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浴缸中，背靠浴缸壁入睡，鱼尾浸泡在浅浅的水中，水波微晃。
这时，梁叔悄然拿来一张薄被单，给他盖上半身。
一样的黑夜，不一样的温度。
“谢谢。”
“不客气。”梁叔笑了笑，收起浴缸旁边被喝光热牛奶的杯子，不打扰他休息。
周五没课，南栀早早起来晨跑，然后想亲自给许青庭换水，顺道撸一把鱼尾。
不料头发又被轻拉。
“熟练了？继续昨天的测试。”张零提着布偶熊。
南栀需要成功利用精神力，观测出老鬼的阴气。
她觉得张零故意妨碍自己撸鱼。“不急，吃完早餐再来。”
“吃早餐前复习，过来。”
她有苦说不出。
不过今天，她的眼睛能看出布偶熊隐藏的淡淡阴气。很神奇，原来阴气是淡蓝色。
张零若有所思。“你过关了。”
“嘿嘿，知道本小姐厉害了吧！你少喝一周热牛奶啦哈哈哈……”
收拾餐具的梁叔悄然走来。“据我所知，老鬼先生是高级法器，隐藏的阴气不会被观测到。何况小姐只是E级……咳……”
“碰巧吧。”
“屁啊，老子是完美的，连A级精神力的闻雨情和班长也发现不了我的阴气，被观测出，是南栀的问题。”
梁叔不习惯它会说话，后退一步。
它继续说：“两种可能，一是她的精神力二度觉醒，二是她自身产生变异。第二种排除，她活泼乱跳能吃能睡，不像中诅咒的样子。”
张零和梁叔沉默不语。
心情大好的南栀跑到浴室看望许青庭，目不转睛地欣赏银色的鱼尾。
“你的心情很好。”用平板电脑上网的许青庭含笑看来。
“是啊，终于看到那家伙吃惊的表情，啧啧。”她伸出手指戳一下冰凉的银色鳞片。
甚少被碰过的鱼尾尽量平静。
“值得这么高兴？”
“当然，让他不称心我就高兴。”
许青庭笑了笑。“知道吗，你们俩像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南栀：“……”
恶寒。
“南栀，我能请你帮一个忙吗？”
“你说。”
许青庭冒昧提出一个请求。
手机突然作响，她不认识来电人的名字，差点想挂断。但原身已经录入对方的号码，证明对方认识她。
“喂？”
“栀子救命啊！冰儿死了，下一个到我了！呜呜呜……”
冰儿？在哪儿听过。
“你冷静些。”
来电人的声音也耳熟。
“救命！你快来我家！救命啊啊啊——”
第18章
南栀抱着布偶熊, 来到小区中的另一栋别墅前。
没想到波浪卷女生住同一个小区。
更没想到拥有C级精神力的她会求助自己。
搞笑，差生求助学渣。
南栀本来不想惹一身骚，但是这怪谈跟鬼来电差不多, 部分死者将短信发给友人，散布诅咒。
她可不想波浪卷死后发来诅咒报复。
“你终于来了！”波浪卷女生飞扑过来, 哭得梨花带雨。“呜呜呜, 没有人敢理我, 只有你敢过来。栀子, 你真好！”
南栀嘴角抽搐。“请叫我正义的笨蛋。”
“啊？”
“咳。进屋说说具体的情况。”
波浪卷陶桃如梦方醒，连忙拉她进屋。
待客之道不错, 她特意准备进口的红茶，精美的糕点。
南栀看到蛋糕便挪不开视线，趁她诉苦时夹起芝士蛋糕。
“冰儿死了！我们以为她交了男朋友所以经常玩手机，原来不是！”
“说重点。”
“噢噢, 好。重点是, 昨晚冰儿死了，我收到她妈妈发的信息才知道，然后我收到44开头的诅咒短信！还有, 昨天小区死了一个老头，听说死得很惨，会不会也和诅咒短信有关？”
“不知道。短信和冰儿死了有什么关系？”
芝士蛋糕的口感真香甜，南栀一口紧接一口。
“你看这条短信。”
发送人：4444XXXXXXXXXXXX
内容：桃子, 这是心声□□，我存了一段话，想跟你说。其实……高中时, 白杨和你分手的原因在于我。对不起，我不该挖你的墙脚, 对不起！
本机回复：你他妈哪位？
