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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烟娇[先离后爱]——草笙日笠【完结】

时间:2023-11-12 23:03:29  作者:草笙日笠【完结】
  席烟感觉嘴唇肿了,被他弄得唇上的神经一跳一跳,闭拢了还觉得没合上,怒得指他半天,没想出来什么脏字儿能形容这么不要脸的人。
  在家难看点就算了,这里公众场合。
  她又是被强迫的样子,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她就觉得很丢脸,忍不住说:“你下次发疯能不能提前告诉我。”
  薄望京睨她,面不改色的吐字:“结局会变?”
  席烟梗了几秒。
  她肯定不乐意配合他,最后又是他胡来收场,是没什么用。
  席烟越想越气,捡起路上的叶子往他身上扔,薄望京扫了肩上的落叶一眼,没想着拿开也没出言阻止,拉着她的手慢慢往上走。
  他们走的速度很慢,像散步似的,席烟虽然还是走出了汗,但没先前那么上气不接下气。
  当然,自从薄望京提了那个事儿之后,她就注意了很多,轻易不敢口呼吸,就怕露出点什么声儿来。
  真正走到山顶后,席烟双腿有些发软,手撑着路边的树休息。
  她平日不恐高,只是爬山的时候没安全感,石阶两旁没护栏,她刚才还想,幸亏薄望京强迫她拉手,不然没东西扶一下,她还真上不去这个山。
  路途中席烟往后看过一眼,石阶很陡,中间又没台子什么的拦着,视野一下就落在了山脚,让人产生滚下去会命丧黄泉的眩晕感。
  薄望京让她回头,席烟不肯。
  他劝了几次没成,最后直接拿手拧了她的脑袋,席烟下意识抱住身边的大树,眯起眼睛,但余光里扫到一片光海,眼睫颤了颤,睁开。
  这是一片光的眼睛,橙色的,扇着翅膀,耀眼城市每一个角落,旧时有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此时是万家灯火,也是人间平凡的一个夜晚,席烟从来没感觉到自己是这样的渺小。
  她就像宇宙间的蜉蝣,静静的出现,又静静的消失,不管发生什么变化,第二天太阳依旧会升起,傍晚仍然有日落,宇宙不会给谁特权,因为众生如尘埃。
  于她本身都是如此,更何况那些烦恼的事。
  庸人自扰而已。
  席烟抬头扫了眼和她一同驻足于城市之顶的薄望京,灯火落在他眼底,熠熠生辉却清冷遥远。
  黎云说的没错,除非他心甘情愿低身将就,不然不管站得多近,都很有距离感。
  薄氏集团的商务楼顶有一个银白色的“薄”字,楼层极高,是北港地标中的一个,经常有人过去打卡日出的时候,太阳挂在建筑顶尖,仿佛一把火炬,非常给予人力量。
  但席烟远远看去却像一只上尖下圆的甜筒,调侃道:“薄望京,当时你请的建筑师是不是很爱肯德基的麦旋风。”
  薄望京睨了她一眼,“这个问题你应该问我父亲。”
  席烟还是很尊老爱幼的,立即闭了嘴,这楼确实不是薄望京接手公司的时候造的。
  他们读高中的时候这所建筑就在了。
  后来薄望京在国内顶尖大学攻读双学位,一边开始接触公司的事务,忙得马不停蹄,席烟那会儿打听到他这么忙还乐滋滋的,因为这样他就没时间谈恋爱了。
  再后来出国考察海外业务,席烟也跟了去,薄望京考察之余,顺便把硕博也读了。
  当时郑晚秋问她要不要一起读个硕士,她能帮她找到合适的推荐人,学费也不用操心。
  薄望京是用优秀的履历和成绩申到的牛津大学,席烟不行,她得靠砸钱和人脉才能拿到offer,这些对薄家来说小菜一碟,但她觉得不是凭自己的真本事拿到没什么意义,就拒了。
  “人生很短暂。”薄望京忽然开口。
  席烟抬头看着他,不明所以。
  他垂视她,长指揉了下她脑袋,说:“开心点。”
  -
  席烟发了张南山俯视北港的照片,她很久没在朋友圈营业了,再加上这事儿和薄望京有关,但不得不说,昨晚听到他那两句话,她心里还是有些动容。
  席烟看到舒畅给她点了个赞,随后电话就到了。
  没什么事儿,就是瞎聊天,席烟挑挑拣拣将事情说了。
  舒畅调侃:“你不会重新喜欢上薄老板吧?要是我,我还蛮感动的。”
  席烟鼻尖喷出一丝笑意,觉得她简单,“那你是没经历我这些事儿,哪这么容易就动心了?我又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我虽心不甘情不愿,名义上还是他太太,俩人在一个屋檐下,我心情不好,时不时和他反着来,他也不会多好过,家和万事兴么,做这种事情也正常。”
  舒畅若有所思地“嗯”了声,好似有些苦恼,“那如果不是夫妻,也不是男女朋友,约人去南山,是不是很暧昧?”
