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媛媛亦是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却不免多看了两眼她那双直溜溜的长腿。
“今天没课?”
顾盛廷淡淡扫了眼,自顾把刚才那份东西拿到手里。
“不是什么要紧的课程,逃了就逃了。”
范媛媛熟门熟路往沙发一坐,没再理会李莹若,“听说你要约我爸见面。”
李莹若默默退了出去,顾盛廷把文件一丢,不紧不慢理了理腕表走过去。
“最新一轮的投资就要启动了,我得拉拢些人心不是。”
范媛媛低头笑出声:“别和我说这些,你们做生意的事,我听了就头疼。”
“你问我才说的,不然我也不会自讨苦吃。”
他语气似有几分暧昧,范媛媛耳垂一热,目光却赤裸,似乎想从他漫不经心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吃饭了吗?”
范媛媛摇摇头,表情有些恹恹,没等开口,顾盛廷就看了眼表,自作主张:“中午先对付一下,晚上我带你去我朋友新开的一家西餐厅。”
“怎么对付?”她用手拖着下巴,满是期待。
他把手机掏出来扔到她手里,“外卖,想吃什么自己选。”
她被他的举动吓住,怔住许久,在他一双不可探究的眼神里失去方向。
“我不常点外卖,你选吧。”
手机依旧黑屏,又回到了他手里。
顾盛廷微微颔首,似笑非笑在她不肯挪动的目光下往后一靠,好整以暇划开屏幕。
范媛媛恨不得眼睛飞到头顶,想一探究竟——他的壁纸,会是谁?
在她咬紧唇脸上血色尽失撇过头的前一刻,那双天生含情的眼里,瞬息万变,最终一片阴鸷。
*
叶一竹回公司上班第一天,竟然有些适应不了高强度的生活作息。刚好赶上部门每月一次的聚餐,她也没有精力参加。众人知道她“大病初愈”,调侃说笑几句,倒也没有逼着她硬去。
整个楼层只剩下她一人,谭中林走到身边时她也全然没有察觉。
“这不着急交,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出去玩玩。”
正在构思的她被吓一跳,看到来人,捂着心口舒气,抬头才恍然外面天已经黑透了。
“我都已经玩了半个多月了,于心不安。”
谭中林笑笑没有说话,把手里的文件轻轻放到她桌面。
“这才是要紧的事,上头的意思是让下周一之前赶出来。”
才刚灌了一口水的叶一竹犹如惊弓之鸟,好奇拿起来看。
有些无奈:“又是和赵晓玫有关的工作,周董不知道我做这项工作都快要招来杀生之祸了……”
说完,她合上文件,力道恰好砸回去。
只有两人的空间里,她说这话倒无妨,谭中林坐下来,翘了个二郎腿细细打量她的侧脸。
“周董不知道你们之间的过节,可你和赵晓梅之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她转脸看他,这个角度,灯光给她打上了一层薄薄影子。
“还没来得及谢你,那天要不是你反应快,联系成博宇再通知秦铭,恐怕我就要没命了。”
她们不是要她的命,可想做的那些事,如果真的做成了,也等于要了她的命。
“救命之恩,就这么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谭中林唇畔含笑,不明意味打趣她。
安静的几秒钟里,叶一竹似乎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我和顾盛廷商量过要请你吃顿饭,等他忙完这阵吧,你得把时间空出来呀。”
谭中林朗声而笑,扭头看向落地窗,叹了口气,酸涩情绪漫溢的速度比晚霞西沉还要快。
他也不是真的要她如何谢自己,只是开个玩笑,她就用一句话再次悄无声息把彼此的界限划分得清清楚楚。
该展现冷淡无情时,她从来没有迟疑过。
谭中林不得不承认,从前,他低估了她和顾盛廷之间的感情,高估了自己的竞争力。
到底男人,骨子里较劲的傲气让他脱口而出。
“你就这么爱他,情愿为了他当个不见天日的情妇。”
叶一竹盯着屏幕,神色淡淡,对他不甘心的冒犯没有任何触动。
“天普和范氏的合作就差临门一脚,他为了得到范路熊的资金和技术支持,绝对不可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和姓范的翻脸。”
落地窗倒映着楼里的剪影,外面世界的华灯溢彩把黑夜点亮。一群飞鸟倏忽擦过高耸入云的窗边,扑棱着遮天蔽日。
谭中林呼吸加快,不动声色收回视线,语气惋惜,似乎在为她觉得不值。
“连你在有生命危险都不能光明正大挺身而出救你于水火,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别说秦铭他们会动怒,就连我一个局外人,都为你感到不值。”
搭在键盘上的手顿了顿,叶一竹终于有所反应,扭头盯住他,眉头不由紧皱,心跳得很快。
第134章 133.
