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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机在响。”
“噢。”迟苏从机器人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点亮屏幕，读到一条让她刷单赌.博的垃圾短信，信息铃也值得她哥这么上心，她可真感动。
俞盏泡了十五分钟的脚，难得有种困乏感，她打了个哈欠，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指针已经走向十，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
迟于送她们下楼，在楼下，大家再次遇到那个热情的阿姨，这次阿姨没牵狗绳，俞盏不再怕。
阿姨忽略男人冰冻一般的眼神，径直朝两个小姑娘做宣传：“来我这填个报名表吧丫头，遇到合适的，阿姨给你们留意。”
俞盏看到阿姨指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跟她们讲她的婚介所就开在那，童叟无欺，全为优质资源。
“行啊，那我们填一个。”
不是什么麻烦事，两人便没再推托。
花五六分钟的时间去做那个调查问卷。
择偶要求那栏，俞盏随意填：身高180以上，体重不要超过80kg。鼻梁要挺，眼睛是单眼皮，谈过恋爱不考虑。性格比较重要：善良勇敢上进孝顺积极进取……
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的男人看她一直在低着头认真写字，漫不经心在她耳边低沉道：“一张纸是不是不够你用？”
“……”
“要不要阿姨再给你个七八十来张？”
“……”俞盏觉得自己泡脚真泡醉了，脑子和手都不受她管控，这个当下，她不动神色又稍带情绪一字一停在后面接。
【嘴不要太毒，吵架不能吵过我。】
【要是可以匹配上温柔这两个字就再好不过。】
迟于今晚喝了酒，没法开车，他找了家里的司机过来，送俞盏回去。
迟苏是不需要他送的，因为迟苏就住在对面小区，隔着一条马路，俞盏见证了不同阶层的不同生活。
迟苏入住的小区安保严格，需要刷脸还需要指纹验证。
从大门口到单元楼那一路，假如遇上夜晚，独身人士，物业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护送回家。
“你们快回去吧，我也走了。”隔着安全门，迟苏冲俞盏眨了眨眼睛，“改天约。”
俞盏：“好。”
门内的身影消失，两人折回，俞盏走几步回头望一眼小区门头。
这小区叫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也不再能看见，但莫名觉得这个位置熟悉……
重新回到马路对面时，司机叔叔已经等在那。
俞盏接过男人手里的包，还有装着泡脚工具的箱子，刚才临走前，他让她们三个把各自的泡脚桶带走。
“你们不带走，难道还准备留给我用？”他一如既往的凉薄语气，但俞盏是开心的，他家的泡脚桶很好用。对了，还有泡脚包。他用不上所以把泡脚包也分给了她们。
俞盏上车后，朝他挥挥手。
他没回应，但一分钟后，他也上了车。
俞盏：“？”
“我今晚回老宅睡。”他说得过于自然，俞盏没发现任何有破绽的地方，点了点下巴说好。
车子平稳开到酒店楼下，俞盏离开这个空间。
言别，她往酒店大堂去。
拉开酒店大门前，她捕捉到身后的脚步声，疑惑回头望。
她看到他就在不远处。
“是我落东西了吗？”她眼神凝视着他问。
恍然之中，听见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讲：“以后该怎么接触就怎么接触。”
俞盏：“？”
什么意思。
俞盏今晚持续呆滞的大脑反应很久很久，才勉强想通——这应该是对应她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的那个答案。
俞盏默了默，刚准备说好，又见他低哂：“我对异性不感兴趣。”
“……”
第24章 公主
——该怎么接触就怎么接触, 我对异性不感兴趣。
这句完整的话被俞盏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
她躺在床上翻个身，回忆起楚京今晚就睡在他那儿。
不会是那个意思吧，字面上的那个意思。
