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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温妮询问。
....
“不，”帕特里克摇头,“只是预感。”
深海巫师口中所说的言语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温妮心中即使疑惑也不好与他争辩。
像是能够看出温妮所想，失去视线的深海巫师“望”向温妮。
“你觉得我是另一个人。”巫师开口。
温妮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并不想否认,“是的,你很像我过去的一个队友。而且如果咱们之间如果没有一些关系,你也用不着救我。”
“我不是他,”帕特里克否认得很彻底,“但我确实与他有一些关系,他的部分灵魂在我这里。”
温妮眼眸颤了颤,不知初代勇者为何会有这样的境遇，“难道是因为他和魔王同归于尽？”
“算是吧，”帕特里克露出认真思索的模样，仿佛翻开一本历史书的认真，“不过他那时候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队友，并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渴望,与其说是被魔王杀死，不如说是自己杀死了自己。”
温妮的表情缓慢地收敛,她想起,在一些教|义里自杀是罪|恶的，不被原谅的事情。
自杀与杀|害他人是同样的罪责。....
“他就是因为这个灵魂被分裂？”温妮轻声发问,只觉得可笑。
勇者历经千难万险,奔走过那样多的路程，付出过那样多的努力,最后打败魔王，就因为他的放弃就要遭受如此磨难。
“并不是因为他放弃了生命。”像是没有听出温妮口气中的嘲讽，帕特里克依旧用他那温和的语气与温妮对话，“而是因为，他背叛了信念。”
背叛信念，这个说法对于勇者来说是过于严厉与可怕的说辞。
勇者们之所以被平民崇拜，被贵族尊重，就是因为勇者为了保护民众而付出一切的崇高精神。
温妮确信她从勇者们身上看到过无数的令人赞美的品德，而最为让人惊叹的便是他们
将大众放在自己之前的责任心。
“他不会背叛，”温妮说，那些责任感与使命感是勇者与生俱来的品德，她无法想象有任何一位勇者会抛弃它们。
“他当然抛弃了它，不然灵魂也不会坠入深海，最后与我相融。”帕特里克伸出苍白的手臂，温妮看到藏于他手臂内侧的，一道细细的红痕，“被深海巫师吞噬的灵魂碎片不再能够修复，而我们也会获得一些它们主人的记忆。”
“他因为你，以及其他队友的逝去，质疑了自己的信仰。”帕特里克露出浅淡的，类似于同情模样，“他与魔族做了交易。”
温妮嘴上说着不可能，内心却因为帕特里克的说法有一些慌乱。
如果真的与魔族做了交易，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有可能。
“交易失败了，他既没有完成心中所想，也需要为此付出代价，”帕特里克收拢黑色的袍子，将苍白的手臂藏于袍子之中。
“他的愿望是什么？”温妮无法想象那位勇者在那个时候，忽然生出的，与魔族交易的源头。
他只要打败魔王就能够得到数不尽的金钱与尊贵的地位，完全没有必要在那时冒着危险与魔鬼交易。
除非……他的愿望不被世人容忍。
温妮隐约着能够猜测到一些，魔族们向来懂得禁|忌的法术，且乐意向人们展示他们违背自然规律的强大。
不知是不是温妮的错觉，她问出这个问题后一直迎刃有余的少年有片刻的停顿，生硬地回答，“我不知道。”
....
