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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一前一后跟着那个女生一路走出了校门，一直到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楚凝嫣和韩啸若两个人都没有让她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隐蔽工作做得相当到位。
不过那女生有没有察觉到不对劲不要紧，楚凝嫣却慢慢有那么一点犯怂了。
眼看着四周越来越偏僻，天色也越来越阴沉……楚凝嫣忍不住有些胆怯地拽了拽韩啸若的袖子。
“差不多得了吧……咱们这是要跟到哪里去啊。”
“再等等，应该快了。”韩啸若说，“别慌，一会儿完事了我送你回家还不行？”
“不用，有人送我。”楚凝嫣说，“但是你得快一点，我怕人家等急了。”
“谁接你啊，夏星冉？”
“他晚上八点半才放学……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来接我，你说话之前能不能先走走脑子，”楚凝嫣啧了一声，而后忍不住皱起眉看着韩啸若，“话说你怎么总爱提夏星冉，你是不是喜欢他啊。”说这话的一瞬间，楚凝嫣心里面莫名觉得……别说，这韩啸若和夏星冉还真挺配的。
年龄一大一小，性格一静一动，智商方面还都挺出众……挺好，互相折磨去呗。
“我可不喜欢他，”只可惜韩啸若随后一句话就十分无情地打断了楚凝嫣脑海中那堪称“美好”的幻想，“我只是单纯觉得你喜欢他。”
“我？”楚凝嫣怔住，抬手指了指自己。
“嗯。”韩啸若点点头，眼睛却一直在盯着前面那个女生看，“没错，就是你。”
眼看着韩啸若如此淡定自若地把话给说出来，楚凝嫣那边的心态似乎就没那么好了，直接一把拽住了正要往前走的韩啸若，瞪圆了眼睛：“你瞎说八道什么！”
“嘘——我说你稍微小点声啊姑奶奶……”韩啸若急的敲了一下楚凝嫣的脑袋，力度不大但是也足够解气了，“干嘛呢你，疯了啊。”
“哦哦，对不起，”楚凝嫣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些没把持住，赶紧道了两声歉，不过道完歉之后想了想觉得不对，就又直起身来，“那谁让你先胡说八道呢。”
“我胡说八道什么了。”
“你说我喜欢我哥，这还不叫胡说八道啊。”
“你一个去他们家暂住的，算哪门子的哥啊，”韩啸若乐了一声，“快别给自己找借口了，你俩不管是血缘上还是法律上，都没关系。”
“你……”
“再说，我一提夏星冉你脸都红了，还非得较劲不承认，死鸭子嘴硬，”韩啸若啧了一声，满眼无所谓的表情，“哎呀这有什么的，喜欢夏星冉的女生我见得可多了，没事，我不会笑话你的。”
“韩——啸——若——”楚凝嫣当时就觉得自己恨的牙痒痒，脸也红得像是颗西红柿却偏偏又找不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反驳韩啸若的论点。
楚凝嫣这个恨啊。
然而就在她组织着语言想要跟韩啸若辩解什么的时候，忽然韩啸若抬手拦了她一下，给楚凝嫣吓了一跳。
“怎么了？”
“嘶——她好像停下了，”韩啸若的语气瞬间变得认真了许多，表情也和刚才不太一样了，伸手指了指前面高高堆砌的一堆瓦楞纸箱，“就在那堆纸箱子后面，好像停在那了。”
“那走啊，去看看。”
“你别过去，还是我去吧……”韩啸若说，“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她在干什么。”
“那你小心点。”
楚凝嫣一句都没跟韩啸若争，既然他说要去，楚凝嫣就乖乖让他去了。
毕竟摸良心说，还是有那么一点怂。
韩啸若点点头，而后独自一人轻手轻脚地朝着他刚才说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个女生果然是停在了那堆纸箱的后面，怀里面抱着她的书包蹲在墙角处，手里面拿着一块崭新的电子表，看样子这表应该是她刚刚从书包里面翻出来的。
对着表愣了好半天的神，而对于韩啸若已经悄悄靠近自己的这件事情，她可以说是毫无察觉浑然不知。
“好看么？”
见那女生看得实在是太入神，韩啸若没忍住问了一句。
女生被这声音吓得浑身一个机灵，猛地一抬头，正对上韩啸若看向自己时那锐利的眼神。
“为什么要拿我东西？”韩啸若眯缝了一下眼睛，双手往校服兜里面一揣，“不把话说清楚了今天不可能放你走。”
……
*
夏星冉今天放学的时间要比往常早得多，因为怕原本要来接他的司机时间周转不开，所以刚才在学校的时候他就提前给那个司机发了条消息说今天先不用接了，他自己搭个地铁回去就行，司机也同意了。
等到出了校门之后，夏星冉又拿出手机给秦姨打了个电话。
这通电话，其实从下午刚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夏星冉就已经在心里面合计着要打了。
“哎星冉？怎么了？”
“秦姨，您现在在家么。”
“没有，我在外面买菜呢，晚上想回去给你们做蒸肉，怎么了？”
“您先别蒸肉了，”夏星冉说，“我说几样东西，您帮我买一下，晚上我回去做饭。”
“你做饭？”秦姨震惊，瞳孔地震，“怎么突然还想做饭了？上了一天学不累么？”
“不累，”夏星冉说，“您就照我说的买就行了。”