  她自问自答:“不过,在周围吃个饭,去散散步,作为朋友也没什么吧。”
  舒畅完全沉浸在自己思绪里,顿了顿,又问:“你和薄老板爬山的时候会聊什么话题?”
  席烟“啊?”了一声,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舒畅解释道:“你俩关系僵到那种程度了,一路干爬山不是会很尴尬吗?”
  这些都是席烟刚才捡出去没说的,觉得丢人。
  她转移话题道:“就算我告诉你我们聊什么,也不适合套你身上,还不如想想人家男孩子平时喜欢做什么。”
  舒畅一下炸了毛,“谁要想他。”
  席烟鼻尖喷出一丝浅浅的笑声,拿话打趣她,舒畅难得羞涩,被逗得连连败退。
  玩闹过后席烟心里浮上一抹怅然,很羡慕舒畅。
  俩人玩闹够了,舒畅正色道:“对了,梁慎川说你最近不怎么回他消息,有些担心你,也想约你吃饭来着。”
  席烟长顿了好一会儿,做足心理准备才问:“畅畅,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你觉着梁慎川喜欢我么?”
第34章 大马士革纹
  席烟这一问倒是把舒畅问住了。
  梁慎川单独和人在一块儿, 特别是异性,其实没那么混不吝,反而有些正经, 不轻易开玩笑。
  舒畅第一次和席烟见面就感觉梁慎川看她的眼神不一样, 总是笑着,想让她开心,又不敢挨得多近, 戴着一层面具作为伪装,用玩笑说一些真心话,活得不像他自己。
  家里安排过许多相亲, 舒畅也见过不少男孩子,对梁慎川的外貌她是满意的,痞中带点少年气,性子也不闷,是不错的男友人选。
  如果梁慎川心思没在席烟身上,她其实愿意多和他接触接触。
  毕竟是相亲对象, 她后来摊牌问他,“你是不是对你小青梅有点想法?”
  梁慎川也没装, 喝了口冰橙汁, 大大方方承认:“不止一点。”
  “抱歉, 应该早点告诉你。”
  “现在也不晚。”舒畅洒脱道。
  舒畅对梁慎川连好感都算不上,顶多只是有接触意愿,而且他平时回她消息很礼貌和也有分寸感, 并不会让人误会在撩她, 所以没觉着梁慎川对不起她。
  相反的, 她对席烟的印象非常好,好于她和梁慎川第一次见面。
  怎么形容这个女人呢?
  她长相偏明艳挂, 却不张扬,像薄望京这种顶级富豪的太太普遍归两类,要么性子软得惊人,能用最女性的那面让丈夫心生怜悯,钓住人。或者干脆脾气强势冷静,让人不敢在外边乱来。
  席烟两者都不是,只把人当成人,对薄望京是这样,对其他人也是这样。
  这话别扭又怪异,但事实上,不管哪个圈子,不因地位高而迁就,也不因不好的身份而轻视,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席烟对薄望京放得开,也清醒,不然不会离得那么干脆。
  舒畅宁愿多一个席烟这样的好友,男人么,还可以再找,丢了一个梁慎川,不可惜。
  后来她和梁慎川商量了一下,如果光在两家人面前拒婚,怕是长辈不会轻易放弃,不如在一个大场合撕毁婚约,永绝后患,所以有了梁慎川生日那一出。
  梁慎川喜不喜欢席烟,即使舒畅知道,也觉得应该让梁慎川自己回答,感情的事旁人不好插手。
  舒畅乐呵呵笑了声:“你们这十来年的友情堪比家人,远超出男女之爱,这让我怎么说,或者你可以亲自问问梁慎川,有这想法了就别拖着,该拒绝拒绝,该给回应给回应。”
  席烟心想也是,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她和梁慎川的友情很难得,如果他俩是认识几个月的朋友,舒畅还能说几句,但她不知道他们之前是怎么样的,因此判断不了。
  近日北港有了春的气息,惊蛰刚过,偶尔下些小雨,草坪长出新芽,晃一眼过去绿油油的生机勃勃,云层却阴雨晦涩,让人忍不住想睡觉。
  席烟找薄望京之前那个MP3有几天了。
  她就是想看看薄望京说的那张照片长什么样子。
  高中时候的东西,席烟本不抱希望,后来陈姨无意中提了句,薄望京之前用过的东西都没扔,他们这种干活的不敢轻易扔主家的东西。
  薄家不差一两套公寓,所以薄望京之前住的那套学区房一直没卖,毕业后是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老宅的总管事时不时派人去打扫。
  席烟没说自己真实意图,问薄望京:“我能去你高中住的那套公寓瞧瞧么?”
  薄望京套上西装,言辞淡淡:“怎么,打算找回初恋的感觉?”