话题似乎因为他忽然出现的停顿与冷漠走向终结。
温妮有些被对方忽然置气的尴尬，不太懂深海巫师在气愤着什么，只能改了话题，“是你帮我重新苏醒的吗？”
“是我，”帕特里克回答。
温妮微妙地注意到了，他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刚刚那股突然的生硬像是变了一个人，现在话题结束，“那人”又离开了，留帕特里克继续与她说话。
“过长时间的昏迷会让你的灵魂与□□切断联系，将来更难以苏醒。想要从莱安手中夺过你，不如趁你逃走时下手。”
温妮想起深海巫师避开她的话题，她再次询问，“莱安呢？”
她并不相信莱安会是那种乖乖地允许她从森林中逃离，什么都不做的人。
“那只精灵很特别，”深海巫师抬了银灰色的眼眸，“虽然背叛了森林，但依旧有着比其他精灵更为强大的自然力量。”
“这样的力量应该被正义所用。”
他说得如此理所应当，温妮忽然就懂了他的意图。
毕竟，过去的她与此刻的他相同，是完全的，不计代价的求得胜利。
“你利用我，把莱安引向了魔王？”
作者有话要说：
！
第78章 救救
帕特里克并没有限制温妮的活动,甚至还贴心地告诉她，如何离开深海之渊。
“你不担心我告诉莱安真相，阻止你的计划？”温妮不知帕特里克为何有这种信心。
黑发的巫师浑身散发着属于深海的阴冷潮湿,即使曾在干旱的魔域,他也绝对是一枝充满着水汽的苍白花朵。
“不担心。”深海巫师的声音也同他的人一样阴森冰冷。
“你的妹妹呢？”温妮不知帕特里克为何会离开魅魔的村子，来到深海。
“头领被杀死，领土也被人类占领,”帕特里克开口,温妮无法从他的语气中听到情感,他似乎真的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在告知温妮，“魅魔们早就已经散去。”
魅魔是适应能力很强的物种，无论在哪里都能谋生。
温妮想起那个性格暴躁的魔族,总觉得见到他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已经死了啊……
虽然知晓这是必然的，温妮还是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听到那些与她告别过的勇者的死亡消息一样。
“你已经因为勇者而失去了住所,为什么还要利用莱安帮助他们打败魔王？”温妮完全搞不通深海巫师的思路,“你到底是哪一派的？”
按照帕特里克的说法,他身体中只是有一些初代勇者的碎片，对他的影响很小，他更没有必要因此站在正义联盟的一方。
“如今的魔王只靠勇者没有办法解决，”深海巫师轻轻摇头，“我并没有哪一派的说法,我只是想让魔王死去。”
这倒是很常见的事,魔王们大都作恶多端，即使是魔域的居民也会有对他充满着恨意的,历届勇者都有招揽魔族背叛者的情况。
“我们的目标一致,”深海巫师看出温妮眼中的动摇，“你甚至不用主动去做那个恶人,只需要保持沉默就能等待成功。”
....
温妮一直以来都坚信着勇者打败魔王世界才能得到和平，人们才能因此得到拯救。
这一世无疑是相当特殊的一世，她与那些异种族相接触，倾听到他们的故事。
深海巫师后退一步
，水晶球也因为他的动作而暗淡了一些，将他消瘦的身体隐藏于黑暗之中。
他完全没有在温妮面前停留的意思，像是只是来救她的。
温妮低头握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心。
她按照深海巫师的说法离开了深海之渊，从鲜少光亮的地方回到陆地，温妮站立在海边，不知该前往哪个方向。
虽然知道莱安他们已经去了魔王城，但是温妮本人根本不知道魔王城的地址。
思来想去，保守派的温妮还是决定先回自己的木屋。
如今她似乎越来越能够熟练使用传送阵，被自己的法阵精准地传送入木屋之内。
木屋内一片暗色，所有物品都与她离开时摆放一致，窗帘也都拉着。
温妮拉开窗帘，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照射入屋内，能够看清桌上细细的灰尘。
温妮感觉到自己确实不是个干大事的，她脑内什么办法都没有，她似乎又恢复成为了那个游离于英雄故事之外的人。
温妮回到卧室，坐在卧室内的小桌旁。
她回到木屋后总觉得有些事情她本应该觉察的，但她给忘记了。
拉开抽屉，那个年代久远的笔记本静静地躺在抽屉里。
温妮打开笔记本，里面记录着她熟悉的，与她一起度过时光的历届勇者们。
一个个熟悉又亲切的姓名重新出现在她面前，给予了她战胜魔王的信心。
这不过是固定剧情的又一次重复，勇者小队们自然会取得胜利。
翻到最后一页，在她记录的勇者莱安之前，有着一位戴着眼镜的青年。
23岁的勇者卢克，有着卷卷的金发和明显的雀斑，是个温柔的人，喜欢吃苹果派。
上一世温妮与这位青年相见时觉得他实在是温柔，让她本能地心生好感。....
现在想来她自然会心生好感，她本就该心生好感的。
他与初代勇者的长相、性格和喜好完全相同。....
