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宝,等着,等爹娘解决了魔界的麻烦,就回来陪你一起长大。】
似是在回应他,小小的花苞在秋日的凉风中轻轻摇摆。
幻想着解决麻烦后一家人在母树下团聚的情景,莫白牵起韦妆的手,大步踏上了前往魔界的征途。
第67章 夺宫
◎参见魔尊!◎
当初孤注一掷逃出魔界的时候, 韦妆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主动回去,还是跟害自己陷入当初那样尴尬境地的始作俑者一起。
望着身旁莫白安静的侧脸,韦妆一时感慨万千。
“小白, 你为什么会选择成为魔尊?”
听到她的问题,莫白竟沉吟了半晌, 就在韦妆以为他不准备回答之时, 才神思恍惚地开了口:“我没有做任何选择, 仅仅只是想活下来。我活了下来,而活下来的代价就是成为魔尊。”
韦妆诧异:“我一直以为, 你是为了报仇才选择成为魔尊。”
“报仇?那是活下来之后才能考虑的奢侈品。”莫白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悠远, 似是陷入回忆。
见他怔怔出神, 眼中不时闪过痛苦之色,韦妆忙扯了扯他的衣角,塞给他一件东西。
“送你个东西。”
“这是……”
韦妆收回手,出现在莫白掌心的赫然正是紫金铃。
见莫白面露震惊, 韦妆连忙解释:“这不是真正的紫金铃,只是我找人做的复制品。我不想越俎代庖, 我想你一定更愿意自己解决自己的麻烦。魔尊的身份能为你提供不少便利。虽然我没办法把真正的紫金铃还给你,但我可以为你提供一切支持。就像当初我们在紫荆镇的客栈中那样。”
她说着, 扬起手腕, 腕上的紫金铃心随意动,主动扭曲盘绕,染上墨色, 最后竟伪装成了一枚平平无奇的乌木手镯。
回想起当初在紫荆镇客栈中那惊险的一幕, 莫白莞尔一笑, 从容地将复制版的紫金铃扣在了自己腕上。
跟当初在紫荆镇时的茫然无措不同, 如今的他哪怕独自一人伪装魔尊,也已经能够做到从容不迫。
“参见魔尊!”见他没有拒绝,韦妆一脸促狭地朝他行了一礼。
可惜魔界情况未明,只能选择暗中潜入,不然,让他穿上魔尊的全套披挂一定很威武。
莫白摇摇头,一脸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韦妆才不会满足于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当即踮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勾着脖子定睛看了他半晌后,忽然道:“潜入魔界,想想就刺激,就是你这张脸,是不是有些惹眼?”
莫白点点头,迅速变了一张脸。
一张平平无奇的糙汉脸。
见他突然变脸,韦妆吓了一跳,嗖的一声缩回了搂着他脖子的手。觉得不妥,想要搂回去,但对上那张陌生的脸,又实在下不了手,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莫白摇摇头,一把将人摁进了怀里。
脸虽然变了,但身上的味道没变。回想起当初自己正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才认出他是谁,韦妆不禁感觉有些好笑。
潜入行动比想象中更加容易。玄渊境也即普通人理解中的魔界其实并非自成一界,而只是修真界的一隅,之所以被称为魔界,不过是因为那里瘴气环绕,里面又遍布对普通修真者有害的魔气,无论是凡人,还是修真者都无法轻易靠近罢了。
