲了去。
她趴在外面的雕花栏杆上,撑着柱子干呕。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爹会在背后如此议论她,那语气像是在议论一件物品。
这真的是她的爹吗?
她终于明白了那晚他把魔爪伸向自己的时候,原来是因为他喜欢未经人事的姑娘啊。
他怎么可以这样?
她无力地滑倒在长椅下,靠着朱漆圆柱失神,刚刚她听到的那些话,真的是从她爹爹的口中说出来的吗?
她双手紧紧抱住了自己,即使是蹲在落日余晖中,也仍旧感到很冷,也依旧手足冰凉。
人真的可以变态到连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吗?
她,是不是不是他亲生的?而是哪个地方捡来的?
逃吗?
她能往哪里逃?这里是她的家,就算她今日逃走了,那她也依旧是薛青葵。
她改变不了她与薛府的关系。
也改变不了那些剧情,她得待在这儿。
夕阳西斜,晚霞的光一点一点从她的裙边褪去,他说等太阳落山就会过来她的院子……
她猛地一下激灵,怎么办?太阳就要落山了,他就要过来了,他会像上次那样来侵犯她吗?
一想到这里,她的脸就变得刷白,她余光瞥到下面的月洞门正有一抹清瘦的身影走入,是颜都过来了。
他怎么过来了?
是习惯了要每天晚上过来给她念书吗?
“站住!”她大喝了一声。
第34章 、亲我
颜都应声而停, 在门前的青石板上停住脚步,仰头对上她的眼。那一刻,青葵看到一抹橘红色的残阳打在他的半边脸上,而他的桃花眸里似乎进了落日的光, 隔远了看, 就像是在笑一样。
可是他的脸分明没在笑, 只是错愕。
少年在那里停了许久, 剑眉稍稍抬起,始终看着阁楼上的她, 似乎在等着她说下一句。
青葵天人交战了许久, 脑海乱了又乱, 看着少年已在那里站了多时, 夕阳的光已经从他的眼角落到了他的下巴去。
太阳快要彻底落下山头了。
她的噩梦要来了。
那人可是她的爹啊!她的亲爹啊!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甚至都不敢站在他的面前问一句“爹爹, 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她也不想要其他人知道她有一个这样的爹。
她只想逃避,逃避与他见面, 逃避与他接触, 逃避到剧情结束的时候。反正很快了。
她心一横,对着下面的颜都道:“阿颜, 你上来。”
脑子里乱哄哄的, 这大概是她做过最荒唐的一个决定了。
下面的颜都一愣, 心想她怎么还是又叫自己上去了?他还以为她现在睡眠变好了不需要他了呢。
他慢慢迈开步子, 朝着楼梯上走去,银丝长靴在木质梯板上踏出一声又一声的轻响,让青葵的心脏跟着一起紧张。
青葵率先进了屋子, 等他踏入门槛的时候, 她道:“把门关上。”
“???”
颜都有些纳闷, 问道:“小姐, 今晚睡这么早吗?”
她这间屋子格外宽敞,白色垂幔垂了里三层外三层,恍若瑶池仙境。颜都见她走去了垂幔里面,并对他道:“阿颜,你进来。”
“嗯??”
他有些吃惊,她以前都不让他进帘子里的,那里面仿若她的私人空间一样,她不允许他踏足的。以往每次给她念书,他都是在这儿外间待着的,从未踏足过垂幔后。
进去,实为不妥。
今日怎么叫他进去了?
奈何她的命令他抗拒不了,他只能脱掉靴子,踩在毛绒绒的毯子上,用一根细长的手指挑开长帘,长腿迈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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