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不要嫌少!
爱你们,比心!
第54章 迷离真相
春花脸色骤沉,挑高了声音, 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 你既收了赵老爷的信物, 就该信守承诺,嫁给赵员外。”那媒婆一字一顿重复着。
围观的众人听了个分明,纷纷指责起春花的不是。
“你个老贼婆, 我们几时见你什么信物了, 你不要含血喷人……”
豆芽菜撸起袖子, 又要上前动手, 刘媒婆自然不甘示弱, 也虎了脸戒备着。
春花赶忙拉住她,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 对那刘媒婆说道:“既然是提亲,那便要按照礼制来, 我们尚且未换过庚贴, 又何来什么信物呢。”
众人又觉春花所言亦有道理, 这八字还没一撇,哪有着急送信物的道理。
刘媒婆却是不慌不忙, 她冷哼一声, 说道:“赵员外看重你, 头次登门便叫我带了一枚卷云纹攒花金簪做信物,那金簪名贵,是用上好的楠木匣子收藏着的,当时你也欢欢喜喜的收下了, 怎地翻脸就不认了。”
春花双眸一凛,沉声道:“我从未见过什么卷云纹金簪,那日你来我家中时,分明两手空空,哪有什么信物,刘娘子这是要讹我不成。”
“讹你?哎哟,你可别说笑了,那赵员外家大业大,会讹你?那簪子乃赤金所铸,价值不菲,这样的好东西,你这辈子恐怕没见过吧!”刘媒婆掐腰冷笑,又道:“我瞧你分明就是见钱眼开,你抵死不认是吧,好,今天婆子把话搁这儿,要么你把簪子还回来,要么就依约嫁给赵老爷子,你选吧,否则,咱们就上云州府衙理论理论。”
刘媒婆中气十足,几句话说得干净利落,把衙门公堂都搬出来了,倒似有几分底气,周围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当即七嘴八舌低声议论开来。
“刘媒婆这话倒也有理有据,春花一个卖面的,一辈子能赚几个钱,八成是看见好东西,一时没忍住……”
“我瞧着倒不至于,春花小娘子若真是个贪财的,何必搭上自己的名声,就她这身段样貌,若想找个有钱的还不容易。”
“说得倒轻巧,好像有钱的都任她挑似的,她样貌再好也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那有钱的又不是傻子,放着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不要,能要她?”
“我瞧着也是,这春花长得这么勾人,背地里不知道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要不然她怎么不敢应刘媒婆,去府衙对峙呢。”
“哎,要不然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呢,这家里没个男人真不行。”
“是啊是啊,何况还是这么个漂亮寡妇。”
话越说越难听,沈磊敛目看向那场下的春花,剑眉微拢:这么年轻,竟是个寡妇,当真是暴殄天物。
他又将春花仔细打量一番,发现她不止样貌出众,气质也极好,虽着荆钗布裙,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从容气度,不输那些名门闺秀,春花这名字,委实衬不起她。
刘媒婆耳朵尖,她听着风向变了,得意地看向春花,一张老脸上满是轻蔑,又道:“你在这卖一辈子面,能攒下几个钱,这么好的亲事,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是,那赵员外年龄是大了些,却是个格外会疼人的,你若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到时候,什么名贵首饰不是由着你挑,何苦做这等下作勾当。”
众人听闻只觉刘媒婆言之有理,指责春花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豆芽菜见这些人恶鬼变脸似的,一会儿一个样,自己阿姐却低头沉默,急得直跺脚:“阿姐,你快说话呀,咱们没拿她的东西,即便上公堂也没什么好怕的。”
“哎呀,这小蹄子总算说对一句,你不敢与我上公堂,莫不是心里有鬼?”
豆芽菜闻言大怒,她心里着急,见春花依旧犹豫不决,甩开她的手,上前争辩道:“老贼婆你休要疯言疯语唆摆人,你那狗屁金簪谁瞧见了,你说有就有啊。我看你分明是讹诈我阿姐,好逼她嫁给那赵员外,你不要脸。”
“你年纪小不懂事,婆子不与你计较,那金簪对赵家来说不值什么,可对你们这些小门小户就大不同了……”
那婆子语气鄙夷,随即上下扫视她两眼,更激得小姑娘气血上涌,但她似乎不怎么会骂人,只是“老虔婆、贼婆娘”翻来覆去的骂着。
刘媒婆听入耳中也颇为恼火,不耐烦道:“婆子没功夫与你们耗,只要春花一句话,嫁还是不嫁,你若肯点头,咱们就当此事没发生过,若不然,咱们就去找官老爷评评理。”
春花始终沉默不言,刘婆子更是咄咄逼人:“怎么,你不敢了?”
