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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程语母亲郑氏笑着招呼凤娓。
凤娓不认识她，但见她与程语相似的模样便猜到她的身份。
她们旁边还有位置，凤娓坐过去，见她们欲起身行礼，她道：“不必多礼。”
坐下后，凤娓目光从程语身上扫过，发现她今日穿着明显比那日在酒楼遇到时更华丽。
这很正常，太后寿辰，无论是谁都要盛装出席。
但凤娓还是敏锐地从程语的神色上发现她心情比上次好。
想到那日沈氏与沈朝特意过府来报喜，凤娓笑着同郑氏道：“我听我二嫂说程小姐与沈大人的婚期已经定下，恭喜呀。”
话落，凤娓看到郑氏脸上的笑意顿时深了不少，显然对女儿的这门亲事极为满意，但程语听了她的话，嘴角的笑意反而淡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凤娓微愣，可她与程语不熟，也不好多问。
郑氏没有注意到女儿神色的变化，她问起凤娓出京游玩的事，听到凤娓走了那么多地方，还去看了海，她喟叹一口：“以前程语父亲曾在沿海任职，时光如梭，这一晃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㳖㳸
凤娓知道程语父亲去世的事，闻言笑了笑，没有接话，等郑氏提起沿海的一些吃食，两人才又聊了起来。
“郡主。”一位公公躬着身子走到凤娓身边：“皇上请您过去。”
凤娓本就打算再坐一会儿就去给皇帝请安，闻言便离开了慈宁宫。
郑氏看着凤娓离开的背影，小声同程语道：“到底是靖安大长公主养出的孩子，就是和一般姑娘不一样，瞧着就大气。”
程语声音冷淡：“那是因为她是郡主。”
还是极为受宠的郡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做出休夫这种事皇帝都愿意纵着她。
郑氏听出程语对凤娓的不喜，微微皱眉，想说什么顾忌着这里是慈宁宫，便没有开口。
凤娓离开后不久，慈宁宫的众人移步举办宫宴的甘泉宫。
这次宫宴没有分男席女席，不方便去慈宁宫的诸位大人公子都在甘泉宫。
沈朝也是。
他正在与几位同僚喝茶，见郑氏与程语来了，他连忙过去见礼，然后把人引至安排好的座位。
沈朝与程语的亲事，京城大多数都知道。
见沈朝如此殷勤，有人同郑氏道：“你可是找了个好女婿。”
“阿朝的确是个好孩子。”
“可不止是好孩子，我听我家那人说了，沈大人有本事，皇上看重着呢，经常召他进宫问话，以后前途定然不差。也就是让你抢先一步，不然长宁侯府的门槛怕是都要被踏平。”
郑氏谦虚几句，实则心里也很庆幸多年前替女儿定下这门亲事。
随着正午临近，甘泉宫里的人越来越多。
“见过二皇子。”
郑氏立时地扭头看了眼坐她旁边的程语。
程语垂眸饮茶，似乎没有感觉到来自郑氏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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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兄是在找谁吗？”
沈朝早就注意到同桌的汪序总是四处张望，听到有人问出来，他看向汪序。
“只是随便看看罢了。”汪序看向沈朝：“对了，沈大人，那几位冒犯了福阳郡主的人怎么样了？”
沈朝摇了摇头，笑容温和有礼：“汪公子这就问错人，我是在刑部当值，这事你应该问大理寺卿李大人才是。”
“人毕竟是沈大人送去的，我还以为沈大人知道呢。”汪序叹道：“后头我仔细想了想，那人如此冒犯郡主，郡主只是把他扔下楼，又没要他的性命已经是开恩了，我不该拦着郡主。”
福阳郡主把人扔下酒楼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但很多人并不知晓其中原由。
听汪序话的意思，当日他们也在，同桌其余人好奇追问。
汪序把事情三言两语地说了，末了一脸担忧地道：“也不知道福阳郡主有没有生我的气。”
众人一听这话觉得不对，想到他刚才四处张望的模样，有人问：“刚才你莫不是在找福阳郡主？”
汪序脸一下就羞红了，哪怕他连忙否认，众人也看得明白――汪序这是心仪上福阳郡主了。
他们初时惊讶，可细细一想后就理解了。
虽然福阳郡主嫁过人，还娇纵任性，夫君养了外室她就要休夫且断了人家的腿，可福阳郡主身份尊贵不说，还有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
“你想娶福阳郡主为妻，你就不怕她把你腿打断？”
“也可能不是断腿，福阳郡主那么厉害，再来一次，直接阉了也不一定。”
“不会的，”汪序道：“福阳郡主让人打断了陆子川的腿是陆子川养外室再先，我若能……”
