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男人无声笑了笑,把小姑娘逼到角落里,他将唇覆在她耳边道:“今天的利息瑶瑶还没交。”
利息?她什么时候欠狗男人钱啦?
顾时安的钱不都是她的吗?
林瑶不知觉抿舔了下嘴唇,傻乎乎抬头,粉嫩唇瓣刚好被某人擒住。
她被亲的晕乎乎的,后来才知道,顾时安说的利息,是自己某次做梦答应狗男人一天一个亲亲的梦话。
“........”
*
当天傍晚,红旗公社的社员就把村里的杀猪匠喊来,磨刀霍霍把那头死的透透的野猪开膛破肚,大卸八块,炖了一锅香喷喷的粉条白菜炖肉。
红旗公社两百来号人,个个吃的肚皮滚圆,张二舅回家路上不住打饱嗝儿。
“过瘾,真过瘾,过年也没这么痛快吃回肉!”
“要是能天天吃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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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啥呢,天天吃肉不美死你。”
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这天晚上都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执行任务的徐向前开着吉普车回来,本来以为村里的孩子又要蹿过来围着车看。
没想到大家伙儿连个眼神儿都没给他,一个个抱着吃撑的肚子,跟肥硕的母鸭子一样摇摇摆摆往家走。
不明所以的大头哥:“.....真是稀奇了。”
整个红旗生产队,只有顾时东在那惴惴不安,怕这怕那。
他怕大哥知道今个儿的事,那可就倒霉了!
狗小子鬼鬼祟祟在外头躲了大半天,连粉条肉也没吃几块。
一家人要走了,他才磨磨蹭蹭从后院绕回来,乖巧地跟在林瑶身后,把嫂子当护身符。
林瑶扯扯臭小子,小声道,“怎么回事,熊孩子是不是又惹祸了?”
恰好前面的顾时安回头过来。
顾时东一秒站好,比在车里正襟危坐的满仓叔还标准,那模样乖的不能再乖。
张翠兰瞅了眼,冷笑一声,没说话。
也就大哥和二哥给这个兔崽子说情,不然......
*
吉普车颠簸行驶在山路上,大半小时后总算看到云水县的城门楼。
到了大杂院巷口,一家子大包小包,呲牙咧嘴下了车。
下乡一趟真够累的,比上班还累。
一家人回了家洗洗睡了,顾时东充当小苦力,给他嫂子背了半篓子覆盆子,和一篮子红山楂。
覆盆子林瑶打算洗了做果酱,张家庄后山的山楂树,上面红艳艳的山楂挂在枝头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流口水,摘些回来晒干了,在家留泡水喝,开胃又清凉。
一天没在家,家里的两只灰兔子把窝里的菜叶吃的一干二净。
顾春梅丢了半篮子野菜进去,俩兔子低头猛吃。
林瑶蹲在边上,看母兔子的肚子好像鼓出来不少,就喊家里人来看。
顾春梅忧心忡忡,“母兔子不是生病了吧?”
林瑶摇摇头,看着不像,母兔子吃草可有精神,不是生病,难不成是有崽儿了?
顾满仓过来一看,很有力道的摸了摸母兔子的肚子,笑道,“揣上兔子了。”
林瑶三只心花怒放。
这么快就有小兔子了,离吃肉的日子不远了!
张姥娘七十八岁大寿过后,乡下忙碌的秋收还在进行。
东方红生产队,热辣的阳光晒在身上,让人汗流浃背。
穿着长袖,包着灰布头的林红娜弯腰驼背,跟个乡下老婆子一样在田里掰棒子。
大热天的,棒子地里又晒又热,尽管林红娜把自己包成个球,棒子叶上的小锯齿也时不时刺在她的脸上、胳膊和手上,又痛又刺又痒。
林红娜擦了擦脸上的汗岁,恨不得把竹篮里的棒子摔出去,大哭一场!
她在肥皂厂当临时工当的好好的,林红武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在厂里上了半年班,一分钱没攒下就算了,好好在厂子里上班也行,他偏偏不学好,跟着一群地痞流氓学赌博!
现在好了,林大国家的压箱钱都给这个废物偷去赌没了,家里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要债的那群混混不知道从哪儿知道,她是林红武的亲妹妹,三天两头找上门来跟她要钱。
林红娜哪有钱,她一个月赚的十几块钱也就够自己花的,有时候还要给家里块儿八毛的,有个屁的钱啊!
