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看见艾利克斯了!他居然坐在角落发呆,真不像他的风格。”
听见艾利克斯的名字,唐若拉才抬眸望城堡。她知道霍尔德也在城堡,但现在不会去找他,她要坚守阵地。
任命援军的副队长的圣骑士,时刻注意埋伏城堡周围的驱魔师的动态。
佩妮汇报的声音夹杂悠扬的舞曲传来,还算平静,直到她说亲王出现。
“那个应该就是亲王,所有血族跪他行礼。他的气息很可怕,很强大,长得很像变态,我很担心。”
唐若拉也开始担忧。
亲王是血族之首,还有黑巫师助纣为虐,联合起来实力碾压,但愿艾利克斯透露的计划不是假的。
接下来,佩妮没敢说话。耳机里剩下陌生、遥远的男声,他们在谈论当下的局势。
林中的寒风格外彻骨,刮得帐篷摇晃。
良久。
“你们看天空!”帐篷内突然有人惊呼。
城堡上空的乌云透出血红之色,酝酿着风暴一般。唐若拉拿起手边的葡萄干吃下去,惊觉暗红的负磁场笼罩整座朵兰堡。
“佩妮,示意其他人警惕,朵兰堡有异动!”
那头的佩妮刚应一声就惊叫,随即传来乒乒乓乓的嘈杂声响。“谈崩了!血族根本没当我们一回事!啊——”
唐若拉当即通知埋伏的驱魔师行动。
有黑夜衬托,城堡的窗户闪烁耀眼的碎芒。在她眼里,城堡发出正面的能量与负磁场对抗。
很快,一股纯洁的白光围绕朵兰堡。
埋伏的驱魔师们开始祈祷,共同召唤战斗天使米迦勒降临。
与此同时,帐篷内的众人感到雪地震动。
副队长惊愕地向唐若拉汇报:“哨兵说有兽潮向我们奔来,预计五分钟后踩踏营地!”
“是卑鄙的黑巫师搞鬼!他们有能够操纵野兽的黑巫师在!”一位老巫师愤恨地咒骂。
唐若拉镇定地下达指令:“所有巫师负责对抗兽潮,剩下的人坚守营地!”
如果营地这道防线崩溃,召唤米迦勒的驱魔师将受影响,导致召唤仪式失败,那么朵兰堡内的同伴九死一生。
营内所有人携带佩妮祝福过的香水,白巫师们服用过唐若拉调制的提升灵力的魔药。
擅长画魔法阵的白巫师迅速集结,珍姨也在内。他们虚空触抚自然元素,手掌划过之处出现金色的符文。
其他白巫师有的窥探操控兽潮的老鼠躲在哪,有的为营地加持固若金汤的结界。
圣骑士们紧张地握剑,守护白巫师。
雪地的震动愈发剧烈,大家已经听见肉食野兽的嚎叫。
践踏与嚎叫的声音近在咫尺,营地四周亮起颜色各异的光芒。
熊熊烈火焚烧不怕死的野狼;冰霜冻结一片野猪,四周的树木伸长树枝束缚发疯的猴子……
叮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唐若拉的桃木铃铛警示邪恶生物靠近。
寒风捎来凛冽的杀气。
圣骑士们也感到异样,纷纷看向帐篷外某个方向。
在没有兽潮进攻的方向,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踩着白雪走来,黑夜无法遮掩他过分苍白的肤色。
唐若拉眼神一紧。
他是卡罗镇古董店的店主。
神秘的男人还没走到帐篷,身体突然拧麻花一样扭曲然后拉长,大约两米高。
“他是恶魔!”副队长大喊。
“我去对付他,你们继续留守!”话音刚落,唐若拉抽出白柄匕首,成了离弦之箭冲出去。
男人橡皮一般的身体弯下来,没有眼白的双眼正对她的脸。有过独脚怪人的教训,她没正视他的眼睛,手里的匕首刺他死人白的脸。
他立刻躲开,刀锋紧贴他扭曲的西装。
划破一道口子,刀刃沾上黑色的液体。彼此的力量互相排斥,黑色液体避开刀刃滴落雪地。
再次攻击他的时候,她瞥见滴落的液体腐蚀白雪,留下圆圆的黑洞。
她若有所思。
男人的身体再次扭曲成一条粗壮的绳子围绕她打转。她冷笑一声,故意在枯树的旁边跑,让他的身体缠绕树干。
随即,她的刀尖对准男人的脑袋。
电光火石间,男人张开嘴巴。
一束淡灰色的人脸争先恐后地涌出他的嘴巴,各自尖叫,发出最悲观、最绝望、最伤心的叫声,意图引起她灵魂的共鸣,灌输所有负面情绪。
她马上塞薄荷叶进嘴里。
然而凄厉的叫声刺疼她的耳膜,她开始耳鸣。后面的营地发出痛苦的叫声,兽潮又开始践踏大地。
数不清的人脸撕裂男人的嘴巴,鲜血染红他的脖子。叫声愈发嘹亮,人脸接着撕裂男人的半张脸。
她有预感,释放那些人脸出来会造成麻烦的后果。
怎么办,天使还没降临,营地的战友受到它们的叫声影响,再这样下去营地失守。
更糟的是,她每走近男人一步,耳朵越疼。要是走到男人旁边,耳朵绝对聋掉。
她下意识地望城堡一眼。
那家伙……
她后退几步远离男人,拿出手机调最大的音量。
熟悉的歌声从手机里响起,初听对歌声里的情感懵懵懂懂,再听时才发现他的歌声总是情感充沛,可他明明是一个对人类淡漠的血族。
人间最美好的歌声钻入悲哀的叫声之中,所有人脸顿时一滞。
趁这一刹那,寒闪闪的刀尖刺入男人血淋淋的下巴。
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一个扭曲不成人形的怪物弹出男人的身体,长满黑色脓疱的脸恐怖丑陋。
它扬起狡黠的笑容。“低贱的女巫,你无法驱逐我。”
因为不知道它的名字。
“而且,这个皮囊会马上死去,你会成为凶手!”
