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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还隔着两层薄薄的轻纱，似月光流泻下来的浅影，可他却没敢再往前走了。
他看到蛟蛸纱后立着一个纤瘦的背影，仿若一枝细细摇曳的柳条，她的秀手抬起，取下头上的珍珠发钗，发髻散落，一头如黑瀑的秀发泻了下来，飘拂于腰际后。
紧接着，她的两只胳膊抬起，放于身前，似乎是在轻解罗带！
末了，一件豆绿色的外袍被她褪了下来，如同轻薄的羽翼一般，落去了地毯上。
屋子里仅仅点着一盏烛灯，灯火明明灭灭，将她的窈窕背影映得朦朦胧胧，她身上仅着了一件浅浅的绿中衣，透过轻纱望去，更显单薄与多情。
看到这一幕的他，内心惊诧不小，眼睫随着烛火不自然地眨动着。
“小姐，你要……歇息了吗？”他听见自己这样问。
他看见里面的人影去到了旁边的大床上，然后说：“阿颜，你进来。”
“？？？”
还进去？
这真的不合适。
他慢慢地撩开了面前挡住他视线的两层白纱，走入了其中，看到地上的那件豆绿外衫，那是刚刚从她身上褪下的，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与香气。
他不敢抬眼看床上的人，而是垂着眸，望着雪白的地毯，问：“小姐是要我给你读书吗？”
青葵半躺在床榻上，同样也不敢看他，用薄被盖住了自己的小脚丫子，两只手绞在一起，绞了一转又一转，紧抿着唇，许久，才说：“阿颜，你把……衣服脱了。”
“？？？”
颜都瞠目结舌地抬起了眸，看向床上的她，难以相信她刚刚说了这样一句话出来。
“你说什么？”他又再次确认了一遍，似乎希望自己刚才是听错了。
四目相对，青葵有些害怕他的眼神，连忙别开眼，说：“我说让你把衣服脱了。”
青葵见他半天未有动作，又道：“别逼我吹哨子。”
一旦吹哨，他就只能更加听话的服从。
颜都作为一个傀儡，他只能服从于主人的命令。他的手慢慢朝着腰间移去，先是卸下了腰上的弯刀，将它往她床上一扔，吓得青葵抖了一下。
弯刀落在她碧绿色的锦被上，就像一轮掉入碧潭中的弯月。
接着，他的手又放于自己的腰间系带上，轻轻一扯，那滚着银边的墨色腰带便落了下去，滑落在了地毯上，与她的衣裳贴在一起。
他的手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有些许的颤抖，他不知道她为何要让他脱掉衣裳，更不知道她接下来会让他干嘛。
青葵见他褪下了身上的黑衣外袍，紧接着还要再脱里面的玄色里衣，她眼神一乱，阻止他道：“够了，别脱了。”
他本就长得高挑，如今脱了外衫，更显紧实有力，肩宽腰窄，一袭玄色中衣将他好看的身形包裹，笔直流畅地垂落于腿间。
她舌头都紧张得捋不直了，又说：“阿颜，你上来。”
颜都藏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紧绷着下颚线，然后朝着床上而去。
这是一张铺着浅绿软毛细毯的大床，床上的被褥与枕头也是浅绿色的，上面绣着好多小朵的花，这床又大又宽，就好像一片碧绿无垠的汪洋。
而一身浅绿薄裙的青葵就正躺在那汪洋中央，娇小得像是一朵刚刚盛开的青莲花。
他爬上了床榻后，却不敢乱动，只是跪坐于边沿。
两只眼睛不知道该看哪儿，手足更是无措了起来。
青葵软糯的嗓音再次响起：“阿颜……”
像含了糖似的，喊得他心里甜腻腻的。
他抬起眼睫向她看去，不知为何，今夜的自己好像变得不会说话了，她说什么，他都不敢接。
“把手给我。”
她向他伸出了手。
他只能将手放在了她的手心上。
之后，他就被她一拉，拉去了她的身边，整个人都扑到了她的身上。他一时大震，想转身逃走，可是却听见她说：“阿颜，看着我。”
他错愕地往她的脸看去，不明白她今晚的反常究竟是为何。
她的眼角似有泪痕，她这是哭过了吗？
为何？又是因为祝长诀哭吗？
“阿颜，你想不想……亲我？”
“！！！”
颜都满脸震撼，血液直冲冲往脑袋上窜去，他猛地摇头，嘴上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阿颜，你亲亲我好吗？”
他转身想逃，逃离这个不正常的女子，奈何傀儡术却在控制着他往她的脸而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她，他呼吸滞住，眼神越加的慌乱。
他知道这是不该的，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傀儡印的力量是极强的，他反抗不了，他只能服从命令。
“阿颜，亲亲我……”
她的话像咒语，不停地盘旋于他的脑部上空，又似诱惑，一点一点地诱他沉沦。
他被迫俯下了身，慢慢地贴近她的唇瓣……
青葵闭上了眼，双手紧紧地攥住了两侧的衣裙，内心充满了纠结与愧疚，她对不起颜都，她在利用他，利用他来摆脱掉薛有道的迫害。
薛有道喜欢未经人事的少女，只要他看见了自己已经与别的男子在一起了，就会对她失去兴趣的，那样她就可以摆脱掉他的噩梦了。