可那些混混不管这些,威胁她不还钱就把她抓起来,卖到山里老光棍手里抵债!
林红娜怕得要死,想去公安局报警又没那胆量,要是得罪了那群地痞,往后甭想有好日子过,她更不敢让孙家良知道这事。
孙家那个老太婆放说话来,说什么娶媳妇要那清清白白的好人家,言外之意就是她不是清白姑娘呗。
呸!老不死的,她跟孙家良睡觉的时候,也是黄花大姑娘呢!
孙家良想赖掉她,门儿都没有!
林红娜惹不起躲得起,她跟肥皂厂请了几天假,跑到老家来躲着。
林红武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李爱凤天天在家哭,一哭家里败家了,二哭宝贝儿子不知道咋样了,在外头吃不吃的饱,不然就是追着林大国骂他是个废物点心,跟着他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这话不光林大国烦,林红娜也烦。
生产队秋收,她跑出来上工掰棒子,好歹也能挣几天的工分。
晌午收工,她累的跟狗一样往家走,听见地头上两个长舌妇在那说话。
“哎,你听说了没,红旗大队昨个儿吃大肉了。”
“红旗大队发啦?”
“不是,听说是红旗大队大队长,那个当公安局副局长的外甥宰了头野猪。”
“红旗大队大队长外甥?不是城里老顾家吧?”
“就是他家,林大国闺女不是跟老顾家大儿子订的娃娃亲?他家大儿子是个当兵的吧?咋成了公安局副局长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家大儿子复原回来,就进了县公安局啦。”
“哎哟,林大国一家子这不得气的冒烟。”
“可不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个长舌妇吃吃地笑,没注意到榆树后面的林红娜面色煞白。
第38章
林红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再次听到顾家的消息,居然是顾时安复员回来当了县公安局的副局长!
上辈子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记得明明白白,那时候顾时安因为负伤归来,右手打着石膏,养了三个月才能动,后来顾时安就进了轧钢厂成了技术部的技术员。
好好一个部队军官变成工厂的工人,拿着三十来钱的工资,窝窝囊囊过日子。
再后来,就开启了林红娜悲惨的下半辈子……
林红娜摇摇头,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晃掉,只感觉心里慌慌不可终日,好像重生一次,一切事情都变了。
一想到林瑶在县城舒舒服服当官太太,而她只能乡下跟农妇一样,北朝黄土天天掰棒子,累的汗流浃背,没在农村生活的人不知道,干农活下地脏又累,整天雨里来风里去,乡下女孩子少有皮肤细腻的,林奶奶天生皮肤白,在乡下一辈子皮肤也比其他老婆子好。
林家堂姐妹都遗传了林奶奶的好皮肤,林瑶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身姿窈窕冰肌玉肤,一张桃花芙蓉面,微微一笑潋滟生光,一颦一笑勾人摄魄。
林红娜就生的没有这么出色,跟林瑶比起来,她引以为傲的就是胸大和屁股翘。
现在她胸脯不知道怎么地,居然有下坠的迹象,更让她发狂的是,她手指甲因为干活,皮肤黑黄皲裂,指甲缝里全是不易清洗的泥垢,摸起来毛刺刺的,脸上也长了晒斑。
再这样下去,她跟农村那些黄脸婆子有什么区别!
林红娜处心积虑把林瑶推进顾家那个火坑,不是看她享福的!
她垂下了眼眸,眸底翻滚着几欲喷涌而出的阴霾。
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林红娜绞尽脑汁想不出所以然,林大国两口子一如既往摆烂。
李爱凤除了上工,就是在家唾沫横飞跟林大国大打出手,打完就拎着马扎到村头的大榕树下跟一堆三姑六婆东家短西家长,什么谁家小姑子挑剔男人,二十出头的老姑婆了还不找个婆家,八成嫁不出去啦,要么就是谁家妯娌不合,一个生了儿子一个生了丫头片子,婆婆区别对待啦。
反正有八卦的地方就有李爱凤。
林大国自从私会老白花被婆娘抓包,便愈发不爱在家待,每天天不亮就跑镇上打牌,一次一分钱别看下本小,这年头一分钱也值钱,林大国兜里有几毛输几毛,脸比腚眼子还干净,输了钱他就找林红娜要钱买酒喝酒,喝的醉醺醺回来,给李爱凤挠成花猫脸.....