就——
对异性不感兴趣=对同性感兴趣。
“……”
俞盏一直无法入睡, 索性翻开手机, 和朋友发陈述今天的见闻。
朋友顷刻间就给她做回复：【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哈，朋友又说：【小盏，我猜他那样的人对同性也不感兴趣。】
她附议：【其实我也觉得。】
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喜欢男人的，嘴巴那么毒，明明就是大直男。
朋友的消息又进来, 朋友倏尔道：【我喜欢和你聊他。】
俞盏没懂：【嗯？】
【他就是指迟于啊。】
【你每次和我聊迟于都很有情绪。】
【小盏, 他能让你有情绪是很珍贵的事。】
俞盏默了默，用枕头半埋住头。
她这两天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到他面前她就画风突变。
墙上的钟表走向三点钟, 一直未入眠的女孩模模糊糊有了答案。
或许是因为他太会噎人了吧。
她在暗夜腹诽。
比爸爸做得不太好吃的糕点还要噎人。
*
七月末，康复中心的拍摄完成。短视频上线第一周，播放量突破千万。
在那条视频中，张老师给观众做了科普，例如自闭症是广泛性发育障碍的代表性疾病, 是需要进行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的。
它不是简单的所谓的一些刻板观念里的——内向、闭塞、发育没那么快速, 再长大一些就会自愈。它和遗传因素等有关，应该及早引起家庭学校社会的重视。
庆功宴当晚, 在电视台工作的前领导打电话给俞盏, 前领导悠悠感慨：“你要是想做这个选题在电视台也能做, 干嘛非得辞职？”“是不是翅膀硬了, 硬了就想往外飞？”
“……”俞盏只笑，没有直面领导的接连提问。
对面看她移开话题便没揪着不放, 领导叹了口气，在电话即将结束的时候用极快的语速道：“做得不错俞盏，没丢我的脸。”
电话切断，俞盏都能想象到领导的神情：有些别扭的但也真诚的神情。
俞盏靠在露台的矮墙上，唇角小幅度弯了弯。
工作这几年，其实她还算顺利。
没有经受所谓的职场上的各种不公，也没有在明争暗斗的环境里拥有或者失去什么。
面临过的最大的烦恼不过是选题总被毙，但每次选题不过，带她的老师都会站在她身边陪她据理力争。
周围同事关系维护得也还不错，或许是和她不太看重薪资和升职有关。她不缺钱，不缺钱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烦恼和她不沾边。
可转念想，钱终究不是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俞盏翻着收件箱里那些垃圾短信，想到她的领导也就是从进电视台就带她的老师，是需要升职的。
老师需要升职，需要赚钱养家，需要给她的孩子提供一个良好的学习和生活环境。
总不能一直陪自己做吃力偶尔也不太讨好的新闻。
……
思绪越飘越远。
等它由远及近再落地，俞盏无意侧身，看到一旁站了个人。
不知道苏一行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现在正安静站在距她不太远的地方，不发出动静，不打扰。
今晚的庆功宴是苏一行组织，不仅钱到，人也到。
人均1000左右的餐厅，附加小组每个成员都会有一笔不菲的项目奖金，这两天在办公室，她听到的都是大家对他无止休的赞扬。
极少有老板能做到这样，一句差评都没有，全是五星评。
“苏总。”俞盏礼貌喊了声，苏一行颔首笑，“你要是更习惯喊苏总，那就苏总。”
俞盏拢了拢单薄的衬衫，离风口远一些，苏一行察觉到她的动作，问她要不要回去加件衣服。
俞盏：“还好，不是特别冷。”
“那就好。”苏一行笑了笑，忽然说，“我果然没看错人。”
俞盏：“嗯？”
苏一行：“第一条视频爆掉如果是偶然，那第二条视频也做爆，可就是工作能力了。可惜你也不需要普通人需要的东西，不然我肯定发一大笔奖金给你。”
“是团队的功劳，而且你给我的薪资本来就不低。”俞盏喝了酒，强忍着酒劲上头的不舒服，尽力保持礼貌和对方沟通。
苏一行从口袋里翻出盒烟，一直没点，他问起她最近这段时间对公司有没有什么不适应，俞盏摇头。
苏一行说：“刚才吃饭的时候听她们说你还住在酒店，要不要帮你找个房子，离公司近一些的？”
俞盏婉拒：“不用的，我哥已经帮我找好了，下周末搬家。”
苏一行：“嗯，你哥什么时候回国？”
