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哼出声:“还怎么一回事?我们可都是瞧见了的,你们无殊门的人想要对我们郑家下手。”
谢临紧紧捏着拳头:“这位前辈,空口无凭的事不可随意指摘, 我们无殊门将你们喊来再在无殊门的地盘上杀了你家少主吗,何至于做这种蠢事。”
宋老还想出声, 郑淑挥了挥手, 宋老便将话咽了下去,只狠狠瞪了谢泽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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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上前一步想要靠近谢泽:“阿泽——”
话音未落,谢泽的手成爪直冲谢临, 谢临躲避不及, 被指尖划开一道, 鲜血将衣袖染红。
在暗处的邬阳指尖的图纹变了一副模样, 场下的谢泽霎时间迸发灵力, 将包围圈豁开一个口子, 邬阳将左手轻扬, 另一道图纹闪现于手心, 下一刻按在双手之间不断旋转着的图纹中。
谢泽立时飞身而起, 从打出的豁口脱离包围圈,他速度极快, 向一个方向掠去。
谢临面色一凝,运转灵力跟了上去,身后跟了数道身影。
宋老带着郑家众人正想一同跟上去, 被郑淑伸手拦下, 他疑惑回眸:“小姐?”
郑淑的脑海里谢泽几乎绝望的眼眸一直挥之不去,她直觉不对劲, 没有缘由。
她看着逐渐走远的无殊门众人,沉思许久, 才将将启唇:“此事复杂,我们不参与了。”
她看不清道不明,只觉得这是一场应对无殊门的局,与郑家无关,与她无关,可若是参与了,就不知是有关还是无关了,如同张李两家。
郑淑有了抉择,她转过身音量陡然提高:“郑家众人听令!”
“是!”
“即刻离开无殊门。”
宋老面色一变:“小姐!你的灵根,这可是为数不多的好机会啊!”
郑淑肃然:“如今的无殊门,我们参与不得,你带来的那位少年想来也与此事有关。”看到宋老焦急的模样,她又软了神情:“宋老,这世上并不只有修为这一条路,我一样靠着我自己站在了这里。”
宋老嗫嚅着嘴唇最终没有言语。
郑家的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暗处操控着的邬阳发觉后远远回头,正看到郑淑令郑家人那一幕。
她回过头继续专注于手中的术法:“那郑家少主你了解多少?”
华琚愣了愣,郑家?什么郑家?喔还有个郑家。
“我没见过,我只知道那老东西现在是那个少主的忠仆,能收服他,也是有些东西的吧。”
邬阳足尖一点从一颗树上略过,身形明明灭灭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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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郑家少主,或许不止是有些东西,能立时发现端倪,又在发觉不对时抛下换灵根这样逆天改命的诱惑带着众人离开,她的心思,非常人可比拟。
前方的路变得曲折,邬阳面色一凝,示意华琚,华琚了然控制着鬼气环绕在四周,将前方的路尽数遮掩。
邬阳上前将谢泽拎起,向前走去,两人速度较之前快了一倍。
变故陡生,谢临立时运转灵力想要将这诡异黑雾驱散,他只是丹修不擅长战斗,几下折腾后仍是无果,他心下焦急,待黑雾散去后,前面已经没有了谢泽的身影。
奇怪,这里的路他好像从没有来过。无殊门什么时候有这条路的?
他问身侧的弟子:“这位师弟,这条路你可认得?”
这弟子看着这方向支支吾吾没有回话,谢临更觉有异,当下就要往前走。
这弟子神情一慌将谢临拉住:“公子莫要着急,这,这,要不等胡长老来了再做定夺?”
谢临察觉不对:“为什么要等胡长老?阿泽在这里消失他生死未卜,我如何能在这里安坐?”
说罢将人甩开脚已经迈入,方一迈入便被一道术法弹开,他面色一变,倏地回头,众人的眼神在此刻变得格外幽深。
“你们,都认得这里,是不是?”