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无论是魔界土生土长的原住民,还是后来因为身染魔气迁居进去的人或多或少都在魔气的侵染下变得有些异常,这也让魔界的居民在外人眼里越发的令人望而生畏。
环境独特,资源有限,为了活下去,这里的居民从小就学会了争斗,早已将弱肉强食刻进了骨子里。
这样的环境自然养不出像人间那样层层向上的集权组织,只有一个个盘踞一方的领主。领主对治下的一切生杀予夺。领主之间时不时发生摩擦,慑于魔尊的威压才不得已勉强保持着平衡。
可以说魔界的和平完全建立在魔尊个体力量的强大之上,魔尊的存在对魔界的普通子民来说,与其说是统治者,不如说是保护人。
莫白离开魔界后,魔宫一直对外宣称魔尊闭关,没了魔尊的威慑,各地的领主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时不时会爆发各种各样试探性的小争斗,见魔宫方面没有反应,不少人已经确信魔尊已经出事。如今,整个魔界都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
二人原本的打算是悄悄潜入魔宫,待到摸清楚了状况再一举发难,擒下仇鱼。没想到,入了魔界才发现,因为魔尊的失踪,原本可以说毫不设防的魔宫如今已经戒严,外人根本没有机会靠近。
如果说莫白还跟之前那样修为全失的话,或许还会考虑一下徐徐图之,从长计议,但既然他早已恢复修为,甚至还更胜从前,自然也就没了继续潜伏的道理。
发觉不可能潜入后,他索性换上了魔尊的全套装备,就那么静静飘浮在了魔宫的上空。
不装了,摊牌了,与其费心筹谋,不如就这样打回去,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让韦妆从紫金铃中拿出历代魔尊留下的最华丽的御辇,搂着韦妆,学着当初妖主的模样,大刀金马地坐了上去,神情用力,姿态挑衅,就差把来啊来啊,来打我啊写在脸上了。
果然,随着他散发出独属于魔尊的威压,一直如猛兽般安静地蛰伏着的魔宫瞬间便有了反应。
“你终于回来了,让我等得好苦。”寻找了许久也没能找到的人主动送上门来,仇鱼果然满脸惊喜。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御辇上的莫白,那眼神仿佛渔夫看到自投罗网的大鱼。
他的成竹在胸自然不可能毫无理由,果然,随着他双手舞动掐出法诀,魔宫的周围竟灵气翻涌,缓缓现出了一个以灵气驱动的杀阵。
“九天灭魔阵!”莫白盯着身下缓缓运转的杀阵,神色凝重。
仙魔自古对立,从来没人想过这世上竟能有人仙魔双修,这阵对任何一个正常的魔尊来说都是绝杀,可惜,无论对曾经的莫白还是如今的莫白来说,都并非致命。
区别只是,曾经的莫白或许会因此引爆他以天人之躯修魔的隐患,吃些苦头,但如今的莫白却能不费吹灰之力破阵,仅此而已。
“不愧是魔尊,果然见多识广,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仇鱼舔了舔嘴唇,满脸期待。
他以为莫白神色凝重是因为杀阵,可惜,他错了,莫白之所以露出那样的表情,不过是无法相信仇鱼竟然真的与修真者有勾结罢了。
自从遭遇仇鱼当胸一击,他一直在猜测仇鱼背叛的原因。他宁愿相信对方是野心使然,也不愿相信他与修真者勾结。偏偏,他最不愿相信的事情还是成真了。
“为什么?”