……
楚凝嫣喜欢吃水煮鱼，所以夏星冉嘱咐着秦姨在市场买了一条新鲜的清江鱼，底菜用的是黄豆芽，还让秦姨买了嫩豆腐和牛肉馅，准备再做个肉末豆腐。
最后临挂电话之前，还专门叫秦姨买了袋棉花糖和散装的果干，因为想起来楚凝嫣那天念叨说想要在家烤棉花糖吃。
秦姨在电话那边都快要听傻了。
我的天，先前哪里见过夏星冉这阵仗，永远都是一回家闷头等着吃现成的……下厨房？想都不要想。
也正因如此，所以等夏星冉把食材全部都说完之后，秦姨还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你是夏星冉没错吧。”
给夏星冉那听乐了。
*
虽说今天夏星冉放学要比往常早得多，但是照初中的放学时间还是晚了那么半个小时，所以夏星冉原本以为楚凝嫣这会儿应该早就坐着张茂的车回家了，却没想到在路过便利店的时候恰巧看到了张茂的车居然还停在店的门口。
……怎么回事？
夏星冉走到驾驶室旁边，抬手敲了敲车窗，等到张茂把车窗刚一摇下来，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夏星冉就抢在他前面发言了：“楚凝嫣还没出来？”
“说的是啊！”张茂看了看表，“这都快半个小时了，就算留下来做值日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没给班主任打电话么？”
“打了啊！不过听说他们今天全校教师开大会，电话一直打不通。”
“没拦几个学生问问四班放没放学？”
“拦了几个，有一个四班的小丫头说他们早就放学了。”
“那楚凝嫣呢？”夏星冉明显是急了，说话的语速都要比先前快了不少。
“那小姑娘说没看见……”
“艹。”
夏星冉很少，或者说是从来都没有如此直白且不加掩饰地爆过粗口，哪怕是打游戏打球打到最激烈的时候，他嘴上也依然能够十分规矩地掌握好分寸，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太过分的话。
但是今天他也算是破例了，听得张茂都被吓了一跳，赶紧打开了后车门：“来来来你别激动少爷，你先上车。”
“我去学校里面看看。”
夏星冉根本就没有理会张茂那一茬，也丝毫没有要上车的意思，把书包随手往后座上一丢转身就朝着初中部走了过去。
原本张茂抬起手来想要叫住他告诉他自己刚才已经去转过一圈了，但是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既然是夏星冉认定的事情，不让他做是根本不可能的。
夏星冉的速度很快，三步并两步地跑到了传达室，和门卫说了两句之后就直接放他进去了。
“这小丫头到底是上哪去了啊……你贪玩搞失踪不要紧，再不出现你哥可真是要疯了啊，”张茂看着夏星冉逐渐跑远的背影，一边小声念叨，一边又低头看了看手机。
对着手机上已经拨过去四五遍却一直没有打通的班主任号码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拨了一通过去……
*
“明天把你偷过的东西全都悄么声地还回来，我就当这件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韩啸若冷着脸，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女生，一丁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说完见那女生不回答，还又追问了一句：“听到了么？”
面前那个女生哭得梨花带雨，一抽一抽地话都说不利索，最终只能是冲着韩啸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回去吧，”韩啸若蹙了下眉，“别忘了还东西。”
第八遍……
楚凝嫣站在韩啸若的身后，默默记录着从头到尾这韩啸若到底跟这女生强调了多少遍要还东西。
傻子都记得住了。
“我，我知道了……我会，我会还的……”
“嗯。”
女生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与韩啸若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又微微欠身念叨了一句“对不起。”
只可惜韩啸若似乎并不那么领情，大是大非面前，他要比楚凝嫣想象当中拎得清多了。
刚才在学校的时候，听见韩啸若跟自己说那个女生多文静多乖巧，楚凝嫣还以为他是受了什么美人计，动了什么恻隐之心……结果现在一看根本没有，铁面无私不留情面。
“你说她明天能还东西么……”
等到那女生走远了之后，楚凝嫣凑到韩啸若的身边小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不能的，”韩啸若边说，边从校服的兜里面把他的手机给掏出来了，“我这里都录着音呢，她要是不承认我就让我舅把这录音拿给主任，主任不好使就拿给校长，反正总有人能治得了她你说对吧。”
“你心眼挺多啊，还知道录音。”
“知道录音就是心眼多啊，”韩啸若一挑眉，“那你以后多跟我混混吧。”
楚凝嫣听完忍不住“嘁”了一声，把书包背好：“几点了？”
“不知道，六点了吧，”韩啸若边说，边低头看了眼刚刚从那女生手里要回来的自己的电子表，“我靠，居然都已经六点半了。”