有一人忍不住开口:“公子,门主不会让您进去的。”
谢临身上的寒毛根根立起,巨大的荒诞感笼罩在谢临全身,如此明显的一条路他从前从未见过,这条路还有重重术法把守,可是他们,都认得。
他的弟弟明眼人都能看出身陷囫囵,他救弟心切想要走进,他们却告诉他,这里,是他父亲不允许他进去的。
他偏要进去。
下一刻他控制着灵力将眼前的术法倏地打散,身形一晃,谢临已经迈入这条路。
慌乱在弟子中荡开,方才开口的弟子很是焦急:“现下该如何?这条路的术法连我们都不知晓,公子这样贸然进去……”
另一师兄模样的弟子立时开口打断了这话:“慌什么慌!”他指了指旁边三人:“你们几个去找胡长老,剩下的人跟我进去。”
话音刚落他迈入了这条路,身后的弟子犹豫少许最终一同进去。
只是他们注定找不到谢临,因为这条路遍布术法,而邬阳,是其中好手。
这一幕戏,还没有轮到他们,因为这是一场,谢临的独角戏。
邬阳拎着谢泽来到了那处山洞前,言诗诗根据邬阳此前的交代一早候在了这里。
她手中捏着药瓶,看着邬阳手中的人,有些紧张:“邬姐姐。”
邬阳摸了摸言诗诗的头:“别怕,今晚就结束了。”
话音刚落,她用谢泽的令牌将结界打开,将几人带了进去,令牌上纹路特殊,邬阳摩擦着纹路,将令牌扔在了结界之外,很是显眼的地方。
言诗诗察觉,她扯了扯邬阳的衣袖:“邬姐姐还有人要来吗?”
邬阳顿了顿,面色如常:“嗯,是谢临。”
言诗诗手上的力道倏地一紧,随后又轻轻松开:“这样。”
邬阳没有犹疑,她按照记忆里卷轴对阵法的说明将言诗诗与昏迷不醒的谢泽放在相应位置,随后站在了阵法中间。
华琚守在一旁护法,身上的肌肉一点点紧绷着。
她示意言诗诗,言诗诗将手中的药瓶一饮而尽,血腥味在嘴里荡开,随后意识变得模糊,邬阳用灵力将言诗诗安置在地上。
万籁俱寂,邬阳抬眸。
顶上邬氏家主令不断闪着灵光,无数的阵线将它缠绕着,它在不断嗡鸣。
邬阳下意识伸手将去触碰,立时有阵线来挡,阵线锋利,将邬阳指尖划开,一滴血落在地上,漾开一朵血花,疼痛并没有让邬阳退却,那双黑沉的眼眸里也依然复杂。
你也别怕,今晚就结束了。
繁复的印随着邬阳灵活的指尖逐渐成型,成型的那一刻,有生气衍生落在了言诗诗身上,下一秒阵线跟着落下,两人腹部大开,两幅灵根出现在上空。
斑驳的五灵根与纯净的单一水灵根,是十足分明的对比。言诗诗的灵根,是世间少见的水灵根,干净又通透,如同言诗诗本人。
谢临便是在此时迈了进来,他身上的衣衫上增贴了划痕,手里拽着邬阳留下的令牌。
几乎诡异的场景落在他眼里,他不可抑制地开口:“你是什么人?你在做什么!”
阵法中间的邬阳的视线隔着冗长的距离压了过来,看到谢临的那一刻她心情出奇的好。
邬阳面上的笑很是好看:“谢公子来得正是时候。不枉费我为你精心设计的术法,时间正正好。”
极其陌生的场面让谢临被巨大的疑惑笼罩着,场下正在流转的阵法和上空中的两幅灵根无不在告诉他,这是邪术。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你在干什么!”
邬阳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指尖翻飞,一道新的法印覆盖而上,两幅灵根倏地交换落入两人体内。
“谢公子如此聪慧,会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吗?我在换灵根啊。”
换灵根三字方一入耳,便让谢泽正气凛然的面容上浮现厌恶,他说出的话也一如既往的正直:“你这邪修怎么敢!”
他手中凝滞的灵力朝着邬阳打去,又被华琚随之而来的鬼气包裹,此时阵法正将谢泽的生气生生抽出融入家主令内,随着谢泽的一声闷哼,换灵根已然完成。
邬阳从阵法中掠出,她左手甩出术法将谢临困住,她面上的笑在谢临的眼眸里寸寸收回,飞扬的发丝扬在身后,如同索命的恶鬼。
“我为什么不敢?你无殊门敢用我邬家的东西换灵根获取利益,我为什么不敢?”