温妮甚至能够想起他露出笑容时小小的酒窝。
明明是男性却永远无法拒绝甜食。
以及初次见面时迷路在森林，孔雀蓝的蝴蝶轻轻落在他的发间。
提着竹篮的温妮有些诧异地看着难得能够迷路到来到这里的旅者，停下脚步。
青年因为温妮的脚步声回头，在见到棕发的少女后露出与阳光一样温柔明朗的笑容，蝴蝶轻轻扇动翅膀飞往树叶茂密的森林深处。
他看清站立于森林的少女，不知为何无法掩盖自身的腼腆与羞涩。
“打扰您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79章 救
温妮对卢克其实并没有那样了解,她只知道那是个相当温柔的青年。
卢克与初代勇者一样，是与魔王同归于尽，据说他成功地保护了勇者小队的所有成员,除了他自己。
如果真如帕特里克所说，他的身体里有一部分初代勇者的灵魂,那么卢克这个与初代勇者完全相似的勇者又承担着怎样的角色？
温妮思索不来，只能先把眼前的笔记本重新放回抽屉,专心于现在的事情。
她需要问问异种族的伙伴。
人鱼对于温妮回来相当开心,甚至觉得莱安已经死在了路上。
“你们失败了吗！终于失败了吗！那个小子是被猛兽吞进去了吗！”
蓝尾的人鱼在河中欢快地转了个圈。
“那倒没有……他还活着。”温妮虽然知道人鱼并不喜欢莱安,但他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挺厉害的。
人鱼露出失望的神色,磨了磨尖利的牙齿，“那你为什么要回来？吃不了苦？”
虽然并不是这样的,但不知为何,被对方说出吃不了苦后温妮觉得自己很难反驳。
“是这样的,”反正人鱼早就知道她带着记忆轮回的事,温妮不打算隐瞒,“我们因为一些事散开了,我听说他们已经去了魔王的宫殿,但是我联系不到他们。”
....
“这不是挺好，”人鱼耸肩。
早知道人鱼想让她与莱安扯上关系,温妮问了她比较在意的另一个问题,“灵魂不完整的个体能够轮回吗？”
如果真如深海巫师所说，初代勇者有一部分灵魂在他身上,那么卢克很有可能就是残余的灵魂。
“倒是可以,但很少,”人鱼摇了头，“残缺的灵魂容易转生成脆弱的生命,比他人更加容易夭折。怎么，你认识了一个？”
“只是猜测，毕竟两世的长相和性格都一模一样，感觉像是同一个人。”温妮回答。
她的这个说法倒是让人鱼侧目，否定了她的猜测。
“如果长相和性格完全一致，那多半并没有转世，难道你的每一世长相都是相同的？”
温妮抿了一下嘴
巴，问出自己都觉得不相信的言语，“那……一个人类要怎样才能活很久呢？”
她问得小心翼翼，人鱼却露出了笑容，“你不知道吗？你这个表情说明你能猜出来。”
温妮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并不知晓此刻的自己是什么表情。
如果初代勇者并没有转世，如果卢克就是他本人。
那么，与初代魔王做了交易的初代勇者并没有死亡。
告别人鱼，温妮回到木屋的床上依旧有些不安。
她这个人好的不灵坏的灵，每次预感都能实现。
以至于穿着睡衣，抱腿坐在床上的温妮听到窗外突然倾盆的大雨也没有反应。
她并没有推开窗户，去看看雨势会不会影响到她后院种植的草木。
而是表情平淡地抬头，看向那个悄无声息出现在木屋的人。
那人说熟悉也是熟悉，说陌生也是陌生。
他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金色的短发有些微卷蓬松，看上去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他多年未变，戴着金框眼镜，套着一件浅驼色的毛衫。
“卢克……”温妮念了他的名字。
“法师小姐，”青年浅褐色的眼眸弯起，“你回来了。”
温妮却很是警惕他的示好。
“你现在……是什么？”
“如果是人类的说法，”青年认真思考，“应该是魔王吧。”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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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妮终于知晓深海巫师为什么不怕她逃走，因为他知道魔王一定会将自己带走。
温妮甚至怀疑就是深海巫师向魔王透露的消息，只要魔王将她带走，巫师的言语就成了真相，莱安需要如他所说杀死魔王拯救温妮。
深海巫师真正的目的，只怕是要杀死成为魔王的自己。
温妮住在了魔王的宫殿，这是以前的她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魔王宫殿中能够看到其他的异种族，大都体型庞大，面容更偏向野兽，他们是卢克的手下。
魔王的宫殿出现了人类少女，这对魔王的手下们来说是一件新鲜事。
不止一个魔物在与温妮擦肩而过时低下巨大可怖的头颅，
嗅了温妮的味道。
不知卢克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那些手下在靠近她过后便会离开，下一次就不会靠近她。
其实温妮反倒不会因为那些魔物的靠近而感到害怕，她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反而是被囚禁在宫殿实在是无聊，她很想和那些魔物们打个招呼，问问最近人类世界的情况。
“法师小姐。”卢克依旧保留着对温妮的称呼，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温妮的身后，“你在做什么？”
温妮松开被她揪起的巨蜥的尾巴。....
巨蜥兽人与蜥蜴人是近亲，他们长相相似，只是巨蜥提醒更大更加聪明。
在被温妮抓住尾巴尖的时候那位巨蜥便非常害怕，他并不知晓被魔王喜爱的人类少女触碰后会有什么后果，仿佛温妮拉住的不是他的尾巴，而是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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