“有什么不敢的。”低沉的男声响起,正是同春花一起来的男人,他自人群中走出,步伐稳健,形貌潇洒,身上那件蓝色长袍虽略显陈旧,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宇轩昂。
他缓缓行至春花身旁站定,对刘媒婆说道:“见官就见官。”
春花抬起头,扯了扯他的衣袖摇头,示意他莫要冲动。
刘媒婆乍见有人为春花出头,还是个模样俊俏的男人,当即冷笑道:“哟,哪里来的小白脸?你又是什么人,敢多管老娘的闲事。”
她两眼在男子与李春花之间来回游移:“难怪春花不肯嫁给赵员外,原来……”
她神情暧昧,欲言又止,引得旁人好奇起来。
“在下李长健,乃是春花的兄长。”李长健冷笑道:“倒叫您失望了。”
刘媒婆细细看过那男子五官,凤眼生威,倒与春花如出一辙。
原来不是姘头啊,她有些悻悻,但今日目的尚未达成,断然不能就此作罢,遂挺直了腰板又道:“管你是什么,你既说要见官,咱们这便上云州城去吧。”
李长健正欲开口,春花却抢先上前一步,开口道:“刘婆婆,我敬你是客人,这才忍让几分,但您也不要欺人太甚,春花虽出身贫寒,却也懂得礼义廉耻,我既未应这桩婚事,便绝不会收你半点东西,您硬要说我贪昧了什么,也请拿出证据。”
刘媒婆“嘿”地一拍大腿,怒道:“好啊,你还敢反咬一口,东西都被你拿走了,还要什么证据,你这是贼喊捉贼啊,你这般推三阻四,不肯与婆子对簿公堂,不是心虚是什么?”
刘媒婆素来泼辣,她言之凿凿,一口咬定春花昧了金簪,这春花却是犹豫不决,倒是引人怀疑。
春花眸色微冷,说道:“我并非心虚,只是三人成虎,若真闹上公堂,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你现在倒是在意起脸面了,告诉你,今天不去云州府衙说个清楚,婆子决不罢休。”
“贼媒婆,你自己不要脸还不叫别人要脸了,云州离这少说也得走半日,去到那里天都要黑了。咱们沅西镇是没有衙门么,你干什么非得去云州,莫不是那赵员外勾结了官府,要逼我姐姐嫁给他。”豆芽菜这话一出,引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当众诽谤朝廷命官啊,但……这种顾虑好似也合情合理。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
“你结巴什么,不是真给我猜着了吧,看来这云州府就更去不得了。”
刘媒婆正要开口争辩,只听李长健又道:“童言无忌,你又何必跟孩子置气,但她的话也不无道理,眼下正好有几位官差在此,不如请他们出来评评理。”
李长健不疾不徐地说道,凤眼一转,朝沈磊的方向看来。
沈磊一行作壁上观许久,倒不好再装下去,索性大大方方的走出来。
李长健抱拳同他作揖,春花也微微一福,算打过招呼。
刘媒婆见果真有衙役,大声道:“不妥,我听说镇上的大人被革了职,如今无人管事,赵员外的事还需得正经官老爷定夺。”
“放肆,咱们大人乃是章州府派下来的,不是随便什么州府小吏比得的。”老李张口斥道。
这话说得明白响亮,云州不过章州辖内一座小城,章州来的官员自然更大些,刘媒婆不敢再开口,难得安静地站在一旁,双眼还是骨碌碌地转,不知在想什么。
“刘妈妈放心,本官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绝不会偏私。”
这人虽是笑着,但一双眼睛却如鹰隼一般,刘媒婆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眼下别无他法,也只得称是。
沈磊笑问:“刘妈妈说春花贪了赵家信物,可有证据?”
做媒婆这么些年,她也算见过大场面,很快镇定下来,欠身道:“回禀大人,只有赵家一名小厮为人证。”
沈磊点点头,转向春花,问道:“你呢?可有证据?”
春花还没开口,豆芽菜便已抢白道:“我也在,大人明查,那日这贼婆娘来时的的确确是空着手来的。”
她方才与刘媒婆在地上扭打,沾了一身泥灰,脸上也不干净,此刻巴巴地望着沈磊,像收了利爪的猫儿,倒有几分可爱。
沈磊有些发愁,说道:“这可难办了,你们的人证都是自家人,可做不得数,本官也不知谁真谁假,这该如何是好?”
刘媒婆摊手说道:“大人明鉴,那赵员外在云州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万万不可能做出这么丢脸面的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那什么金簪也许算得上贵重,却也未必比得上我阿姐的一对翡翠手镯,谁家还没点拿的出手的首饰了。”
“慧儿。”春花面露不悦,拉了豆芽菜的手,不许她再说,豆芽菜低下头,撇撇嘴嘟囔道:“本来就是嘛。”
“呵,谁知道你那翡翠手镯是什么来路,还指不定是谁家的呢。”
“你……”
两下又吵了起来,沈磊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眼下证据不足,再多争执也是徒劳无功,请大人派人搜查一下家中,也好还我家人清白。”李长健徐徐说道。
刘媒婆冷笑道:“你可想好了?真找出来,丢丑的可是你们。”
“我自是信的过我家妹子的为人。”
沈磊略一沉吟,朝春花问道:“你觉得呢?”