嗯,怎么说呢,这两口子每天鸡飞狗窜,狗咬耗子的,也挺充实。
大杂院这边儿,暑假快过去了,老顾家也忙了起来。
顾时东在家补作业,张翠兰带着林瑶、顾春梅,把菜园里一夏天种的茄子、黄瓜、豆角,丝瓜什么的摘下来晒好留着冬天吃。
前头林瑶嘴馋,想吃些新鲜的瓜瓜果果,顾时安在菜园边上开了几分地,搭了竹架插了葡萄苗,又在墙角根种了甜瓜。
顾副局长天天浇水除草,隔几天施施肥,一个多月下来,葡萄架下的葡萄一串一串,甘甜多汁。
甜瓜吃起来也甜滋滋儿,林瑶早上一盘,下午一盘,乐不思蜀,都不想吃饭了。
张翠兰见了就念叨,天天吃水果不吃饭,怪不得瑶瑶不长肉呢。
顾家人听了,但笑不语。
这还不是某人惯的。
这天傍晚凉风习习,林瑶在家睡了一天,下午把厨房的瓶瓶罐罐、小杯子之类的洗刷干净,放在碗柜上沥干。
厨房里叮叮当当,顾时东搬了张小桌子在树荫底下,哼哼唧唧补作业。
林瑶洗好瓶罐,吃着葡萄在边上盯着他。
臭小子滑头得很,上午也在院子里学习,手里的书没翻两页,一眨眼人就跑了。
张翠兰出门去找,好嘛,狗儿子又跟隔壁院的虎头跑出去跟着煤车捡煤块了。
云水县运煤车一天出城好几趟,路不好走,运煤车上沿途掉下来的碎煤块不少,城里的孩子挎个小篮子在后头捡。
品相好的一篮子能卖三毛钱,品相不好留着自家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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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妈的把儿子拽回家,狗小子还振振有词,说什么要挣钱自己攒学费,养活自己。
林瑶听了简直笑掉大牙,熊孩子怪天真,你个十岁多小屁娃,在外头扎一天也就能捡一篮子碎煤块,运气好能卖三毛钱,运气不好一分钱也捞不着。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你挣个毛线!
混账儿子屁话一兜一兜的,就是不干正事儿。
张翠兰也不搭理狗儿子,等顾副局长下班回来,把臭小子丢过去,让他操练操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时安早等着老母亲发话了,东子个兔崽子聪明是聪明,就是没用到正地方。
别看顾时安对上林瑶,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小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其实也就娇气的林瑶能降服他。
其他人除了老爹老娘,舅舅舅妈几位长辈外,顾时安对谁都一样铁面冷酷。
尤其东子又是个小男娃,虽然毛都没长全。
在他哥眼里也是小男子汉一枚。
男子汉就要有男子汉的气概,嬉皮笑脸耍赖皮最不能容忍。
顾时东见到大哥,立马两腿一拢,站成一棵笔直的小白杨。
他眼珠子滴溜乱转,想着他哥该咋罚他。
是罚站呢,还是挨竹条呢?
罚站他从小都习惯了,站上半个小时一个小时那是小菜一碟。
挨竹条也没什么,打一顿就打一顿喽,在床上躺一晚上又生龙活虎了。
臭小子有恃无恐。
顾时安眉梢一挑,不用看都知道熊孩子想的是什么,他从柴禾堆上抽出根荆条。
顾时东走过去,自动撅起屁股蛋子,——明晃晃等着挨打。
没想到他哥没开打,反而露出笑来。
东厢房偷看吃瓜的林瑶心里一咯噔,哎呀,事情不妙啊。
这阵子林瑶对顾时安的脾气秉性也琢磨出一二。
这厮平时不怎么笑,十天有八天都板着一张脸,板着脸不代表他心情不好。
反而这人心情越好,脸上越没有表情。
但他现在只有嘴角笑,眼里却没有笑意。
林瑶可以笃定,东子个兔崽子是碰上硬茬儿了。
果然,顾时安晃了晃手里的荆条,慢条斯理开了口,“明早开始,跟着我一起跑操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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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东:!!!
妈呀,大哥这是来真的啊!
臭小子后悔不已,心里眼泪珠子哗啦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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