陶桃苦着一张脸。“我看到短信的时候气死了，白杨是我的男神，我好不容易追到手，谁知道高二那会他突然提出分手，转头跟冰儿一起。我以为是男神劈腿，原来是闺蜜挖墙脚！我气的啊特么的！”
南栀语塞。
贵圈真乱。
“啊啊啊，发送完我才想起冰儿昨晚死了！大家都说44开头的是诅咒短信，我收到诅咒短信了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我不想死啊！”
可爱的女生在身边嘤嘤，南栀吃完最后一块芝士蛋糕便没了心情，放下叉子和盘子，往下滑查看对方发的短信内容。
4444XXXXXXXXXXXX：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一直很后悔，想找机会和你道歉。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陶桃没有再回复。
南栀摸下巴思索。“对方的内容很巧妙，总是引导接收者回复。晾着别理她呗。”
“可行吗？”
“能减缓诅咒生效的速度，期间可以找收容人员解决。”
陶桃愣愣地点头。
叮叮！
两人心头一突。
陶桃的手机来了新短信。
“又、又是44开头的……”
“打开看看。”
4444XXXXXXXXXXXX：你果然还不肯原谅我。桃子，我真的希望你给我机会，知道我很后悔很内疚，我能去你那边吗？
陶桃看到最后一句，脸都绿了。“它要过来了！我死定了，啊啊啊啊救命啊！”
南栀叹气。“马上通知收容人员。”
“哦哦！”
陶桃手忙脚乱，险些错按回复短信，她吓得一身冷汗。
随即，她跳转拨号界面，发抖的两个拇指拨打举报怪谈的热线。
“他们现在过来。”陶桃长吁一口气，像泄气的气球瘫软下来。
叮叮！
她全身一僵，惊恐地注视南栀。“不是……那短信吧……收容人员说稍后发服务评价的短信来……栀子，帮帮我，帮我看……”
南栀接过她的手机，看到通知栏的短信发送号码。
“怎、怎么样？”
“44——”
“啊！”
“打开看看。”
陶桃疯狂摇头。
“必须看，万一它现在过来呢？”
陶桃咬紧下唇，眼含泪水，解锁手机屏幕。
4444XXXXXXXXXXXX：桃子，你在家吗？我到你住的小区了。
“挖槽！”
南栀接住她抛起来的手机，想了想，开始打字。“收容人员肯定赶不及，横竖是死，不如自己解决。”
啥？
她听到什么？自己解决？
“我只是C级精神力，你只是E级，解决什么啊！喂，你打字做什么？”
“它横竖要来，当然先恶心死它爽一下。”
陶桃：“……死的是我啊喂！”
本机回复：？？？你算什么东西？谁给你脸来找我？阎罗王给吗？横刀夺爱的绿茶，给老娘滚回地狱去！
怀里的布偶熊一直盯着南栀打字，差点想吹一声愉悦的口哨。
叮咚！
4444XXXXXXXXXXXX：你果然还气我。我进小区了，我亲自会给你道歉的。
“啧，搞死亡预报呢。”
本机回复：妈惹，你的脸是墙糊的？来来来，你给老娘舔鞋或许原谅你。
4444XXXXXXXXXXXX：你家是不是12-106门牌？我快到了，我会让你满意的！
布偶熊：最后的叹号怎么看都像生气。
本机回复：磨磨唧唧。你的腿被黑心诊所割了？义肢生锈？
布偶熊：……毒舌跟谁学的？
4444XXXXXXXXXXXX：你是不是穿普拉达的连衣裙？我看到你了！
本机回复：你腿废了，还没我的手速快。
对方发来一条空白信息。
全程目瞪口呆的陶桃忽而感到阴冷，家里的窗帘无故飞扬。
她浑身发冷。“阴、阴气……啊！”
她吸入大口的寒气进喉咙，喉咙突然被堵住。
看不见的压力挤压她的脖子，犹如被一双手掐着。
好疼！
压力开始挤压她的颈骨，她疼得冒出眼泪，双手乱抓空气。