莫白问的是仇鱼为什么背叛魔界,可惜,对方却会错了意,以为他在问他为什么背叛。
“魔界强者为尊,魔尊之位能者居之,仅此而已。”
莫白可以转化体内的气息,可惜,继承了他一身修为,却还没来得及学会怎样转换满身魔气的韦妆却不行,见她在阵法之下面露痛苦,莫白脸色一白,慌忙运气替她缓解体内的痛苦。
仇鱼见状,越发确定他已经没有还手之力,脸色的表情顿时越发得意。
本想着带韦妆王者归来,不想却让她遭遇无妄之灾,莫白正满心愧疚,打定了主意待到韦妆状况稳定,便破了这灭魔阵,给仇鱼好看。
然而,还不等他动手,一直安静地躺在二人身旁的白狐已睁开眼睛,如离弦的箭般杀气腾腾扑向了下方的仇鱼。
这白狐不是别人,正是主动请缨前来保护二人的妖主离殊。
妖族修炼同样使用灵气,与人族唯一的不同仅仅只是转化灵气的中转站从灵根变成了妖骨罢了。对魔尊致命的九天灭魔阵,对身为妖主的离殊来说毫无杀伤力。
见心目中的继女受创,面露痛苦,他的反应比他自己受创更大,不顾一切飞身而起,待到飞至仇鱼近前,已现出了妖主的人形。
离殊虽然面对爆发的韦妆与莫白之时毫无反抗能力,但却不是他实力不行,而是领悟了死气,突然爆发的二人实在太过逆天。身为妖主的他又岂是浪得虚名。
那一击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妖主毕生的力量,扑向仇鱼的时候,如排山倒海,又如落日垂天,根本避无可避。
仇鱼只能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击,当即倒飞出去,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就像普通人做梦都不可能想到魔尊之争会出现修真者的九天灭魔阵一样,仇鱼显然也做梦都不可能想到魔尊之争会跳出妖主做打手,面对离殊杀气腾腾的攻击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狠狠一掌拍飞了出去,要不是他与修真者勾结,身怀修真者的保命手法,这一击已经足够让他升天。
待到韦妆从九天灭魔阵的痛苦之中回过神来,战斗竟然已经结束了。
御辇上的二人面面相觑,望着下方已经决出了胜负的二人,莫名有种被外人抢走了风头的懵逼感。
御辇下方,仇鱼正一边吐血,一边难以置信地质问离殊:“你明明是……妖主!为什么?”
“因为,我是他们的爹!”离殊昂首挺胸,理直气壮,脸上的表情满是N瑟。
不仅仇鱼闻言面色古怪,连御辇上的二人也不约而同沉下了脸色。
可惜,仔细一想,这回答没毛病,就是莫名让人觉得有点侮辱人。算了,看在他刚刚居功至伟的份上,原谅他了。
尘埃落定,二人收起御辇,落到了地上。
莫白缓缓走近仇鱼,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神淡漠,无悲无喜:“既然你是仙门卧底,那么,如果你反派成功后,你准备做什么?”
仇鱼冷笑一声,理直气壮地开口:“自然是彻底净化这片土地!肮脏的魔族都该去死!”
玄渊境中,虽然有急功近利,为了追求力量而入魔的堕魔者,同样也有不少遭到迫害,堕魔报仇后逃到魔界的堕魔者。更多的,却是因为出生这里,天生自带魔气的原住民。
仇鱼想要净化魔界,自然不可能单独放过那些无辜的原住民。
堕魔者为了争权夺利打生打死,这些原住民却只想平静生活。难道因为他们运气不好出生在玄渊境,就活该去死吗?