她让颜都来只是为了演一场戏，为了把戏演得逼真点，她不得不让他来亲自己。
她全身紧绷得像一张弓，虽然她是那个下达命令的人，可是她也是那个下完命令就后悔的人。
她怎么敢……怎么敢……命令颜都来亲自己？
这样做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颜都有多么恨她，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事情，今日她命令他做了这样的事，往后他一定会加倍报复回来的。
可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最后都是要被他所杀，那么就让他对自己恨得彻底些吧。
她太害怕她的那个爹了，如果今晚他来了后看到颜都没有在这里，他一定会冲进来像那晚一样对她的。
她怕死那双手了，它就像恶魔的魔爪一般，虽然只是在她背上浅浅划过，可是却在她的心灵上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
她别无他法，她逃不掉薛府这座笼子，也不敢告诉别人自己的爹想对她做那样的事，那是难以启齿的秘密。
只要让他对自己死了那条心，就好了。
一切就会回归平静。
她紧闭着眼睛，感觉自己心跳如擂鼓，这段等待颜都来亲自己的过程是极其漫长的，仿若有一个黑夜那么长。
直到一张略有点凉的唇瓣落在她唇上时，她登时一僵，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双手更加攥紧了自己的衣裙。
她的脸在那一刹那被点得通红。
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到了唇上去，少年的唇轻柔得就像一瓣羽毛，没有一点重量，挠得她心口痒痒的。
触电感在唇上散布开，她感觉自己的嘴唇在被他贴上的那一刻，就麻了。
那种酥麻感如穿风过电，令人战栗不已。
虽然那天两人一不小心亲到了一起去，可是今日的感觉却完全不同，那天只是两瓣唇紧紧贴在一起，而今天却是真正的亲吻。
因为颜都在轻轻地吮吸她的两瓣唇……
他真的在很认真地亲她。
她感觉自己好像……要晕了……
颜都无法控制自己那颗扑通狂乱的心，他全身的血液都被她那句“阿颜，亲亲我”给点燃，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樱桃小嘴，刚刚那句放肆大胆的话就是从这里说出来的。
她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她不怕受到惩罚吗？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叫自己上她的床，为什么要叫自己去亲她？
他不认为她这样是因为喜欢他而想和他亲热，她是不可能喜欢他的。
她讨厌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喜欢他？
如果只是为了治疗祝长诀带给她的情伤的话，他真的觉得不值得，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而这样作践自己，这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如果是为了戏弄他的话，他真的很厌恶这样，他讨厌被玩弄，他说过命可以给她，但是身体不行，很明显她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这个可恶的女子，应当受到惩罚的。
可是看到她紧闭上了双眼，那莹白的眼皮还在不停地颤抖，也不知是在紧张，还是在害怕。
她的胸口起伏不定，里面那颗心脏也在无规则地剧烈跳动着。
她只着了一件单薄的丝绸绿衫，领口绣着新鲜抽绿的柳叶枝条，白皙纤瘦的锁骨暴露在他眼前，那肌肤宛如凝脂，吹弹可破，往下一点，包裹酥/胸的浅绿小衣若影若现，他的喉头一紧，眼神不禁烧了起来。
他在想如果她待会儿开口让他扒掉她的衣裳，他该怎么办？两人贴得近，他可以清晰地闻到少女身上的体香，淡淡的香草气息，从她的肌肤、发丝里传出来。
迫于傀儡印的力量，他慢慢地俯下身，朝着她的红唇落去。
那张唇上染着艳红的胭脂，这样的颜色冲击着他的大脑，他就像是中了迷魂烟一样，已经快要不清醒了。
她的脸染起了一丝滚烫的绯红，看着这番娇艳欲滴的模样，他甚至生出了一个很坏的心思来，他不想她再被其他人压在身下，也不想别人看到她这副诱人的模样。
她的嘴唇很小，像是一颗小樱桃，但又很饱满，晶莹透亮，一咬就能沁出甜汁的那种。
即使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但是在贴上去的时候，还是慌乱了。
在碰上她温热的唇珠的那一刻，他好像失去了自我，失去了一切章法。
他乱了。
乱得糟糕。
傀儡与主人，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应该是生死搏杀，不该是床帏缠绵。