然而它看见这个女巫嘴唇翕动。
砰!
灼眼的白光在上空绽放,排山倒海的圣洁气息吞噬惊恐万状的怪物。
“地狱的狱卒马纳勃朗西,我以天使长米迦勒的名义驱逐你回地狱接受审判。”
“不——”
白光的威压之下,雪地出现艳红的地狱烈焰,环绕怪物燃烧,一双长了黑鳞片的手强行拉扯怪物回地狱。
“你不可能知道——”
烈焰吞没它不可置信又不甘心的脸。
查询独脚怪人的名字时,霍尔德指引她看《神曲》的某一页,得知独脚怪人的名字,后来她闲来无事读完整本书。
与狱卒独脚怪人关系最近的,就是这个恶魔马纳勃朗西。
她猜中了,真走运。
天空的血云被天使的圣光破开,直射进朵兰堡。强烈的白光穿透城堡的花窗,暴晒堡内的血族。
阴暗的城堡此刻亮如白昼。
当然,和平派血族预先收到艾利克斯的信号,他们放弃跟武斗派纠缠,撤退到遮掩物后面。
一无所知的武斗派大部分被晒成灰,而黑巫师也不喜欢光明的力量,灵力削减。
战况瞬间逆转。
但天使降临只能维持三分钟,冬菇头抓紧时间指挥两个式神追杀“黑山羊”的首领,克努特的哥哥。
躲在桌子下面的佩妮抱着膝盖,盯着不受白光影响、正在战斗的两个血族。
一个高贵如天使,另一个阴柔如变态。
她看着像天使的那位感到一丝熟悉,认为他不是敌人。想了想,她决定帮那位血族一把。
她的诅咒对于越比自己强大的人,越弱。面对晒伤却不停自愈的亲王,她的诅咒肯定没效果。
不过,她可以下辅助型的诅咒。
于是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亲王的身影,念念有词:“阴暗的血族亲王,我诅咒你将永失所有!”
亲王似有所感,看向她躲藏的方向。
须臾,高大的身影阻碍他的视线。
整晚不爽的霍尔德刚才又心脏刺痛,成为他释放全部力量的契机。
绚烂的冥火化作凌厉的蝙蝠翅膀,包围自愈能力开始变慢的亲王。
“为什么你没有晒伤?”自带烟熏妆的亲王难以置信,枣红的眼睛充满贪婪。“这是我梦寐以求——”
哪知他话没说完,心脏处剧痛,对方的攻击风驰电掣,他完全没反应过来。
“你什么时候——”
心脏已经被霍尔德挖出来。
正当他想还击,一股莫名的力量扰乱他的思维,使他迟了半秒作出反应。
“……变得这么强?”
霍尔德的冥火霸道地吞噬亲王的冥火,吸收其力量。
“因为你不是真正的亲王。”他的手掌覆盖伪亲王的头顶,掌心的冥火钻入其头盖骨下焚烧灵魂。
凄惨的吼叫响彻朵兰堡。
他从来不知道与世无争的霍尔德的真正实力。
“我的实力明明已经接近亲王!不可能!”
其余在战斗的黑巫师或武斗派看见这一幕,不可置信。
实力如此恐怖,到底谁才是亲王?
剩下的武斗派投去畏惧的目光,不敢再战。
痛失血族的联盟,黑巫师们的战力土崩瓦解,白巫师与圣会乘胜追击。
孤傲强大的背影踩着亲王正在燃烧的残骸,一动不动,只有躲在座位后面的艾利克斯敢悄声呼唤他。
“霍尔德大人?”