“？！”楚凝嫣听到“六点半”这三个字的一刹那，就跟见了瘟神似的满眼惊恐：“几点？！”
“六点半啊，”韩啸若放下表，“走啊，请你吃好吃的就当庆功，手工冰粉吃不吃？”
“冰粉？！”楚凝嫣听完这话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再晚点回去我整个人都要被做成手工冰粉了！”
“至于这么夸张么……”韩啸若觉得楚凝嫣有些大惊小怪，“这才放学不到一个小时呢。”
“快点快点快点，我得回去了，”楚凝嫣根本就没有那闲工夫再听韩啸若说话了，急的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来回来去寻摸半天，最后还是不得不请教韩啸若，“回校门口那家便利店该怎么走啊！”
“怎么来的怎么走呗。”
“我就是问你我怎么来的！”
“……”
韩啸若看出来楚凝嫣是真急了，于是赶紧带着她一路小跑地回到了学校正门口，发现这时候学校里面早都已经没什么人了。
“完了……”楚凝嫣暗暗念叨了一句，根本没再管韩啸若，兀自一个人赶紧朝着便利店的方向跑了过去。
还好，车还在。
楚凝嫣深吸了一口气。
虽说车还在这，但是她心里面也明白，自己这顿骂肯定是逃不脱了。
快步跑到了车旁边，刚想要伸手去开车门，结果没想到后领子居然被人给拎了起来，而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把楚凝嫣给转了个个儿。
转过来的那一瞬间，楚凝嫣正对上了夏星冉那一双被愤怒所填满的眼睛。
“你干什么去了！”
“他妈的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那是第一次，楚凝嫣听到夏星冉如此愤怒地跟自己说话。
原本轻缓温柔的声线此时此刻却变得极其陌生。
楚凝嫣当时害怕极了。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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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1
楚凝嫣站在原地愣了好久, 瞳孔颤抖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夏星冉……
他应该是跑了很久，一直在喘粗气。
说实话，先前看他在球场上打那么长时间的篮球都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喘粗气, 鬓角渗出的细汗一路顺着下颚线淌到下巴上, 但脸色却并没有因着这剧烈的运动而泛红, 反倒还显得有些惨白。
楚凝嫣记得那些一起跟夏星冉打球的哥哥们总说夏星冉是他们这些人里面体力最好的一个，能让他跑成现在这个样子……可见得有多夸张, 估计是把整个学校都翻了一圈了。
楚凝嫣吸了吸鼻子, 双手交缠在一起放在身前攥住了校服的拉锁, 眼睛不敢再去盯着夏星冉看, 低下头去从牙缝里面挤出了三个字来。
“对不起……”
楚凝嫣这三个字说得卑微又委屈, 末尾那灰溜溜的小颤音听得人恨不得心都要碎了。
夏星冉见状先是怔了一下，原本那气愤的心情和熊熊燃烧的怒火就因着楚凝嫣的这一句话而瞬间给浇灭了大半。
他看着楚凝嫣,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话说得太过了, 于是微微俯下身来, 让自己的视线能与楚凝嫣保持齐平。
“下次放学别再乱跑了听见了么……”
一瞬之间，那熟悉的清冷又温柔的声线突然就回来了，没有任何预兆和过渡，听得人猝不及防。
不得不说, 夏星冉还是更加适合用这样的语调来跟人说话, 与他整个人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气质贴合得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楚凝嫣原本是想乖乖点头答应的，因为她也确实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情, 不应该这样子。
但也不知为什么, 夏星冉刚才吼自己的那两句话偏偏就跟苍蝇似的萦绕在楚凝嫣的思绪当中挥之不去的……
或许是因为夏星冉之前从来都没有跟她这样过, 或者说也不仅仅是跟她, 楚凝嫣好像从来都没见夏星冉跟任何人这样过。
那为什么偏偏就对自己这样呢……楚凝嫣想不通, 是因为觉得自己好欺负么？还是因为自己在他心里面根本不重要, 就算吼几句伤到自己了也无所谓……？
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就越要想，楚凝嫣咬着嘴唇迟迟没有回答夏星冉的话，最后就见她轻轻揉了一下酸涩的眼睛：“你凶我……”
强忍着要哭出来的冲动，楚凝嫣把这句话说得委屈中又带着点埋怨，听得人心都快碎了。
夏星冉见状一下子就慌了，赶紧又上前走了两步，想要尽可能地离楚凝嫣近一些：“我哪凶你了……”语气多少带点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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