“汪公子，”沈朝打断汪序的话，语气如寒风般冷冽：“你读圣贤书多年，学的就是如何毁人名节吗？”
气氛霎时凝滞。
“福阳郡主来了。”
众人齐齐扭头，身着华服的福阳郡主站在殿门处。
不知与同伴说了什么，她弯唇一笑，眉目灼灼，令人不敢直视
第13章
“咳咳……汪公子这话的确有失妥当，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倒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女子名节太过重要，汪公子以后还得谨言慎行才是。”
“沈大人也息息怒，大人有大量，别跟汪公子计较，今日可是太后娘娘的寿辰。”
在略有些尴尬的氛围中，有人开口打圆场。
汪序暗恨沈朝当众斥责，不给他面子，可此事是他不占理，闹大了对他更不利，见人说和，便顺着台阶下，端起茶杯对沈朝道：“是我说错了话，沈大人见谅。”
沈朝不愿意理会汪序，可正如他们所说，今日是太后娘娘寿辰，他们就算有天大的矛盾也得言笑晏晏。
他端起茶杯，脸色恢复正常：“我前几日拜访过大长公主殿下，正巧，遇到了汪公子的姑祖母。”
汪序闻言瞳孔一紧。
“汪公子，既然已经被拒绝就不要再说这种话，”沈朝放下茶杯，发出叮的一声响，嘴角浮起一抹浅笑：“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说是不是？”
单看沈朝的脸色，听他说话的语气，完全无法相信这些话是他说的。
其余人面面相觑，沈朝是个读书人，为人温和有礼，甚少见到他如此不给人面子。
汪序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他盯着沈朝，目光含着冷意：“多谢沈大人赐教，汪序记住了，不过沈大人，我刚才的话是有些不当，但你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知道的人说你是品行高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对福阳郡主……”
“汪公子，这可不兴乱说。”有人肃声道：“沈大人是有婚约的人。”
汪序一笑，拖长了语调：“是啊，沈大人都有婚约了居然还这么关心福阳郡主，也不知道沈大人的未婚妻知道不知道。”
同桌的人胆战心惊地看着沈朝，从他们认识沈朝以来就没看过这个脸色，简直可以用可怕来形容，他们都担心沈朝会一拳揍过去。
这个汪序也是，仿佛脑袋有坑。
“汪公子，”一个公公走到汪序身边道：“不好意思，您的座位安排错了，麻烦您随杂家换个位置吧。”
汪序怔住，换位置？
在宫里，什么人坐什么位置都是有大讲究。
比如他现在这一桌，沈朝不仅年纪轻轻就在刑部任职，还是长宁侯，其他人即便没有官职在身却也是世家大族之子。
“换到哪去？”汪序忍着怒气问。
公公指了个位置。
汪序看过去，坐那桌之人身份倒也不差，但相比于这桌，那桌多为纨绔。
汪序不想换位置，可宫里的事由不得他做主。
汪序一走，顿时有人松了口气，抱怨道：“可算是走了，他再坐下去，我可能就要起来拉架了。”
沈朝笑笑：“不至于。”
“哎，你们说这汪序脑袋是不是有啥大病。”
“不是有大病，只是沈大人的那句话让他恼羞成怒罢了。”
“若不是刚才汪序的声音不大，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听见了汪序说的话，特意派人来把汪序带走。”
沈朝目光闪了闪，不经意间朝凤娓看去。
能听到他们的谈话还有本事把汪序安排走的人只有她。
“小姑姑，”二公主道：“沈大人在看你耶。”
凤娓回头，人群中，沈朝如一颗明星般闪亮。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凤娓起身行礼。
郡主的位置本应该在公主之后，但凤娓受宠，不会走路的时候被皇帝抱在怀里，稍微会走一点后坐在皇帝身边，再大点才安排了她的位置，在诸位公主前面，那个本应该属于长公主的位置上。
大公主正巧在凤娓身后，刚行完礼坐下她就发现凤娓娶下了那支齐星星从她这里抢走的金钗，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珍珠钗子。
钗头是十来颗米粒大的小珍珠簇拥着一颗又黑又亮又大的黑珍珠，就像总是被众人簇拥着的凤娓一样。
黑珍珠不常见，这样品质的黑珍珠更是精品。
想到凤娓是去了大乾宫才换的钗子，不难知道这珍珠钗是从何而来。
一时之间，大公主的脸都扭曲了。
三公主凑过去，小声道：“你怎么了？”
大公主咬牙切齿的把事情说了。
三公主冷笑一声：“在父皇心中，从来的都只有她，好像我们都不是他的血脉。”
事关皇室血脉，哪怕只是随口一句戏言都能要人命。
大公主面色一变：“别胡说。”
这两姐妹在谈论凤娓，高座之上的两人也提起了凤娓。