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谢泽反抗的动作稍稍停滞,下一刻他暴起灵力将身上的术法霎时间挣开,他出奇的愤怒。
“你这邪修胡诌些什么!我无殊门沉浸于炼丹百年,其中清誉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毁坏的!”
他不管不顾上前冲上前,邬阳侧过身,露出那两名凡人,谢临上前的手生生停滞在两名凡人跟前。
邬阳随手甩出一枚留影石,上空是邬阳华琚曾经看过的这两名凡人的记忆,邬阳记录了下来。
画面不断播放着,谢泽如何替换灵根,又如何将凡人弃之如敝履的场景一点一点落在谢临眼前。
谢泽面上的神情一点点龟裂,他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邬阳将身后的言诗诗抱在怀里,将言诗诗面上的胎记一点点去除,一张很是熟悉的面容出现在谢临眼里。
他不可置信:“竟真的是你?你不是被我父亲带走说是拜师修炼去了吗?”
半年前他曾收留过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不喜欢说话,神情也很是怯怯,他用了很长时间才让小姑娘对他放下戒备,后来父亲来此,见到她便将她领走了,说是不要埋没了天赋。
他虽然不舍也只能成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跟他弟弟换灵根的怎么会是她?
邬阳黑沉的眼眸直直看向谢泽:“你不知道吗谢临,她被你父亲将灵根还给了你弟弟,是你,亲手送过去的。”
第31章 31剥夺(十二)
这话说得很轻, 在谢临的脑子里却如同晴天霹雳。
他死死盯着邬阳怀中的言诗诗,这张面容他想了多少时日,从未忘记过, 他甚至还想着,到时候要去寻她, 要做些什么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要去寻她。
她是他藏在心底不可言说的人。
如今告诉他,她被换了灵根,被他的父亲, 换给了他弟弟, 还是他, 亲手送过去的。
谢临面色狠狠一白, 他移开视线, 不断地退后:“不可能, 你骗我, 怎么可能, 绝不会……”
邬阳将言诗诗放在倚靠在一旁, 在生气的作用下她身体没有一点伤痕,如今未醒是因为融合灵根还需要时间。
她将言诗诗的些许凌乱的发丝轻轻拢好:“你的亲弟弟, 莫名间有了傲人的天赋,无殊门陡然上升的地位,你身上突然变好的资源, 你父亲, 你弟弟,他们敢告诉你缘由吗?”
邬阳站起身, 直视谢临已然灰暗的眼眸:“你也一点没有察觉吗?谢临。”
谢临想到了六年前突然不再稀缺的珍稀灵药和用不完的灵石,面色又是一白。邬阳的目光太过凌厉, 他不敢看一眼。
“我,我,不是的,弟弟说是有了奇遇,灵根才有变化,父亲说让我好好炼丹,才没有让我接触门中生意,那些资源,那些资源是因为——”
他恍然想起,如果此人说的是真,那么这些资源都是他的父亲做换灵根的买卖换来的。
他用着这些资源修炼,享受着这些资源带来的福泽,不知道又如何?被瞒着又如何?他享受了这些,如何不算有罪。
他嗫嚅着嘴唇,想要再辩解些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是如此的苍白。
邬阳往谢泽方向走去,谢临下意识飞身上前挡在谢泽跟前:“你,你要做什么?灵根已经换回来了,能不能,留我弟弟一条命。”
邬阳觉得有趣:“你知道有多少人被换了灵根丢了性命吗?诗诗能活下来是因为她天生道体,侥幸活了下来,即便如此,若是没有将灵根换回,她也只剩下半年寿命。
“别人的性命不是命,只有你弟弟谢泽的命才是命吗?”
这话如同一根尖刺刺入谢临血肉中,不知名的疼痛让呼吸都变得艰难。
谢泽在此时清醒,被换回的废灵根,被剥夺的生气,丧失的修为,身上未曾好的火燎伤。无论哪一个都让他几欲崩溃。
邬阳的一步步靠近让他本能的害怕,他抓着谢临的衣摆,眼里满是绝望。
“兄长,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没有杀人,我也没有想要动郑家,都是这个女人控制的我,我没有错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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