长达一年时间走南访北,成博宇终于找到愿意出面加入维权队伍的人——当年坠楼身亡工人的家属。
他们联名上诉到地方法院,恰好上个月谭处调职,叶一竹通过他的关系层层渗入,终于把成博宇等人搜查整理的证据移交高处。
就算中间或许会有什么变故,可他们好歹先做到了这一步。
只要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姓李的就不可能再一手遮天。
摧毁李宇迫在眉睫。地海工程失利、华杰事件翻盘、五六年前工地事故重查……似乎让人看到了胜利曙光。
李宇那边是什么光景,从顾盛廷和马旭这边就可以看出来。
马氏集团在马旭的经营下乱成一锅粥,不到一年就亏空上亿资产,气得马旭老子连夜从英国赶回来收回了马旭的权利。
天普这边倒没有受太大影响,李宇自顾不暇,只不过是将顾盛廷将市场拓展到日本的计划叫停。
顾盛廷似乎也不急,工作重心都放在和范氏的合作上。范路熊一直以来都很欣赏这个年轻人,对于是否要与天普合作,足足考察了两年时间。
先前,顾盛廷不过黄毛小子一个,他作为前辈,自然自诩掌控权在他手里。
可近两年,顾盛廷带着天普成长迅速,新兴企业人才前仆后继,范氏和当年分家后的戴森面临同样的困境。
且不论两家上一辈的关系,范氏如今要破自身困局,极其需要注入新活力。
天普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最佳选择。
与其另择对象——没有保障不说,还需要花费精力进行考察,步步为营与之周旋,顾盛廷开出的条件和所提供的方案足够令人心动。
范路熊叱咤商场一辈子,要是因为家长里短、儿女们的情情爱爱耽误了做生意赚钱,他的一世英名才是要被毁之殆尽。
顾盛廷也正是吃准了范路熊这种心态,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和他女儿玩一出猫鼠游戏。
和范路熊的会面进行顺利,把人送走后,顾盛廷笑容渐渐消失,面色冷冷抽出一支烟摩挲着。
“哥,那边已经在等着了。”
顾盛廷抬腕看表,这会儿,叶一竹应该刚把刘圻梅送到机场。
“先回家。”
和范路熊见面之后,就差一纸合同。
和范媛媛这出“暧昧戏码”,玩得够久了。
心里的大石往下落,重重积压在体内深处。
他曾经给她一个期限——一年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一半。
*
冷空气强势来袭,天气突变,雪簌簌飘零,积在路面上闪着洁白的光,远处苍穹,让人分不清是极夜还是极昼。
顾盛廷洗完澡出来,叶一竹正好回到家,把肩头落了雪的大衣挂好,她鞋都来不及换就朝他扑过去。
她浑身寒气,他热气腾腾,触到滚烫肌肤上时,倒先给她自己激得一哆嗦。
他把毛巾丢开,让她踩到脚背上,看破不说破她使坏的小心思,把腰一扶低头去找她的唇。
冷风吹过,那两瓣唇更艳,微微张着,等着他去采撷一般。
“外面下雪了顾盛廷,是初雪哎。”
她躲不开他找来的吻,也不想躲,格外贪恋温软,脆生生的语调渐渐含糊。
他轻轻辗转过几下就偏头咬到她圆润的耳垂,发狠一咬。倒不痛,就是痒痒的,半边身子都跟着麻了一下,她情不自禁攀紧他的肩小小“哎哟”一声,紧接着听到他说:“没看我给你发的消息?”
在路上,怕她在开车,他只发了条消息过去,提醒她外面在下雪。
这是大重今年的第一场雪,他在车里,看到路边有很多年轻女孩成群结伴兴奋得不行,双手合十很虔诚在许愿。
提醒她也可以许愿。
“顾盛廷……”
“嗯?”
他分开她不算厚的宽领毛衣,亲吻光洁的肌肤。这会儿,倒是他的唇清凉到让人瑟缩。
他鼻音浓倦,被水蒸气困住,每次洗完澡,随便哼哼都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性感。
“你许了什么愿呀?”
她不甘心也剥下他松松垮垮的睡袍,指尖在流畅的肌肉线条上走走停停。
顾盛廷深吸了口气,忽然抬起脸给她脑门敲了一记。
“想诈我啊,没门。”
两人脸贴得极近,馥郁呼吸交缠,叶一竹不知怎的,莫名闹了个脸红,心顶着肺,跳得极快。
他的样子,她想自己闭上眼都能描摹出每一根几乎完美的线条。
和十八岁比,分明没变。几簇短发微微遮住年轻如画的眉眼,漫不经心于眼角无声处展开的笑,痞气不改,温柔且笃定,炽烈且张扬,摄人心魂。
见她久久望着他不说话,顾盛廷吐了口气,捧起她的脸,目光专注又赤裸。
叶一竹颤颤闭上的眼皮被他的吻镇压,从发紧的喉咙里憋出一句,“那你也休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
顾盛廷完全不在乎,全心全意与她唇齿交缠。
趁换气的时候,叶一竹睁开迷离的眼娇喘着问:“还要出去?”