“他们天残地缺,他们肮脏丑陋,但只要不害人,他们也该有活下去的资格,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想起当初被拉入凡尘的天人一族,莫白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美好是罪,该被毁灭,丑陋也是罪,也该被毁灭?哈哈哈哈……”
他本想着顾念昔日的友情留仇鱼一命,事到如今,却已经由不得他仁慈了。
哪怕已经成功收复无色海,他也依然忘不了当初仙门攻入玄都时的情景,那燃烧的大火与染血的白衣一直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身为昔日的魔尊,如今新任魔尊的配偶,他早已将这片并不能算美好的大地当成了自己的家,他绝对不可能允许任何威胁这里的存在继续活着。
为了彰显对仇鱼的尊重,他选择用魔气了结他。
随着怒火不停在心中蒸腾,无数丝丝缕缕的黑气开始在他的身周缠绕,似是感应到了他的愤怒,周遭的魔气开始如潮水般像他涌来,魔气的旋风吹起他身上属于魔尊的斗篷。
这一刻,哪怕没有紫金铃,他依然是当之无愧的魔尊。
莫白含怒一击之下,汹涌的魔气如潮水般扑向仇鱼,他本该在这一击下化为血沫,然而,令莫白震惊的是,当魔气的旋风平息,落到地上的却是无数被撕成了一条条的布片。
“是替身人偶!这只是个替身!”妖主离殊捡起布片一看,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仙门往魔界派卧底也就罢了,谁能想到,卧底竟然只是个替身。
一个替身都强到了如此地步,隐在后面的幕后黑手又该强到何种地步?离殊一时竟不知对方到底是在尊重魔界,还是在侮辱魔界。
捏着残存的布片,感受着上面剩余的气息,莫白原本就已难看到极点的脸色顿时变得越发难看。
竟然是他!也对!这世上,除了他那个利欲熏心的爹,还有谁如此热衷于干这种动不动就毁灭一整个种族的勾当。
谅他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想到,这些年陪着他一路从玄渊境底层杀上魔尊之位的伙伴竟会是他亲爹。他无比庆幸他为了融入玄渊境,好好隐藏了身份。
回想起这些年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莫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以为对方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但恐怕,在仇鱼眼里,他不过只是他踏上魔尊之位的踏脚石。
“参见魔尊!”玄渊境强者为尊,如今胜负已分,一直隐在暗中观察的各方势力立刻一窝蜂地涌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跪在了莫白的脚下。见莫白面色冷峻,一个个瑟瑟发抖,诚惶诚恐,生怕一个不小心,火就会烧到自己身上。
望着眼前那一张张诚惶诚恐的脸,莫白只觉索然无味,只淡淡瞟了众人一眼,便做了个平身的手势,领着一人一狐走进了魔宫的大门。
韦妆亦步亦趋地跟上他的脚步,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位身染魔气却弱小可怜无助的凡人女子。
莫白失踪的这段时间,仇鱼忙着安抚众人,寻找他的踪迹,根本没机会将魔宫据为己有,莫白直到进门才发现,他的寝宫依旧保持着他离开前的模样。反倒是他之前为韦妆准备的宫殿,因为韦姗的入住,已经有了别人生活过的痕迹。
看到莫白身边的韦妆,侍女阿夏一脸的诚惶诚恐:“我们不敢确定韦夫人还会不会回来,所以,宫中所有的东西都保持着原样!”
察觉到韦妆脸色不对,莫白这才回想起了自己之前为自己挖下的大坑,顿时满脸尴尬。庆幸自己后来醒悟放走了韦姗,不然,此时此刻,这场面还不知该如何尴尬呢。
“没有什么韦夫人,从今往后,只有尊后!”莫白急忙补救。
阿夏会意,慌忙领着一众侍女恭恭敬敬朝韦妆行礼:“参见尊后!”
行礼过后,用最快的速度指挥众侍女消除房间内属于韦姗的痕迹。
韦妆此刻的确情绪低落。
她从小就羡慕韦姗,她不仅有温柔的母亲,慈爱的父亲,甚至还有她梦寐以求的先天道体。如果没有去天荒城,她大概永远都无法理解她们母女对她的敌意。
谁能想到,众星捧月的韦家天骄那傲人的资质竟然是偷来的呢。
如果不是修真界有特殊的血脉牵引,至亲死亡,亲人必定会有所感应的话,她们母女大概恨不得直接杀了她吧。
现在想来,连她那时候落入邪修巢穴,也未必没有那母女二人的手笔。
当初,她的确是为了寻找母亲,才主动离家出走,但她自认隐藏得很好,这么轻易就被邪修锁定,她还疑惑了好久。如今想来,却是恍然大悟。
当了这么多年凡人,体验过仙凡之别,她如今反倒能够理解继母当初的选择。一边是无上坦途,一边却注定荆棘满地,她会忍不住想替女儿搏上一搏,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谁让她小儿抱金砖,却又偏偏无人可依呢。想到这里,对韦家家主最后的那一丝父女之情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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