“听说陆家那小子就要娶新妇了，皇帝就不打算给娓娓再找一个郡马？”太后道。
皇帝神色淡淡：“娓娓的性子您不是不知道，她不愿意，姑母和朕说再多也没用。”
太后语重心长地道：“娓娓是有些倔，但女子花期短，真由着她只怕以后会后悔。”
太后素来不太管靖安大长公主母女的事，今儿个却三番两次地提到的凤娓的亲事。
想到前几日沈朝对他禀报的，皇帝道：“可是有人求到母后这里来了？”
太后笑着点头：“不瞒皇上，是汪家的一个小子，哀家见了见，是个俊朗的儿郎，配娓娓也是郎才女貌。”
对于凤娓的亲事，太后本来不想插手，可汪家不一般，又亲自求到她面前，她斟酌后便同意下来。
“汪家呀……”
皇帝嗤笑一声，太后顿觉不对便听到皇帝道：“母后不知道吧，为了这事，汪家前两日找了人去拜见姑母，不过被姑母拒绝了。”
太后微愣，旋即愤怒，都已经被拒绝过怎么还来求她？
“皇帝，这事汪家老夫人没给哀家说。”太后语气急切，可想到汪家家主汪阁老，她又忍不住地试探道：“不过哀家瞧着汪序不错，你姑母怎么就拒绝了呢。”
“不错？”皇帝问一旁的赵公公：“汪序是谁？”
赵公公在人群中逡巡一番，最后给皇帝指了个位置。
皇帝看过去，眉头一皱，语气十分嫌弃：“比不上沈朝也就罢了，连陆子川都不及，怪不得姑母要拒绝。”
太后：……
沈朝是好看，可人家有婚约了。陆子川好看又如何，还不是养了外室。
太后想说找夫婿不能只看脸，可想到找夫婿的人是凤娓，她就把话咽了回去。
说出去没用，皇帝不会听。
要说她这个儿子也是有本事，先帝那么多儿子，他一母同胞的哥哥也十分出色，可偏偏是他坐上了这个位置。
初时她以为是皇帝运气好，可瞧瞧他继位这些年做的事，平定西北，收拢兵权，惩治贪官，足以证明皇帝的睿智与能力。
可这样一个人偏偏对靖安母女俩宠得不行，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
午宴结束之后是各种庆祝活动，有歌舞，有折子戏，还有武术表演。
这些凤娓从小看到大都看腻了，加上今日她起得早，便回了她的寝殿，睡了一个美~美的午觉，才慢悠悠地往御花园走去。
行至半途，遇到一只又瘦又小的黑猫。她刚要去捉，小黑猫就敏捷地跑了，却没跑多远就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凤娓，奶乎乎地喵了一声。
在去御花园和人寒暄与捉猫之间，凤娓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捉猫。
小猫虽小，跑得却不慢，凤娓花了大力气才把它捉住，正要走，忽然听到了程语的声音。
“我和沈朝的婚期已经定下。”
凤娓停下脚步，程语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小语，”男人欲言又止：“我……”
凤娓挑眉，这是二皇子的声音。
“如果我没有和沈朝定亲，你会娶我吗？”
“会，如果你没和沈朝定亲，我一定会奏请父皇赐婚。”
凤娓循着声音往前走了一段，看见假山后，程语与二皇子紧紧抱在一起。
程语声音微哽：“有时候我真希望你不是皇子，我也不是程家小姐，这样我们是不是就能在一起了。”
二皇子手放在程语背上，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是我不好，若我能得父皇宠爱，说不定就能从沈朝手里把你夺过来。”
程语低声哭泣：“这次宫宴之后我就要备嫁，就不能再出府了。”
二皇子沉默一阵，忽然放开程语：“要不我这就去找父皇。”
“不要，”程语紧紧拉住二皇子的手：“不要，皇上不可能会同意。”
“可是……”
“只要你心中有我就行，便是不能嫁予你为妻，我也满足了。”
……
看着眼前这一幕，凤娓无语凝噎。程语一脸聪明相，做起事情来怎么这么蠢。
二皇子虽是皇子，可沈朝身份也不差呀，真要论起来，嫁给沈朝日子会更舒服，毕竟沈朝父母都已去世，嫁过去便能当家做主，而皇家的儿媳妇可没那么好当。
再者，程语居然看不出来二皇子刚才是演的。
她皇上表哥对儿女一点不纵容，借给二皇子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去求皇帝把程语赐给他。
看不下去了，凤娓抱着小猫转身离开。
先回她的寝殿把小猫放下，等她去到御花园时，程语居然已经回来了。
坐在郑氏身边，脸上笑容勉强。
怪不得上午看着高兴，合着是能见到二皇子吧。
但让凤娓意外的是郑氏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难道郑氏知道程语和二皇子私相授受？
“小姑姑，”二公主过来拉着凤娓朝练武场去：“那边在比射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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