“去交个朋友,怎么,要不跟我一块儿去喝一杯。”
他有些正经地问答了,但语气分明是轻佻的。像在二楼后座利用他姣好皮囊循循善诱瞄准猎物自投罗网。
叶一竹手上动作更加放肆,故意放到他不断吞咽津液而起伏不定的喉结那,笑颜如花,偏偏是种勾引挑衅的姿态。
“好可惜,下雪天,很适合做爱呢……”
尾音像风,招招摇摇的。顾盛廷眼睛一暗,立马窜出火光,提胯重重顶她一下。
“你找死。”
叶一竹惊呼一声,立马被他用嘴堵住,她下意识闭眼勾紧他脖子,黑暗中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他把人放到湿漉漉的洗漱台,用力把她毛衣从肩头扯落,咬上去,下面也跟着挤。她难耐喘出来,在模糊意识中下意识勾紧他太放肆的舌头。
总不能都输给他。被他施予饱涨的小腹深处过了最初那阵胀麻感,空虚得紧,可他迟迟不肯动。
两人吻得太激烈,几度有濒临窒息的错觉。顾盛廷狠狠咬她一口,重重喘过一下,咬牙笑骂:“有本事,下面也含紧些。”
叶一竹有些羞耻,还有些懵懂,就突然被一阵抽插颠得眼前冒光。
头顶饱和的灯影像窗外下个不停的雪。
他要得凶狠又温柔;给得极致又霸道。
最后,叶一竹被他放到水温合适的浴缸里,嗓子发干,浑身无力,但绝不后悔困住他的脚步。
*
顾盛廷换了身衣服,又是清爽禁欲的样子,撩起袖口蹲在旁边替她洗。
“你一天都忙什么,比我还累。”
她觉得他话很故意,睁开眼睛瞪他,阴阳怪气:“是,全世界只有顾总最忙。”
他笑而不语,悄悄加重替她按摩小腿的力道。
叶一竹嫌顾盛廷太麻烦,洗个澡而已,他一个男人程序倒很多,她恨不得立马躺到床上。
可她眷恋热水,又有男人倾情服务。满脸烦倦,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最后脑袋一歪,舒舒服服昏睡过去。
顾盛廷低着头,一开始没注意,说了句:“我去见卢修。上次的事,他最该死,可若不恰好是他的人,谁也不敢保证什么。”
他的手在泡沫里,觉得她身体每一寸在他的爱抚下也成了柔软的云朵。
久久得不到回应,他抬眼一看,愣了愣。
水雾缭绕中,她脸蛋粉扑扑的,一抹事后娇懒,可怜可爱。他心痒难耐,直起蹲麻的腿,低头轻轻吻上她的额。
她没有什么反应,睡颜静谧,像小孩子一样,没有任何戒备。
看了许久,他伸手关掉已经快溢出来的水。
不大的空间瞬间安静许多,他轻声开口,也不管她是否听到。
也许,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刻,他才敢对她说这些话。
“出事那天,秦铭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已经脱离险境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你受伤的人。”
喉间发苦,顾盛廷只说了一句,就觉得胸口震碎,痛感蔓延,低下头久久沉默。
“我原本以为,是杨展的人把你救出来。”
他再次抬头,目光深切落在那张安静如斯的脸上,眼圈猩红,说话的嗓音极其低重。
“可不是,是吕家群。”
他紧紧握着的手震了一下,可在温度很高的水里,两人交握姿势太久,几乎融为一体,他又满心懊悔,被痛苦与自责挟持,全然未觉。
“你知道吗?”
他哑声问了一句,包含很多情绪与含义。
最终,他抬手抚上她的发顶,轻轻拨开那些不听话的头发。
“我总说,为你去死我也愿意。这么多年,每次你出事,都是我救你。所以以前你哭着骂我傻逼,说你亏欠我很多条命,如果哪一天你不喜欢我想甩了我都觉得良心不安。”
回忆往昔,他语气格外柔和,最终自嘲一笑,骄傲的背脊深深屈折,将脸伏在她手边。
“这次不是我救你,你是不是就有理由可以理所当然不要我了。”
……
他的电话不停在响,催命一样。
等浴室门重新合上,叶一竹缓缓睁开眼,怔愣望着头顶。
水温似乎急遽下降,刺骨寒意渗入内脏。
肩膀一抖,滚烫的泪没有过渡从眼角滑落。
她死死咬住唇,无声抽噎,心被抽了、绞了、挖了一样,痛到痉挛。
顾盛廷接完电话回来,轻轻把人拍醒。他看叶一竹悠悠转醒还迷迷茫茫的一双眼里有自己,笑如春风,捏了一记她的小鼻子,“回床上再睡,该感冒了。”
声音清澈如初,一贯散漫的语调,没有任何异样。
叶一竹主动抱紧他,脑袋垂在他怀里,沉默一路。
139/150 首页 上一页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