闻声,他转头看去艾利克斯的方向。
艾利克斯吃了一惊。
霍尔德的双眼往深红变化,血色瞳孔逐渐侵蚀眼白。
他的眼神写满嗜血的疯狂。
第62章
天使的圣光逐渐消散,夜的深沉卷土重来,朵兰堡恢复颓败阴森的模样。
兽潮以及偷袭营地的黑巫师已经解决,唐若拉率领援兵赶到朵兰堡。
推开正殿的大门,昏暗的灯光照亮鲜血混着黑灰的地板。多方处于停战的状态,皆惶恐不安地盯着正殿的中心。
中心的地板残留张牙舞爪的烧焦痕迹,火源来自紫色醇厚的冥火。
她看见冥火时而扩张,时而缩小,极度不稳定。而火焰之中,伫立她非常熟悉的背影。
可是女巫的直觉警告她,那个背影很危险。
萧瑟的空气仿佛隐藏千万条纵横交错的钢丝,只要她向前走,她会被钢丝大卸八块。
“你们别过去,那个人很不对劲!”冬菇头和两个阴阳师式神面容冷峻,随时攻击那个阴晴不定的血族。
“他是敌人吗?”副队长问。
冬菇头迟疑,“我不知道,但他杀死了亲王。”
“那……”
所有人犯难之际,一直沉默的唐若拉迈开一步。
“小若拉!”冬菇头急了,“别过去,他很危险!”
“没事的。”
众目睽睽之下,她坚定不移地走向那团不稳定的火焰,呼唤那个人的名字。
“霍尔德。”
背影闻声僵硬,冥火暂停扩张,只是他没有回头。
佩妮和冬菇头很担心唐若拉,小心翼翼地轻唤她回来。唐若拉置若罔闻,凝视无助的背影。
“霍尔德,你不想见我吗?”
座椅后面的艾利克斯探出金色的脑袋,轻声地提醒唐若拉:“霍尔德大人貌似陷入癫狂的状态,要想方法唤醒他的理智,否则在场的人类会被他吸干血。”
唐若拉心头一凛。
冥火又开始闪烁,出现扩展的趋势。她看明白,火焰一扩大就代表他的状态不稳定。
不过他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证明还没到最坏的情况。
既然温和的呼唤效果不大,那就……
“霍尔德你这个负心汉撩完就跑?快给我回来!”
负心汉?
原本戒备的人们听到八卦,不由得竖起耳朵。
但见猛烈的火焰渐渐收拢,趋向稳定。
唐若拉再接再厉:“我在你的身上花了这么多钱,你说走就走,你根本不爱我!”
嘶……
在场的和平派血族凌乱了。
霍尔德大人技高一筹啊!
连冬菇头也石化。
她的小若拉怎么可以……包养男人!不行!
剑拔弩张的气氛变成诡异的尴尬,胜在有效地令无差别焚烧的冥火收敛,慢慢地消散。
高贵的背影终于动了,大家重新警惕。
挺拔的男人放下扶额头的手,缓缓地回头,对一触即发的战斗氛围恍然未觉。
他的瞳孔恢复成寻常的血红,笑容依旧温柔如春风。“回去后给你做麻辣小龙虾好吗?你不要生气。”
唐若拉马上跑过去,抬头端详他苍白的脸。“你恢复了吗?”
含情脉脉的血眸饱含融化冰雪的暖阳。
“当然,我不能让别的男人把你拐跑。”
艾利克斯莫名其妙地膝盖中箭。
她还想吐槽什么,被有点狼狈的祭司打断:“打扰一下,请问亲王真的消失了吗?”
霍尔德马上收敛笑容,音容霜寒,气场生人勿近。“他是冒充亲王的公爵真正的亲王被他封印。”
所有人神色一变。
“请问是怎么回事?”
霍尔德懒得详细解释,言简意赅:“真正的亲王被封印两百年,只有我们三个公爵见过亲王的真容。你们想要继续谈和平契约,必须唤醒真正的亲王。”
“怎么唤醒?”
他没有理会圣会的祭司,转头对唐若拉温声道:“你在这里等我。”
她捏着他的伞型袖子,严肃地颦蹙。“你真的会回来?”
“会,我不骗你。”
“哼。”
她松开霍尔德的袖子。
霍尔德攥紧假亲王的心脏走向城堡的深处,背影融入常年为伴的黑暗之中。
没人知道他刚才差点突破成为第二位亲王,也没人知道他拒绝成为亲王的原因。
城堡深处的一间卧室,地板下面藏着亲王沉睡在内的石棺。
然而地板被假亲王画了封印地魔法阵,需要用假亲王的血解开封印——这是帕德里克烧成灰之前偷偷告诉霍尔德。
冷傲的人影伫立魔法阵前面,捏紧手里的白色心脏挤出一滴淡红近白的血液,落在魔法阵的符文上。
顿时,整个魔法阵变成黑色,失去效力。
他手里的心脏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放出冥火烧了。
轰隆——
从地板下面升起一座雕花繁复的石台,一副黑色的石棺卧在石台上,棺身镶嵌的红宝石折射妖娆的光泽。
霍尔德推开沉重的棺盖,利用长长的指甲划破手掌,落下一滴淡红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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