  她的初恋不就是他吗。
  席烟忍不住讥道:“那不是,我就挺想看看自己当时眼睛有多瞎。”
  薄望京平静地吐字,“瞎点好,一条道走到黑。”
  紧接着他又说:“想去就去,这种小事不用和我报备。”
  薄望京视线轻飘飘斜过去,“哪天你头脑拎不清打算跑,可以提前给我报备一下,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薄望京这种威胁很有震慑作用,没用多狠的语气,但席烟听了就会往心里去,脊背起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每每有什么离谱的念头冒出来,她首先想的不是有多难实行,而是他会有什么反应,随后产生放弃和躺平的念头。
  老宅管家的效率很高,中午问的,下午就派人给席烟送了公寓钥匙来。
  这套公寓已经是十年前的装修风格,放在现在也不过时,色调以冷棕色为主,墙上挂着几幅抽象派的画,柜子上摆着工艺精细的拍卖品,客厅没有电视,有一张巨大的黑色地图,经纬由金色画出,广袤却压抑。
  他的卧室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沙发,沙发旁边有飘窗,落地灯和这些家具都罩上了防尘布。
  书房吊灯高高玄起,中间一张书桌,下面铺着红色地毯,四面墙都改装成了书柜,漆成简约的黑色。
  相对于家里的书金融哲学占比较大,这里的书百花齐放,有英文版的《飘》,还有全国中学生必备的鲁迅老舍文学作品,也有一些经济学入门和大学课程类的书。
  席烟原以为像MP3这类看书可以听的工具应该在书房,但是她逛了好几次都没找到,却意外翻出书柜底层的箱子,里面有他以前写过的习题本和作文。
  还真是一样没扔。
  他文风老道也无趣,没什么“今天奶奶分给我一个梨,但弟弟妹妹很想吃,就让了出去。”这类稚嫩的主题,反而一开始就写《读三国——曹操的奸雄之路》等等非有野心的论题。
  她无意识扫了眼姓名那栏,刚要挪开,心脏通电似的惊了惊。
  那里写着——纪阑。
  这不是薄望京的书房吗?怎么会有别人的东西?
  席烟抱着整个箱子到外面,将泛黄的习题本和作文集都翻了出来,前面她压根儿没看署名,潜意识里觉着就是薄望京的东西。
  她额上冒出些汗,顾不上擦,一本一本翻开首页写名字的地方。
  纪阑、纪阑、还是纪阑……
  她又从书架另一边的大箱子翻出一些试卷来。
  这个时候已然变成了“薄望京”。
  她坐在地上,现在十分肯定,薄望京以前并不只是“薄望京”,他有一个秘密,或者说,有一段鲜少人知道的往事。
  席烟还没找到证据,证明薄望京和奥赛论坛的那个人有直接联系,但这初中时期一模一样的字迹,怎么能说不是他?
  白首镇……
  纪阑……
  薄望京……
  火灾。
  火灾……
  席烟脑子一团乱,她小时候也经历过一次火灾,但受害者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
  -
  从公寓出来,司机早早地把车开到了门口,席烟开了丝窗缝让风透进来。
  她给郑晚秋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问:“奶奶,以前薄望京在白首镇生活过吗?”
  郑晚秋那边很热闹,好像在听京剧,咿咿呀呀,是出《游龙戏凤》,席烟以前跟着听过。
  “ 来来来,我与你插上这朵海棠花。
  在头上取下了九龙帽,避尘珠照得满堂红。
  见此情好似入梦境,真龙天子到房中。”
  郑晚秋从房里出来,乐呵呵地喂了声,席烟恰好听到那句“真龙天子”,将问题复述了一遍。
  郑晚秋好像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喜庆,“哟,他连这个都和你说啦?”
  这便是答了。
  这出游龙戏凤听得席烟好像做梦,她望进无边夜色。
  郑晚秋问她最近怎么样,忙不忙,身体好不好,席烟一一应了,心思却不在上面,匆匆挂了电话,回忆起后来薄望京随她玩项链的样子,心里有了猜想。
  她失力地闭了闭眼,懒得再印证,只是觉着许多事情阴差阳错,她也不敢多想那个时候的事,怕自己可怜他,让人误会。
  过了几天薄望京却来问她,“公寓都掀完了?”
  席烟干脆道:“你MP3在哪儿?我没找着。”
  “先解释一下这个。”薄望京长腿交叠,松弛地靠在沙发上,茶几上摊着席烟从宋绥那里要来的试卷,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矜贵逼人。
  席烟也不和他兜圈子,“你想听什么?”
  这人蔫儿坏,步步都是算计,这卷子怕是早就被他看到了,就算她不说,他也会查那天宋绥和她讲了什么,查到卷子迟早的事儿。
  她要去公寓是碰巧,就算没这一出,他也会适时漏出些线索,让她闻着味儿地往那个方向走。
  薄望京弯弯绕绕一堆心思,就是不张嘴,目的并不是告诉她真相,而让她自个儿琢磨,这样推出来的东西,深刻,坚定,也震撼。
  估摸着他等她提问等了一段时间,席烟也是倔脾气,他不提,她就装不知道,看谁熬得过谁。
  薄望京哂笑了声,好似不急,将卷子折了折,挑起眼皮瞧她:“MP3在家里,书房主书桌的第二格。”
  席烟转身就走,她潜意识觉得这玩意儿现在没人用,所以不曾想过在家里翻一翻。
  不是她把人想得太坏,而是这人前科太多,极有可能是故意放在家里方便她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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