胸腔里的心在怦怦直跳，仿佛是要破胸而出。他的双手按在她的香肩上，竟然是在剧烈发抖。
她的唇很软，真的和樱桃一样，轻轻地咬一下，就能尝到甜味。
他笨拙地、忐忑地舔舐她的唇瓣，感受到她在战栗，他的动作就变得更轻柔了。
青葵被他的亲吻卷入到了九千里外层云飘荡的云间，她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了，而是化身成了一朵云。
她以为他会很暴戾，毕竟自己逼迫了他做这样的事情，她早就做好了要迎接暴风雨的准备，可是却没有想到，迎来的却是极致的温柔。
第35章 、逃避
待在教坊司的那段时间里, 看惯了风花雪月的她，一直是对这样的亲密行为感到抗拒的。
可是直到今天，颜都亲上她的那一刻，她内心里的那些防备与厌恶竟然慢慢化掉了, 她竟然没有想要推开他的冲动。
她一点都没有犯恶心, 相反, 她心里竟然还溢出了一丝丝甜味儿。
奇怪, 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他身上太香了吗？
他刚刚来明月阁之前应该是才沐浴过，所以身上有一股浓郁的橘花香散出, 那是她一直都很喜欢的味道。
如今这样, 她仿佛回到了在山上的那棵矮橘树下, 昏睡的少女在梦中梦见少年倾身热吻她。
而这次, 不是梦。
少年真的在吻她。
真的在对她使坏。
而且还是她命令的。
少年的唇由最开始的冰凉变得温热, 不仅如此，他的气息也变得热了起来, 整个床榻间都萦绕着一丝暧昧。
青葵睁开了眸, 瞟向外面的窗外，看到一抹身影正立在那里, 被轻纱遮挡得朦胧, 她的眼皮遽然一跳, 是薛有道来了。
他真的来了。
薛有道立在半开的窗户外, 双手握紧成拳，面容阴沉地注视着屋里的一切，屋中轻纱拂动, 如流云泻了一地, 地上, 凌乱地落着两件衣袍。
而在那轻幔之中, 两个身影交缠在一起，一缕风吹起床畔的薄纱，他看到两人唇齿相依，少女被少年压在身下，薄被盖住了他们下半部分交缠的身躯，轻纱很快就又垂落了下去，虽然只是这样看了一眼，但是他仍旧怒火攻心，看来那个婢女说的是真的，他养了十年的娇花已经不纯洁了。
他气得想要冲进去杀了那个小子，可是他不能把这件事情闹大，现下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他只能悄悄把他杀掉。
青葵看到窗外的那个人影转身走了，她提在嗓子眼的气终于松了下去，等到确定他已经离开后，她才将身上的颜都推开。
突然被推开的颜都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他两只耳朵红得像烤熟的红薯，左耳上的耳坠像个月牙一样晃来晃去，晃得青葵心猿意马。
他们两个，一个是耳朵红，一个则是满脸红。青葵感觉自己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她几乎不敢与他对视，低头道：“你……你可以走了。”
说完后她就拉过被子，将自己全身一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把发红的脸藏起来了。
颜都：“？？？”
玩他呢？
这个可恶的女子，今晚一定是在玩弄他。
他伸手抚上自己的唇，那种亲吻的异样感觉填满了他的大脑，刚刚被她突然打断，他竟然感觉有点意兴阑珊。
他似乎想要得更多。
他猛地摇了摇头，才使得自己清醒了过来，他跳下床，飞速捡起自己的衣袍，胡乱地套上，拿过床上的那把月破弯刀，撩开垂幔提上靴子跑了出去。
跑得像是一只逃亡的小狮子。
青葵听到他彻底离开了才掀开被子，她太热了，全身都在发烫，这丝被捂得她更热，但是刚刚颜都在，她又不敢掀开。她下了床去将屋子另一边的窗户打开，让夜风灌进来，与对面的窗户形成对流，这样屋子里就没有那么热了。
她回去床边的时候，看到地上的白色绒毯里遗落了一个白玉小吊坠，她低头将它捡了起来，这是颜都身上的吊坠，上面刻着一个属于他的“颜”字。
可见他刚刚逃得有多慌乱，连这个吊坠都遗忘了。
她重新回到了床上，这里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橘花气味，久久不散，她拿着这个吊坠发呆，嘴唇慢慢抿了起来，刚刚的感觉令她小鹿乱撞，她竟然觉得有一丝……美妙？
她疯了吗？竟然会觉得和傀儡亲吻是美妙的。
这下，他该更恨她了。
而匆匆跑回自己房间的颜都，又重新洗了一个澡，他的身上莫名被她点起了一团火，必须要用冷水才能够浇灭。
这晚，他做了一个十分旖旎的梦，醒来时，他两眼空洞，似乎感觉自己完了。
他的小主人该不会是害怕他以后报复她，所以就先用一招美人计来将他制服吧？
他承认，她的美人计很奏效。
***
天边翻起了鱼肚白，大地展现了新的生机，阁楼下的葡萄藤冒着新绿的芽儿，从藤架上挤出了头来，努力地迎着阳光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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