苏一行和她哥有过合作，至于关系在什么程度俞盏在此之前不太清楚，听到这句话，她想应该是没有特别好，不然不会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俞盏回复：“说是快年底，他最近项目多，很忙。”
身份转变后，她一直在他面前话不多，苏一行理解，无奈笑了笑，示意自己去吸烟区抽烟，把这块透气的宝地还给了她。
望着他背影远了，消失在视线中，俞盏用纸巾擦掉自己手心的汗。
她不太舒服，刚才就不舒服的状态不断被放大，一两分钟后，她也离开露台，朝洗手间的方向去。
只喝了两杯低浓度的果酒，胃就有些受不了，俞盏蹲着身子，持续了一段时间，等干呕的状态有所缓解才站起。
公共洗手池前，她洗手花费十分钟。
准确讲是洗了一分钟的手，有九分钟在发呆。
盥洗池上方的镜子映照着女孩略显通红的脸，脸颊红，眼圈周围也是绯色。不仅酒量差，还一喝就上头，应该把包拿出来的，补补妆，应该就可以遮盖住……
胃里忽然再次一阵泛酸，俞盏来不及思考，弓着身，抱住了角落里的垃圾桶。
没吃什么东西，因此是吐不出来的，这种感受极其不舒服，从胃到心口都难受。
迟于走到洗手池看到的就是那样的场景，她紧紧把垃圾桶圈在怀中，一副舍不得丢开的模样。
“…这垃圾桶是镶金边了？”
男人的声音蓦然从空气上方传出，俞盏抬头望他。
一秒、两秒、三秒……
第四秒，便是她垂下头的一番呕吐。
迟于：“？”
“你这是什么意思？”男人蹲下身体，眸子里的光忽明忽暗在闪，俞盏悄悄把垃圾桶抱得离他远一些，听到下一句他问她，“喝酒了？”
“一点点。”俞盏迟疑着，又一次抬睫看向他。灯光是故意设计的昏黄色调，模糊的照出男人不耐的轮廓，她顿了顿，不知怎么就涌现出些莫名情绪，她慢吞吞道，“因为见到了不想见到的人。”
“……”
——你这是什么意思？潜台词：为什么在这里抱着垃圾桶吐。
——因为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这就是上句话的答案。
男人神情莫测地盯着她冷笑一声，兀自问：“你说我？”
俞盏一怔：“？”
他道：“看见我想吐？”
“…不是。”俞盏手指无声捏了捏垃圾桶的把手，微不足道的莫名情绪远走，她急忙否认，“我没有。”
“嗯…”他慢悠悠哼了声，跟她说，“现在是在说我不是人。”
俞盏：“……”
她非常想讲‘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可想到一旦讲出他会更生气，她索性沉默。
缓了一小会儿，俞盏要吐的那股劲终于过了，她直起身，接过了他手中的温水，水是一分钟前他去前台要的，温度刚刚好。漱完口又洗了把脸，侧身看到他仍旧立在那，姿态懒散。
轻咳了一声，俞盏和他寒暄，问起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餐厅你们又没包场，我怎么不能在这了？”
他真的很喜欢说反问句。
“没说不能。”俞盏对上他的视线，尽量用不尴尬的语气转移话题，她提醒他，“你现在可以去上卫生间了，我马上就走，听不到的……”
她欲言又止，迟于无奈扯唇，留下了句——“结束给我发信息”，而后离开。
俞盏回包厢的时候，张栀正站在房间角落点歌。
这边的餐厅不仅有餐饮服务，也包括游戏厅、ktv、棋牌室……
张栀远远瞧见俞盏推门进来，兴冲冲冲她招手，她问她想唱哪首歌，她给她点。
“我就不唱了。”俞盏浅笑着摇头，坐在沙发上，把一旁自己的风衣半遮身体，说，“听你唱就好。”
张栀也没再唱，她放下话筒，跑到俞盏身边，见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她和俞盏讲起悄悄话，“下周你搬家我和桃子都去。”
俞盏第一反应是拒绝，她不是一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
“反正我们也没事儿”，张栀倒了两杯温水递给她一杯，“就当是给你暖房。”
拒绝的话不太想说了，俞盏点点头。
两人继续漫无目的的聊，说到小桃，俞盏问：“小桃今晚是不是也在这里吃饭？”
“啊对。”张栀点头告诉她也是公司聚餐，“但她们老大没来，她们老大去出差了，都好久没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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