春花点点头,只说道:“那便有劳了,只是家中有些物件乃父母所留,还望各位下手轻些。”
她谈吐得体,落落大方,阿光等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老李不知道从哪找来张凳子,伺候沈磊坐下。
眼看着其他人入了春花屋内,刘媒婆朝旁边的家丁喝道:“你们都是死的么,还不快去帮帮忙。”
春花上前拦住了欲动的家丁,说道:“你我今日在此争执,理应避嫌才是,您信不过我也就罢了,莫非也信不过官府么?”
刘媒婆语塞,看着沈磊拧了眉,忙道:“我自然是信得过大人的,只是各位并未见过这金簪,婆子怕错认了。”
“刘娘子放心,我统共也没几件首饰,绝不会错认的。”
见春花态度强硬,刘媒婆冷哼一声,只得作罢,转身与那年长的家丁交代着什么。
忙过这一茬,春花才瞧见自己的笸箩还扔在地上,今日特意进城买的针线,现下沾染了泥土,倒是糟蹋了。
她蹲下身子,将散落的线团一一捡起,放回笸箩里。
沈磊从这个角度,正看到她莹润洁白的耳垂,莫名想到了“青云教绾头上髻,明月与作耳边”,只觉得那上面还缺了一对东珠相衬。
春花捡了东西抬起头,秀眉微拢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为难。
沈磊见她满面犹疑地看着他,遂低头打量了下自己,这才看见身旁落着一方素帕,他俯身去捡,却被另一只手抢了先,是春花的兄长李长健,他冲沈磊微微点了点头,便拾起素帕递给自家妹子。
“哎?怎么都围在这儿,占了老朽的摊位了。”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语气中满是不快。
沈磊循声望去,是个穿褐色布衣的小老头,他满脸皱皱巴巴的,唯有一双眼睛很是明亮,只是此时他满脸不快,眼中也尽是戾气,在他身后背着个大箱笼,看模样倒像个年迈的书生。
春花见了他,忙迎了上去,接下他背上的箱笼,温声说道:“燕大叔,对不住,我今日遇到些麻烦事,占了您的地方,一会儿我请您吃面,就当赔罪啦。”
那老头听她这话,这才笑开了眼,唇上两撇胡子朝两边翘开,很是滑稽,他闻言笑道:“那成,我要两份浇头。”
“行。”春花爽快地应着,将他拉至一旁站着。
燕老头眼尖,刚一站定便看到刘媒婆,笑嘻嘻打了招呼说道:“今天又来说媒啊,你脸怎么这么臭啊,拉屎的时候掉茅坑里去了么?”
刘媒婆冷冷别过脸去,不予理会。
阿光从屋内出来,手里揣了个木匣子,在沈磊身前站定,躬身回道:“大人。”
“如何?”沈磊问道。
“屋内除这木盒打不开,其他地方都找过了,没有发现什么金簪。”
沈磊朝那木匣子看去,极普通的木料,通身未见雕纹,看起来不甚起眼,只是上面落了把锁,倒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宝贝。
燕老头侧身轻声问道:“你这是惹了什么事,把官差都引来了。”
却未听见春花回答,燕老头疑惑地转头看她,只见她面色发白,死死盯着那小衙役手上的木匣子。
沈磊也瞧出春花神情古怪,心想莫不是真贪了人家的东西吧。
他迟疑一瞬,说道:“打开。”
“钥匙找不到了。”春花声音轻颤,脸色越发难看了。
这话任谁听来都是推脱之辞,果然刘媒婆不依不饶:“春花,你不肯去云州府,婆子已经依你,现在你又这样,这可说不过去了。”
“这盒子是我阿姐的私物,都在柜中锁了好些年了,跟你有何干系。”豆芽菜慧儿怒道。
刘媒婆不接话茬,转身对着沈磊一福,铿锵有力地说道:“大人明鉴,春花三番五次推脱,足以说明婆子所言非虚,她既收了信物,便得嫁与赵家为妻,还请大人做主。”
春花强忍着不让自己打颤,回道:“刘娘子何必心急,我并未说这匣子不能打开,钥匙确实是丢了,你若想看找人撬开便是。”
沈磊点点头,阿光用随身的小刀朝那木匣上的锁透了两下,许是年头久了,,里面都已锈死,并没有费什么功夫,“啪嗒”一声便打开了。
沈磊探头过去,只见里面静静地躺了一枚同心结,想来是春花亡夫的遗物,难怪她那般神情,也不知怎么的,看到匣子里装的是这东西,他倒是暗松一口气。
“阿姐,你锁了这么多年就是这么个东西啊。”慧儿拿起那同心结,细细摩挲着,这才发现是用头发丝编织的,想到那未曾谋面就已亡故的姐夫,有些讪讪,又小心的放回了原处。
春花瞥开眼,说道:“大家也都看清楚了,这匣子内装的,并非什么金簪,今日我力证清白,也请刘娘子守诺,日后可不得再骚扰我。”
刘媒婆不依,上前争辩道:“哎,春花娘子,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谁知道你是不是藏了卖了,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春花见她还要纠缠,心下厌恶,当即冷了脸,说道:“你还要如何?方才咱们不是说好了么,大人面前,你也敢出尔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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