南栀已经确定诅咒只盯上机主，甩布偶熊撞陶桃的手机。
噼啪。
手机的钢化膜深度爆裂，兴许手机屏幕也碎了。
惨叫从手机发出，一团红影从手机弹到地上。与此同时，挤压陶桃脖子的压力消失。
陶桃扑通一下，发软的腿跪在地上。
“冰、冰儿？”
嘀嗒。
嘀嗒。
血衣女鬼扭头瞪来，披散的黑发不停地滴落鲜血到地面。
“啊——”
女鬼的脸被抓烂，只剩一对圆圆的眼球完好。她气愤地站起来，露出敞开的肚皮。
陶桃险些两眼一黑。
南栀感同身受胃疼。
女鬼的内脏被拧成麻花，打成一个鲜红的同心结。
“是冰儿……呕……”陶桃忍不住干呕。
与报道上冰儿的死状一模一样。
“你们去死！”
南栀硬着头，朝扑过来的女鬼甩布偶熊。
转眼，女鬼停滞在半路，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开始化作青烟，接着是双腿、上半身。
最后，她怨恨不甘的眼球化作青烟，钻进布偶熊的肚子。
陶桃傻愣愣地盯着她的布偶熊。
南栀拍她的肩膀宽慰：“桃子，缠你的诅咒解除了，没事了。”
“啊……真的？”她慢慢地回神，满肚子疑问。“你怎么知道鬼在手机里？还有你的熊是法器？”
她迎上南栀意味深长的目光。
“知识改变命运。”
“？”
南栀语重心长：“好好学习吧，就算当财务经理也要懂得自保。”
惊魂未定的陶桃低下头。“栀、栀子，你不害怕吗？”
“害怕，不过我觉得虫子更可怕。”
陶桃无言以对，从没想过E级精神力的南栀敢于面对厉鬼。
“栀子。”
“嗯？”
她神色忧伤。“我的‘限定范围’异能怎么自保？只能划一圈界限线禁锢而已。”
南栀眨眨眼睛。“学好画符和阵法，走遍天下也不怕。”
陶桃：“……”
要命。
她宁愿学高数也不想学画符。
那是三教凝聚的精华，繁复的程度媲美教堂里的花窗。
“栀子，它是你爸爸找来的高级法器吗？”
“是啊。”
“我很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爸爸。”
南栀不解地打量陶桃。
别墅的门铃终于作响，高大挺拔的两名收容人员赶到。他们没有制服，穿便衣行动。
其中一个是顾雅棠，南栀愣了。
“你……”
顾雅棠也惊愕好巧。“我调来泸城，这是红色事件，由我和搭档负责，我们是收容特工。”
嘴里叼着棒棒糖的搭档，范海东张西望，发现地上的破碎手机。“什么情况，这是诅咒媒介吗？”
陶桃点头。
“为什么破了？”
“因为——”
两名收容特工听完她们的话，一阵沉默。
诅咒解除了。
在他们赶来前解除了。
被一名学生的高级法器搞定了。
心情复杂的两人端详布偶熊。
南栀护它在怀里。“这是私人财产。”
“咳，看看而已，绝对没有羡慕。”范海收起录音笔。“陶小姐，不介意我们带你的手机回去调查吧？”
“快拿走。”
手机铃声蓦然回荡大厅，所有人如临大敌。尤其是陶桃，条件反射地颤抖。
“别慌，是来电铃声而已。”南栀掏出手机，接听黄甜甜的电话。
“栀子！十万火急！我和雨情他们要离开本市几天，如果我们周一没去上课，记得拿我枕头底下的字母表给班主任。”
“字母表？”
“是啊，总之我们没回来，你就通知班主任和收容人员！”
“你们要去哪——”
嘟——嘟——
南栀脸色惨白。
“发生什么事？”
她瞪着发问的顾雅棠。
这节骨眼，他们去找发诅咒短信的boss了？
完蛋，剧情的进展变快。
“走。你跟我走。”她拉起顾雅棠的衣袖。
“去哪？”
“去救人！”
救你的未来老婆！
另一栋别墅中，梁叔正为许青庭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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